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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快醒醒,快!跟我走,我带你出去!”

突然有催促的声音在你耳边响起,来人还一边说一边摇晃着推你起来,你睡得迷迷糊糊被吵醒,睁眼还是层朦胧的泪意,不由打了个呵欠应声看去,只见一个黑糊糊的影子正蹲在你床边,登时被吓得清醒了过来,r0u了r0u眼定睛一看,竟是喜顺??!!他这个时间来找你是g嘛??

“小姐莫要出声,快换身衣裳跟小的走便是,奴才这便带你回————回去见宿淮安!”

喜顺瞧着你醒了,忙压低声音有些急切的向你解释,话说到一半却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抬眼看了看还有点懵的你,大概是才想起你脑子已经不太清醒了,便十分生y的坳过话头,将“宿淮安”的名头搬出来好哄你,你只半撑起身来看向他,一时有些拿捏不准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瞧你坐起来半天都没有反应却反而急了,弓着背有些焦躁的在原地踱了踱步,还不忘小心谨慎的往门外的方向瞧了瞧,更压低了声音的冲你解释道:

“小姐便信奴才这一回罢!再晚了可就来不及了!如今圣上已大开选秀封妃封嫔,这后g0ng佳丽三千,哪里还想得起枯守在栖梧院的小姐来呀!眼瞧这都已经好阵子没来了,多半是没个指望,督主那边又······”

越说越急竟是已伸手来拉你,语气里简直近乎哀求的低低哭道:

“喜顺向来也不敢自诩为好人,但小姐却是因着奴才而落到了这般境况,虽说好si不如赖活着,但那戒堂却·····小姐便随奴才走吧!眼下先出了这府再说!否则喜顺便是si也不能安心了······且快起身吧,出府的路小的这几日便都安排妥当了,就赶这一时三刻的空档,容不得再耽搁了!快走吧!便当奴才求您了!!”

你心里已隐隐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却只将信将疑,怀疑这是否是阮籍又变着花样儿的来试探你,便只有点呆怔的任喜顺将你拽了起来,喜顺手脚十分麻利,虽急却依旧粗中有细,给你裹了身暗se的内侍服,再将头发三下五除二的绑在脑后,把一枚腰牌揣进你袖兜,还不忘塞给你一盏火光幽微的灯笼,蹑手蹑脚的贴在门边屏息听了半晌,这才带着你小心翼翼的出了房门,一路头也不抬的往那不远处的院门走去。

大概是已经立春,京华的天气也逐渐的回暖,你踩在雪上只感觉有些冰融的刺骨,此时正是夜阑人静的深夜,只能听见穿堂的风呜咽有声,廊下被埋的墨兰自冰消雪融中显露,却也已残败不堪,便连料峭的寒梅也被渐化的冰霜打落,一片片的落到脏w的g0u渠里,却只有廊下的红灯笼一切如旧,在黑沉的夜里yan得有些渗人。

喜顺似乎怕你走丢,一路都牢牢的牵着你,他的手露在外面被冻得发红,攥紧你的手心却滚烫汗sh,他似乎十分的紧张,整只手都在微微的发抖,你只随着他的脚步跟在后面,出了栖梧院后又拐了几道院门,也渐渐的出现了些有人气儿的屋楼,却都是静悄悄的,现在正值睡梦憨甜的时候,喜顺带着你只捡那羊肠小道走,他似乎确定了你不会再跑,便松开了你的手提着灯姿态如常的走在前面,只偶尔还回过头来看看你是否跟得上,

周围静极了,一时只能听见脚踩在雪里的窸窣声与行走间衣袍腰带的刮蹭到枯枝的轻响,

你跟在后面,瞧着前面那瘦弱的身影,那浮在夜se中的灯拉长了影子显得有些伶仃,这个叫喜顺的小太监向来和阮籍关系匪浅,此时他明显看起来像是知道了些什么,因而才生出带你逃出栖梧院的想法,若这一出不是阮籍的试探,你猜他此番应当是想带着你连夜逃回宋府避祸去。

但他可信吗?

