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爱中文
吾爱中文 > 白兔灯 > 第十五章 淋雨
字体:      护眼 关灯

第十五章 淋雨

 

淋雨

袁惠之说道:“好呀,你想要什么口味?”

他们走到小摊跟前,半蹲下来读菜单板。菜单是英文写的,陈佑珉要袁惠之读给他听,袁惠之问道:“怎么,你自己读不懂英文?”

陈佑珉笑道:“我就想听你说英文嘛。”

小摊周围都是本地市民,红男绿女,言笑晏晏。摊主则是个穿着围裙的白人老奶奶,站在热气腾腾的炉子边上,善意地望着两个东方青年。

袁惠之不好意思当众大声朗读,说道:“那我可给你随便点了啊,要是不好吃,你可别吃我的。”

陈佑珉哈哈一笑,这才伸手指着肉酱口味那一栏,笑道:“我想吃咸口的,你再点一个甜口的,我们可以交换着吃。”袁惠之就点了草莓冰淇淋口味。

那老奶奶麻利地做好了两份华夫饼,替他们装在纸盒里。袁惠之刷了卡,两人就捧着热乎乎的华夫饼,在街边的长椅坐下食用。你吃我的,我吃你的。

陈佑珉问道:“你喜欢哪个口味?”

袁惠之说道:“我觉得都好吃。”

陈佑珉点了点头,说道:“真香啊。”

冰淇淋融化得比较快,袁惠之忽道:“张嘴。”陈佑珉大大张开嘴,袁惠之就挖了一大勺冰淇淋塞进他嘴里。

陈佑珉痛痛快快咽了下去,凑过来亲了袁惠之一口,还带着草莓冰淇淋的清冷甜味,笑道:“谢谢老婆。”

袁惠之忍俊不禁道:“你待会儿还吃得下午饭吗?”

陈佑珉得意道:“这只能算是开胃菜。”

午时阳光温暖,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几只灰绿色的鸽子飞蓬蓬落在近处,羽毛亮闪闪的,偶尔啄食着红砖地面的缝隙。

吃完了华夫饼,两人都还不想离开。陈佑珉摊开双臂,松松散散搭着长椅椅背。袁惠之也觉得就这么晒着太阳,什么也不用做,是一件非常舒服的事情。两人惬意地看着街景。

街边一家酒吧播放着快乐的流行音乐,许多饭馆把桌椅摆在外面,食客们露天而坐,欢笑声不绝于耳。

陈佑珉长长舒了一口气,笑道:“好幸福啊。”袁惠之微笑道:“嗯。”

陈佑珉环顾四周,看到一家西班牙饭馆子里有许多年轻人在喝啤酒,因道:“我也想喝。”

袁惠之说道:“哼哼,大中午就要喝酒——叔叔阿姨让你喝吗?”

陈佑珉说道:“怎么不让?上回我爸妈带我出去吃小龙虾,我爸就让我喝啤酒了,我妈也说我可以喝的。”

袁惠之晒了半天太阳,也觉得浑身发热、喉咙发干,沉吟道:“那我们不等叔叔阿姨吃饭了吗?”

陈佑珉掏出手机道:“我问问他们。”

他发信息问他父母的午饭怎么安排,他妈妈回复说他两口子要在博物馆里的饭店吃饭。

他们四个买了全天门票,虽然佑珉和惠之已经离开了博物馆,今天之内还可以再进去的,只是要在门口重新排队。

佑珉和惠之商量了下,都说:“我们懒得排队再进博物馆了,还是在外面吃吧。”陈家父母自无异议。陈妈妈还建议他们去附近一座小镇玩一玩,他两口子恐怕要在博物馆泡一天了。

陈佑珉求之不得,拉着袁惠之去饭馆子吃了午饭,喝了冰啤酒,心情飘飘然的很是舒畅。两人而后就坐地铁,到附近那座小镇游玩。

这座小镇都有许多年历史了,街上鳞次栉比排列着童话般的古典小屋,到处都是各国游人。

陈佑珉看得目不暇接,赞叹道:“好漂亮啊。”

袁惠之指着远处小河边的码头,说道:“你看那里可以坐船。”两人就高高兴兴去坐游船,在船上拍了很多照片。

傍晚他们在镇子上闲逛,找到一家手工饰品店。陈佑珉给袁惠之买了一对新耳钉,是小小的银币耳钉,刻画着简单的玫瑰符号。在镜子跟前,陈佑珉亲手给袁惠之戴上了耳钉,又用指腹揉他的耳垂。两人都看着镜子,视线交汇,相视一笑。

