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双出轨处心积虑勾引在醉酒朋友的房间和他的妻子
“你是不是快要走了,你老公一会要到家了。”
“没事,他今天跟你在一起喝酒。”
她把手机屏幕翻过来给我看,对话框里对方发过来一条“我约了林总,晚点回来。”这边回复“嗯,少喝点。”
我错愕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相视会心一笑。她翻身趴在我身上,长发覆盖在我胸口,嘴巴张成一个小小的o型,然后身子慢慢向后退去。光滑的脊背隐没了,然后是圆润的肩头,最后连她的脸都整个藏进了被子。
我打了个寒颤,同时手机铃声响起。我开着了免提,熟悉的声音传来:“老林,我今晚跟你在一起哈,如果若惠问起来,你懂的,哈哈……”
“哈哈,你他妈也不怕我出卖你?她不会问的,你放心吧。”
温柔的包裹陡然变成强烈的刺激,我被塞入一道狭窄的关隘,灵魂都要被吞噬掉。
天赋异禀啊,这才几次,就这么炉火纯青了。我感慨一声,向后仰倒,开始享受。
认识若惠的那阵子,我本来都已经收心,退隐江湖了。那天我跟太太在商场里的餐厅吃饭,一抬头,看见左前方的桌子上坐着一家人,夫妻中间夹着一个两三岁的孩子,俩人轮流伺候着。女人一头长发,看起来软软的,跟她身上的黑色羊绒衫一样。她天庭高,中庭有点长,让整张脸显得寡淡,双眼皮,眼角下垂,眼睛像一潭水,深邃而空荡荡,鼻子和嘴唇都很小巧,嘴角像眼角一样下垂。男人穿着浅蓝色衬衣,没戴眼镜,头发和皮肤都清清爽爽,长得年轻,看着平平顺顺的。
我眼神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就跟她对上了。她正在给孩子系围兜,手里动作没停,眼睛盯了我两秒钟,然后转向她老公。从那以后,直到饭吃完,我们俩再也没有对视过,只在余光里出现。
这家店的虾饺不像现做的,应该是速冻品。凤爪也软绵绵,肯定是解冻后又重新冻了。汤还行,无功无过。牛河炒得不错,干爽鲜香,有点街头档口的意思。开在商场里的餐厅,本来也不可能好吃到哪去,早晚得来打个卡就是了。一边吃着一边跟太太聊着,一边心里犹疑着,眼看时候差不多了,我没按捺住自己,起了身:“我去下洗手间。”
从洗手间回来,果然看见餐厅门口的走廊上,她正看着孩子玩。带小孩子的夫妻总是得轮换吃饭,刚刚是她先在吃,她老公在喂孩子,我出来的时候她正在给孩子擦手擦嘴,该把孩子带出来转转让自己老公踏实吃两口了。
隔着十来米的距离,我拿出手机,随便找了工作电话打出去。她专心看着孩子,头也没抬。倒是孩子好奇心重,张着双手摇摇摆摆的就顺着走廊过来了。
孩子真乖巧。我挂了电话,蹲下来,冲着孩子笑。孩子走到我面前,停住,呆呆的看了我一眼,冲我笑了笑,然后像在玩什么有趣的游戏一样,转过身跑向妈妈。她一直跟在孩子后面,见孩子转身,立马蹲下,张开双手让孩子扑进自己的怀抱。
整个过程中,她果然都没有看我一眼。
我朝她和孩子走过去,快走到的时候,看着她低头的样子,突然改变了主意,脚步不停,经过了她。
回到餐厅的时候,我往他们那桌瞟了一眼,她老公饭还没吃完。我暗道一声幸运,直接走到收银台:“18号桌买单。”
“您好,先生,一共672元。您可以在大众点评上买个券……”
“不用了,直接扫码。”
回到座位上,喝了两口茶,看见她带着孩子进来了,我开始收拾东西。我们起身的时候,服务员刚好过来了:“对不起,先生,刚才您的单买错了。您的消费应该是460元,多收了您200多。”
“怎么会搞错的?”
“刚才给您打成18号桌的单子了,您这桌是16桌。”
我心里暗笑:服务员情商还挺高的,知道应该是她打错了而不是我说错了,于是开玩笑道:“那没事,你给18桌少收点就行了,就当我们对换。”
服务员愣了一下,估计是没见过我这样的:“先生,这样不行的,不能让您多付钱的。要不然您重新买一下16桌的单,之前收错的钱我们会在两天内原路退回的。”
“那我不是吃一顿饭得付两顿饭的钱?要是没退的话我还得惦记着来找你们?”