便是可信,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想也知道这可是杀头的si罪,他就因着这些时日的熟悉?因着对你的一时怜悯?他口口声声说着的是他害了你又是从何而来?你在入这栖梧院前分明与他并无交情呀······

你自疑心重重的赶路,这一路走得十分顺畅,事到如今不管这喜顺是好心还是恶意,你也自不能漏出半点装疯的把柄来,大不了见招拆招便是!你从喜顺的表情瞧出应当是快到大门口了,他甚至激动得连步子都踉跄了几下,只满脸是劫后余生的希翼与忐忑,还不忘回过头来低声和你念叨:

“马上就到了,马上就到了!督主尚还在东厂未归,这一路上我们并未耽搁,应该是整好能赶上这轮值的半刻钟才对······”

你一言不发的跟在身后,却半点没有他的乐观,

虽不知喜顺做了什么安排,但你只是直觉并没有这么简单,这一路上甚至连个巡夜的人都没碰见,未免也顺利得太过了,你只朝着大门口越来越近,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浓,按理来说如今你只是个发了癔症脑子都不太清醒的“病人”,喜顺那样用话哄你,你会跟着他走自也是合情合理,若今晚是阮籍炸你,那这样的表现应该是半点未错的,可瞧着前方g瘦佝偻的身影,即便是没有转过脸来也能让人觉出他此刻的开心,你的心就莫名的一紧,你只是突然想到:

若他说的是真话呢?

若他今晚真的是冒着杀头的风险也要救你出去呢······

你不清楚他为何会这样做,事实上你根本就没有信他,毕竟这栖梧院可并不是表面这般轻疏偏僻,你在喜顺能顺利的将你偷带出去时便已生了疑心,他口中的安排是什么你并不感兴趣,为了自身的稳妥,你当然是选择将他与阮籍看作一丘之貉,甭说是这么个平日里唯阮籍马首是瞻的小太监,便是那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系统不也照旧坑si人不偿命么?但你只看着前方那习惯x佝偻着的单薄背影,突然在想,若他并没有骗你呢?

他瞧着并不是个鲁莽的人,恐怕是早就在做着计划了,只平日里半点也不显露,直到今晚这恰到的时机才突启行事,他敢在阮籍的眼皮子底下谋划这番,应当是有着十足的把握。

若当真如此,那今晚这出恐怕便是阮籍的将计就计了······

门越来越近,你抬眼看了看四周,这应当是个不常用的偏门,爬墙的刺棘肆意的张牙舞爪,虽这个时节叶片已落光,但那枯而未si的藤蔓却依旧像蛛网一般牢牢的攀附在灰砖上,教人一眼便能瞧出它盛夏时的辉煌。

你放缓了脚步走在后头,抬眼瞧见喜顺两步并作三步的快步走到门边,还不忘回头看了你一眼,手下已麻利的卸了门上的横锁,一只脚踏出去随后整个人便僵在了原地,

他并未回头,只依旧扶着门一动不动,你心头不知为何有些发苦,缓步的走到门边,阮籍穿着身云锦暗红蟒袍,还披了件皮毛扎实的狐裘斗篷,怀里揣着暖炉,似已恭候多时了。

昏黑的天地间忽的落下团团幽白,你忍不住伸手去接,竟是又下雪了,

你与喜顺站在门内,旁边不知从哪儿冒出个面孔生分的小太监替阮籍撑起伞挡雪,雪落在你掌心便化了,你怔怔的看得出神,低头间余光大略的一扫,黑沉沉的夜se中看不分明,只能瞧见浮起的灯笼微光,少说也应有数十盏之多。你偏头看喜顺已一脸亡魂失魄的灰败,浑身抖如糠筛,几乎连站都不稳了,便忍不住伸手想去拉他,才扶住那只冰凉僵直的胳膊,便突的听阮籍有些急促的咳了几声,声音都是破音的沙哑,拖长的调子令人只听着不适:

“回吧————”

·······

两个提着灯笼的内侍走在前头,你只木木的落后几步,喜顺被吓得几乎连路都走不稳了,被一个身形高大的侍卫架着拖在最后头,你提着灯专注的踩雪,看起来一副完全不知状态的无辜,但心却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连贴身的亵衣也被冷汗打sh,阮籍今晚的这一出h雀在后虽不出所料,但你在意的却是喜顺,以及他今晚说给你的那些话,

