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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恪甚至没来得及吃午饭就匆匆离开,应再芒很想问商恪能不能也带他一起出去,但没敢,在宋于慧连声的‘商恪忙起来就不顾自己’的抱怨里吃完午饭。

安静慵懒的午后,应再芒觉得很无聊,想出去打发时间,商恪说他下午有很重要的会,应该接不了电话,应再芒便给他发消息:哥,我出去一下哦。

出乎意料的,商恪很快便回复:做什么?

应再芒:有点无聊,想约一下朋友。

应再芒觉得他这个解释并没有不妥的地方。

隔了几分钟,商恪回了一条语音:“我不想过度干预你,也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但我希望你现在能有自觉,你已经不是应再芒了,你的一言一行会给我甚至集团带来不好的影响。冲动之前最好考虑下后果。”

听过后,应再芒撇了撇嘴,商恪是怕他又像上次那样跑到会所借着商宁这个身份耀武扬威吗?

应再芒不甘示弱回道:哪有那么严重。

商恪说:“你在那种地方工作那么久,流言传播的速度你应该比我清楚。”

应再芒总觉得不太现实。他一直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吃饭、上班、睡觉,除了他自己,没人会好奇他做了什么,他无法想象像商恪那样备受瞩目。于是应再芒切出和商恪聊天的界面去搜索,关键词是‘商恪’‘弟弟’。很快显示搜索结果,网上关于瓒臣集团时隔多年失而复得的小公子的讨论已初具规模,商恪的照片频频映入眼帘,但还没有他的,如果他行事再招摇些那就不一定了。

在会所时他只是想利用商恪吓唬一下何胜声,完全没预料到这个后果,如果被所有人看到他的脸和商宁的名字画上等号,那将对他逃走以后的生活很不利。

应再芒又回到聊天界面打字,字里行间昭示的态度很好:我知道了,我真的只是想和朋友喝个咖啡,不会故意闹事的。

商恪冷淡地回了个字:嗯。

这应该算是同意了。叫了车,应再芒出发去朋友杜钦钦的咖啡店。

咖啡店没有开在闹市,应再芒以前租的房子在市区,再加上工作切割了他的私人时间,应再芒总说过来一趟太麻烦,好几次没有履行邀约。相比起来,应再芒觉得现在过去的路途反而更近了些。推开咖啡店的门时一阵清脆的叮叮当当,杜钦钦在吧台,听到声音抬眼,看到应再芒后讶异地挑了挑眉:“这个时间能过来,难得啊吸血鬼。”

因为应再芒总是昼伏夜出的,再加上他的肤色偏向冷白,被杜钦钦戏称为吸血鬼。

应再芒走到吧台坐下,杜钦钦随即给他倒了杯咖啡,边问:“不是忙吗?叫了你几次都不来,今天不上班?”

应再芒捧着杯子,咖啡醇厚的香味缓缓扑入鼻腔,抿了一口后,说:“辞职了。”

“辞了也好。”杜钦钦说,“你那个工作,太折腾人。”

杜钦钦又担忧道:“那些人再来找你要钱怎么办啊?还是你哥有消息了,你终于脱离苦海了?”

应再芒摇摇头。

看来还是老样子,杜钦钦开玩笑:“要不你来我这,给我打工吧。”

应再芒笑骂:“得了吧,给你洗杯子赚个三块五块的,那帮要钱的能撕了我。”

杜钦钦收敛笑意,正色道:“说真的,到底什么打算啊?”

应再芒没回答,啜了口咖啡,可能被苦到了,脸皱了皱,缓过之后,才开口道:“放心吧,换了个工作,挣得比之前还多。”

杜钦钦好奇地问:“什么工作?”

应再芒含含糊糊的:“嗯……算是演员吧……”

不是不信任杜钦钦,他行骗这件事,万一以后暴露了,他身边的人知道的越少反而越好。

“可以啊,”杜钦钦玩闹般地挑了挑应再芒的下巴,“我就说你这外形条件不错。”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杜钦钦忙时应再芒就自己找个角落待着,偶尔还帮他收收盘子。

消磨了下午的时光,傍晚,应再芒告别杜钦钦走出咖啡店,他没叫车,反而给商恪打了个电话,接听后应再芒首先问:“哥,你忙完了吗?”

商恪说:“晚饭前能回去,怎么?”

