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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启强教弟弟

 

为了不让人发现弟弟住过岛城月亮湾,启强把弟弟的东西全都打包放三轮篷车上,载着弟弟一起回家。

为了防止神情恍惚的弟弟从车上摔下来,他用橡皮绳在后座上围着弟弟缠了几圈,再固定到两边的门上。

一路上,他多次停下,观察弟弟情况。

启盛翻来覆去,换了好几个休憩的姿势。两眼半睁半闭,双手在自己的身上摸来摸去。

“好热………难受………”他不停地喃喃。

“乖,忍一忍,快要回家了。”

到了厂子大院,上床睡觉时,启强看到弟弟下体中央的那活儿又勃起了。

启盛似乎并不知道怎样把控它。他眉头紧锁,双手想按住活物儿,刚凑近又不想碰它,两条腿一会儿摊开,一会儿合拢,又踢开了被子。

阿盛真的长大了,身体都有反应了。

“阿盛……”启强莫名心疼,他想帮弟弟,但又不敢。

犹豫再三,他还是放下了帘子。

启盛焦躁得不停地翻动,弄得床咯吱咯吱直响,虽然双眼紧闭,但明显根本没睡着。

“阿盛………”启强又叫了一声。

“哥………难受死了……”

启强下床掀起帘子,见启盛双手伸进衣服里,胡乱抚摸自己的身体,又将睡裤扯到大腿上。

胀大的软体活物儿,已经从内裤侧边探了出来。

“唔呜呜呜呜……”弟弟的的呻吟声,勾得启强内心发颤。

几度踌躇后,他终于伸出双手。

一手帮弟弟扯下内裤,另一只握住弟弟的小手,手把手地教他握住活物儿自慰。

启强的大手感受到弟弟小手背的温热,虎口边缘难以避免地触碰到弟弟发烫的玉根。

除了给婴儿期的弟弟换尿布,十八年来,没有布料间隔,这是他第一次用自己的肌肤感知弟弟的生殖器官。

一个正在悄然苏醒的小兽。

“唔唔…………”启盛发出享受的声音。

启盛的身体回归平静,所有的意识都集中在下体中央。洁癖的启盛从未触碰自己的活物儿,他从未想过,它竟能让身体放空,陷入迷醉———这是他第一次体验到的奇妙快感,只是身体的强烈反应,但其它任何形式的身心愉悦都无法代替。

“还难受吗?”启强稍稍加大了速度。

“嗯嗯,舒服……”启盛爽得上下晃动。

启强很想含住弟弟精致的活物儿,深深地吮吸着,但理智促使他很快放手。

手把手教弟弟,是为了让弟弟找到放松的方式,不再饱受欲火的煎熬。

而不是趁机将自己的欲望释放在弟弟身上————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得让弟弟自主手淫。

但他没有离开,而是亲眼见证小盛肉体发育的重要时刻:

小手包裹的玉根儿染上一层绯红,慢慢发胀地翘起。极度的愉悦使启盛的双腿内扣,本能地要用大腿内侧夹住命根子,使快感更加强烈,直至冲向高潮。

趁弟弟神智不清,他多想肆意亵玩弟弟的肉体,毕竟哥哥欺负弟弟,是一种生物本能。

他强行闭上双眼,转身坐在地上,有意地避开这幅让他情难自控的画面。幸好连续几日的长途奔波,及情绪的大起大落让他很快陷入困顿,睡了过去。

哥哥的手松开后,启盛在半梦半醒中学会释放性饥渴的方法。他一边手淫,忍不住将另一只手伸进衬衣里,抚摸自己的身体,幻想哥哥正压在自己的身上,抱着亲吻自己的肌肤。

是哥哥手把手教他自慰,抚平他身体的骚动。这让他记忆与生命深处,对哥哥的爱本能又重新被唤起。

由于阔别太久,他一度对哥哥心存忌惮。但这四年来,他不也一直盼着哥哥将自己接回家吗?

这四年来,他被强行送给孤儿院,被先后卖给两个陌生男人。樊坤吴为了躲高启强和债主,带他东逃西藏,不断地换学校。

这四年来,他没交一个朋友。

就读上一所学校时,他被全班同学孤立。甚至听到一些同学背后叫他“野种”。

但他不愿跟樊家人倾诉,只能把这些委屈憋在心里。

四年的颠沛,让他倍加渴望哥哥的关爱。

他渴望的,不止是生活中的关心与照顾,更是身体与身体之间的抚摸与舔舐。

“哥哥………”启盛在喘息中呼唤着,玉根儿蓦然射出一滩白浊。

“哥————”

得到充分释放后,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哥哥早已不在身边。

他摸了摸胯下的床单,黏黏地湿了一片。

刚刚身体里射出来的是什么?

他感到好奇又羞耻,就像四岁时候尿床一样。

没有尿骚味。

脏死了……可不能让哥哥知道。

对了,哥哥呢?

哥哥?你不会又丢下我了吧………

启盛赶忙起身,才发现哥哥就睡在床脚下。

“哥,你怎么了?”

他担心哥哥出事,顾不得穿上裤子,下床要将哥哥抱起来,却怎么也抱不动。

启强的上半身原本靠着床边,突然滑下,躺在地上,又用手臂枕头。

启盛:“…………”

哥哥也睡得太死了吧!

换好床单后,启盛将被子和枕头抱下来,给哥哥枕上枕头并盖好被子,自己也钻进被子里,把脑袋待在哥哥的肩上,一只手轻轻搭在哥哥的小腹上。

他要和哥哥一起睡在地上。

启盛的神志渐渐恢复,眼里的世界也如浓雾渐开,变得澄澈。他稍稍抬头,就看到哥哥浓密的睫毛,其中有几根还是倒着长的。

他郑重地告诉自己,眼前的男人是自己同父同母的亲哥哥。

这四年来,他俩都在成长。弟弟从小不点长成大男孩;哥哥也从青春少年即将迈入成年。

一切都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哥哥的身形比以往更加伟岸,胸膛比以前更加的挺括宽广。四年过去,在哥哥面前,他依旧显得那么娇小,因而依旧需要哥哥的庇护。

当忌惮消弥,经历了四年的分离,他好像比小时候更加黏哥哥,甚至害怕哥哥随时会消失。

哥哥,千万不要再离开了我………

四年来,他有好多话儿想对哥哥说。

他也一直想问哥哥,是不是你让姑父把自己卖给孤儿院?