“不会的先生,我们肯定会给您退的。”服务员有点不知所措了。
18桌的男人走过来了,很客气:“哥们,不好意思,刚刚我买单的时候服务员说我们这桌买过了,看起来好像是搞错了。”
我连忙笑着说:“是我不好意思,应该是我说错桌号了,给你们添麻烦了。要不然就我们换着买得了,反正也差不多。”
他也连忙推辞:“那哪行,不能占你便宜。我把差额转给你吧,微信支付宝都行。”
我掏出手机,一边解锁,假装刚刚才发现了他手机壳背面贴的工卡,顺口说:“哎,我看你工卡眼熟,你在xx?”
“啊,你也是?”
“我不是,但是好多朋友是。而且你们的工卡,你懂的……”我跟他打趣。
“嗐!我不想挂着,所以就贴手机上了。”
我看差不多了,打开了微信二维码:“加个微信吧,回头拿这点钱咱约个咖啡。”
“好啊,我公司和家都在附近,你也在附近吗?”
“我上班在浦东,但是住得不远。回头约哈。”
我出门的时候,她第二次看了我的眼睛,这一次比两秒钟要久。她的眼神给我一种穿越时空而来的错觉,好像我和她已经不是第一次重逢,在江北平原村办小学的教室里,在老家城市的街道上,在巫县的三峡游船码头,这道眼神都曾经穿过人群,扎进我的眼睛,勾住我,让我离开以后还留一缕魂魄在原地。我直视着她,走近,再擦肩而过,不动声色,像在每一个时空循环中一样。
下电梯时,太太跟我说:“刚才那姑娘挺漂亮的。”
“哪个?”
“就你买错单那桌那个。”
“哦哦,还行,气质不错。那个男的也还行。”
“嗯,看着像是家境和教育都不差。”
“是。”
我坐起来,掀开被子,正迎上她的眼神,仍然是直直的看着我,仿佛在说:“来,看着我是怎么把你吃下去的。”
她轻吻我的龟头顶端,并没有张嘴含住它,而是用它挤开自己的嘴巴,一点点的塞进去。我疑惑她小小的嘴巴怎么有这么大的容量,但她的确是缓慢但不停歇的把我的整根阴茎都塞进了嘴里。我感觉自己像一条泥鳅,钻进柔软而深不见底的泥潭,其间从柔软到湿润温暖再到逼仄,钻入深处后头部被勒住,无论身体和尾巴怎么摆动,都无法逃脱。整个过程中她连速度都没有变化,表情也没有变化,就这么仰头看着我,好像是平静,又好像是谄媚中带着挑衅。
我有小腹收缩的迹象,想往后撤却无处可撤,于是把手伸到她的脑后,抓住她的头发。我还没开始用力向上提,她的眼神就在一个瞬间变得凄楚,几乎要闪出泪光。身体的反应比脑子快,这个眼神进入我脑子的时候,我已经揪着头发把她提起来,心里一晃,就泛起一阵怜爱,想要把她捧在手里,手上做的却是抓着头发把她的后脑勺往下一按,死死顶住,
精液和她的泪水一起喷涌而出。
“你就是个妖精。”我夸道。
她既没有咽下去,也没有吐出来,而是继续含着我还没彻底软掉的阴茎,嘴巴张开一点缝隙,让混着着口水的精液从她的嘴角流出,顺着我的身体淌下来,湿透了我整个腿根。
我没有约18号桌的男人喝咖啡,那就是个话头而已。但是在朋友圈给各种公司宣传稿和行业新闻链接友好点赞几个月后,我给他发了条私信:“之前就听说你们把xx收购了,原来是你团队做的啊?”
他秒回:“哈哈,是的。我看brian也给你朋友圈点赞了,你们也认识啊?”
“世界好小,他是我师弟。改天约出来一起喝一杯。”
“好啊,下周?”
“没问题,我来约他。”
我知道brian做了这个收购案的fa,赚了不小的一笔。正好也有日子没见了,该约出来看看有什么事可以勾兑一下,用北方话说叫“拼缝”。他吃的就是这碗饭,只是这次这个缝拼得有点玄妙。
我定在了北京东路的一家店,他们家的生蚝新鲜。我和brian照例提前十分钟到,先盘盘道。
“师兄,你这圈子够广的,你跟魏林怎么认识的?”
“有一次吃饭偶然认识的,不熟,你不说我都不知道他叫魏林。”我没细说,反过来问:“他做并购的?”
