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他不习惯直面真心
戴尔不知道身旁的青年到底说了什么，只能感受到有一搭没一搭的由紧贴的额头穿来的声带震动，最后青年大抵困了，脑袋往他手臂上一靠，呼吸迅速平稳。
骑士不动声色地把青年又往自己怀里揽了揽。
与莱伊完美的身材比例不同，怀里这具生气蓬勃的肉体虽然有一些肌肉，但全因为放松下来而软化了，抱起来甚至有些……柔软。
他没法大言不惭地说莱伊的外貌更改对他影响全无，但不知为何，一旦把「莱伊」和眼前的青年画上等号，两者之间的概念就如同盐放进了水，瞬间融合得无影无踪。
甚至怀疑也只是兴起一瞬便消失。
他或许应该再怀疑得久一点……起码从骑士手册上，这种突然的情绪转变应该查一下是不是受到了魔法的影响。
不过那个时候莱伊大人应该不止不高兴了，而是生气。
骑士几乎都能想象到黑发青年沉着脸但是无可奈何让他去检查的样子——嗯，莱伊大人虽然有时候比较任性，但是很多情况下都相当的明事理。
他想着一些假设情况，又被假设里莱伊合情合理的反应攻略，像是铲屎官盯着自家睡着的小猫咪露出笑来。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小猫咪呢？举起
不过夜已经深了。
戴尔闭上了不能视物的眼睛。
一夜无梦。
第二天，戴尔比廖宜榅先醒，他准备继续保持姿势守到廖宜榅醒来，却发现青年很快有了反应。
“莱伊大人，我吵醒您了？”
正常人平时说话是不会注意自己的声音的，但屏蔽了听觉后，感觉发声都变成了一件稍显困难的事——戴尔也不例外。
廖宜榅看着双目无神、发声艰涩的骑士，终于捡起了自己的良心，抬手把负面效果驱散了。
“廖宜榅。”
青年顺手摸一摸戴尔的头发，然后侧身去开了墙上的家居智能，说话不紧不慢，还带半梦半醒的轻飘飘的感觉：“这是我的真名。”
门打开了，穿着与莱伊相似的军装制服的男人进了房间，他的注意力先是放在又躺回床上抱被子、明显还想再赖一会儿的廖宜榅身上，接着又看向了据说「温和好相处」的游戏内的npc。
理智让吴言放弃与对方进行无意义的眼神试探，他靠近床边，连带着被子把人抱了起来，正准备颠两下让廖宜榅把被子甩下去，就被戴尔按住了手。
力气相当大，像是手腕直接被铁水铸进城墙，动弹不得。
“莱、廖宜榅大人。”骑士每次行动都要询问一下主人的意见，“您要继续睡觉吗？”
廖宜榅现在就算是还在困也得醒了，他把被子松下去，又给吴言眼神让对方把自己放下，顺便给了贸然动手的坏骑士一个拍手心。
不就是端水嘛，他在游戏里做了这么久的中央空调，还是有点经验的。
修罗场，坏文明。
两个男人视线相对交汇一瞬，又默契地分开了。
等廖宜榅草草洗漱好回来，就见两人已经磨合好了的样子，便没再费神和稀泥，直接把戴尔往卫生间推，视线移向吴言：“你调整好了？我还以为去国外的时候才能再见到你。“
“嗯，只是小问题。”吴言不欲多谈这个话题，聊起了之后的准备，“吃完早餐就听我跟你讲讲在外面的注意事项，然后你想想你要带什么……地图我已经准备好了，专家教你怎么看地形，好方便传送……”
条理清晰，直戳重点，但是絮絮叨叨。
廖宜榅捂住耳朵：“你安排就行，长，不听。“
难得被搭档打断话语的吴言顿了顿，便略去了大多数青年不怎么在意的安排，只说了觉得必须要告知的事：“……游戏那边你先别去了，接下来全权交给研究所，你回来了再还你。”
廖宜榅点了点头，又想到戴尔暂时不想回去的决定：“对了，异常点那边你安排戴尔去吧……戴尔应该比其他人强？”
结尾不确定的语气主要是他没见过别人过异常点，也没见过骑士真正出手的样子，这个决定就显得格外不靠谱。