袁惠之笑道:“我们该回去了,再晚就没有地铁了。”

陈佑珉就从背后搂住袁惠之,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笑道:“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这次旅程如梦似幻,他们在欧洲玩了好几个国家,回家的时候,人人意犹未尽,都说每年都该出来玩一圈。

暑假已尽,到了开学的时间。新学期开始,袁惠之是大二,陈佑珉是大一新生了。

陈佑珉听从建议,申请了住校。两人虽然读了同一所大学,但因为专业不同,他们的宿舍区并不在一起,互相距离几条马路,骑自行车得有十分钟时间。

陈佑珉的个子大,提前跟学校打了报告,学校就给他安装了加长的床铺。陈佑珉跟室友们相处得很好。

转眼就是金秋季节,放眼望去,学校里皆是披红带金的茂密树木,满地堆积着肥大的落叶,被校工扫成各种可爱的形状,风一吹又卷地而走,归去来处。

这个礼拜五,天气阴沉沉的,空气湿润而窒闷,人在室内总觉得喘不过气。

挨到了下课,陈佑珉建议道:“我们去打篮球吧。”于是他们寝室四个人去了球场。

或许是因为天气预报说今日暴雨,球场空荡荡的,难得没人来跟他们抢场地。他们打了一会儿篮球,出了一身热汗。陈佑珉脱下帽衫来搁在边上,跟两个室友在场上追逐玩闹。

还有一个室友坐在旁边休息,忽道:“咦,你们看,是不是要下雨了?我们都没带伞呀。”

陈佑珉回头一看,天上乌云密布,几乎要压在地面上了,刚开口道:“不会那么快就下——”便觉脸上一点湿润,几滴雨点子落了下来,跟着噼里啪啦一阵作响,

大雨倾盆而下,天地间立即水蒙蒙一片。室友们忙抱头大喊道:“下雨了,咱们快回去吧!”

陈佑珉说道:“别啊别啊,才刚开始呢。”

室友们笑道:“下着雨还怎么打篮球?衣服都淋湿啦。”

陈佑珉伸手把湿漉漉的头发掳到脑后,挺胸道:“反正已经都淋湿了,回去路上还不是一样要淋雨?”

室友们说道:“淋几分钟和淋几个小时是一个概念吗?量变引起质变你懂不懂?”

陈佑珉固执道:“你们别走啊,这种雨来得快去得快,一会儿就停了,相信我。”

室友们说道:“不可能,天气预报说要下到晚上呢。”

他们劝陈佑珉一起走,陈佑珉起了兴头,坚持不肯回去,反复道:“我可不走,雨马上就会停的。”

室友们无奈道:“行行行,那你自己玩儿吧,我们先回去了。”他们三个都跑走了,只剩下陈佑珉一个人在篮球场上。

四面无人,只听见大雨哗啦啦落下,更显出篮球场的寂寞孤单。

陈佑珉又想回去,又下不来面子,心想:“我偏要自己玩。”他冒着乳白色的雨点子,一个人运球上篮板,篮球砰、砰、砰打击地板,篮球鞋滑过地面的积水,发出咻咻之声。

袁惠之这天在图书馆自习,看见窗外暴雨瓢泼,树摇叶颤,他心中不定,收拾收拾书包,从图书馆出来,刚好看见陈佑珉的室友们在雨中狂奔。

袁惠之常去陈佑珉的寝室,因此认识他的室友们,忙喊他们到图书馆来避雨。室友们躲到廊下,几个人一聊天,袁惠之听说陈佑珉还在冒雨打篮球,诧异道:“他演偶像剧啊?我马上去揪他。”急忙撑起雨伞,匆匆赶去篮球场。

远远就看见暴雨如瀑,雾茫茫的雨幕中只有一抹孤独的身影。

风雨交加,忽然一阵狂风迎面吹来,袁惠之几乎站立不住,手里的雨伞被刮得东倒西歪,他勉力支持住,走到篮球场边喊道:“毛毛?是你吗?”

陈佑珉大吃一惊,忙跑到袁惠之面前,隔着一层绿漆菱格铁丝网,眼巴巴看着袁惠之,双手抓着铁丝格子,说道:“你怎么来啦?”