但在今晚,哥哥长途跋涉地自己他送回家,就足以证明,他也不愿意和弟弟分开。

启盛将脸贴着哥哥的脸颊,内心在恳求:

哥哥,我们永远不分开好吗?

启强梦到弟弟被警察抓去枪毙,半夜惊醒,才发现弟弟就睡在自己身边。

这个傻仔怎么也睡地上了?

毒瘾发作滚到地上了?

但又怎么会睡在被子里,且紧紧搂着自己呢?

他大概明白了,弟弟看自己睡地上,不仅给自己盖被子,还钻进被窝里陪了自己一晚上。

真是痴线!

启强要将弟弟抱起来,却摸到弟弟肥软的肉臀————傻仔竟然还没穿裤子?!

他帮弟弟套上内裤和睡裤,将弟弟抱到床上,再替他盖好被子。

启盛被哥哥折腾醒了。

“哥………不要………”启盛连忙挣扎。

他以为哥哥要把自己抱走,有点应激了。

樊坤吴为了躲仇家或债主,乃至上次把他卖到岛城月亮湾,都是半夜把他弄醒,强行抱到陌生的新地方。

“别抱我走……”

启强将他轻轻放到床上,他才稍稍安心。双眼死死地凝视着哥哥,不敢闭眼,生怕哥哥突然消失。

“傻仔,在大床上睡觉多舒服?”启强的声音很轻,“天还没亮,好好睡吧。”

“哥……你别走好吗?”

启强忍俊不禁:“我走哪儿去?”

“阿盛………”很多问题在启强脑海里盘旋了很久,一直不知道如何开口去问,但他还是想试探一下弟弟,“你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比如你吸毒又杀人……再比如特别难受的时候,哥哥教你的那些………

启盛摇摇头,眼神懵懵的:“不记得了,只记得身上特别热,特别难受……然后我就睡着了……”

真的不记得了吗?

看着弟弟纯真无邪的神情,启强甚至觉得,昨晚的惊心动魄,不讲出来,也许就永远不存在了。

他更担心逼问这些,导致弟弟情绪波动,最终在别人面前露馅。

就像醉汉醒来也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撒酒疯。毒瘾发作,应激杀人,清醒之后也会忘得一干二净吧。

启强甚至觉得,弟弟忘了是好事。

“阿盛,你知道自己昨晚住谁家吗?”

“不认识。”他刚被卖到这一家。

启盛只隐约记得,深夜被樊家的管家扰醒,强行抱上车,带到新的城市。

那个地方具体叫什么名字,他都不清楚。

“在此之前住在谁家?”

“樊……”启盛低头弄手指。樊坤吴养了他四年,工作忙碌,每周只能探望一次,却总是很耐心与体贴。

这四年,樊坤吴一直要启盛叫自己爸爸,他就是不肯开口,樊坤吴也从未发过脾气。

既不肯叫他爸爸,又不好直呼其名,启盛不知道怎么称呼他。

“阿盛,我们做一个约定好不好。”

“嗯嗯。”

“阿盛,忘掉樊坤吴之后的那个家,就当作你从未去过岛城月亮湾。”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其实是好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被樊坤吴卖了。你就当作自己这四年一直住在樊家。如果别人问,你就说是樊坤吴入狱后,我从樊家将你抢了回来。”

启盛点点头。

“别人没问,你也不要主动讲。”启强说,“如果一直问你,你就装作没听到。”

岛城月亮湾男主人之死肯定会被发现,必须抹除启盛和这户人家的任何联系。

趁哥哥转身去干别的事情时,他微微眯开眼,接着窗外透过的月光,观察家里的新变化。

五十平米的小家做了一个隔间,大小床都放在隔间里。用来隔床的鹅黄色帘子也挂到了衣柜上。

他又晕晕乎乎地睡着了,第二天中午才醒来。

透过阳光,他发现隔间是涂了黄漆的木雕,四面也贴了墙纸,给屋子带来了温馨的颜色。

走出隔间,他看到墙上挂了几排用木框裱好的金灿灿奖状,其中一大半都是自己的。

奖状下放了一座皮质沙发,一个扎着双马尾辫的小女孩,正坐在沙发上看连环画。

是妹妹阿兰吗?

应该是,四年过去,她也长大了。

或许是心有灵犀,启盛看她时,她也恰好抬头看着启盛。

“你是高启兰吗?”

“是。”

“阿兰,你还记得我吗?”

启兰一点儿都不害羞,眨巴眨巴大眼睛:“你是我二哥,我一直听哥哥念叨你。”

“昨晚怎么没看到你?”

“哥哥说要去樊家接你,昨天让我去舅舅家住了。”她又兴奋地蹦跳到厨房门口,朝启强喊,“哥哥,二哥醒了!他刚刚和我打招呼。”

启强一边洗肉一边伸出头:“醒了呀,昨晚睡好了吗?”

启兰拿出铁盒子,打开给启盛看,里面竟是启盛做的发射器。

原来自己离家的这几年,哥哥妹妹一直都在用心保留自己的各种物品。

就像珍藏文物一样。

启强摆在饭桌上的大圆盘,已放满了热气腾腾,色彩缤纷的菜肴。

“哥,你不去厂里上班吗?

“我辞了。”

启强朝弟弟微笑,他不敢告诉弟弟,当年为了跟孤儿院打官司,得罪了上面的人,厂里以矿工为由,把自己开除了。

“啊,那现在你在哪儿上班呀?”

“在菜市场租个鱼档卖鱼,时间比较自由。”启强笑着说,“好不容易把亲弟弟接回来了,今天我给自己放一天假。”

启盛不禁笑了。

“来,吃饭了!”

锅里还烧制着清蒸鲈鱼,但桌子已经摆满了琳琅满目的佳肴。

启兰兴奋不已:“今天的菜比过年还丰盛!”