应再芒无聊地踢着路边的石阶:“我叫不到车了,哥,你能来接我吗?”

商恪没说话,但应再芒猜到了他现在一定在想怎么这么麻烦。应再芒知道这样会惹来商恪反感,可就是忍不住找他,况且,商恪从来也没拒绝过他的要求。

果然,停顿了几秒后,商恪说:“发位置。”

应再芒攥着手机,商恪略有些低沉的嗓音透过听筒传递在他耳边,似电流般酥酥痒痒的,应再芒得逞地勾起唇角笑了笑,说了句:“我等你哦哥。”随即挂断电话,给商恪发位置。

这种感觉对应再芒来说还挺新鲜的,在商恪之前,他有一个哥哥,一个妈生的那种,小时候兄弟间打打闹闹,他总是被欺负的那个;白血病之后,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莫名就疏远了,后来各自上学分隔两地,更是一年都不怎么联系,所以应再芒没有体验过被纵容的感觉。但他心里始终是牵挂并且感激这一个哥哥的,因为得到了哥哥的骨髓他的白血病才被治愈,也是因为这个,他才无怨无悔地替亲哥还钱,毕竟亲哥救了他的命。

与商恪的相处又很不一样,是那种我知道你烦我但你没办法你还是要管我的有恃无恐的心理,应再芒心知肚明他与商恪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商恪对他,更准确的定位是年长的,成熟有魅力的男性,何况商恪有纵容他的倾向,他喜欢男人,自然不可能无动于衷。

于是应再芒跨过了小心翼翼不想招致商恪反感的阶段,转为一遍遍地,通过麻烦商恪,来确认他是否有被纵容。

商恪来的时间比想象中还要晚,应再芒等了快二十分钟,他站的有些累,便蹲在路边,无聊地给商恪发语音:“哥,好久哦,怎么还不来。”

过了几分钟商恪回道:“快到了,别催。”

不到十分钟,应再芒面前缓慢停稳一辆宾利,应再芒轻车熟路地打开车门坐进去,不等商恪说话,就主动报备:“哥,我下午在朋友的店里,没有闹事哦。”

“嗯。”商恪开着车,回答的有些冷淡。

“我觉得没那么夸张,”应再芒自顾自道,“我去看了下,网上没有关于我的信息还有照片啊。”

“那是因为我花钱把这件事压了下去。”商恪不留情地指责,“不然你那天刚闹完就会有人公开卖你的信息。”

“这样吗?”应再芒讪讪地笑,“哥,你考虑的好周全。”

除去第一次见面那天,后来曲曼再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攻击性,也可能是情绪比较稳定,没有发病的刺激源。平时的曲曼就是一个温婉亲和的人,有独属于母亲的温柔和亲昵,唇边总是挂着淡淡的笑容,像记忆中幸福美好的老照片。

渐渐地应再芒不再排斥与曲曼相处,每天都会抽时间去和曲曼说说话,还有几次两人一起吃了午饭,当然,商恪不在场。

应再芒很好地适应之后,商恪也恢复了从前的生活规律,不再因为一些琐事而拖沓了公司的事务,虽然上班时会很频繁地被应再芒骚扰,除去不算很忙的时间,商恪都会及时回复。

就这样才维持了没几天,应再芒找到商恪,隐晦地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去商学院。陪曲曼固然很好,但这不能占据他全部的时间,况且曲曼需要休息需要清净,商恪也很忙,应再芒一个人时就只剩下了无聊。

商学院也好,总归是可以打发时间,如果能有社会实践什么的,应再芒才好找借口问商恪要钱。商恪给了他一张副卡,但应再芒不敢一次性刷出去太多,他到这个家才没多久,花太多钱会显得很可疑。

到了晚上商恪给他回复,说明天带他入学。

第二天应再芒起床,下楼后商恪一看到他,眉头立刻紧蹙起来,毫不留情地指责应再芒:“你能不能穿的正经一些?”

应再芒纳闷地低头看看自己,破洞牛仔裤,宽松卫衣,休闲外套,很正经啊,他上学时都是这么穿的,虽然现在穿有装嫩的嫌疑,但再进校园,应再芒觉得这个着装完全没问题。

在商恪不满的目光下,应再芒又被他领着上楼,站在衣帽间前,看商恪给他挑衣服——灰绿色衬衫,搭配浅色系的针织马甲和黑色长裤。又是学院风,应再芒心想。

商恪的衣品很不错,应再芒的面容本就显小,现在的发型会给人一种乖巧的感觉,而商恪给他挑的衣服更放大了应再芒身上那种清澈干净的气质,不显随意,介于正式之间,又不会那么死板。应再芒换上之后,狐疑地盯着商恪:“哥,你的癖好不会就是学生制服和未成年吧?”