吴言倒是很靠谱，他干脆地点头，连怀疑都没有半声，就打开终端写了个简短的申请，不过几秒就得到了同意：“我之后会安排。”
廖宜榅：“……好快啊。”
他还以为下午才有音讯。
吴言笑了笑——他实在是很少笑，以至于笑的时候都给人一种是教官式的冷笑，但是再看一次又觉得有点冷酷的帅：“你相关的申请都是走的快速通道。”
洗漱回来的骑士没有说话，但眼神变得有些可怜。
……总觉得到这里之后戴尔变得格外黏人。
廖宜榅换位思考了一下——被熟人朋友带进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确实除了紧紧黏着朋友之外没有其他选择了。
他摸了摸戴尔脑袋：“我一会儿去领个终端给你，随时都可以联系我，视频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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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放了假，也确确实实是没再急匆匆地去清除异常点，但是廖宜榅的精神比出去打架时还萎靡。
他像是浑身都在泛着「不得劲」的烦躁感，一下趴着一下又坐着，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走神八百回了。
旁边的老人轻声细语地讲着要点，似乎也不在意学生有没有听进去，并且早有准备地把总结成一张纸的笔记贴在地图合集的最前面，甚至最开头是一个电话，要是实在懒得看懒得想，那就直接问专家团要答案。
主打的一个「捞，都可以捞」。
而在场唯一的学生虽然态度极其不端正，但好歹有听，随机选的坐标也一一答对了预计传送距离和高度。
——问就是中国孩子应试教育下留下的学习本能。
吴言送走了明显也松了一口气的老人，一转头就见廖宜榅把两张椅子合起来然后安详地躺板板，有些无奈：“没睡好？”
“也不是。”廖宜榅动了动，肩膀被吴言抬手扶着，没有掉下去，“直接把戴尔送去异常点……会不会有点太突然了。”
他之前问那一嘴其实是想分开不知道为什么磁场不合的两个人，但是没想到刚跟戴尔吃完饭人就被拉走了，临时联系方式倒是加上了，但是聊天极为简短。
【廖宜榅：跟上小队了就跟我说一声】
【戴尔：好的】
【戴尔：廖宜榅大人，我已经到了】
【廖宜榅：注意安全】
【戴尔：好的，感谢大人关心】
这之后就没有音讯了。
异常点隔绝了信号倒是能理解，但是……这都过了半小时了！早该出来了吧！
对正常小队的处理速度完全没有认知的开挂玩家又咕涌了一下，被吴言叹了口气捞起来坐正了。
就跟把自己等级不明的下属派出去远征一样，倒是不会有「死亡」这种严重后果，但是有一种赌输赢似的抓心挠肝。
“新生的异常点里面民众不多，压力小。”吴言安慰了一句，就把笔塞回了廖宜榅手里，“还有一些表要填，填完给你弄点小蛋糕。”
“我又不是小孩子——”黑发青年拖长了声音大声抱怨，但还是埋头盯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递到他面前的表来。
而被廖宜榅担心的“旅行青蛙”——戴尔现在正在发挥自己优秀的社交技能，短短半小时的相处就让刚刚还完全陌生的军人们对他有了相当不错的印象。
听指挥，会动脑，还会灵活判断局势活动，安抚民众的手段更是一流，完全没有拖后腿……
最后只能汇成一句——“不愧是「骑士」。”
戴尔简直就像是照着传统骑士的刻板印象长的。