“不是,他是业务口的。这个项目不是个财务投资,买进来就是要消化掉的,所以业务团队还挺有话语权的。”
“他挺年轻的吧?”
brian知道我想问什么:“90年的,一路名校名企,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再往上一辈是大院的。”
这我就明白了。
正说着,魏林就到了,一阵抱歉说久等了。我们说没有没有,是我们来早了。
去年的时候,这家店都还要至少提前三天才能订到座位,现在桌子空了一小半,真的是萧条了。如今这年头,能大家一起坐下来吃顿饭就很不容易了。喝完白葡萄酒,又换了红的,觥筹交错,如沐春风,这是我的技能,九点不到,已经开始拍着肩膀叫兄弟了。
第一次见面,就不续摊了。约好了两周后一起自驾去滴水湖烧烤以后,各自回家。我兴奋又焦躁,冲了个澡,到书房开始抄常清静经。
两周后,我又拉了两个朋友,分了工:一个负责带烤炉和碳,一个负责带烧烤食材,我和brian负责带酒水,魏林带水果零食。我找了露营公司,事先把天幕桌椅都搭好,人直接过去就行。
我和那两个朋友都是全家过去,brian是单身,自己一个人来。我到目的地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张罗好了,魏林正在帮着生火。我随口一问:“老婆孩子呢?”
“哦,下午有个幼儿园开放探园,他们提前去体验下。”
“那你潇洒啊,独自偷欢。”
我把冰桶拿出来,倒上冰块,冰上两瓶酒,把其他的放回保温箱,然后把肉拿出来铺开,准备上烤架。
每次出来烧烤,我都喜欢烤超过喜欢吃。有的肉需要大火快热,让外面先熟,锁住肉汁,有的肉需要慢慢升温,从里往外熟透。要看着炉温,有序的翻面,掌握时机加料,还要留出几串烤得又熟又嫩不加辣椒的留给孩子。任何一件事,看起来再简单,做好都不容易,节奏和火候就是一切。
冲了个澡,本来打算出去吃饭,想了想还是小心点,去了酒店餐厅。我想让她真空去,她不肯,最终妥协可以不穿内裤,但是得穿上内衣。
走出房间门,她恢复了那张寡淡的脸。腰身挺直,目不斜视,步伐稳定。我故意走慢两步,避嫌,也为了欣赏一下她的背影。
她从不穿太紧身的衣服,但也不会太宽松,衣服大致合体,又和身体保持着一点距离。行动之间偶尔有几个瞬间,把某些地方的曲线显露出来:肩膀,臀,极少时候是腰。
但是脚踝是可以看个够的。她的长裙一直覆盖到小腿下段,刚好把整个脚踝露出来。从后面看,两侧的轮廓线优雅的流下来,跟腱在正后方温柔的凸出,纤细但不瘦弱。我沿着两侧的轮廓线看下来,再顺着跟腱看上去,直到小腿隐藏在裙摆里,只有若隐若现的形状,再往上,小腿的形状也消失在大片的织物平面里,像草原上的河流隐入地下,直到在臀部重新显现。
电梯里,我站在她身后,没有说话,也没有碰她,只是用鼻尖接近她的头发和脖子,深深地吸气,动作明显,甚至带得她的发丝飘动。她仍旧立在原地不动,我能感觉到她微微的有些僵住。
我心里暗笑:别看在床上都把淫荡下流的一面毫无保留的呈现给我了,这种时候的紧张反应还是一如既往。这也就是她的魅力所在。我近距离看着她的头发,脑海里出现了国家地理纪录片里俯视亚马逊雨林的镜头,每次看到这种画面我都会想象我在航拍的直升机上,会不会纵身一跃,沉入密林或者河流,就此消失。此刻,我也想淹死在她的头发里。
算上生蚝局和烧烤局,四个月里跟魏林见了七次面,他已经把我引为知己。
我总能敏感的感受到对方的频道,然后甚至不需要调用思考就能拧动我的旋钮,一点点消除掉电波里的杂音,精确的留下有秩序的信号。我的性格里又有太多光怪陆离的素材,可以随意组合成不同的形象。
有一次,我早上在教授的家里恭敬的听取教诲,下午和浙江的土豪喝茶,晚上去了江湖人家里喝酒。当天夜里躺在床上,我突然意识到我认识的这些人们彼此之间是无法对话的,但是我可以,于是我明白了这是我的一种特殊能力。
魏林这样顺风顺水的年轻人,走的每一步路都是正确的,那么他就还没来得及经历自我怀疑。自我怀疑这种东西,要么早来,要么别来,三十多岁的天之骄子,有点危险。
但是我什么都不会做。我知道一切都会按照它的样子发生,我只需要它发生的时候我没走太远。所以我更多的时候在听他说,轮到我说的时候也是自顾自说我的故事,和我见过听过的故事,不评论他,不追问,甚至不即时的给什么呼应。
比如,他跟我说,他上大学的时候挂过一次课,那几乎是他人生最大的挫败。我绝不表示同情,也不宽慰他说这算什么,更不问对他这样的人来说是什么事会让他挂科,而且当天的正常谈话,我都在我讲述的故事中避免提到和挫败有关的话题。任何过度回应都可能让他紧张,我用这种方式让他感觉到:对我表达是安全的。