“毕竟你二哥回来了,这比过年还让人高兴!”

启强为弟弟妹妹舀肉汤,妹妹立马埋头吃,嘴里还不停嘀咕:“好久都没吃到肉了!”

启强对自己的手艺很满意,他的厨艺日渐精长,妹妹和邻居都有目共睹。

可启盛轻轻咬了一口就皱起眉头。

“怎么了?”启强赶忙问,“是不是盐给多了?”

启盛摇摇头,勉勉强强地继续啃食,但那副样子,实在不像是喜欢。

“阿盛,这里还有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启强将清香荷叶包制的糯米鸡放到弟弟的碗里。

这四年,启盛在樊家吃惯了名厨烹饪的山珍海味,对这类家常菜丝毫提不起兴趣。

他剥开荷叶,也是应付地咬了一两口。

“味道怎么样?”启强关切地问。

“可以。”话说得很勉强。

“我不知道你现在喜欢吃什么,想吃什么随便夹。”启强有些失落。

“嗯嗯。”

启兰虽小,也能看出端倪:“二哥,你要不喜欢吃,我就全吃光了啊。”

两位哥哥哭笑不得。

下午,启强带弟弟妹妹去商场。

他专门去几家价格贵但质量好的服装店,给妹妹买了一条裙子后又想给弟弟买一套衣服。

可这四年,启盛被打理得洋气惯了,对这些平民店的衣服一件都不喜欢。

又要养活两个孩子,开销比以前大。启强花钱找关系,换了个靠街道口的摊位,卖鱼的人变多了。

放学时间正处于饭点,买鱼的人络绎不绝地涌来,启强忙得脱不开身,只能让启盛带妹妹回家。

但因为一年级比五年级早半个钟放学。启盛常常还没走到校门口,妹妹就被街坊帮忙接回去了。

刚转到新学校,启盛没什么朋友,渐渐地又是独自一个人回家。

小时候的他,乐于与同龄人嬉戏打闹;现在,他只想将内心封闭起来,不与任何同学来往。

不是高冷,而是害怕……

因为,有几次,启盛偷听到同学们在传自己的八卦:

“他爸妈早死了,是个孤儿!”

“啊,那他为什么没进孤儿院?!”

课间,启盛常常独坐教室,看着窗外成群的孩子们,内心无比羡慕:

要是你们愿意跟我一起玩就好了……

一天放学,启盛发现学校旁边有一家游戏厅。

樊坤吴或其佣人经常带他去游戏厅,有时能玩个一整天。

启盛有些怀念以前去过的各个游乐场所,现在哥哥几乎都不会带他去了。

在高家的日子无聊极了!

隔着玻璃墙,看到厅内色彩绚烂的游戏机屏幕,启盛心痒痒。

玩一次游戏就要一块钱,这可是他一个整月的零用钱。

启盛回头看到成群的同班同学们,想了个主意。

他指着游戏厅朝同学们喊:“你们进去玩过吗?”

“没有,里面好贵的。”

“高启盛,你玩游戏我就跟老师讲!”

高启盛声音怯畏但又坚定:“我有个办法能让大家都进去玩游戏,你们不想玩就算了。”

小伙伴们都被他激将:“什么办法,我们保证不跟老师讲。”

高启盛:“我们每个人出一毛钱,凑够一块钱,就可以轮流玩一次游戏。”

“可我们只有八个人。”

“我还有个主意,谁再多出两毛钱,谁就可以玩得比别人多。”

见孩子们都不吱声,启盛举起手说:“这二分我出吧。”

同学们每人攥着硬币,高高兴兴地走进游戏厅,玩到天快黑了,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自此,孩子们每到放学,都成群地涌进游戏厅,玩得不亦乐乎。而高启盛也终于交上了一群又一群的游戏搭子。

一天,启强提前准备好晚饭,并叮嘱启盛:“晚上我回来比较晚,你和妹妹的饭我都做好了,你晚上热一下就好。最近傍晚容易变天,放学你回来早一点,将楼顶的衣服和鞋子收下来,以免下雨淋湿。”

启盛点头答应,但放学后,还是跑进了游戏厅。

等到乌云密布,将整座京海市染成黑色,大雨倾盆而下,启盛才恍然想起回家收衣服的任务。

他想坐电车回家,摸摸口袋,才发现零花钱全都用完了。

这个月才过去才过去三天啊!

启盛只好淋雨走回去。

到了家门口,他浑身湿漉漉的,鞋子灌满水,裤脚沾满了泥。而妹妹启兰一直站在家门口等着他。

启兰:“哥,你淋成落汤鸡了!”

启盛:“是刘阿姨把你接回家的吗?”

“是。”

“你没钥匙就在她家等一会儿嘛。”

“下雨了,我想上来收衣服,没想到你还没回来。哥你要完蛋了,大哥肯定揍死你!”

启盛打开门,径直上楼顶。

七八件衣服被狂风卷落,浸湿在积水里。竹竿上只挂着两个可怜巴巴的衣架;三双鞋子也被大雨砸得东倒西歪,其中一只最小的鞋还在水洼里打转。

真的全完了!!!

启盛冒着大雨去捡了三只鞋子,正要放到门外的走廊上晾着,就看到哥哥回来了。

“你怎么湿成这个样子?!”启强赶忙进门拿毛巾为弟弟擦头,“小心别感冒了。”

他看到流了一地污水的三只鞋子,大概猜出弟弟没能赶到下雨之前收衣鞋。

启盛低着头,等哥哥的责骂。令他意外的是,哥哥并没有批评自己。

启强:“进来,衣服脱下来,擦干净再换身衣服。”

启盛悻悻地进来照办。

启强的语气很平和:“以后,下雨了就坐电车回来。不是让你早点回来吗?最近这段时间你怎么总这么晚回家?在外面写作业吗?”

启盛摇摇头,他怕哥哥检查自己的作业,不敢说谎。

“那干什么去了?”启强一边问,一边接过他的湿衣物,从裤子口袋里摸出几枚游戏币时,他已经明白了,“去打游戏了?”

启盛低头,不敢说话。

不回答就是默认了。

这混小子竟然打游戏?!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家庭,还能去游戏厅打游戏?!