不过这位骑士似乎稍微有点过分关心「莱伊」的事迹，总是在休息空隙见缝插针地问一些问题，然后眼巴巴地看着你。
“我们其实跟那个人接触不太多……”队长挠了挠头，能答的都答完之后也就坦白了，“主要是吴队在辅助他，除非我们小队被困半天，不然不可能见到他。”
“你要感兴趣，就上网看看呗。”旁边的成员建议道，“莱伊可火了，我刷个视频都能刷到营销号说他。”
虽然有些词听不懂，但大致理解了其中含义的金发骑士眼睛盯向了发言的人，笑得温和：“能请您教教我吗？”
“敬称也太客气了——异常点里面没有信号，出去再帮你搞，分分钟给你把号养好！”助人为乐的军人竖了个大拇指，然后看着刚才还不紧不慢的骑士浑身冒着光拔出了剑。
“诶——诶！不要擅自行动……呃？？？”
给自己加了一身增益的骑士直接无视了中途需要削弱中心怪物的过程，举着剑就去单挑了——他还赢了！还赢得相当轻松！
这鲁莽又带着点合理的做法让一队人幻视那个平均解决异常点就三分多钟的黑发青年。
“抱歉，我实在是很想知道莱伊大人在这边的事，”骑士仔细把剑擦干净，放回剑鞘，无辜温和，“下次行动我会配合你们的，绝不擅自离岗，能先帮我弄一下那个——上网……吗？”
他的表情实在是真诚，甚至有些打乱了小队安排的愧疚，没有对比自己弱的人的蔑视，也不存在小人炫耀时暗藏的得意。
嘴边的质疑囫囵吞了下去，队长皱着眉，到底没指责什么——这个外国人说到底也是临时安排进来的，有点特殊也很正常，怪只能怪在上面突然把人插进来的安排——摆了摆手让之前那个给了戴尔承诺的队员出列，自己则转身联系上级去了。
起码在用人之前要查清楚底细。
“稍等，我给廖宜榅大人汇报一下情况……好了。”
“好嘞，这个机子自动连着网的，你注意别把这个点掉就可以，然后有个商城——啊，这个软件里面就有很多莱伊的照片……”
戴尔没接触过这些新鲜的东西，但他不笨，也不是迂腐脑袋转不过弯的人，被引进门后就迅速掌握了这个世界查询消息的渠道，没一会儿就沉迷网络了。
实在是太奇妙了，虽然在他的世界莱伊大人也相当受欢迎，随便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提到「莱伊」的名字时，总会有人接话，但大家更像心照不宣地保持莱伊出名却又不张扬的地位，不会去窥探这位性情不定的大人物的隐私。
而在莱伊本人的世界却相当热情大胆。
莱伊大人——怎么能这么好看呢？
在人人都有一技之长能在网上发光发热的时代，戴尔一碰网络就跟掉进了地主家米仓的小老鼠一般，被铺天盖地并且还在生产的饭幸福得找不着北。
就算是条件很严苛的品鉴家都能在这豪横得过分的地方找到自己喜欢的精神食粮，对戴尔来说更是有一种「吃不完，根本吃不完」的头晕目眩的感觉。
这张莱伊大人对友方的笑容格外好看……
这张莱伊大人懒洋洋的……
这张照片的角度完美无缺！
另一头的廖宜榅，陆陆续续收到了戴尔不算频繁但是十分稳定的报备。
“而且进步得好快，都会用表情包了……啊，还有颜文字——连梗都知道？？？”
好多莱伊的表情包……
“……总觉得。”廖宜榅握着终端摸着鱼，心情有些微妙，“理解得稍微有点太快了。”
他还以为戴尔会像他爸妈那样刷刷短视频就算了，结果学习能力堪比求知欲最旺盛时期的他。
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摸清网友们悄悄整涩涩的地方——也不知道莱伊的本子长什么样——不过按戴尔的性格，应该是不感兴趣，也不会主动去碰。
因为戴尔人设十分靠谱所以相当放心的廖宜榅放下了终端，继续头疼地去背那些统一手势。