如果你猜得不错,阮籍应该已是沉不住气要动手了,

卫秀是绝不可能杀你的,但如今这选秀一开,再加上你之前刻意为之的那些话,以你对卫秀的了解,他应该会在短时间内不敢来见你,但阮籍却是不清楚这男nv情ai的推拉缠绵,即便是再亲厚的君臣,也不可能将这些绕指柔的纠葛摊开来说,因而卫秀这番举动,便定会让他以为,卫秀多半已厌弃你了。

其实若换个旁的人来看,应当也能从卫秀平日的言行不一中瞧出点动了真心的门道,但阮籍不同,以你这些时日的观察,他骨子里就是个冷血的怪物,他不会被一些寻常人都有的情绪左右,因而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从“有利”出发,这是他的优点,却也能成为他的缺点,于是在这件事上,他便必定会判断错误。

而按理说阮籍这么个谨慎的人,他应该也会有耐心等到万无一失再对你下手的,但由于之前的意外,你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用“装疯”来保住你的底牌,这急中生智的一步棋却也恰好助长了他的底气,让他渐渐的在卫秀还未彻底厌弃你时便胆敢背地里下手,如今卫秀不来,栖梧院便成了他一手遮天的地方,他定会有再进一步的行动,而你的那些信自也快到了发挥作用的时机。

你已有了面对接下来所有局面的勇气,可今夜发生的事还是让你忍不住心里打起了鼓,喜顺说的戒院是什么地方?这听起来便知应是个佛家的地儿,又怎会令喜顺害怕至此?阮籍他到底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正思忖间已不知不觉的回到了栖梧院,雪越下越大,你正yu往屋内走,却被哑巴小丫鬟拦住,她们一瞧便知多半是睡到一半便被叫起,连衣衫发髻都有些潦草,你还未来得及问,阮籍便已拽着你往寝居隔壁的另一间厢房走去,栖梧院的正屋便是你日常宿寝的那间与一墙之隔稍小些的那间六开扇屋子,由一条共用的回廊相连,但那间房的门整日都锁着,眼下竟是开着,一进门才发现这屋子里除了装饰摆陈稍显空洞外,旁的居然都一应俱全,你大致扫了一圈,背后便爬上冷汗,只因你从这些挂置的衣物用具来看,竟像是阮籍呆的房间??

仅一墙之隔,你居然从来不知。他是偶尔来宿还是经常?隔着墙又能不能听见?抑或这满墙的书法字画,有没有其中一个撩开便是双暗中窥探的眼······

“都是奴才一人之过,与小姐无关,事到如今奴才也不奢求其他,只望督主给小的个痛快吧!”

思绪被砰砰的磕头声打断,你这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阮籍只随意懒散的倚靠在内侍搬来的软椅上,听得这话连眼也没抬,低头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似心满意足的叹了声,这才冲一旁立着的内侍招了招手:

“本督倒没瞧出来,你竟是个有心气儿的?”

说着已是起身走近了几步,自内侍手中接过一个暗金se的东西,你趁着烛光看过去,的囚室出现的一瞬,你却如福灵心至的想通了一件事:

若这整件事的关键点并不在卫秀,而是阮籍呢?

赐婚的圣旨只能是卫秀来发,这东厂自然也只能是皇帝才支使得动,你虽然也怀疑过原本计划里“j辱泄愤再杀人灭口”的狠毒手段不像卫秀的作风,且阮籍对你的叵测态度又实在可疑,因而也有猜测这赐婚的背后恐怕有阮籍公报私仇的成分在,但如今这“囚室”就大喇喇的摆在眼前,另一个更为惊悚的真相便也随之浮出了水面:

若阮籍才是那个一开始便冲着你来的人呢?

排除掉他就是有在自家地底下挖监狱挖着玩儿的特殊癖好之类的原因,他甚至在这一切还未发生前便已修好了这间戒堂,从你还未接到赐婚圣旨的时候,他便已开始为宋清许量身打造了这样的一间囚室,你十分有理由相信,便是没有卫秀的赐婚,他阮籍也迟早能将宋清许弄进这戒堂来!