启强的心里腾起一团怒火,但他并没有责怪弟弟,而是轻声细语:“那种地方以后不能去了,小心上瘾,耽误学习。”

“嗯嗯。”

书包也湿透了,启盛将书本都拿出来。为了不让哥哥看到见他偷偷将考试卷子夹进美术书里,再一起放到桌上。

但这个小动作,已经引起启强的注意。

他用洗衣粉泡好衣服,又去厨房做饭,趁弟弟上楼写作业,他翻开美术书,是语文单元试卷,只得了59分。几个鲜红的大错叉实在令人触目惊心,看得高启强内心直冒火。

以前读书多聪明啊!樊家难道这四年没让他读书?!!

59分?!他要成废物了!

启强继续强装平静:“阿盛、阿兰吃饭了!”

启盛慢吞吞地坐到餐凳上,他对这些家常菜,实在不感兴趣。

每周只能吃几餐鱼肉,平日里几乎都是素菜,都快把他吃绿了。

启强:“吃土豆丝吗?”

启盛摇头,夹了几粒白米饭,慢悠悠地塞嘴里,嚼了半天。

启强:“豆腐汤呢?”

启盛摇头。

启强:“今天没时间弄,明天哥哥烧一盘红烧肉好不好?”

启盛点头。

启强忍着怒火,但话里已流露不悦:“但今晚也要吃点,你小时候从没这样挑食,可好养活了”

启盛点点头。

启强:“自己夹菜。”

启盛终是忍不住开口:“哥,我不想吃了。”

“你回家这几天哪里好好吃过饭?是我做的饭不合你的胃口吗?”

启盛停了半晌,“是………”

“哪里来的少爷脾气?!吃饭、穿衣服都挑三拣四—————”

他越说越气,终忍无可忍,将启盛碗里的饭菜倒盘子里,又将碗猛地砸地上,全碎了。

“我现在没接你放学,你是不是天天跑去打游戏?!”

启盛吓得缩着身子,哆嗦地点了点头。

启强将淋湿的一摞书本砸到地上,再将语文试卷抽出来,将分数一面举给弟弟看,“一二年级的时候每次考试都是一百,现在直接不及格了?!考成这个样子,还有心思玩游戏?!”

他从扫帚柄上掰下一根细棍:“伸手!”

启盛呜呜地啜泣着,不情愿地伸出手,被哥哥连打了十下。

“今天是让你长记性,这双手用来写作业的,不是用来打游戏的!”

“零花钱呢?!”启强突然意识到,下雨天,没伞的弟弟不坐电车,肯定有蹊跷。

启盛哭得根本说不了话。

“说!”

“用完了……”

“这才过去几天?”启强深吸一口气,“每个月我只给你一块,钱用完了,你自己想办法,我不会多给的。”

“你不读书,玩物丧志,到初中老师不管你,哥哥也教不了你,你难道也想跟哥哥一样,读完初中来菜市场卖菜吗?”

启强将弟弟拽上楼顶,雨已经小了很多,积满水洼上是七零八落的衣服、鞋子,竹竿上的衣架也不翼而飞。

他带着弟弟捡衣服、鞋子。

将衣物抱到屋棚下时,启强不允许弟弟进屋:“阿盛,你真的想回到哥哥身边吗?”

“想……”

“想回来,就站在这里反思一下。高家不是养少爷的地方。”

启盛鼻子一酸,眼里又泛起泪光。

“哐”地一声,启强把门关上了。

雨势变小,弟弟站的地方又有遮雨棚,应该问题不大。

启强知道,弟弟还未适应生活状态。这段时间,他给弟弟的耐心已经够多了,必须适时惩戒一下,让弟弟振作起来。

但启强根本想不到,自己刚关上门,弟弟就跑出屋棚,跑到天台中央,淋雨痛哭。

雨水在启盛的眼里蒙起一层水雾,泪水融进雨水,沿着脸颊及下颌,形成一道道水柱,再次湿透他的全身。

我犯了大错,哥哥是不是特别特别讨厌我?

他不让我进屋,是不是不要我了?

樊家虽然给他锦衣玉食的生活,但经常把他锁在家里,将他与同龄伙伴隔绝开,实施一对一家教;又经常逼他吃各类花花绿绿的保健品,吃到医生检查出肝功能受损才肯罢休。

更何况,樊坤吴跟自己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樊家再气派,也绝不是自己的家………

哥哥不会要把我送回樊家吧?

启盛越想越伤心,哭得越来越厉害。

几道闪电划过黑云笼罩的夜空。

要是在以前,启盛肯定立马躲避闪电。可现在,一想到哥哥不要自己了,他恨不得被雷电劈死。

如果我被雷劈死了,哥哥会跑上来抱着我哭吗?

轰隆隆几声雷响,启盛应激地蜷缩身子蹲下,又直接坐在雨水汩汩的地上。

呜呜……哥哥不爱我了,我该怎么办?

哥哥,你不要丢下我………好吗………

“吱呀”一声门开了。

启强听到雷声,赶忙上来,要带弟弟进屋。

“阿盛?”

没看到弟弟,启强吓坏了。

隔着蒙蒙烟雨,他根本看不清弟弟在哪里。

他连忙冲进雨幕里,四处寻找,才发现弟弟坐在两盆铁树的另一边,正痛哭流涕。

在启强的记忆里,弟弟从未哭得如此撕心裂肺,如同要将整个世界吞没的滂沱大雨。

他赶忙脱下衣服,盖到弟弟脸上,为弟弟挡雨。

“乖,我们进屋去。”

他以为弟弟会抗拒,没想到弟弟顺着他的拉力,跟着走进屋里。

由于刚刚坐在湿地上,启盛不仅浑身湿透,屁股、裤腿都沾满了青苔与黑泥。

启盛一向有洁癖。平日里,淋湿一次后,他绝不愿让自己淋湿第二次。

这次哭着淋雨,哭得坐到了脏兮兮的地上,是有多伤心啊!