尽管有翻译插件辅助，但去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不可能一点准备都不做，总要考虑各种突发情况，所以才开了一星期的假期让廖宜榅去突击学习。
而且因为在游戏里面玩了一天耽搁了计划，现在学习任务更重了。
梦回高中的廖宜榅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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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廖宜榅看到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的戴尔，不由得怔了一下，“他们没给你安排房间吗？”
也对，毕竟戴尔刚来，很多人和事都不太熟悉……不过连房间都没有安排，稍微有点怠慢了。
——有一种叫朋友来家里玩，结果自己有事出门把朋友晾了半天的心虚和愧疚。
金发碧眼的男人只是笑了一声：“安排了的，我只是想见见您。”
“唔……你先进来吧。”
廖宜榅垂眸想了想，还是先开了门。
“异常点那边没出什么问题吧？”他拉开椅子坐了下去，用脚把对面的椅子推出去，今天脑袋里塞了不少新东西，感觉脑子都在发烫。
戴尔顺从地坐在了对面，他已经卸去了自己原本过于瞩目的一身轻甲，穿着加厚的卫衣，下面配着牛仔裤和运动鞋，像是电视剧里阳光温柔的外国学长：“没有，几乎没遇到什么困难。”
黑发青年趴在桌上，没提其他话题，他的下半张脸被手臂遮住，只露出放松的眉眼。
一时间安静下来。
——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戴尔放在桌上的手往回缩了缩，观察了几秒才开口：“我打扰到您了吗？”
“也不是……”廖宜榅把脸往下埋了埋。
他只是有点苦恼接下来要怎么安排戴尔——他跟戴尔的主仆关系全是一场乌龙，之后相处也权当是朋友来处理。
——哪有让朋友来家里帮忙做家务一点儿不带着玩的，而且这个朋友还是请公司年假过来的！
要不让雷欧把戴尔辞退，他雇佣戴尔吧？沈医生说一起出勤的那个队伍对戴尔的评价好像不错。
但是戴尔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
烦。
恶补了一天莱伊物料和二创的骑士现在看着逐渐自闭的青年，直接把猫塑的设定套上去，眼神越来越温和。
猫想事情，猫好，人看猫苦恼，人坏。
他想起那些没什么道理却格外可爱的评论，唇角的笑意不由得加深。
作为贵族家长子，戴尔向来是知礼数懂进退的：“我突然想起，骑士团那边有些事没有处理，您可以让我回去一晚吗？”
他眨了眨漂亮的碧色眼睛，像是天生捕猎者的狮子柔柔地用细长的尾巴勾人：“请您明天早上再召唤我一次。”
「我想陪着您」这几个大字写在了骑士的脸上。
廖宜榅：“……”
有一说一，他在游戏里确实被不少人追过，但在现实里因为鲜少跟人社交，别说被追求了，他能认清跟他搭话的人都难。
这直接把游戏npc提溜到现实然后明目张胆地耍小心思刷他好感度的操作让他有些无措。
所以说纸片人一直当着纸片人就好了，入侵三次元这种事情哒咩！大声
“明天再看看吧。”廖宜榅没有给出承诺，只是坐直了调出系统菜单，右手悬在空中点击，左手被骑士执了起来。
一个轻柔的吻刚落在他左手的指节上，人就消失了。
廖宜榅盯着自己的左手，表情有些复杂。
“哎呀，手脏了。”
一只红色的手拉住人类的手腕扯到旁边，然后湿润温暖的口腔便包裹住了青年的手指，让后者浑身起着鸡皮疙瘩地推拒：“干嘛！！！”