商恪离开衣帽间,头也不回道:“不要仅凭一件衣服就揣测我的癖好。”

应再芒嗤笑:“你没否认诶。”

在楼下和商恪一起吃过早饭,过后商恪开车送应再芒去商学院,路上,应再芒坐在副驾无聊地玩着衣服上的扣子,随口问:“哥,以后你每天都要给我搭配衣服吗?像打扮洋娃娃那样?”

商恪面无表情:“我看起来很闲吗?”

应再芒遗憾地哦一声。

从家到学院的路程大概二十分钟,不远不近,行驶到学院前车速缓缓降下,应再芒打量着眼前的景致,高而宽广的校门气势恢宏,营造出了一种高级学府的感觉,校园里远比外表看还要富丽堂皇,毕竟是为富家子弟镀金丰富履历的地方,总归不能太寒酸。

他们下车后不久,就有学院里一位主任来接见商恪,应再芒跟着商恪一起坐在接待室里,听对方介绍学院以及课程。

介绍完,应再芒觉得这里至少自由度很高,还有配备的单人宿舍,但应再芒不想住,他想每天回家见到商恪。由于应再芒初来乍到,还没有具体的课表,第一天也不做课程的要求,不过主任提及可以旁听。

左右无事,应再芒也想见识一下商学院的课程有什么不同,便对商恪说留下。商恪应允,他公司还有事,安排完应再芒这里就要赶回去。在商恪走之前,应再芒要求:“哥,下午来接我哦。”

商恪说:“以后给你配个司机。”

应再芒听不到一般,又重复:“哥,来接我哦。”

商恪不耐烦道:“知道了。”

商恪走后应再芒便在校园里闲逛,这里是培养商业人才的地方,当然也有不少企业家在事业有成后继续进修,所以碰到四五十岁的人对一个年轻人叫老师也不足为奇。据说这所学校门槛很高,也不知道商恪使了什么手段把他弄进来,高级学府配他一个满脑子只知道骗钱的家伙简直暴殄天物。

应再芒之前完全不知情,直到商恪通知他要来商学院,自然谈不上过问他的意见,明天就正式上课了,应再芒刚刚才知道他学习的专业是国际商务,正巧下午有一节课,他便旁听了一下。

大学时他就算不上多么勤勉好学,毕业后忙碌于工作,也就不再有学习的时间和机会,应再芒不知道别的专业怎么样,反正这节课听下来给他的感觉只有复杂,晦涩难懂,况且有关商务的专业总也脱离不了金融知识和各种数据,前半节课应再芒听的头昏眼花,后半节课昏昏欲睡。

捱到快下课,应再芒给商恪发消息说听完课了,要商恪来接他,商恪说他这边的会议大概到四点结束,问应再芒如果觉得久便先打车回去,又说他已经为应再芒找好司机了,明天到岗。

应再芒回复他可以等,就要商恪来接他。应再芒打字时唇角还带着恶劣的笑容。

下课后,应再芒随意找了个咖啡厅坐下,点了杯喝的和一块蛋糕慢慢消磨时间,取餐时因为没注意到身后有人,手肘被撞了一下,餐盘中的蛋糕差点翻掉,应再芒的衣服也不慎被奶油弄脏,胸前的位置,看起来很明显。

撞到应再芒的那个人连忙道歉,看起来和应再芒年龄相当,很年轻的一个男孩,连忙拿着餐纸去擦应再芒衣服上的奶油,却弄巧成拙,将污渍的区域又扩大了。

男孩又连连道歉,拿着餐纸的手举在身前,看起来很是无措,脸都急红了。

应再芒笑了出来,说:“没关系。”

对方也是出于无心,而且应再芒看他急的脸红的样子觉得有些可爱,不必要计较。

蛋糕只是破坏了形状,应再芒觉得没到不能吃的程度,端着餐盘正打算回位置,男孩却拉住应再芒,结结巴巴地说一定要补偿他,应再芒推脱了几次,但男孩很坚持,应再芒也就接受了他的好意。