但是下下次见面,我会不经意的提到,我是如何从大学老师的岗位上离职,去做底薪不到一千块的推销员,再从泥里重新爬起来,这段经历让我底气十足,我知道我不需要安全网,我不怕水晶宫殿的破碎,isurvivefrotheworst
这么聊,就聊深了。
第八次见面的时候,我约他去喝威士忌,还叫了两个姑娘一起,其中一个是独立乐评人,这是一个我无法理解怎么生存的职业,另一个我从来不知道她是干什么的,好像总在穷困潦倒和有花不完的钱之前摇摆。
喝着喝着,聊到了存在先于本质。我说你所有的想法都只是反应的副产品,再给这个反应编织一个合理的逻辑,然后把这个编出来的逻辑称之为自己的人格,就像你看到一个姑娘,肯定是先知道自己想睡她还是不想睡她,然后再用审美来给自己一个解释。
我说这话的时候,魏林看乐评人的眼神有点发直。
他彻底喝多了,我坚持要送他回去。
“你家住哪,你说得清吗?”
“你,你给我老婆打电话,让她,告诉你……”
“我特么又不认识你老婆。”
“我,我手机里,微信,你,你帮我解锁。”
我拿着他的手指解了锁,打开微信,找到了他太太。
头像是一片深蓝色的大海,有几点星光,名字是“若”,备注是“若惠”。
我打过去。
“喂,怎么了?”
我第一次听到了她的声音,跟我想象的一样,不甜不腻不脆不哑,没什么能说出来的特色,又极具特色。语调平静,恰到好处的温柔,又保持着得体。
“是魏太太吧?我是魏总的朋友,他喝得有点多,我把他送回来,您方便告诉我一下地址吗?”
对面沉默了一会,可能是在判断这是不是什么新型骗局。
稍后,她回答:“那真是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我把地址发到魏林手机上,您拿着他的手机应该能看到。”
不一会,魏林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不是微信,来自一个陌生号码,上面是一个高端小区的地址,还特别说明了让我送到大堂,物业管家会把他送回去。我用自己的微信搜了一下那个号码,显示用户不存在。
我懂了她的逻辑:我能打通微信电话,如果又能看到短信,那就不是微信盗号,而是拿到了他的手机并且解锁了。这种情况下,无论我是谁,她都只能让我把她老公送过去。只到小区大堂,有物业在,增加了安全系数。我猜,一个小时以后如果我还没到,她可能就报警了。
有点意思,我想。
楼层很高,电梯走了很久。我站在她背后,离她只有一拳之隔。电梯里人不少,这个距离并不算异常的近,甚至比我和身后撞来撞去的人还要远一点。
我持续不断的呼吸,分开了她的头发。在分开和合拢的间隙,她露出一小片白皙的颈。我盯着那一片不断交替出现再消失的皮肤,勃起了。
电梯下到了32楼,还有一半距离。门开了,出去了几个人,电梯里宽松了一些。
我往后撤了半步,伸出右手,用食指按上那一块皮肤。刚刚放松一点的她,又僵住了。
我的手指带着魔力向下划动,划到哪里,她就僵到哪里。
我在她的内衣带子处停留了一下,有点遗憾刚才的妥协让此刻的动作不那么流畅,所以划过它的时候用了点力气,作出要把它扯开的姿态。她难以察觉的颤了一下。
我继续向下。她的脊柱处有凹下去的背沟,这是我最喜欢的地方之一。我的手指就沿着背沟慢慢抚摸,隔着衣服,也能体会到她的弹性和光滑。电梯在下行,我的手指也在下行。
到18楼的时候,我的手指已经抵达她的尾椎。
再往下,就是本应是内裤覆盖的区域了,但是她此刻裙子里是空荡荡的。我的手指停了下来,就留在那里,像一把刀抵住她的要害。
她的呼吸变得深重。
我越过她的肩膀,从电梯门的倒影里看着她。我终于知道她为何平时都挂着一张面无表情的寡淡的脸,只因为她的眼神中有万千喜怒哀乐,稍一流露,就把自己暴露殆尽。此刻她就对着电梯门,用她哀怨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我抵着她尾椎的,不是手指。
我搀着魏林走进小区会所大堂的时候,她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她上身还是穿着一件羊绒衫,不过是米色的,下身穿了一条更浅的米色的阔腿裤,和一双毛茸茸的家居鞋,头发挽起来,化了淡妆。
见到我,她没有表现出意外,客气的打招呼,抱歉,致谢,寒暄,分寸拿捏得刚刚好。
“真是对不起,要不是家里走不开我就去接他了,还麻烦您跑一趟,谢谢您!”
