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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珏微提眼,用唇轻轻接住那些泪珠,再细细密密地亲吻她湿润的眼,牢牢抱紧她,不带欲色地与她耳鬓厮磨。
本来以他的性子,他是不会在这样的时刻带姜黎来青州,用近乎残忍的方式,剖开他的过往给她看。
他到底舍不得阿黎伤心,隻想她一直做那隻日日都开怀的小喜鹊。
可那一日,当朱毓成寻上余秀娘时,他不知为何,竟想起上辈子齐昌林死前同他说的那番话。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大抵是知晓自个儿时日不多,齐昌林在大理寺狱里,同他说了不少话。
关于银月巷,关于余秀娘,关于他的初心。
“督公可曾有爱过人?可曾有过明明不舍却不得不将她推离自己身侧的时刻?”
“我常常在想,若是从一开始,我便同她坦白,而不是瞒着她,逼她同我和离。兴许如今我与她的结局会不一样。”
霍珏至今都记得齐昌林望着狱中那扇小窗的神情。
那一日的盛京天灰无光,衬得他那眉眼的死寂落寞如雪。
在他离开大理寺狱时,齐昌林对他重重磕头,对着他的背影平静道:“还望督公莫让她来为我收尸,下辈子齐某定当衔草结环,报答督公的恩情。”
霍珏因着他这话,步子微微滞了半瞬,漆黑的拂尘因着这一滞,在空中拉出一道弧。
齐昌林大抵不知,那时的霍督公也同他一样。
走错了路,做错了选择。他以为他是为她好,他以为他是在保护她。
却不知,他们的以为,从来就不是她们想要的。
酉时五刻, 正当霍珏一行人穿城门而过之时,一名探子静悄悄离开了城门,往参议府去。
参议府里, 凌若梵着一身白色织金锦服, 手执一卷兵书,静静坐于书房, 含笑听着幕僚汇报南邵的动静。
少倾, 门外传来一道叩门声。
探子入内,拱手恭敬道:“大人, 方才有一队酒商从外城而来。属下瞧着并无不妥,只不过如今是非常时刻, 想着还是同大人禀告一声。”
凌若梵放下手上的兵书,英俊清朗的面庞扬起一丝儒雅的笑容, 道:“你们既然知晓这几日是非常时刻,应该知晓该如何去做。”
那探子闻言便面色一肃,道:“是,属下领命。”
几位参议府的幕僚听罢凌若梵的话, 俱心口一凛。
这两月进入青州的外来者, 一个个死的死, 失踪的失踪, 全是眼前这位温文尔雅的左参议派人去灭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