端着一碟新切的蛋糕坐下,应再芒一抬眼,见男孩又慢吞吞地过来,坐在了他面前的位置,揉了揉鼻子,说:“对、对不起啊……”

男孩还是苦着脸,眉眼间带着过分的歉意,鼻头被他揉的发红,让应再芒联想到小动物,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应再芒觉得可爱最为合适,男孩的眼睛圆圆的,笑起来有虎牙。

“没关系,”应再芒笑着指指眼前的蛋糕,“你已经道过歉了。”

男孩抿唇笑笑,虎牙一闪而过,看上去很是腼腆:“我叫段聿。”

应再芒思索了一下,虽然名字没改,但显然还是商恪弟弟的身份更为好使,应再芒眉眼弯了弯,说:“商宁。”

左右是打发时间,应再芒就陪段聿聊了一会,了解到他是学院里的学生,也是最近入学的,一直聊到商恪的电话打来,接起来后,对方言简意赅地说:“在校门口,出来吧。”

应再芒不紧不慢地切下一小块蛋糕送进嘴里,边说:“哥,要喝咖啡吗?我在咖啡厅哦。”

商恪拒绝:“不喝。”

蛋糕的奶油绵密,入口即化,丝滑的甜味缠绕在舌尖,又带着巧克力的微苦,但两者不冲突,反而融合的恰到好处,使口感更为醇厚,应再芒用叉子搅乱蛋糕上的装饰花纹,慢悠悠地开口:“哥,从这里到校门口好远的,你不是能开车进来吗?你过来接我吧好不好?”

对面还坐着段聿,应再芒不能笑的太明显太恶劣,但心里那种无言的得意已经溢满出来,果然,沉默了几秒后,商恪说一句:“等着。”随即挂断电话。

应再芒飞扬的眉眼昭示了他又一次的胜利。

大约过了几分钟,应再芒收到商恪的消息:到了,出来。

应再芒收起手机,笑着对段聿告别。从咖啡厅出来,熟悉的宾利已停在不远处,应再芒打开车门,带着咖啡的醇香和蛋糕甜腻的气息到车厢里,商恪侧目看了眼应再芒,视线接触到他衣服上那一滩奶油污渍,有些无语:“你还把自己当小孩是吗?”

应再芒乖乖听训,接着小声辩驳:“……又不是我故意弄的。”

应再芒对商恪展示手里的纸盒:“我还给她带了蛋糕,你说她会喜欢吗?”

商恪似是不理解,故意问:“谁?”

应再芒的表情顿时变得尴尬:“就……妈啊……”

商恪说:“不知道。”

回家之后应再芒先上楼把蛋糕送给曲曼,曲曼表现的惊喜又开心,拉着应再芒一起分享蛋糕,于是应再芒又陪她吃了点。

但曲曼也是吃了没几口就放下叉子,应再芒问她是不是不合胃口,曲曼温柔地笑笑:“宝贝买的蛋糕这么好吃,当然也该留一些给哥哥呀。”

应再芒时常分不清曲曼记忆错乱的节点在哪里,她漠视商恪,从不与商恪一起吃饭,商恪也在规避,所以很少能看到他们相处的时候;然而在曲曼过去的记忆里她看起来又十分爱护商恪,与应再芒的对话中提起商恪时全然没有负面的情绪,曲曼脑中过去的记忆和现在的境况之间好像有一个巨大的屏障,将这两边极端地分化,错乱的记忆影响不了现在她对商恪的态度,而现在敌对、漠视的情感也没有牵扯到曲曼记忆中美好的一部分。

应再芒从曲曼房间出来,带着纸盒里被曲曼刻意保留的蛋糕去敲商恪的门,商恪开门后,一眼就看到应再芒手中捧着的蛋糕,他直白道:“我不吃。”

“先说好,这不是吃不完剩下才给你的,”应再芒边说,边偷偷观察商恪的表情,“这是妈特意留给你的。”

闻言商恪挑了挑眉,应再芒能从他面部细微的变化看出来商恪根本不信,他又说了一遍:“谢谢,我不吃。”

应再芒不想浪费扔掉,便又去把蛋糕放进冰箱,边走边暗暗感叹商恪真是个心硬的人。之前是他先入为主了,他以为商恪被自己的母亲那样对待会渴望母爱的,但其实商恪从来没表现出来,曲曼仇视他,商恪便回击相应的冷漠,除去名义上那一层母子关系,估计他们的关系还不如陌生人。