好了,自己今晚又得多洗一套衣服了。

“呜呜呜呜呜………”

“阿盛,好了好了,哥不骂你了。”

启盛还在抽泣。

启强连抱着他拍了拍。

启盛想让自己停下来,但越想停,越哭得越难以自控。

“呜呜呜呜……哥……哥不要我了吗?”

“傻仔,怎么会不要你?”启强故意逗弟弟,“你现在脏死了,再淋雨,越淋越脏,我就真不要了。”

他想让弟弟认识到,兄弟间发生冲突矛盾总比外人多,但闹得再激烈,转眼间都能消解。

紧接着,他又关心地问:“饿不饿?你刚刚都没吃。”

“有点……”

“不好吃的东西,忍着多吃几次,也就习惯了。”启强笑道,“我做的其实也没那么难吃吧。”

洗碗后,启强带着启盛上楼收衣服鞋子,突然听到远处传来哀恸的音乐。

兄弟俩顺着声音往远处望,只见两爿骑楼之外的礼堂,正在举行葬礼。

堂院里聚满密密麻麻的人群,他们举着伞,或穿黑色中山装,或穿绿色警服,正低头吊唁。

礼堂外的梧桐树影,将花圈与悼词半遮半掩,只有遗容上面的“永垂不朽”四个楷书大字,清晰可见。

“谁去世了?”

“大概是警察。”

启强拉着弟弟走到阳台另一头,这里的树杈不再遮挡遗照了,可当他看清那张笑脸时,顿时大惊失色。

黑黑的皮肤,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细线,因而显得那样的慈祥亲切———

这不是那年站在榕树下的大伯伯吗?

启强还记得,当伯伯知道兄妹三人没有父母后,没说一句伤心的话,直接带大家吃美食,买新衣服。

后来,为了调查常宁路打人案,伯伯来厂子大院走访,启强才知道他是警察。

真是个好人啊,可迄今为止,启强根本不知道他的名字。

启强在天台上走来走去,换了好几个位置。暮霭渐沉,他努力辨认被婆娑树影笼罩的字,始终没能看清他的名字。

“好像叫什么宇超?还是安超?”启强问,“小盛看得清吗?”

“第一个字是安,又好像是宁。”

启强又问弟弟:“还记得他吗?”

启盛诧异地摇摇头。

“你小时候,跟我我坐三轮车四处送货,这位伯伯给我们买好吃的,买衣服。他给你买的衣服,我还放在柜子里,你现在肯定穿不了了。那衣服布料很扎实,又透气,我曾让妹妹在家里穿过。”

“他真好啊……死的时候跟照片差不多大吗?”

“是的……差不多大……”

“啊?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也是这么早就去世了……”

是啊……

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不能健康长寿一些?启强也不明白。

冒雨罚站后,启盛改掉了“少爷脾气”。

他每日用功读书,再也没进过游戏厅,而是把每个月的零花钱省下来,给自己买试卷和字典。

渐渐地,从单元考到期中、期末,他的成绩越来越好,语文次次都是95分以上,数学几乎都是满分。

他又主动报名奥数比赛,并获得了省一等奖。

因学习过于刻苦,还未上初中的启盛就已经戴上了眼镜。

小学毕业后,启盛原本可凭借奥数成绩,去省会重点中学。但该升学名额被别人花钱找关系抢走,他只能留在京海读初中。

也是他哥当年读的学校。

启盛不甘心,打算初中三年继续猛拼,争取考进临江省最好的高中。

为了让成绩名列前茅,他甚至提前学习高一的理科知识。每天除了刷题,便是泡实验室,通过实验,帮助自己强化对物理、化学知识点的记忆。

这几年,启强也考虑和几个人合伙创业,赚大钱。

1989年,他筹备开饭店,启兰连续做了个两个手术,使启强不得不停下,安心陪护妹妹。

1989年,启盛开始读初中,启强担心弟弟像自己当年那样,跟混混学坏,紧盯了一段他的学习,见弟弟依旧好学上进,高度自律,便放下心来。

终于等弟弟读初二,妹妹身体恢复,启强再次决定找人合伙做大生意。

恰好厂街菜市场的负责人向思嘉计划做水产,高启强花钱托关系自荐入伙,他那干练利落的行事风格让向思嘉颇有好感,但亦有几位优秀且出身比他好的竞争者,让向思嘉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向思嘉踌躇再三,让高启强暂帮她负责养殖,保证水产的数量及质量。以此作为考察,再决定是否留用。

高启强十分珍惜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每日四五点起床为弟弟妹妹们留下早餐后,就去水厂巡塘。除了清理鱼塘里的脏物,定期消毒、投喂,还要看鱼的生长及吃食情况,检查水体温度、碱度、溶解氧等指标等等,每天忙得不可开交。

万事开头难,启强估摸着,这两年,京海zf一直在大力扶持私营经济,水产养殖一定会越做越大。

虽然在卖苦力,但看着水里肥硕鲜美的鱼儿,嬉戏游动着泛起一圈圈涟漪,就像在原本一潭死水的生活里泛起潋滟的希望。

高启强坚信,向思嘉肯定会为自己开绿灯的。

再坚持几年,他就能成为水产养殖界元老级的人物了。

———————

启强每日早出晚归,启盛要独自适应初中生活。

每天,启强都会问他:“班里最近怎么样?没同学惹你吧。”

每次,启盛都回复:还好………

但他从未告诉哥哥,刚读初一,第一次全校集合时,就听到校长通报初三学生抢劫出租车的恶性事件。

他从未告诉哥哥,读初中这两年,学校几乎每天都有学生打架斗殴。或是拦在食堂门口抢同学食物;或是把女生剪成阴阳头;或是全班孤立一两个同学。

下晚自习后,启盛一路忐忑不安,担心突然冒出几个混混,拦住自己找事情。

他恍然知道哥哥当年读初中的状态。

看着自习课翻墙逃课的学生,他也明白了哥哥读初中时,为什么傍晚就能回家。

混混分两种,一种在外拉帮结派、打架砍人,但从不霸凌班里的同学;另一种在校装腔作势、恃强欺弱,通过欺负弱势的学生彰显自己的气势。

高启强的东家向思嘉,有一个独子叫周辉,属于第二种。他发育较早,人高马大,如果不是穿着校服,别人都以为是个成年人。

启盛从未跟哥哥讲过,周辉是自己的同班同学,在学校老是欺负自己。

周辉经常跟踪启盛上洗手间,趁其不备,从身后偷袭,紧紧地抱住他的身子。

“高启强的弟弟是吧!”周辉双手握住他的胸脯,来回揉搓着,搓得启盛浑身放空。

“放开……我……”启盛竭力反抗。

“你哥哥在我妈妈那儿打工,你要不听话,我就让我妈妈解雇他!”