“魏太太客气了,是我们没把魏总照顾好,一不小心让他多喝了两杯,失礼了。”
有时候,我觉得上海人的客气都快要赶上日本人了。
她大概觉得装不认识有点欲盖弥彰,主动问:“您就是之前在餐厅买错单那位吧?”
“魏太太记性真好。你说人跟人缘分多神奇,一个小误会,让我认识了一位好朋友。”
“是啊,你说,这得多巧合。”
是啊,你说,这得多巧合。
“那我就接魏林进去了,您也辛苦了,早点休息,等魏林醒了我让他再专门给您道谢去。”
“哪里话,您太客气了,那我先走了。”
管家接过魏林,先往他家送去。她留在原地,送我离开了再转身跟上。我看再没什么多的话可以说,出门抽了一根烟,从口袋里掏出魏林的手机。刚才下车时为了防止自动锁屏,我提前打开了一个视频,关了声音一直放着。切回到微信,我又给她拨过去:“不好意思,魏太太,刚刚忘记把魏总手机给您了。”
“啊,您还在门口吗?我现在出来取?”
“别了,您看着他吧,我给送进来。”
“嗯……好吧,那辛苦您到3号楼,8楼a室。”
大厅还有别的物业人员,但是她没让我把手机交给物业。我关掉视频app,走进小区。
我的步伐很快,走了几分钟,想了想又慢下来,又想了想,还是快步走去。
到了楼下,我按了门禁,没有听到询问,门咔嗒一声直接开了。我上了8楼,找到a室,举手正要敲门,门开了。
她换了一套青色的真丝家居服,手扶着门,隔着半尺宽的门缝看着我。十分钟前那个礼貌得体的魏夫人不见了,出现在我面前的又是那双安静的、平静的、沉静的眼睛,眼睛里有千言万语,但是一句都不说,嘴巴不说,眼睛也不说,就这么一直看着。
我没有把手机递给她,也没说话,就一直这么看着她。
两个深渊在相互凝视。
时间就像过了一个小时,她轻轻叹了口气,把门打开。我向前一步,站在门框上,继续看着她。
她向后退了一步,仍然没说话,转身向屋里走去,越走越慢。
我在她身后,向里走去,越走离她越近。
几乎快要贴上,只有不到一尺的距离,我都能闻见她洗发水的香味。
我每每想起那个画面,都觉得有一种诡异的性感。月光从窗户进来,照在地板上,再通过地板的反射让屋子有一点微光。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她缓缓踱步,身后不到一尺处跟着一个只见过一次的男人。
屋子里没有一点声音,安静得像默剧,但沉默却不是因为生疏,而是因为熟悉。我们像两个纠缠三生又重逢的鬼魂,在这个轮回中游荡。我们没有说一句话,不仅是此刻,之前也没有,刚才那不算说话。我们只有三次对视,一次两秒钟,一次一分钟,还有一次不知道多久。或许,再算上那些无法分辨真伪的记忆或者幻觉。
她没有走向任何一道门,而是在一堵墙面前停下来。我却没有停下,多向前走了两步,几乎要贴上她。她被迫又向前挪动了一点,几乎要贴到墙上。
我凑过去,开始闻她,头发,耳朵,脸颊,脖颈,肩膀。她的身体开始颤抖,一开始很轻微,后来是止不住的抖动。我开始在她耳边呼吸,慢慢的,长长的,她又逐渐平静了一些,但还是在抖。
我的手搭上了她的肩膀。隔着滑溜溜的丝绸,肩头的轻盈圆润真真切切。她没有反抗,没有躲开,只是把额头抵在墙上。
我的手抚摸上她的脖颈,皮肤细腻,有些凉。我用手帮她捂了一会,然后用四指贴住她的背,隔着衣服向下抚摸。正如我所想象的,她的身材绝佳,脊背处有一条背沟,我的手就顺着背沟摸下来,带动衣服泛起阵阵波浪。她整个人都靠在墙上,无力的承受着我的探索。我摸到她的腰部时,她的呼吸陡然急促,像刚从溺水中被救活的人那样喘气。我放慢速度,一毫米一毫米的从她的腰肢摸向她的尾椎。她一直在喘,我甚至担心她会让自己窒息。