之前关于阮籍的云山雾罩登时便拨开了来,你心中几乎都要笑出了声,这可不是轻描淡写的一句抗旨,先不论他这样做的原因,若他阮籍真有这样的胆子,敢想人之所不敢想,为人之所不敢为,把天子都戏耍在手心当自己的工具来达成私yu,单凭着这一点,即便他阮籍是卫秀多么离不得的左膀右臂,恐怕也容不得他在这世上多活一日!

你之前还谋划着用钝刀子割r0u来一点点离间这对君臣,但眼前阮籍却亲手将自己永世不得翻身的“罪证”送到了你面前,阮籍只以为你在害怕得颤抖,但其实你已几乎快要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你预想过种种,但这样一间让老练匠工一验便能晓得工期长短的密室,这样一个一朝暴露在卫秀眼前便无可辩驳的铁证如山,

自古君为臣纲,不可逾越分毫,所谓伴君如伴虎的难处其实便在于此,这揣测圣意多一分便是存虎狼之心,少一分便是愚钝不达,对于宋清许一事,阮籍作为宠臣可顺水推舟落井下石,却不可处心积虑未雨绸缪,便是一昧只知吃斋念佛的皇帝,也晓得“虎狼屯于阶陛尚谈因果”的道理,更遑论是卫秀这般本就疑心重重的新帝,你只消拿捏住这个把柄,待适时的时机给t0ng出去,在这样的利害关系下,宋清许的事又算得了什么,他阮籍目无君威藐夺圣意才是绝无回旋的si罪······

“刺啦——————————”

突然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刺耳刮擦使你下意识往声源处看去,却是方才角落里那个头在动的人俑晃了几晃,束缚在墙上的铁环扣便被拉直得在俑身上摩擦出了令人难以忍受的噪音,你顿时被吓了一跳,侧头去看阮籍,却见他置若罔闻般连头也不抬一下,只专注的瞧着桌上风灯里跳跃的烛火,指尖还时不时的点一点那窜出顶孔的火苗,一副静心等待的模样,正疑惑间,便瞧见方才离开的两个小太监又折返了回来,还抬着个像屏风一样的东西,这两个内侍手脚十分麻利,不多时便搭好了一个皮影戏一般的幕台,那屏风只撑着层薄薄的白纱,被悬在四角的小灯笼一照,其后的投影便能令人瞧得分明。这戒堂里很有些古怪,光都是照不远的,你和阮籍所在的位置是屋子的正中央,那薄薄的屏风却整整好好的将你与他围了起来,你环顾的数了数,共有八扇,却只有正对的一扇四角挂了那种小灯笼,摆开的距离也很巧,圆桌上的风灯照出去的范围和那屏风处的灯笼之间恰好隔出了一道谁也照不到的y影鸿g0u,再加之那些古怪的刑具影子投s到屏风上,再被灯笼跳动的火光拉长扭曲,这样诡异的场景布置使你有种被关在走马灯里的窒息感。

阮籍却似乎自在得很,倚靠在软椅上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你的反应,还有闲心将那圆桌上的茶倒来喝了一杯,边晃着杯里的茶叶边慢条斯理的唤你:

“杵那儿作什么?且有好戏要开场了呢,这戒堂旁的都好,就是远离地面有些sh冷,快过来让我抱着暖暖手。”

你一时也想不出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戒堂瞧着分明是个刑讯的地方,虽然你已基本确信自己不会命丧于此,但阮籍并不是个脑回路正常的人,再加之还是个太监,他在栖梧院时便已对你展露了些微异于常人的x1ngsh1癖好来,如今这乌漆嘛黑的囚室,满墙骇人的刑具,再回想起你装疯那晚从那个大木匣里瞧见的玉势道具······这种种的一切不得不令你产生糟糕至极的联想,不能人道偏又冷血残忍,这样的角se落在现代妥妥得是个变态杀人魔的预备役,你甚至已经做好了会被阮籍凌nve玩弄得半si不活的心理准备,但如今这又是哪一出?