哥哥?启盛咬着牙,一瞬间竟恍惚地停了下来。

周辉的手顺着他的身子往下摸,一把握住他的命根子:

“好白好软的鸡巴,跟小学生的一样小。”

这嚣张的语气又激起启盛的反抗,自己的下体怎么能随便让外人摸呢?!

他竭力挣开,躲到一边,并快速提上裤子,才发现周辉带了个同学围住自己,其中两个冲上来,要拽他裤子。

“不要碰我!”

“童子鸡还怕羞呢,快给哥几个瞧瞧!”

启盛连连后退。

周辉:“你哥是个在菜市场买菜土狗,怎么你长得白白净净、文文绉绉的。”

“不准骂我哥!”启盛要打周辉,却被另两个同学按住手。

周辉讲他的裤子扒拉下来,狠狠地捏着他的活物儿,“这么小一只,就像白蚯蚓一样!”

启盛被捏的浑身发麻,又突然生出剧痛,痛得他猛地朝周辉脸颊咬了一口,又为他骂自己哥哥而生气,踢了他一脚。

“操你丫的,狂犬病发作了是吧!”

周辉将启盛猛推倒在地,几个孩子对着他狂踢几脚,才离开厕所。

洗手间里的其他学生只是瞟了几眼,便熟视无睹地做自己的事情。行侠仗义只是武侠里的情节,现实中没人敢与混混作对。

启盛痛得蜷缩着捂肚子,上课铃响过一遍后,他才艰难地站起来。

他忍着痛,扯下几条卷纸,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自己的活物儿,想把周辉的脏手留下的污渍擦掉。

虽然已到初二,但启盛的身体和五官都还没长开。在虎背熊腰的周辉面前,他瘦小得如同一只白兔。

他又打开水龙头,浇淋活物儿,折腾了很久才提上裤子,离开厕所,回到教室。

虽然已经上课了,但教室里依旧闹哄哄的。纸飞机到处飞,粉笔头到处扔,后两排的学生更是站起来打闹嬉戏。

启盛喊了声报告,默默回到座位上,他打开书袋,要拿出练习册,却翻出一包鼓囊囊的白包。

“卧槽,他竟然偷童淑的卫生巾!”

“卧槽!”

启盛听到身后的同学都在议论自己。

卫生巾?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童淑会有卫生巾?

童淑是坐在他隔壁组的女生,家里条件比较好,同龄女生来例假时只能用布,而她已经能购买卫生巾了。

“高启盛可真下流啊!”

“每天装模作样,实际上是个猥琐的流氓哈哈哈。”

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密,启盛连忙将卫生巾塞进抽屉里,埋着头,始终不敢回头看他们。

“童淑哭了!”不知道谁高喊了一句。

同学的起哄声和童淑的哭声在启盛的耳边交融着,几乎要将他笼罩得几乎透不过气。

他强装淡定,双手颤抖地拿出练习册和草稿本,竭力让自己专心做题。

突然,斜前方传来周辉的笑声,依旧是那么的嚣张与放肆:

“童子鸡,刚刚反抗我,现在这就是你的下场!”

启盛将头埋得更深了,他已经差不多猜出,是周辉捣的鬼。

他已经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写作业,只能在稿纸上拼命涂黑团。

周围同学笑声一浪高过一浪,他们可能早已转移话题,但在启盛心里,他们都在针对自己。

凭什么他们欺负我,嘲笑我。

他越想越气,画黑团的力度越来越大,笔尖摩擦粗糙的纸面,发出沙沙沙沙的响,直至戳了个破洞。

五天后的星期天,在顺才广场,周辉被几个高中生群殴并挑断脚筋。

周辉在顺才广场被群殴昏迷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厂街菜市场,吓得启强四处寻找弟弟下落。

流氓地痞越来越嚣张了,居然在人流密集的顺才广场,当众砍人。

启盛性子软,如果不小心惹到了他们就惨了。

启强沿着启盛周末捡废品常走的路线,一路找了好久也问了好久,在顺才广场几百米外的岔路口,一位熟人竟告诉他:“我刚看到阿盛去顺才广场去了。”

?!他不要命了?

顺才广场人流量大,废品多。但那儿长期被几个强势的拾荒佬霸据,启盛通常都不会去。

“什么时候去的?”

“刚刚,有人从顺才跑过来,说顺才一群混混在砍人。小盛扛起袋子就往顺才方向跑。”

“他疯了?”

“他说顺才广场现在正乱,那里拾荒的老头子无暇赶他,他趁机过去多捡一些纸皮。”

傻仔到底是什么脑子?拾荒老头不赶你,难道不怕流氓混混砍你吗?

启强连忙往顺才广场方向冲去。

周辉早已经被送到医院,那些砍人的流氓混混也造就散了。

行人们成群地聚在一起聊起刚刚发生的暴乱,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高启盛!高启盛!”启强一边找,一边大声呼唤弟弟的大名。

终于,在顺德广场边的一座工地旁,他看到两个四五十岁的拾荒佬正正围着启盛拳打脚踢,嘴里骂骂有词:

“没爹没妈的野种,竟然偷老子的废品!”

启盛早被打倒在地,双手抱着头,拼命地要挣扎出两人的包围圈。

他的眼镜也掉落在地上,摔断了一条眼镜腿。

启强顿时气红了眼,搬起路边的大石头,要往两人身上砸去:

“老不死的畜生,老子砸死你们!!”

两人吓得狼狈躲开,其中一人慌得弄丢了棍子,被高启强捡起来;另一人举着棍子,试图理论:

“你弟弟偷我们东西,这么小就当贼,你管过没有?!”