还真是薄情寡义。

当然,现在应再芒也能理解商恪的薄情从何而来,毕竟人也不是生下来就情感缺失。

商恪后来空出时间带应再芒去见了小提琴老师,因为曲曼的病情需要清净的环境,家里也不适宜出现陌生的人,所以应再芒需要到外面的练习室学习,一般都是在学院没课的时间。

当天商恪还送了应再芒一把小提琴,接近百万的价格,而应再芒只想着能不能把琴卖掉换钱,但在商恪眼皮底下他肯定不敢。

之后生活开启了新的规律。上午有课,应再芒便需要早起,和商恪一起吃过早饭,商恪专门为他找来的司机已经在外等候,应再芒也不好再无赖地要求商恪每天接送他。

出门后,一辆崭新的迈巴赫停在他眼前,无疑也是商恪为他购置的,应再芒转过头,问商恪:“哥,我想去哪里都可以吗?”

“那本来就是你的司机。”商恪说,“我说过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但别让我一遍遍提醒你要注意分寸。”

应再芒哦了一声,继而眼神飘忽地问:“想去找你也可以吗?”

“可以。”

商恪用食指轻轻点了点应再芒的额头,语气趋于警告:“别让我发现你在上课时间跑过来。”

应再芒抚摸着商恪触碰过的皮肤,很开怀地笑了。

到学院,应再芒下车,他不知道商恪面试司机时要求了什么,但他去上课之后,用不到出行的这段时间对司机来说是冗长和乏味的,也没有坚守的必要,所以应再芒留了司机的电话,告诉他直到上完课离开学院之前他的时间都是自由的,有需要会及时联系。

距离上课前五分钟,应再芒坐在了大教室里,人潮一波又一波地涌入,很快将教室里的座位占去大半,站在最前方的讲师在讲授复杂枯燥的金融知识前先讨论了几个案例,语言诙谐幽默,应再芒一个完全没基础的人也可以听懂。

总归来说上课时间还不算难熬,讲师宣布下课后应再芒不紧不慢地收拾东西,背上包走出教室,下午还有课,且时间比较紧凑,中午也就没有回去的必要,应再芒就近在学院的餐厅吃午饭。

习惯性的,应再芒摸出手机,低头给商恪发消息,无非就是一些忙不忙吃饭了吗吃的什么等等不重要的话题,有时商恪很快回复,有时要隔几个小时才能收到他的消息。

“商宁!”

“商宁——!”

应再芒头也不抬地盯着手机,直到他的肩被人拍了拍,应再芒感觉到,终于将视线从手机上挪开,他回过头,看到了熟悉的脸,是段聿。

应再芒笑笑:“好巧啊。”

“不巧啦,我在楼上看到你飞奔下来才追上你的,叫了你好几遍你都没听到。”

“商宁,你走路看手机都这么入神,小心摔倒啊。”

应再芒恍然,人听到自己的名字都会有下意识的反应的,就算是模糊的音节也会引起注意,但段聿喊的是商宁,商宁并不是他的名字,所以就算他听到了也不会留意。

他还是没办法把自己完完全全当成商宁。

“要去餐厅吗?”段聿提议道,“我们一起啊?”

正好有个同伴,应再芒当然乐意:“好啊。”

两人边走边聊,了解到对方的专业,虽然不同,但对过课表后发现他们有好几节重合的公共课,段聿感慨:“真好啊,在这里终于有个朋友了。”

“商宁,下次公共课我们坐一起吧?”

应再芒笑着应允。

下午是各自的专业课,吃过午饭后两人便就地分别,这节专业课的时间不算太长,一小时四十分钟,应再芒原本打算下课后就回家,但又收到了系导让他过去一趟的消息。

到了办公室,系导也就是问了一些适应不适应的问题,应再芒想大概是因为商恪的身份,所以才对自己关照。

半下午时应再芒突然接到了商恪的电话,刚一接通,对方直接问:“在上课吗?”

“没有,”应再芒说,“系导让我办一张图书证,正在办,怎么了?”

商恪的语气听来有些冷凝:“能回家一趟吗?”