你只踌躇的一瞬,到底是情势b人强,不管他要ga0什么名堂,眼下你肯定是不能忤逆他分毫的,阮籍还朝着你伸着一只手,你便只慢悠悠的挪过去,才将手放上去,他便握紧就势将你一把揽入怀中,突然一声幽旷的铃声,却是阮籍不知何时从怀中掏出个jg致的青铜小物件来,有些像那孩童ai玩的“千铃乐”翻版,但一根绳上只系了两个铃铛,那青铜古铃也不知是怎么做的,响声低沉延绵,十分抓耳,你还未来得及细瞧他手里的铃铛,正对的那面屏风后却有了动静,只见随着链锁拉动的声音,那个方才吓到你的人俑便逐渐的清晰了起来,阻隔的白纱透度十分的微妙,借着那灯笼漏下来的光使人能清晰的瞧见那人俑,你甚至还能感觉到外表那层铁皮的质感,但再仔细的却不能了,这种半蒙的朦胧感无疑会更为聚焦人的注意力,使得你即便明知那个铁器里装的多半是个人,也耐不住多看了两眼去:

“这·····这是什么呀?我害怕······”

阮籍并未看那个东西,反而一直在专注着你的表情,你便只得发着抖愈加的往他怀里钻,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你的这个反应明显在他的意料之中,你便只听着头顶一声带笑的轻哼,他似乎非常享受此刻这种掌控全局的惬意,一只手顺着你的衣襟0进来,半r0u半掐的抚弄着你腰间的软r0u,直听到你受不住的嘤咛出声,这才将将罢手,但那只冰凉的手却并未拿出来,还揣在你怀里,另一只手却从后掐起你的下巴迫使你抬头看向那屏风,语气y柔得有些诡异:

“乖乖可睁大眼睛瞧仔细了,这便是那东厂独一份儿的“神仙乐”,别处还瞧不着呢······”

他语调缓慢,仿佛是在讲解一遍一字一句的咬出来,势必要使得你听得清楚明白:

“你瞧这通身都是用一层铁皮做的,这铁皮并不是密封的,因而若是关进去的人不同,便能铺展开来裁切成量身的规整,好令人恰好卡在其中动弹不得,只漏出一个脑袋在外面,你瞧——————”

随着他这句话,你便瞧见那铁俑被锁链拉着变成了侧身,你这才发现那铁俑膝盖的部位居然并未封起来,而脖子处却从前往后套着根滑轮一样的绳索装置,一直接到脚上,因为那装置位置在背后你才未在刚刚瞧出端倪,此刻这样侧对过来,你神经紧绷着飞速分析眼前的一切,但阮籍却并没有继续卖关子的意思,已开口继续为你“讲解”:

“乖乖知道膝骨的妙处吗?说来也十分有趣,你只要大力的砸膝盖骨,人便会控制不住的抬起脚来,即便是竭力压制也不行,东厂里有个专辑刑讯的小家伙从前当过几年仵作,因而便据此发明出了这套“神仙乐”,你晓得总有些嘴壳子y的顽固之辈,便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肯招认半句的,毕竟头断了也不过碗大的疤,但这样慢慢的—————”

嘭————嘭————嘭——嘭——嘭

一下,一下,又一下,

你便瞧着那个蹲着的内侍拿着根铁锤模样的东西越来越大力的砸向人俑的膝盖,人俑被这种自然反应激得止不住往上踢脚,但又被铁皮牢牢束缚住,那gu奋上的力量便带动系着的牛筋线一点一点的缩紧,本来只松松套在脖子上的绞索便随之慢慢嵌入皮r0u,那人俑似乎说不出话,但也已被勒得逐渐嘶哑惨嚎,仿佛有棉花塞进他喉咙一般的窒息闷响,却又声声入耳,听得人肝胆俱碎。你几乎都被眼前的场景吓傻了,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使得你浑身僵直,周身血ye仿佛一瞬间充到了脑子里,又迅速冷凝下坠,你只觉浑身克制不住的发起抖来,手脚都已冰凉,甚至连阮籍揣在你怀中的手都感觉不到了,你只被眼前这样残忍至极的画面所击溃,与大脑的混沌一起涌上来的还有连尖叫都无法发出的恐惧,

这样的情况明显超出了你以为要面对的范畴,

他居然在你面前行刑!!!

在你面前拿活生生的人来当戏看!!!