他已经浑身淋湿,湿透了的黑t恤贴在饱满的肌肉上,满头满脸都是不断流下来的透明雨水。

袁惠之急道:“你为什么要傻淋着雨打球呀?赶紧出来。”

陈佑珉抹了一把水淋淋的脸,委屈道:“我以为过一会儿就停了嘛,谁知道下得没完没了。”

袁惠之猜到陈佑珉大约是下不来台,说道:“你还是小孩子吗?走吧。”

陈佑珉把篮球还回了器材室,便跑了出来,矮头钻到袁惠之的雨伞下。

袁惠之摸了摸他的手,觉得他的手还热乎乎的,但指尖滴着冰冷的雨水。

陈佑珉反握住袁惠之的手,凑到袁惠之跟前,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啊?”

袁惠之反腿就踢了一下他的屁股,气道:“你这大傻子你还笑!”

陈佑珉哎呦叫了一声,笑着偏过了身子。他的短发都已湿透了,刺猬似的一缕缕竖立着,愈发显出面目俊朗,但他这一刻的表情,满是孩子气的促狭。

又是一阵疾风吹过,袁惠之竭力支撑着雨伞,尽量遮挡着两个人的头顶,说道:“我在图书馆看见你的室友们了。是他们跟我说你在这儿。”

他们挤在一把伞底下往回走。袁惠之送陈佑珉回寝室,半路上又碰到了陈佑珉的室友们,他们从图书馆借了爱心雨伞,披风冲雨特意来接他们。陈佑珉心里愈发过意不去,说道:“早知道我也跟你们一起回去了。”

室友们笑道:“谁叫你刚才那么犟!”

这天晚上,陈佑珉就感冒了,又是流鼻涕,又是头发昏,倒在床上爬不起来。袁惠之想要带他回家,可陈佑珉身躯太沉重,袁惠之加上他一个室友,两个人四只手都搬不动他。其他人要上来帮忙,床铺又挤不下这么多人。

陈佑珉难受道:“你们别扯我了,我自己睡一觉就好了。”

袁惠之不忍心再怪他,说道:“那我留下来陪你。”

关爱

挂了电话,袁惠之靠在陈佑珉的椅子上叹了口气。陈佑珉的室友有两个是本地人,今天晚上都要回家过周末。还有一个外地室友,今天好坐高铁去邻市的姑姑家过周末了。陈佑珉的寝室里只剩下袁惠之和他自己。

袁惠之看着空荡荡的寝室,回过头来,就见陈佑珉一颗大脑袋撑在床栏上,眼巴巴看着他。

两人眼神交汇,陈佑珉就沙哑着嗓音道:“对不起啊,我给你添麻烦了。”

袁惠之看到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实在是没法生气,温言唤道:“毛毛。”

陈佑珉趴在床栏上望下去,看见袁惠之一脸温柔的神气,仿佛他对他来说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人,他全心全意关怀着他……不知为何,陈佑珉鼻中一酸,眼睛变得红红的,或许是生病的时候心理也格外脆弱,低声道:“哥哥……”

袁惠之分明看见他要哭了,但知道他要面子,当下也没有多说什么,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微笑道:“你饿不饿?”

陈佑珉恹恹道:“我没有胃口,什么都吃不下。”

袁惠之又摸了摸陈佑珉的头顶。陈佑珉低下头来乖乖给他摸。

袁惠之劝道:“你还是吃点儿东西吧,不然怎么吃药呢?”

陈佑珉想了想,说道:“我想吃炸薯条,热乎乎刚出炉的那种,要又酥又脆,不要软塌塌的。”

袁惠之奇道:“啊?”

陈佑珉缩了缩头,改口道:“——我还是喝粥吧。”

袁惠之忍不住一笑。陈佑珉看见他可爱的小虎牙,又恋恋地探出头来。

袁惠之说道:“等你并好了再吃油炸的,我出去给你买粥。”

他嘱咐陈佑珉好好休息,便匆匆出去了。到夜市买了两份鸡丝粥和小菜,又从自己寝室拿了一盒常备感冒药。他走了总有一个小时,等他再次回到陈佑珉的寝室,夜色沉沉,陈佑珉已经睡着了。

袁惠之打开了一盏台灯,惦记着要叫陈佑珉起来吃药,他就脱了鞋子,轻手轻脚爬上陈佑珉的床。

陈佑珉的床铺是加长的,可宽度并没有改变。陈佑珉睡着以后摊手摊脚,一只手伸到床栏外面,还有一只手举起来放在头顶。因为鼻塞,他只能微微张着嘴,发出涩滞的呼吸。他高高大大的身躯,把整个床铺都占满了。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