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郁慢吞吞跟在后面,隔着很长一段距离拿出手机把三人的背影纳入镜头,拍了一张照片,满满的温情几乎要溢出屏幕。
三人在桥上看了会儿风景后走到了桥的那头,手里的手机突然嗡鸣,是柴日成打来的电话,宋郁扫了桥那头三人渐行渐远的背影,走到了一旁接起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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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老师,回去了!”
左肩被人拍了一下,宋郁下意识地往左转,周雁轻却站在他的右后方,悄没声的,他已经绕着人工湖走了半圈回来了。
宋郁嘴角含笑,视线被周雁轻头顶的一撮呆毛吸引了去,它已经很久没冒出来了,可能是桥上风大,它又像根豆芽一样翘了起来。每次看到这撮头发,宋郁都手心发痒想去抚平,但他从未付诸过行动。今天,他终于无所顾忌如愿以偿地伸出手,轻轻地压下了那撮头发。
然而,刚压下去,那撮头发又倔强地停了起来,迎风招展。
“噗,哈哈哈。”宋郁忍不住笑了出来,嘴角的弧度充分表明了他的愉悦。
周雁轻又羞赧又紧张:“是不是我的头发翘起来了?”
他的头顶有两个发旋,挨挨挤挤长在一起,处于两个发旋中间的那撮头发总是会翘起来。他每天早晨洗漱的时候都会特地压平,但有的时候怎么压它都还是会翘起来。
“嗯,是的。”宋郁强忍着笑意,“不过很可爱。”
可爱这种词,周雁轻觉得应该用在onica那样娇俏的女孩子身上,宋郁用这词来形容他,他感到羞耻,可又有点隐秘的开心,同时又因为自己的这种开心而感到羞耻。
他红着脸,转身走了,一边走一边快速说道:“赵阿姨已经上楼了,我也回去了。”
宋郁赶紧追了上去,不忍再逗他:“别急,注意看路,我还有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一听说有事,周雁轻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凝重。
宋郁道:“别紧张,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想跟你说,以后别叫我宋老师了。”
“那叫什么?”周雁轻心口咯噔一下,下意识反问。
“叫我名字,叫哥,都可以,总之不要那么生分的称呼。”宋郁促狭一笑,“还有,也不要管我妈叫太太,叫阿姨,好吗?”
这些话,早在很久之前宋郁就想说,但就像他没有勇气伸出去去抚平周雁轻头上那缕“不安分”的头发一样,他始终无法将这些话说出口。称呼的改变往往意味着人际关系的改变以及心理上的变化,他已经怕了、怯弱了,所以他克制地把自己和周雁轻之间的距离控制在一个合适的范围之内。但现在,他已经没了那些提心吊胆、如履薄冰的不安感,这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是比眼前这个青年更值得他去信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