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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er34导唱

 

“又骗人。”宁屹洵松开捏他脸的手,沿着衣摆向下去摸他两边空荡的裤子口袋:“吃了吐出来我看看。”

“你这什么变态要求?吃下去了怎么吐?”孟祈安失笑,扒开他的手,踩这轮滑椅向后拉开一段距离,拒绝他的搜身。

“我不吸,就闻闻。”宁屹洵反复开合手中的打火机,弄得“叮当”作响。

孟祈安正经地摇了摇头,诱声道:“你把烟的频率减减,我帮你找人唱deo怎么样?很快,明天就能进棚。”

宁屹洵眸光闪烁,摸了摸鼻子。是个极具诱惑的条件。伴奏制作耗了他们大半月的时间,如今距离春节不到一周,他们这行工作弹性大,不少人完成了手头的项目后都踩着春运的前奏返乡回家过节了。即便他人脉再广,也无法保证能在短时间内找到能在明天就进棚的歌手。

他将信将疑问:“真的?你要找谁?”

孟祈安泰然自若点头,手腕一转,拐了个弯指向自己,笑道:“我啊。”

宁屹洵的表情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眉目逐渐舒缓。小李的声线虽清澈但过于青涩,孟祈安声线清澈温柔,与曲子风格匹配度高,如果他来录导唱,的确适合杨星宇参考练习。

若按唱功和对歌曲的熟练程度来说,宁屹洵完全可以自己上,但他声线属于磁性偏质感的,唱起来不够轻柔,与曲子适配度不高,反而会让人觉得过硬。

孟祈安是企划故事的作者和词作,从歌曲开始投入制作到后期的改动录制他一直在跟进度,熟悉程度不亚于他这个制作人。

更关键的是,孟祈安的“唱”是宁屹洵一手带出来的。他们彼此之间不再需要多余的时间磨合,默契度早已拉满。

但这并不属于他的分内工作。宁屹洵在思考请他导唱的酬劳范围。

“考虑好了么?学长——”孟祈安仰靠在椅背上,歪了歪头,仿佛看破他在想什么似的,又说:“物超所值,我不要报酬。”

“别乱叫。”宁屹洵笑,略感意外之余,又问他:“那你要什么。”

一般主动提出不取报酬的人,往往会在前面挖了个更大的坑等你跳。这是他一路走来悟出的经验。

孟祈安眼底闪过狡黠的光,他坐直身,望着他嘿嘿一笑:“你许我个愿望怎么样?”

“还没过生日呢,就想着要愿望。”宁屹洵抬手,把他头顶那缕立起的呆毛压下,顺势按着头顶的发丝揉了几把。

听到“生日”,孟祈安想到什么,忽地出神一瞬。

“你谈条件这么熟练,我看着也挺像资本家。”宁屹洵叹道。

“学长啊,这很划算的。”他依旧沿用这个称呼,疯狂左右摆头,意图甩开头顶压制的重量,郁郁道:“我只是拥有许愿的权利,又没说你一定要答应我的愿望。”

“这么好啊——”宁屹洵翘起嘴角,语调玩味。

“当然。”孟祈安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半认真半玩笑:“我记得我好像在追你,学长。所以要对你好点啊。”

明知道我很难拒绝你。宁屹洵心道。他没把这句话说出口,最终点头答应。

孟祈安在考虑今年要不要回雾城过年。他没什么朋友,凌晨算一个,如今也因为工作搬来望京了。上司知道孟祈安喜欢独处,两人挤一间房也不方便,于是他给凌晨单独申请了望京的房屋补贴,他前些日子刚搬出去。

凌晨说,虽然他搬出去了,但年还是可以和孟祈安一块过的。他家人提前飞来望京和他团聚,但他怕孟祈安一个人在家太孤独,还特意邀请了他来家里过年。

春节,对中国人来说意义非凡,是“团聚”与“团圆”的代名词。可孟祈安早就没有家了,体会不到那股子浓烈的年味。他如今孑然一身,在哪儿过年都是一样的,唯一挂念的是住在他隔壁门的那位留守老人。

老奶奶的儿女都分散在外地工作,又各自在外地成家生子,一年到头见不着个人影。老奶奶看孟祈安总一个人来往,平日做了什么好吃的,都会给他送一份。

后来过年,他都是和隔壁的奶奶凑伙过,老人喜欢热闹,春晚还没开始,她就坐在电视机前乐呵呵等,边等边给孟祈安织过年带的红色围巾和帽子,嘴里还喃喃“新年要穿新衣啊”。

孟祈安就站厨房里,把包好的饺子放下锅,等饺子出锅,年夜饭上桌,春晚就开始了。

孟祈安把目光从冰柜里五颜六色袋装的速冻饺子身上收回,抬头就看到宁屹洵推着满是零食和菜品的购物车朝他走来。

“你家……过年要来很多人吗?”孟祈安伸手把那盒快掉出来的德芙酒心巧克力,插缝塞回购物车,他呆滞地看着他扫的一车年货,咽了口口水——各种口味的乐事薯片、香草冰淇淋奥利奥、牛奶味百醇、黑白盒装德芙巧克力、旺旺仙贝和雪饼……

“没有啊。”宁屹洵摇头否认。

这些不都是他喜欢吃的?孟祈安过年不和他一起过还想和谁一起过?