启强无心接话,抡起棍子,只想跟这两个欺负弟弟的暴徒拼命。他用力地朝两人身上打,吓得这两人连连退散:

“打伤我弟弟,看我不要了你们命!”

正所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这两位废品佬是李成才父亲李澈的喽啰,虽然平日跋扈,但也被启强的气势吓得连忙逃出巷子,并丢下一句威胁:

“等着吧,找人打不死你!”

两人逃远后,启强连忙回来找弟弟。弟弟的身上只剩下一条短裤,裸露着上半身。他痛得站不起来,趴在地上,双手胡乱摸找着地上的眼镜。

“两畜生居然连你的衣服都抢?!”启强将眼镜捡起来,一边将弟弟抱扶起来,一边骂。

“……不是……我自己脱下来的……”

启强帮他架好眼镜:“…………你脱衣服干什么?”

启盛刚要回答,废品佬们带着几个虎背熊腰的混混从工地那边冲过来:

“就是这俩,小的那个是个小偷!”

启强拉着启盛赶紧跑,但启盛腿伤痛得厉害,根本用不了力。

他握住摔断的眼镜,放进口袋里,手也塞进口袋,避免眼镜再次掉落。

眼看这群地痞越来越近,启强连忙将弟弟横抱起来飞跑,远离工地,冲到人山人海的商场里,辗转到一家歌舞厅。

这家歌舞厅的主人叫李澈,是这群地痞的背后靠山。

高启强估摸着,这群地痞都在跟李澈混,应该不敢在歌舞厅乱来。

但他抱着弟弟,跑得很慢,并不能甩掉地痞。地痞们跟得很近,很快也挤进歌舞厅。

二十岁出头的大男生抱着十几岁赤着上身的大男孩,在人群里实在过于显眼。进了歌舞厅后,启强走过几个长廊,绕到男性洗浴池处,刚将弟弟放下,就看到那几个废品佬在对面东张西望地走过来。

兄弟俩几乎同时惊得蹲下来。启强蹑手蹑脚地打开身后的储物柜,将弟弟塞进去后,自己也跟着钻了进去。

柜身是木漆的,玻璃柜门上贴了单向玻璃透膜,外面看不清里面,但里面可以看到外面。兄弟俩在狭小的空间里紧紧依偎着,目不转睛地望着柜门外,警惕危险到来。

外面那群混混并没有离开,其中两个坐在对面浴池边,一边做鱼疗,一边跟周围人闲聊,只要兄弟俩打开柜门,他们就能立马看见。

第三个一边转悠一边抽烟,偶尔两次踱到柜子边,还用手敲柜面,吓得兄弟俩搂得更紧了。

启强全程注视着这三人的动静。虽然没有看着弟弟,但他的手肘不断用力夹住弟弟的肉身,那只大手也在弟弟的腰部上下摩挲,仿佛自己稍微放松,弟弟就会在自己怀里消失一样。

“哥……痒……”启盛的声音轻得只有气息的律动。

启强惊得连忙将手缩了回去………他猛地意识到,刚刚一直在摸弟弟的细嫩皮肤。

而弟弟的声音,仿佛重度疲累后的呻吟,在他心里久久回味。

柜内空间极其逼仄,兄弟俩只能肉身交缠地搂抱一起,稍微分开一点,就有可能撑开柜门。

此时此刻,他们仿佛共生在母体的双胞胎,在晦暗闷热的子宫里相依为命。他们被汗水浸湿,汗水又将他们相互交融在一起。他们呼吸着的彼此的呼吸,倾听着彼此的心跳乃至脉息。

启强想,虽看着臭小子长大,但第一次跟他近凑得这么久。

启盛想,哥哥第一次竟然能抱我这么久。

哥哥的怀抱能替他阻挡外界的腥风血雨,哥哥就是他生命里的大山。

突然,灯全灭了。刺眼的白光又从对面扑来。适应了强光后,兄弟俩隐约看到对面白布正在放电影。

可是看着看着,实在不大对劲。

银幕里两个男人竟然在交颈缠绵中互相扒光衣服。隔着玻璃柜门,启盛清晰地看到,他们互相用手安抚着对方的发涨的活物儿,并不断地亲吻着对方的脸颊。

这是启盛第一次看到这类视频,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男人之间可以这样。

看着看着,他不自觉地发出粗喘,他看着粗壮的男人正咬着瘦弱男人的嘴唇,并用力地吮吸着。随后又粗暴地将瘦弱男人翻到背面。

启盛惊愕地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时,哥哥突然将他的脸拽过来,按在自己的胸口,使他无法看到接下来发生的内容。

即使看不到画面,启盛能听到镜头里男人的呻吟声,还有柔软肌肤碰撞的噼啪声,带着起起伏伏的节奏,还有周围人们群交时层层叠叠呻吟声,纷纷诱得启盛直打哆嗦。

他的活物也慢慢苏醒,急切地寻求抚慰………

他的脸在哥哥的胸口蹭来蹭去,想以此缓解自身的燥热。却不经意嗅到哥哥温柔的体香,并无法自拔地沉醉其中。

而那早已翘起的发硬活物儿,也不由自主地顶撞着哥哥的肚脐。

“哥……受不了……”

“忍忍……乖……”

启强看到,弟弟的脸慢慢凑近自己的脸颊,那薄薄的粉唇几乎要亲到自己。

启盛快要亲到哥哥时,发现被哥哥察觉到,又立马缩了回去。

启强没有责怪他,而是装作毫不知情。

他默默地观察着外面的状况,想趁着灰暗的光线,带着弟弟逃出去,但那几个人已经坐在柜子附近,只要打开柜门,就能被他们发现。

他吞了吞口水,在弟弟面前,他强装淡定,但柜门外的靡丽的声音及画面也令他销魂。

他的阴茎也早已勃起,为了不伤到弟弟,他偶尔用手指悄悄抚弄自己的阴茎,试图缓和自己的欲求。但怀里阿盛光滑细腻的肌肤,情难自控的喘息,都早已将他推向情海的深渊……

现在唯一能克制他的,便是对伦理道德的顾忌。

他不能对亲兄弟下手,虽然他很想很想……

启盛的手伸进自己的裤子里,本能地为自己手交。

启强连忙按住他的手,阻止他。

“哥,我不行了……”启盛委屈地求情。在哥哥的怀里蹭来蹭去,动作越来越大。

“别动了…别让他们听到我们的动静……”

“我受不了……”启盛情不自禁地抓住哥哥的手腕,往自己的怀里塞。

他正处在懵懂的14岁青春期,身体已经发育成熟,但从未有过性爱经历,哪里能抵受得住这突如其来的欲望诱惑?