尾椎被触到时,她突然双手撑墙,向后把我推开,转过身来,再一次直勾勾的看着我。这是她第四次和我对视,这四次一次比一次近,一次次一次久,一次比一次复杂。我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试图从其中读出什么,我看到了渴望,我也看到了恐惧,我看到了快乐,我还看到了悲伤,但是我读不到她的过去,也读不到她的未来,我只看到一个空荡荡的灵魂被遗弃在当下的瞬间。
她闭上了眼睛,细软的睫毛垂下,温柔而坚定的拦住我的目光。我心念一动,伸出手,抚摸上她的额头、眉心,用指腹轻柔的拂过她的眼睛,从眼角滑到脸颊,双手捧住她的脸,用拇指摩挲,再用手掌环绕她的下巴,托住她,然后再一次抚摸上她的脸庞。
我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她的脸,为她拂去那些看不见的尘埃,就像我真能拂去一样。她的呼吸流出来,绕在我的指间,跟随我的动作流动。
我的手指从她鼻尖滑下,靠近她的嘴唇,轻轻的从中间往两边抚摸。她的嘴唇已经干燥,摸上去很柔软,但是细细的纹路让我心疼。我想要帮她滋润一下,便把手指停在她的双唇之间,她轻轻张开了嘴,又合上,又张开,最终还是允许我把手指伸了进去。我的手指在她口腔里如鱼得水,抚摸她的上颚,和她的舌尖跳舞,等手指湿透以后,再抽回来,细细的在她的嘴唇上涂抹。
她的舌头探出来,配合我的手指一起爱抚着她的唇,间或和我的手指缠绕。我看着她的脸,觉得心中澎湃难以用温柔表达,就顺势捏住了她的舌尖,拉住了不让她收回去。她依旧抬着头闭着眼睛不动,只是睫毛在颤抖。
她从双唇间被我拉出的舌尖,鲜红湿润,无比诱人,我凑过去,含住了它。
魏林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开会。我拒接,给他发了个消息:“在开会。哥们有事?”
“没事,就是感谢你一下,昨晚喝多了。”
“嗨,没事,你还行吧?”
我看着“对方正在输入”闪了好一会,最后收到一条“还行,有点晕,歇歇就好了。”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但他没说我也就不再问。
昨天离开的时候,我把魏林的手机放在茶几上。她走过来,当着我的面解锁,打开微信,删除了最后那通微信语音通话的记录,保留了前面那通。
我心里感叹:再谨慎的男人,在女人面前都是破绽百出啊,我的确没办法解释第二个通话是怎么拨出去的。如果不是她的补救,魏林可能今天不会打电话过来。
想了想,我给那个乐评人姑娘发了条消息:“你生日快到了吧?今年打算怎么安排?”
中午一点多的时候她回复:“也出不了沪啊”
“江上搞条船吧,我来安排。你把最近上节目那个乐队请过来?”
“好,就这么定。”
还有不到一个月了,我得抓紧。好在如今这行情,游船的生意也没那么紧张,可能还便宜。就是这个局怎么组,得操点心。
中间还得垫一次,我想。
下班的时候,主意有了,有点冒险,但是在危险边缘试探的感觉太吸引我了。
周五的晚高峰,南北高架上堵得一塌糊涂。雨点落在车窗上,留下一片密密麻麻的水滴,窗外的霓虹和车灯透过这层水幕照进来,晕成一片彩色的影子。中学时看过一部电影叫《玻璃之城》,讲的是香港,其实这个词用来形容上海也很合适:浮华,璀璨,虚无,到处都是被折射和反射后的真相。在每一盏灯光背后,都有一个故事,温暖的,扭曲的,邪
恶的,纯真的,拧巴的,多少欢愉和痛苦在上演。这是一座有两千五百万颗欲望之心的城市。包括我的和她的。
我坐在后排右边的座位上,靠着车窗,在想我这是在干什么。我在追逐什么,迷失什么,我和小时候读到的“腐化堕落,精神空虚所以寻求刺激”有什么区别,我为什么对堕落如此着迷,我为什么乐此不疲的重复同样的游戏,我到底是在躲避孤独还是在证明孤独?