威欧希总能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出来搅局，被踹一脚也笑得看不见眼，末了还啵一下青年的手背：“我帮你洗洗。”
“神经病。”
知道关小黑屋已经对威欧希造不成什么伤害的廖宜榅骂了一句后果断在自己身上丢一个清洁魔法，然后踢掉鞋衣服也不脱就往床上钻，直接用入梦的能力给自己和威欧希开了个「联机房间」。
他刚刚克服怕入梦伤人的惊惶，现在强得可怕，正缺一个练手的。
威欧希：……
坏了。
威欧希可能动机不纯，不过他确实教了廖宜榅很多。
从能力的使用到一些小问题的处理，这位邪神与传闻里的沉溺情色、荒淫无度的形象差别很大——虽然一样不靠谱，有时候还会发神经，相当烦人，但跟他聊天也不全是插科打诨。
他心脏，看的事总比廖宜榅深一层，又总是那副不着调的样子，以至于人类虽然被缠得心烦，却在相处后没再把他放在完全的「敌人」的位置上。
冰花在想象的空间中蔓延，它一改自己尖锐狠厉的形态，像是温驯的、毛茸茸的幼兽，对着邪神卷去，像是雪的女王给予了一个冰凉的吻，诅咒轻轻印在心脏上。
被温柔的杀死了几次的威欧希开始怀疑廖宜榅是不是觉醒了什么奇怪的恶趣味，但复活的他看捏了个丑兮兮的雪人的一脸认真的青年时，觉得自己想多了。
“这个有点慢，”他舔了舔自己的尖牙，压着嗓子，话语被喉咙压出的古怪气泡随机隔断，意料之中的让青年露出了嫌弃的表情，“你要再用力点啊，宝贝。”
廖宜榅觉得耳朵都被威欧希的气泡音污染了，他放弃了把有点过于松散、不好塑形的雪压出形状，转而让冰刺从雪暴中钻出，捅了威欧希一下：“好好说话。“
这直扎命脉的狠招像是男大学生相互笑闹的一个肘击一般，打的人没觉得过分，被打的邪神没隔一秒就复活坐在了人类身旁，也不提死亡带来的窒息和心跳加速的快感。
威欧希本来想说点什么的。
他向来擅长挑拨离间，把有情人逼得反目成仇、亲族之间互相残杀的前科也不是没有，更遑论那个金发骑士现在这么激进表现下的破绽不少，挑刺都能挑一箩筐，保准能让廖宜榅当场下头明天就对着骑士冷脸。
但到现在他也还没开始「教导」人类。
算了。
威欧希看着跟自己解释哪步又优化了的、尾巴都翘起来的人类，无所谓地把那些话吞回了肚子。
人类现在才二十多岁，连邪神岁数的零头都算不上，只是个天赋出众的小孩而已，小孩懂什么大人间的你来我往，在边上玩得开心就好。
“……你有没有认真听啊？”
“有有有，新思路很棒，操控力又上了一台阶，很棒很棒！”
“敷衍。”青年扬了扬眉，没再计较，又继续说起自己研究出的新思路来，显然是被之前称作“敷衍”的夸奖顺了毛。
一场梦过去，廖宜榅起床时都打着哈欠，被吴言连抱带拖地带去洗漱，一边犯困一边思索，还是在吃早餐的时候把戴尔召唤了过来。
起码按医生给他的意思，在他走之后需要让他召唤出来的、拥有压倒性战力的人来临时顶替他的位置，防止出现突发情况——当然，条件是他们来谈，廖宜榅本身既不在棋局内，也不能是筹码，只是一个链接两边的中介。
骑士衣着整齐地抬眼看过来，眼中含着真切的笑意，看起来是等了很久了：“廖宜榅大人。”
“吃早餐了吗？没吃的话来点单。”黑发青年慢吞吞地招手，又指了指放在桌上、昨天骑士落下的剑，“一会儿吴言带你去见医生……也可能不是医生，但反正是跟你聊条件的人，我们想让你暂时过来解决那些异常，报酬和待遇都可以聊，如果不方便的话，直接拒绝就可以。”
他的话倒是哪边都不偏袒，一是尊重戴尔本人的意见，二是就打架这方面来说，他其实更偏向推荐泽和伊恩这样天然服从自己并且熟悉的人，也打算下午就人选这方面跟沈安聊聊。
召唤是没有上限的，有上限的只是廖宜榅的奴隶人数。