看着弟弟煎熬万分的样子,启强很是心疼,终究伸手穿过弟弟的短裤筒,摸到里面发硬的肉杵已经从内裤边沿钻了出来。

他握住弟弟的肉杵,小心翼翼地上下搓动。启盛不禁发出断断续续的惬意呻吟,脑袋在哥哥胸口来回摩挲,又轻轻咬住哥哥的衣领。哥哥的大手催化将身体的欲望催化得越来越浓烈,他用牙齿将哥哥的衣领向下拽,像只淘气的小狗,试图将主人的上衣拽下来。

为了遏制弟弟的冲动,启强再次按住弟弟的脑袋,却因为衣领已被拽到胸口,弟弟细嫩的脸颊正好贴在自己的肌肤。

启强的心砰砰狂跳,心头的坚冰仿佛也随之融化。

启盛微微抬起头,那双陶醉于性欲,本不该属于14岁的迷离眼神,如同两朵盛开的罂粟花,正与启强对视。

启强有点恍惚,弟弟竟然这么大了。

他终究按捺不住自己压抑了七八年的欲望,俯首对着弟弟的粉唇,深深地吻去。

他双手环抱着弟弟,已无法顾及自己下体涨得发痛的命根,只能靠热吻稍稍缓解。

突然,一只手握住了他的命根,虽隔着薄薄的裤子布料,但让他瞬间舒爽不已。

是弟弟的手………启强猛吸一口气,松开弟弟的唇,又缓缓吐出。

看到弟弟的唇角上下两侧被咬出了红印子,启强才知道自己刚刚吻得有多狠。

弟弟的手默默拉下裤链,钻进启强的裤子,再钻进内裤里,直接握住没有被布料遮裹的热烫命根。

他学着哥哥,也上下搓动着,帮哥哥缓解炽热的欲火。

这一次,启强没有阻拦他。因为他已经堕入深渊无可自拔。

亲兄弟这样做,到底算什么?

如果爸妈知道儿子在自慰,绝对会痛骂或暴打一顿。

如果爸妈发现两个儿子在互相帮对方手淫…………说不定会把他俩往死里打。

十几岁二十多岁,正是生机盎然的年龄,乏味的日常生活无法排解勃发的性欲,只能彼此安抚。

可如果说手交是互相帮忙消解寂寞,那接吻算什么?

“下次不能这样了……”启强轻声说。

启盛无力地点点头,但脸又被哥哥抬起来。

启强再度深吻启盛的唇,这一次将舌头钻进他的嘴里,轻轻卷住弟弟的舌尾,更加用力地吮吸着。

他的手速越来越快,启盛爽得忍不住发抖,又被哥哥的臂弯和胸脯压制着抖动的幅度。

他忆起从樊家刚逃回来的那年,哥哥仿佛也这样握住自己的活物儿,上下搓动……他一直以为那是梦,但此时此刻,强烈的感受让他恍惚觉得,那些都是现实。

启盛的身体在极度舒爽中彻底放空,他已经无力握住哥哥的命根子,只能用手心微微贴着,借助自己身体颤抖的惯性,为其上下摩擦。

“啊……啊……”

启强的嘴刚刚松开启盛的唇,启盛就不由自主地连连发出浪叫。启强连忙再度咬住他的唇,将他的活物儿握得更紧,搓得更用力,直到将弟弟送向高潮。

启盛爽得直翻白眼,浑身发软,双手甩落到两侧,早已不能顾及帮哥哥满足了。

他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又睁开眼睛凝望着哥哥。在柔光的映照下,那一对琥珀似的眼眸,荡漾着被春情孕育着的无限娇媚,眼眸两侧睫毛浓密且翘起,眼型似饱满的花瓣,这些年长着长着,眼角愈加吊稍,似桃花眼又似丹凤眼————启强看呆了,恍惚觉得弟弟是个女孩。

启盛又伸出纤瘦的手,要继续为哥哥消解欲火。启强微微分开腿,正要让他的手钻进来,又抬眼看到那三个混混已经走开,连忙拉着弟弟开门,头也不敢回地抱着弟弟逃了出去。

出了歌舞厅,辗转几到美食街,看样子已经脱离危险,启盛连忙说:“放我下来,我试试能不能走。”

比之前好多了,但还是一脚深一脚浅。

“不要我抱了?”

“丢脸,我又不是小孩儿!”

启强忍不住笑,想到弟弟小时候经常闹着要自己抱:“还知道丢脸?你上半身不穿衣服,跟个屠猪佬似的,怎么不觉得丢脸?”

启盛突然停下来,似有心事:“哥,你等一下。”

哥,你等一下。”启盛一直用手按住断了腿架的眼镜,却总不小心按歪了,使得自己的样子总有些滑稽。

望向启强时,他的眼里如同因被春水滋润过,脉脉含着莹光。

启强帮弟弟戴眼镜,拔下一根狗尾巴草,帮弟弟把眼镜绑到耳朵上。又忍不住笑话他:“样子太傻了,早点回去吧。”

“哥,我这里还有事儿,你跟我过来。”

启盛拉着启强走回钢铁厂边的小路上,这里是他今天被几个废品佬群殴的地方。

“又来这儿干什么?”

“放心,哥,他们大概率不会再回来。

钢铁厂后院的围栏下面有很大的空隙,启盛趴下来,要爬进工地里。

“进去干什么?小心有狗!”

“我给狗喂过吃的,它认识我,而且它在大门那边。”

“原来你经常跑到这边来?”

启强想阻止弟弟,终究忍不住好奇,也跟着爬了进去。

工人们已经下班,后院堆满了钢筋废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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