我并没有在自我批判,我是在自我解析。但是这种事偏偏想不出结果,只能把自己扎进去打滚,裹上一身红尘再下油锅吧。
第二天周末,是家庭日,我正陪着太太逛街,接到了brian的电话:“师兄,跟你打听个事。”
“你说。”
“听说j公司要定增,你有额度吗?”
“你怎么啥都知道?光找我打探消息,以后有什么好消息也给我透一透啊。”
“一定一定!”
“额度我没有,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都内定完了,你可以省点时间干别的。”
“是吗?那我就不瞎折腾了。”
“对了,我正好有个事问你。你们那招应届实习生吗?”
“不招,但是我可以安排。学啥的?”
“不知道,我问问哈。”
挂了电话,我跟太太说:“你把赵老师孩子的简历再给我发一下。”
“上周不是给你了吗?”
“手机里文件太多,找不到了。”
“好。你那个师弟不是搞投资的吗?赵老师孩子也不是学金融的啊。”
“我让他看看哪个公司合适给推一下,他接触的行业多。”
收到简历以后,我瞟了一眼,果然我没记错孩子的专业。我往“0619生蚝”群里一转:“兄弟们,一位长辈的孩子找实习,有机会吗?”
不一会,魏林回复了:“来我们这吧,不过brian跟我老板打个招呼最好。”
brian跟进:“嗯,我也觉得你们公司合适。我去提一句。”
下一个周末,我定了思南路的一家西餐厅的四人位。我告诉魏林:那孩子是我太太老师的孩子,我太太要亲自当面感谢一下。
既然是我太太请客,又是约在周末,他就也带着太太来了。
坐下来后他介绍:“这是我太太,陶若惠。这是林默大哥和嫂子。”
我笑着挥了挥手:“你好!我是林默,这是我太太叶嘉。”
我太太补了一句,“上次去烧烤的时候跟willia已经见过了,可惜上次若惠没在。”
三个当事人都没有提到上周四晚上的事,我和陶若惠自然不会提,魏林醒来看了消息大概以为我把他送到了大堂,此外他还有他自己的理由。而更奇怪的默契是:也没人提到在更早的时候其实大家就见过。
这家店的装修和菜品都很有家庭餐厅的风格,很适合这种家庭聚会。两对夫妻交错着面对面坐,我的对面是陶若惠,魏林的对面是叶嘉。
我点了伊比利亚火腿,烤小蘑菇,煎牛肉粒,笔管鱿鱼,开了一瓶红酒。菜刚上齐,氛围还没热起来,叶嘉拉着我感谢了一阵魏林。毕竟事情不大,太过客气也见生分,很快话题就转移了。两个男人已经很熟了,于是女士成了话题的中心。
魏林先开口:“经常听林哥夸嫂子,听说嫂子在a公司?”
叶嘉微笑:“可别叫嫂子,你就叫我叶嘉吧。我现在已经不在a公司了,刚刚跳到t。对了我还没好意思问,若惠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陶若惠浅笑:“我在一个ngo,做自闭症儿童的康复指导。”
叶嘉恰到好处的表达了惊讶与敬意。接下来陶若惠又把话题引回叶嘉身上,并且配合着表达了一下对她从学界转行到商业界的好奇。魏林又从这里开始谈到自己小时候从父母身上看到的高校生活,表现得和叶嘉颇有共鸣的样子。
我尽职尽责的扮演着捧哏的角色,心中在感叹:荒木经惟说女人最有魅力的地方就在于她们会撒谎,会坦然的背叛。我早就清楚陶若惠今天会表现得滴水不漏,但是现场看到她和叶嘉言笑晏晏的样子,我莫名的从胸口生出一股冲动,然后流向小腹。她的眼睛充满笑意,和我记忆中挣扎于渴望与恐惧之中的眼神重叠在一起,也许现实是虚假的而虚的才是
真实,又或者这一切都是假象?无论如何,我此刻对她充满欲念。
我满脑子想着三流情色片的剧情:把刀叉弄到地上,蹲下去捡的时候握住她的脚踝,再顺着小腿摸上去……或者是用我的腿靠近她的腿,轻轻的蹭,看她会躲开还是回应,或者原地不动……但是我什么都没有做,克制自己鲁莽的冲动,不被一厢情愿的幻想带向幼稚可悲的自我是成熟男人必经的修炼。
于是我只是继续我的如沐春风模式,花样百出的夸赞着他们学养深厚、家学渊源、急公好义,只有我是个为稻梁谋的俗人。魏林当然是回应我一阵吹捧,我又回赠了一番年少有为不可限量的真挚祝福。
酒喝了大半,我又点了一份海鲜饭当主食,再加了几份小吃。在我看菜单的时候,听见叶嘉问陶若惠:“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啊?”