他不是说要追他么?

塞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机连续振动,孟祈安掏出手机,点开消息栏,发现是阮轻云接连给他发了三条消息外加三条语音。

【孟老师,你真的要来唱deo?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啊?我们再问问说不定还能找到其他人的!】

【一般人我都不和他说!你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啊!今天小李那种程度还算是轻的。老大监制太恐怖了,他只要一坐监制位上,那嘴跟淬了毒似的,很恐怖的!】

【他完美主义强迫症,达不到标准说话巨难听,我怕他会骂你!!!孟老师!我怕你受不住啊!】

【语音33s】

【语音10s】

【语音21s】

孟祈安偷乐,还没点开那几条长语音也能猜到阮轻云是在讲述某件具体事例,转文字后发现果真如此。他看完后淡定回复了一句:没关系,不用担心,我以前的声乐老师挺厉害的。

宁屹洵要是骂我就是骂他自己!

肩后头飞来两道幽幽的目光。孟祈安扭头,转身凑到他身旁扯他袖口:“你给下属留下的阴影蛮大的。”

宁屹洵推着购物车走向自助收银台,着实不解:“我平时对他们都很好。”

孟祈安思索了一会儿,抬眼看他:“你上回换组内混音师的时候说了什么?他怎么突然辞职了?”

“没说什么。我就告诉他,如果无法与投资方指定的合作人员和谐共处,可以自行退组。他退组后,我就给他排了别的项目,没过多久他就说他不干了,估计找好下家了吧。”宁屹洵在一个个扫那堆零食的产品码,懒懒解释。

孟祈安沉默不语,帮他把零食和食物装到特大号购物袋里,最后满满当当地装了三大袋。

行至地下车库的路途中,他们没有再说话。直到孟祈安拉开车后座的门,把零食排好序塞进车里,弯腰打算挤进去时,才被宁屹洵拎着后衣领扯了出来。

“干嘛呀?”孟祈安脖颈后仰,贴着他胳膊,转头朝他眨眼,满脸懵。

淡淡雪松的香气飘来。

“后座满了,坐副驾去。”宁屹洵曲起食指,敲了敲他脑门,语气温和:“他辞职与你无关,别多想。”

简短的词句跃入耳中,灰暗的心头不知被什么东西点燃,亮遍世界角落。

孟祈安垂眼,思绪乱飞。他确实纠结了许久那人离职的原因,借着闲聊假装不经意一问,却还是被他看破心思。

他咂咂嘴辩解:“我没有啊……”

“孟祈安。”宁屹洵放软了语调,似乎有安抚的意味。

直到一只手隔着厚重的衣物覆到孟祈安背上拍了拍,他才意识到宁屹洵确实是在安慰他。

“别内疚,少自责。”

孟祈安微仰着脸,离得很近。他盯着他轮廓分明的脸,微红湿润的薄唇开合,突然很想凑上去亲一亲,但他怂,没敢,怕显得轻佻随便。

“嗯。”孟祈安低低应声。

他抱紧宁屹洵,把脸埋进衣服里,灰色的加绒卫衣透着浓郁的雪松香。

手机铃在此刻不合时宜响起,孟祈安倏地松开,钻进副驾驶座位里,车里太闷,他降下半车窗透气。

地下车库沉静黑暗,宁屹洵提前启动车辆,让孟祈安在车里等他一会儿,接电话时也没走太远。

宁睿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他就很烦躁地想立刻挂断电话。

“小宁,机票已经买好了,大后天下午,两点半的机票,你提前收拾好行李,我会让司机接你到机场。”

“什么机票?什么机场?”宁屹洵皱眉。

“去国陪爸和阿姨过春节,他们让我今年带上你一块儿回去。你已经很久没见他们了,他们很想你。”

宁屹洵冷笑,不由地提高音量:“一起去国过春节?他们想我?”

一点都不好笑的笑话。

身后传来细碎声响,宁屹洵转头一瞥,只看到紧闭的黑色车窗。

“对。”宁睿谦的声线平稳,毫无波动。

“不好意思,宁睿谦。”宁屹洵叹了口气:“我很讨厌别人在没征求我的情况下就直接通知我,我不是什么只会服从命令的机器。而且你们真的很虚伪,其实我真的很想问你们,每天演戏不累吗?你们这样的人从商真是太可惜了。”

“哎,说真的,宁睿谦。如果你想进击娱乐圈,我肯定全力支持,你一定能成为一名优秀的演员。”宁屹洵话突然多起来。

电话那头的宁睿谦沉默地呼出长气。

“小宁,你不想去,是不是想和小孟待在一起。”