事态听起来并不轻松,挂断电话后应再芒紧接着联系司机,加快时间赶回了家。

刚一踏进门,在庭院里就能看到一片狼藉,被推倒的躺椅和茶几,还有零零散散的茶杯碎片,庭院里的花看起来像是被破坏过,花瓣被碾落在泥土里和石阶上;走进别墅,沙发的靠枕被乱扔一地,地毯的位置偏移,花瓶孤单地滚落在地板上,还有凌乱的水渍和脚印,应再芒看到了站立在一片狼藉中的商恪,和正躲在餐桌下的曲曼。

崔阿姨在极力安抚,试图让曲曼出来,而曲曼又哭又笑,抱着桌腿不放,嘴里不断念着:“还给我……还给我……”

在这一滑稽又苦涩的场景下,商恪眼中的漠然便分外刺目。

应再芒小心靠近,站在商恪身旁,轻声问:“发生什么了?”

闻声商恪脚步动了动,以自己的身形完全遮挡住应再芒,说:“她见不到你,又发病了。”

所以才这么着急把他叫回来?是想让他去安抚曲曼?

应再芒觉得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曲曼都没有伤害过他,而且能感觉到,曲曼确实是把他当成商宁来爱护,那么安抚一下应该可以做到。

“那我……”

应再芒还没说完,就被商恪打断:“别怕,我说过会保证你的安全。”

于是应再芒不再言语,静静地躲在商恪身后,像是以此便隔绝了危险。

应再芒抬起头打量着商恪的背影,不知道是因为离得近,还是心理原因,应再芒觉得商恪的肩背很宽,是能给人安全感的体形,穿着西装,脊背挺得很直,高傲又强大。

“哥,她这次发病是不是更严重了?我有点害怕。”应再芒用怯懦的语气,直白肆意的眼神,操纵着诡计的心,悄悄去握商恪的手。

商恪没有说话,只无声中将应再芒的手攥的更紧。

崔姨配合着商恪叫来的医护人员将曲曼从桌下拉了出来,打了一针镇定剂,送她回房间。

凌乱吵闹的声音退去后,商恪也随之放开了应再芒的手,转过身,带着质问的语气:“你觉得我把你叫回来是让你一个人去面对她的吗?”

拿钱办事,就算商恪这么要求,应再芒也不会有怨言,但他知道了商恪没这意思,又不想轻拿轻放,在商恪那里留不下一点痕迹,于是应再芒垂下眸,假装不甘委屈地小声反问:“不是吗?”

商恪说:“任何时候我都不会把你推出去。”

“你是我弟弟,我该做的是保护你,不是拿你当牺牲品。”

曲曼被打过镇定剂之后昏昏沉沉地睡去,几个小时后应再芒轻轻推开她的房门,坐在床前,大概是因为闹了一通,曲曼的头发乱了,面色看上去也不太好,在药物的作用下陷入沉睡。等到曲曼悠悠转醒,看到应再芒的第一眼便哭了出来,泪水浸湿了她漂亮的面容,此刻她更像个无助的孩子:“宝宝……妈妈找不到你,哪里都找不到……怎么办啊,找不到怎么办啊……”

应再芒握住曲曼的手,等曲曼过了情绪最激烈的时刻,才温和地开口:“妈妈,在家里看不到我是因为我去上学了。”

曲曼眼神呆滞地重复:“上学?”

“对,上学。”应再芒抬手擦去曲曼颊边的眼泪,他的语气和缓,颇有耐心,“你说过的,宁宁要上学,去学校,读书,和很多朋友玩。”

应再芒话音一转:“妈妈,你这样让大家都很担心,那我不去上学了,在家陪你好吗?”

他刻意将重音放在那个不字。

应再芒的话对曲曼很有效,她又哭了出来,却是懊悔的,曲曼不断地摇头:“不……不,妈妈错了,再也不这样了,宁宁要上学,宁宁成绩很好,老师总是表扬他,不能……不能……要上学的……”

不知道为什么,应再芒看这一幕莫名觉得很心酸,他倾身上前,缓慢抱住了曲曼,手在她后背安抚地轻拍着:“对,要上学,见不到我没关系,我会回来的,放学后就会回家,妈妈要在家等我,记住了吗?”

曲曼呜咽着胡乱点头:“记住了,宁宁会回来,我记住了。”

从房间里出来,应再芒看到商恪就站在门外,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商恪低声问:“妈怎么样了?”

“情绪稳定很多了。”应再芒说,“而且我告诉她见不到我时我就在学校,不用担心。”

应再芒仍不确定:“但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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