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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明明我很高兴你遇到困难第一个想到的还是我”

 

温浔意也没松手,只是看着周岐淡淡道:“他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要跟谁走,全凭明明的意愿。”

两个人的视线都落到了安遇明身上。

温浔意捏了捏安遇明的的后颈,暗示对方放松。

他轻声问道:“明明,你想跟我走吗?”

安遇明看了看温浔意,又看了看周岐,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温浔意的方向靠了靠。

温浔意微微一笑,偏头看着周岐,“该松手了吧。”

周岐脸色微沉,“你确定要现在跟我对着干吗?”

这会儿周岐也不装了,他跟温浔意其实从小互相看不惯对方,他看不惯温浔意自小挂在脸上的虚伪,也知道温浔意讨厌他的张扬肆意,哦,也不太准确——作为一个体弱多病,一出生就只能坐在轮椅上的残废,温浔意应该是对每一个身体健全的人都厌恶,周岐心里恶意地想着。

温浔意面色淡淡,“我没工夫跟你对着干,我只是看明明的意愿,他不想留在你身边,我就带他走。”

周岐咬紧了后牙槽,如果温浔意现在要带走安遇明,无论是从他与温浔意武力的角度还是从温周两家盘根错杂的现实情况的角度来说,他其实阻拦不了。

于是周岐看向安遇明,期待着安遇明或许能改变主意,然而安遇明却垂下了眼睫不肯看他。

周岐心中顿时气结,他虽然管着安遇明,但是这几年安遇明要什么他没给?对安遇明那些臭脾气也是一直纵着,然而到头来温浔意勾勾手指他就毫不留恋地选择跟别人走,当真是有一种养了头白眼狼的感觉。

“明明,你真的看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吗?可别后悔。”周岐勉强压下脾气,耐着性子道。

其实周岐这话没什么语气在里面,但安遇明跟周岐对着干习惯了,自认为周岐这话半带着威胁,于是他本来对周岐还有的那点愧疚顿时烟消云散了,他甩开周岐的手,皱眉道:“不用你提醒,我不会后悔。”

“好好好,”周岐怒极反笑,他说,“你到时候可别回来找我哭。”

说罢,周岐一脚踹开面前碍眼的椅子,率先离开了。

周岐一走,安遇明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看了看温浔意,发现对方正看着自己,愣了一下,默默移开了视线。

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不敢和温浔意对视,明明当初是温浔意一句话不留就走了,这几年也对他不闻不问,违背了诺言,怎么说也应该是温浔意不敢和他对视才对。

但是安遇明这人最大的优点之一便是,搞不清楚的事情他就不会去搞,反正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也不是重要的事情。

周岐不在,没人能压制他了,安遇明于是也打算走。

他不选择周岐,不代表是要跟温浔意走,只是在那两个人当中挑一个比较好说话的,虽然这有点过河拆桥的嫌疑,但是他叫温浔意来的本意就是这个呀。

安遇明撑着手要站起来,温浔意连忙托住他的手臂,“自己能站起来吗?”

安遇明点头,不着痕迹地推开温浔意的手,“好了,今天谢谢你,我也要走了,你自己有车吧?我就不送你了——哦,也不需要你送。”

温浔意无奈地笑笑,“明明这就要走了吗?万一周岐还在外面等着你呢?他之前一直不肯放你走,今天这样三言两语难道就肯彻底放手吗?”

这倒还真把安遇明给问住了。

眼见安遇明犹豫,温浔意适时地提出意见,“要不明明你先在我那里住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也好想想之后想去哪里,到时候无论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帮你。”

安遇明神色纠结,这次出来其实还是很匆忙的,只是带了一张身份证出来,虽然也有汪彬给的那三百万,但确实是还没想好要去哪里。

“明明,你知道的,我从来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

怎么说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温浔意几乎是将安遇明的性子吃得透透的,他再接再厉道。

“那好吧。”安遇明最终还是点头。

温浔意莞尔一笑,握着安遇明的手用力了几分,“明明,我很高兴你遇到困难第一个想到的还是我。”

安遇明听罢愣了一下,随即移开视线,没做什么表态。

午后。

安遇明抱着橘猫,又窝在了树下那张吊椅里头假寐。

自从答应了跟温浔意走,他就被安排在了这栋别墅里。别墅的佣人很少,不知道是不是被温浔意吩咐过,这里的佣人都很自觉,平时几乎不会出现在安遇明身边让他感到不自在。

因为还没想好要去哪里,也怕周岐等着抓他回去,所以这几天安遇明都没出过门。

不过现在待了三天了,待出了些无聊——他冒着惹怒周岐的危险出来,为的可不是过现在这样缩头乌龟的日子的……

温浔意顺着管家说的位置,慢慢走到了后院,一眼便见到了那闭着眼休息的青年。

那人似乎还挺惬意的,一只脚垂了下来,时不时点在地上带着整个吊椅一起晃荡,手上也不闲着,时不时地顺着怀中的猫从头撸到屁股。

察觉到面前投下一片阴影,安遇明睁开眼,入目的便是温浔意一张含着笑的俊脸。

“我看你整天坐在这里,也不愿意动,是不是觉得无聊了?”温浔意替安遇明捻起落在他肩上的一片叶子,“我有个朋友新开了个高尔夫球场,下午一起去那玩玩?”