“我们俩高中同学,但是不是一级的,在学校不认识。后来有一次校友聚会认识了,再后来就在一起了。”
魏林补充:“那时候我们俩在不同城市,每周我坐火车去找她。后来回国以后又都在上海,就结婚了。”
“该不会是初恋吧?”我心里正嘀咕,叶嘉就替我问了。
“是。”
“不是。”
他俩同时开口,说是的是魏林,说不是的是陶若惠。
叶嘉知道自己问错了问题,赶紧招呼大家喝酒,然后拿我的故事来稀释尴尬:“我认识林默的时候他就是个公子哥,在学校里人称默爷,他当时的名言是:烟嘛草嘛抽嘛,酒嘛水嘛喝嘛,钱嘛纸嘛花嘛,姑娘们花嘛摘嘛……”
叶嘉说这些的时候,陶若惠听得饶有兴致,不过颇有礼貌的一直看着叶嘉,头也没有向我转一下。倒是魏林大笑:“林哥你当年这么潇洒啊,真是青春没白过,怎么现在这么正经?”
“年纪大了心如止水了,爱好已经向盘串钓鱼靠拢了。”
听到这句话,陶若惠难以察觉而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
能打破她平静的表面让我有点自得,像成功吸引了女同学注意力的中学生一样,我继续表演:“当年是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如今是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两鬓斑白,一身铜臭。”
众人一阵大笑,陶若惠也在笑。
魏林起身说去一下洗手间,叶嘉也跟着起身,我知道他们俩是要去抢买单了。
桌子上只留下陶若惠和我独处了,尽管时间不会很久。我饶有兴致的看着她,这是我半年多以前第一次见她以来,第一次能这么光明正大的看着她。她看回来,眼中带着笑,既不是之前的魏太太社交笑,也不同于前几次那令人难以读懂的深渊般的眼神。
她笑着说:“我怎么觉得林先生听的雨,是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的雨啊?”
女人的攻势总是猝不及防又直奔中心。我心里一慌,差点就要急于找到一个什么句式来表达钟情剖白自己。话到嘴边,转了一个弯,变成了:“别动,嘴角有东西。”
趁她还在错愕中,我不疾不徐的用手指在碟子里挖了一点芝士,抹在她的嘴角,然后顺着她的嘴唇擦过,在另一边的嘴角也留下一点残余,这才回答她之前的问题:“陶老师,我听的可能是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的雨。”
我的反守为攻有点冒犯,不在于那一片芝士,而在于我的回答。她半嗔半娇的一笑,然后指着自己的嘴角,以她惯常的温柔得体的语气问:“还有吗?”
我点点头,然后眼看着她盯着我的眼睛,伸出舌尖,缓缓的把芝士舔干净,停留片刻,然后缓缓收回嘴里。我正心动神摇,却听到她冷淡淡的说:“林先生喜欢在僧庐下听片片夜雨滴空阶?”
我心中又一慌的同时,还心生一丝感动:她毕竟还是对我心软了,语气冷了一下算是提醒,她如果还用那种温柔的语气问我,我可能一晃神没听出来她用柳永这句的含义。连忙道:“隔窗知夜雨,芭蕉先有声。陶老师,是雨落在了芭蕉上,还是芭蕉接住了雨,是昼夜经过了山海,还是山海经过了昼夜呢?”
她没有再为难我,举起酒杯,郑重道:“敬林先生的坦率。”
我和她碰了一下杯,心中难以平静。这算是我和她第一次真正的对话,两句话就让我惊心动魄,差点落荒而逃。
这杯酒碰过,我体会到了一种心照不宣。上过床的人未必有默契,但接过吻的人会有,即便是方式特殊的吻。这一杯酒又把这种默契坐实了,升华为共谋,但共谋之中又有神秘和揣测,有犹疑和拒斥。
我再举一杯:“敬陶老师的……存在。”
喝完这杯,刚好魏林和叶嘉回来了,热络的话题继续,一顿饭吃到快两点。分开时,大家互加微信,我顺嘴说了句:“我正好认识一个私立的专科医院,在自闭症康复方面有很多新的办法,陶老师需要的话我回头牵个线。”
陶若惠问:“林总说的是k医院吧?我一直想找机会认识一下曹院长,就是没机会。他是您的朋友?”
“有过几面之缘,不算特别熟,不过这件事他应该会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