刚开始单单只召唤戴尔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造成异世界的人完全的弱势局面下，确认对方友善后再放松站在平等角度上交涉。
……唉。
知道自己想也是白想的青年走神了几秒就几下吸溜完米线，接过吴言递来的纸擦嘴站起来：“我先去上课了。”
那边催得紧——他已经很久没看新闻了，但看报到他这儿的清单，外国应该还没有完全形成华国这样的平衡局面，大批大批的援助物资和人员交过去也没有明显起色。
他这一个星期的空闲时间估计是待不满的，今天直接考前应急式学完，再跟医生聊好异世界的事，明天就该带着吴言走了。
“有事终端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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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把他们全部召唤过来？”沈安叹了一口气，又换了更温和委婉的说法，“光是你的那只大狗我们就不太好管。”
这些异世界的人没有华国从小到大的教育和规训，做事也就更加散漫鲁莽，戴尔这种接受过正经的贵族教育的人在廖宜榅不在场时与他们聊天都话语带刺，笑而不退，最终也只是看在「莱伊」的面子上勉强谈成，更别提廖宜榅手底下的其他人了。
他们对廖宜榅忠诚友善，但是不能保证他们对廖宜榅背后的人也如此。
“没关系，他们会听话的。”
把游戏npc带到现实里终归会产生一些难以言说的别扭感，廖宜榅躺在沙发上，脑袋里硬记下来的知识点跟现在思考的事混在一起，觉得还不如自己现在去不眠不休地解决异常点：“总之那个房间我要用一个小时。”
大多数npc都不会用传送的技能，所以廖宜榅这个可以随时回城的玩家才能入了皇室的眼，这也代表着一个戴尔留在这里完全是不够用的。
华国可是很大的，赶去异常点的时间越短，能救下来的人就越多。
廖宜榅挣扎了一下，又躺了下去，感觉全身的肌肉动不了一点：“算了，我懒得动——医生，你出去吧，把门关好。”
咨询室有监控，也有内部防护措施，除了里面装着家具更加精致一点，其实跟那个空白的房间没什么差别。
沈安难得遇上一次廖宜榅不听指挥，不放心地又叮嘱了几句，这才自己的杯子捧着出去了。
廖宜榅躺了一会儿，一直没什么动作。
当初召唤戴尔的时候想得太简单了，他真以为这个新功能就只是把对面npc拉过来聊几句就走，也没想过把npc留在这边，关于后续直接把人招到这边帮忙解决异常点的事，更是想都没想。
现在知道召唤能对应的作用之后，他当然也不能直接让戴尔一个异乡人在这边孤零零的。
不管是减轻戴尔的负担和心理压力，还是让华国有遇到难以用常规手段解决异常点的安全保障，他都要把其他奴隶提溜过来。
……唉，烦。
不想把游戏和现实混在一起，现在却不得不把两者混在一起的青年变成了眉眼更锐利的调教师，他动了动手指，先把不知道长了多大的小白召唤了过来。
“嗷？！——”
蓝白的魔兽威风凛凛，足有三米高，一仰头就能用吻部贴上天花板，林野间的气息让它多了些野性，兽瞳更是带着猎杀的兴奋感。现在一挤进房间撞得桌椅移位乒乓响，廖宜榅拿空气墙挡住了才没被对方的长毛埋进去。
“小白，变小。”
时间并没有冲淡魔兽对命令的服从，话音未落小白就缩小了好几圈，嗓子也夹起来，摇着尾巴扑进廖宜榅怀里不断用鼻子顶人类的脸，差点把没有准备的主人挤下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