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戎看着他手里那不知废了他多少个日夜才打磨出来的兵器,自嘲地笑了声,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说着,却又不想听谢怀宁的回答。无论此刻他说什么,都不过是叫自己愈发难堪罢了。“既然是送人的礼物,哪有求爱不成就恼羞成怒要将东西要回来的道理?你就收着吧,不然我更无地自容了。”
他弯腰又开了一坛子酒,给两人的碗满上了,笑了笑道:“今日是我生辰,就当再给我这个寿星一个面子。之前不是说过要不醉不归?酒才喝了一半,不把这些全部解决了,怎么好提前离场?”
谢怀宁深深望他,知道他能忍着这样的委屈留下来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他抿了下唇,终于没说什么,伸手拿起自己的那只酒碗,陪沈戎喝起了酒来。
这次没有行酒令,也没有别的技巧耍赖,两人只是对月酌饮,来回几轮,很快谢怀宁便醉了。
谢怀宁醉后如同睡着了一般,脸色并不发红,连呼吸也平缓,除了那一身的酒气,谁也看不出来他喝了多少。
沈戎见他趴伏在桌子上一动不动,渐渐也停下了喝酒的动作。借着皎洁的月色,他测过身子,微微垂下眼静静望着他。
月光将谢怀宁整个人变得清冷却柔和,他闭上眼,那种醒时的冷漠便去了许多,皮相所带来的美丽与柔软浮现,叫人目眩神迷。沈戎下意识地凑近他,想要在他的额上落下一个亲吻,可那动作只行到一半,却又停下了,他久久地凝视着他,所有未说出口的话在喉头滚了滚,化作一声苦笑。
一直等到月上中天,已经近子时,沈戎这才起身,将谢怀宁抱着回了卧室。
替他将薄毯掖上,沈戎坐在谢怀宁床前,挣扎片刻,终于在子时到来的最后一刻钟前,顺从着内心,弯下腰解开了谢怀宁发间那根纯白色的发带,紧紧握在了手中。
“对不起。”沈戎轻轻叹息了声:“就当是我最后的贪心。”
谢怀宁很久没有喝得这样醉过。
以前在南夷的时候, 他要防着来自各方势力的明枪暗箭,不敢有半点松懈,等来了大夏, 他处处低调,也没什么可以共饮的朋友, 就更不要提这样的大醉了。
第二日醒来, 已经日上三竿。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 谢怀宁掀了被子起身走出屋子, 外面炽热的阳光晃得他微微眯了下眼, 好片刻才适应过来。
凉亭里的酒壶和碗碟都已经被收拾了干净,除了他自己身上未散的酒气,昨夜发生的一切恍如幻梦。
但是谢怀宁知道,没有什么梦能那样真实, 甚至让他竟隐约产生了些负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