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瑚本人是胎穿来的,如今已经六年近七年了。在过去的七年里,贾瑚本人是努力的撒娇卖萌,不断的和太老太太徐氏、贾代善等人刷好感度,努力的保护自己的母亲,努力的收拢尚未散去曾服侍过第一代国公爷贾源和国公太太徐氏的下人们,努力显示自己的聪慧来巩固大房的位置,努力的树立威信来给被贾母压制的贾赦造势。可是最后还是在贾代善刚死就栽了!
先是贾母不顾已经怀有七个月身孕的长媳张氏的身体,用最严苛的方式守孝,害得张氏胎息不稳,几次血流不止。贾瑚本想争上一争,但是被张氏拦住了。
毕竟这是尽孝,若是贾瑚真的提出异议,那么不孝的名声错处便落在了整个大房身上,贾瑚的前程也就全完了。
再之后,守完了七七,全家人扶灵从京城回金陵的一路上,风餐露宿。此时贾瑚已经觉得张氏的身体不好了,可是到底人微言轻,没见过这种种杀人不见血的手段,被贾母用孝道要挟,使得张氏刚到金陵,便开始下血了。
贾赦虽软弱,但到底请来了金陵的妇科圣手,把胎息稳了下来,只是反复叮嘱,千万不可再有大的情绪波动,仔细静养,否则恐有性命之虞。
贾瑚在张氏床前侍疾了近十天,才要回自己的院落。只是路过府内的花园时,因为天色已暗,贾瑚也没让下人跟前跟后,就被一个黑影逼得跌进了池塘里。当水淹没了自己的口鼻时,才想起这里可不是被张氏经营的如铁桶一般的绿源堂(京城贾家大房奶奶的住处)。
如同连环计一样,张氏听闻消息之后当晚就早产了。不光如此,因为刚到金陵,家中各处尚未安置妥当,贾瑚请贾赦在来金陵第一天就找来的稳婆,也被贾母和王氏先打发回家去了。被阻隔了消息的贾赦被贾母的阳谋打了个措手不及,等找了稳婆回来的时候,张氏已经卸了气力变成难产了。
贾瑚昏了一天之后醒来,得知张氏虽然产下了一个男孩儿,但此时却血流不止,连忙赶到了张氏的床前。
张氏却在看见贾瑚之后,脸上金纸一样的脸色红润了起来,人也精神了不少。贾瑚就知道这是回光返照了。张氏把刚出生的二哥儿抱在怀里仔细的爱抚了好久才让奶娘抱着,又拉着贾瑚的手抚摸着,好像在诉说自己不能看见贾瑚长大成亲生子的遗憾。
贾赦不顾产房不净冲进来之后,张氏便给了贾瑚一个小木头匣子,便让贾瑚和二哥儿出去,自己和贾赦单独说话。贾瑚捧着木匣子站在产房门口吹了小半个时辰的风,期间听见贾赦带着哭腔的“我不娶”、“我听你的”之类的声音。直到最后,贾赦大喊了一声“芙儿”——那是张氏的闺名,便没了声音。贾瑚进了屋里,只看见贾赦紧紧搂着自己的母亲,无声的流泪。此时,贾瑚才对这个自己的“父亲”,有了一丝真切的感受——父亲是爱着母亲的。但那又有什么用?母亲不还是被你的好母亲、好弟妹联手害死了?你和我一样,都是帮凶!都是让母亲身死的帮凶!
什么名声?什么孝道?什么前程?都没有我母亲的一根头发丝重要!
但就是因为这些没用的东西,我却丢了最重要的亲人!帮凶!贾瑚入魔一般不吃不喝,却丝毫感觉不到疲惫般为张氏守了三天灵之后,每天都被家里的下人硬撬开嘴灌参汤进去,这才支撑到今天,如今已经是第六天了。
“瑚哥儿,你可不能这样啊!”正当贾瑚出神之际,一声哀哭传来。贾瑚一惊,转头看见母亲身边的陪房许冲家的扶着曾服侍过老国公夫人——自己的祖奶奶——的王嬷嬷走来。“瑚哥儿,你可知道,你守灵这几天里,二太太已经接了府里的管家权?你可知道,已经有流言说二哥儿生来克母?你可知道,二太太要把你母亲的陪房都打发了?你可知道,你的好奶奶要收了你母亲的所有嫁妆,还要给你父亲续娶?”一连串的“你可知道”一下子把还在悲伤迷茫中的贾瑚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