怀里的橘猫似乎很胆小,温浔意一靠近便顶了顶安遇明的手要溜走。

“算了吧,我也不会打。”安遇明身体前倾,手上捞了一把橘猫,却只撸到橘猫的一点碎毛。

看着橘猫颠着两团圆润的屁股跑开,安遇明也没想再去抓它,他搭着眼睫懒懒地窝了回吊椅里,俨然一只成精了的懒猫。

温浔意唇角的笑容不变,他将手搭在安遇明的手背上,而后,握住。

后者下意识地想要将手抽出,第一下没抽出后,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了,于是便任由着温浔意握住他的手。

“是在躲我么,明明?”温浔意弯下腰,将安遇明围在自己与吊椅之间,轻声问道。

这几天温浔意已经提过好几次要带安遇明出去,但是都被他给拒绝了。

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嘴巴说出又是另一回事了。

躲人?

多怂的事呀,是他安遇明会干的事吗?

安遇明当然是否认了。

“不是么……”温浔意很是愉悦地笑了一声,“你知不知道,你以前想对我说谎的时候总是不会看着我。”

安遇明顿时有些头疼,温浔意什么时候这么不会给彼此留体面了。

他很是无奈地说:“浔意哥,你这么了解我,那你也应该知道,我喜欢的是女人。”

那天从酒店回来,温浔意就给他解释了当初一声不留地出国和这几年没回来的原因。

安遇明18岁成人礼那天,两人都喝多了点酒,后面散场,温浔意送安遇明回家,没忍住强吻了安遇明。

安遇明虽然喝多了点酒,但又不是喝得断片了,反应过来自然是将温浔意推开。

温浔意说,他是怕再面对安遇明厌恶的眼神,于是带着这种逃避心理,他没留下一句话就匆匆出国了。

本来一起出国的应该是他们两个人才对,温家为了温浔意的心脏在医疗上砸的钱终于有了回馈,温浔意出国是为了做心脏手术,而安遇明则是被温浔意劝说去那边读书的且陪他的。

后面发生了这样的事,温浔意匆匆先一步离开了,安遇明也改变主意打算在国内读大学。

而温浔意那四年没回来,是因为进入了封闭式训练,接收不到外面的消息。

温浔意的心脏比较特殊,又是先天性的疾病,即使是当时的医术水平也不能确保手术百分百成功。为了增加手术成功的几率,他被要求不能有强烈的情绪波动,而遇到关乎安遇明的事,温浔意总是不能很好地控制情绪。

于是当温老爷子提出让他进入训练营,一边进行训练一边等待身体达到最佳手术状态的时候,温浔意几乎没有一丝犹豫就同意了。

所谓训练营,是温家为了确保后代的优秀,在一个与外界隔绝的小岛上建立的训练基地。

温家家大业大,黑白两道都有涉及,又能屹立近百年不倒,对后代的培养力度自然不可小觑,每年投入在训练基地的精力钱财无数,在这里,只要是这世界上存在的知识,都会被教导。后代们最终通过了考核,才能从训练营出来,如果是家族的继承人,那么考核更为变态。

温浔意作为温家下一任的继承人,本来在六岁的时候就应该前往训练营进行封闭式训练,然而因为身体原因,一直拖到了成年才进入训练营。

为了使培训者心无杂念,训练营采取封闭式训练,通讯方式自然是有的,但与训练无关的消息都不会传达到营中,温浔意那些年也没有特别去问过安遇明的消息,自然对他的事一无所知。

怕安遇明不相信他,温浔意甚至还解开扣子,让安遇明看他胸口大大小小数十次心脏手术后留下的疤痕。

安遇明震惊地看着那些大小不一的疤痕,心疼之余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当初安家出事,他躲在家里那个昏暗的阁楼给温浔意打了无数个电话,始终没有被接通,以为是对方见死不救,却没想到温浔意自己在那个时候也煎熬着,无数次在生与死之间徘徊。

他对温浔意之所以有防备是因为温浔意的“见死不救”,既然现在知道了真相,心结解开了,自然不会再有防备了,至于当初他成人礼的那个吻,他们都喝了酒,脑子不清醒,事情又过去了那么久,提起来也没意思,过去就让它过去吧。

他们应该和好如初,像成人礼之前的那样关系密切。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然而温浔意吐出的下一句,惊得差点让安遇明从沙发上滚下来。

他说:“当初是我鲁莽了,没经过你的同意就吻你,现在我重新追求你,可以吗?”

于是安遇明从回来到今天,都躲着温浔意走,直到现在温浔意又当着他的面挑开这个话题。

“可是你能接受周岐,”温浔意目光紧锁着安遇明,不凌厉,却也叫安遇明逃不开,“……却不能接受我?”

安遇明怔了一下,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什么叫他能接受周岐?

明明一直以来都是周岐强迫他的好吧?

而且就算是他接受了周岐——虽然这个是不可能的,他很明确自己喜欢的是女孩子,只是一个假设——假设他接受了周岐,也跟接不接受温浔意没有什么逻辑吧?

安遇明正要开口,温浔意却没给他机会,他又道:“你能和周岐相处三四年,甚至能和他有一个小孩,说明也不是不可以和男人生活在一起,还是说……难道明明你认为我比周岐差?”

这帽子扣得可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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