是陈述句。

宁屹洵心头一凛。

山寻月影工作室d-204录音室今日异常热闹。

屋外,大雪如诗画纷飞,覆落在青松枝头,与冰冷的空气交织,凝结成晶莹剔透的冰晶。寒风凛冽刺骨,吹拂雪花在空中起舞,轻盈地触及窗面,瞬间化作一滴滴晶莹的水珠,温润而柔美。

孟祈安隔着玻璃窗悄悄点着飞落的薄片雪花。室内的暖气开得很足,手心沁汗,但他把半张脸藏在自己纯灰色的羊绒围巾里,头顶的同色系毛线帽也没摘掉。

“你们组观光队呢?挤我棚里干嘛?”宁屹洵才从楼上处理事务回来,就看到d-204的控制台后排了一排整整齐齐的椅子。目光掠过众人,捕捉到窗前有一抹熟悉的背影。

“亲爱的老大来监制,他们说想跟着多学学。”阮轻云耸耸肩,指了指身后的人,解释道。

“真是开了眼了。”宁屹洵提高音量,指尖扫过一排人,笑得别有深意:“你们以前不都跑得最快?”

“啊?有吗?是谁啊?反正不是我噢!”kiko摊手望天花板。

宁屹洵懒得和他们掰扯,按下门把手,斜倚在门边开始赶人:“不相关人员赶紧走啊,你们是不是闲活儿太少了,我让项目经理多给你们——”

话还没说完,凑热闹的人跑了一大半。

也不知道是哪儿走漏的消息,栖照老师亲自进棚上麦。凡是好奇心旺盛再加上胆大的,闻着味就来了。除去本制作组的阮轻云和kiko,外加一个杨成朝,又多来了七八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孟祈安是会唱,但并非专业歌手。熟悉的人旁听他倒是无所谓,但是并不代表他愿意在这么多从事音乐领域工作的人面前……展现自己,所以他还是选择当一只鹌鹑,躲得远一点。

“怕?”声音从身后传来。

孟祈安转了个身,背靠着窗,眨了眨眼:“你在,怕什么。”

宁屹洵挑眉,指了指门外,语调玩味:“那我再把他们叫回来?”

“不要。”孟祈安慌张地把他小臂按下,无奈道:“你能不能别总揭穿我。”

“我在,怕什么。”宁屹洵笑,又把话还给他。回过头看他们检查工作差不多了,才趁着没人注意捏了捏他没带耳钉的耳垂,轻快道:“进棚开工,争取早点结束。”

孟祈安终于把当做自身防御武器的围巾和帽子给摘了,站到隔绝外界的录音室内,戴上耳机。

他昨天认真记下了宁屹洵在那页歌词上标的批注,晚上回家后又跟着伴奏在电脑前练了几遍,棚录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说不紧张是假的。

他从来不怀疑宁屹洵在工作上的专业和严谨性。

一如既往,之日起生效。

本协议一式两份,甲乙双方各执一份,具有同等法律效力。

甲方签字/盖章:宁睿谦

乙方签字/盖章:孟祈安

日期是五年前,孟祈安离开前不久。

宁屹洵把合同塞回宁睿谦手里,避开他逼人的灼灼视线,把微颤的手插进大衣口袋里。心头绞得发疼,面色依旧如常。

宁睿谦在漫长的沉寂中等待他打破那片薄弱的玻璃。

“所以他把钱还给你了?什么时候的?”宁屹洵笑着低喃:“我家安安还挺能攒钱的啊。”

孟祈安从和他合作开始,就已经打破了这张合同的约定。

“?”宁睿谦没想到他关注点清奇,无奈道:“小宁,这不是关键。他可以从前可以为了钱离开你,以后也一样会。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宁睿谦的大脑线路不知怎的自动链接至遥远的过去,再次看到那个穿着天蓝色衬衫、清瘦、拥有着清秀漂亮脸庞的少年。

他和自己的弟弟一样,倔强且凌厉。

折断这种寒风中傲然的花会让人很有成就感。

宁睿谦不止一次想用一把锤子砸断他挺直的腰背,看看他是否还能理直气壮地坐在他面前和他对话。想让孟祈安离开的理由很简单,他要让宁屹洵永远在自己的掌控之下,永远只能听自己的话。孟祈安那样的人,配不上宁屹洵。

他法地一通乱塞回去,争取减少时间,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望京。

慌乱间又想到阳台那盆铃兰草,他想把他带走,宁屹洵应该也会喜欢。

正想着,听见电话那头的宁屹洵低声笑了:“给你定位。”

定位地址离他不算远,就在小区附近电力大夏楼下的红绿灯处。孟祈安大脑一片空白,来不及思考脑海里冒出的一连串问题,他披上围巾外套,又捞出那条织了一下午的围巾,朝定位点小跑而去。

黄昏傍晚的路口川流不息,却没多少行人。刺眼的车灯与尖锐的喇叭声此起彼伏。宁屹洵不知道盯着红绿灯数了多少遍倒计时,才终于看到对侧正快步走来熟悉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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