这一瞬的时间过得很慢,从对方濒si的挣扎中你仿佛能清晰的感知到那绞绳是怎么一点点的缩紧,但这一瞬又如此之快,使你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阻止,那颗大张着嘴嘶哑求救的人头便已被细绳绞断,无力的垂落耷拉到了一边,那被牛筋线割开的气管动脉呲呲的冒着血,屋子里静极了,你甚至还能听见血自铁俑上滴答滴答落到青砖上的声音,白纱已经被血雾溅成了一片红,明明隔着距离,但你就是莫名感觉到了一阵铺满而来的凉意,仿佛那溅s出的血喷了你满脸满身,连脖子都有一瞬被斩首的幻痛,

他根本就是个疯子·······

他根本就是个疯子!!!!!!!

你下意识用手抹了把脸,鼻腔里都充斥着一gu焦苦的药味儿与铁锈的sh腥,你不觉低下头怔怔的看着自己雪白柔软的手心,一瞬间几乎都要崩溃,这出行刑并不像喜顺那次的鞭笞一样还慢悠悠的给你反应的时间,那个敲击膝盖骨的内侍一开始便是下的si手力气,这并不是一出故弄玄虚的恐吓,他原本的目的就是要杀人给你看······

“哎呀!我以为你会喊停呢!瞧这一下子······”

炸起的一声嘶沙低语使你缓缓从那种混沌中脱出来,突然席卷的无力感重新支配了你的身t,你几乎是立时便软在了阮籍的怀里,逐渐恢复的知觉使得你浑身猛的一个战栗,汗大颗大颗的从额头后背浸了出来,你窝在他怀里止不住的发着抖,连牙齿都打颤的程度,心跳剧烈得几乎能在这安静的密室中被听见,你的手脚都有些发麻,仿佛缺氧般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几乎连阮籍对你说了什么都没有听清,只沉浸在这种jg神与身t共同作用的劫后余生中。

一杯冷透的茶递到了你的唇边,你下意识张嘴抿了口,苦得令人舌尖发麻的茶味使你脑子更清醒了些,你就着端茶的手低头又喝了一口,冰凉苦涩的茶水下肚,倒是使你几近崩溃的jg神回复了许多,你低着头呆呆的望着自己饱满玉泽的甲盖,这屏风可是共有八扇,你已隐有预感,接下来的恐怖画面你恐怕还得再经历数次······

阮籍见你这一刻的功夫便似乎已平静了下来,不由满意的将你的下巴抬起与你亲昵的碰了碰鼻尖,他的手指修长纤细,也不知是不是方才一直揣在你怀中的原因,带着些汗sh的cha0热,他用指腹十分细致的擦掉了你眼角的泪,那双细长上挑的眼直gg的抓着你的目光,你这才发现他的瞳se似乎很浅,桌上燃烧的烛火投进去染得瞳孔呈一种妖异的金红,他的咬字很慢却又很清晰,你察觉到从刚才开始他便一直用着这样的语调和你说话,字句间的停顿很古怪,并不似寻常惯x的讲话方式,但在此情此景下却格外的抓耳,使得人不由自主的聚jg会神去听:

“乖乖可是心疼了?莫要哭呀,此人也不过个j1any1n妇人的贼子,有什么好替他哭的呢?平白浪费了这金珠儿,作什么为这种人哭呢?”

他这话明显是在安慰你,告诉你此人的作恶多端,告诉你即便他si在这样残忍的刑罚下也依旧是罪有应得,给你一个逃避的理由,

你埋头在他怀里一眼也不肯多看那染血的屏风,便如吓坏了的孩童般瑟缩,但你的心已经彻底的沉了下去,你并不是真的宋清许,并不是一个深居闺中见着点血腥气就吓得厥过去的千金小姐,但这样惨无人道的血腥执法却也依旧令人崩溃,你甚至在方才的一瞬间惊惧得几乎想要放弃,放弃这所有的不甘报复,放弃这一切的挣扎求生,

他是在真切的安慰你吗?

他是,但作为一个心智成熟生活在信息爆炸时代的现代人,你依旧看出了一些端倪,甚至对他的意图都有了隐隐的猜测。内侍麻利的将屏风四角的小灯笼熄灭,阮籍却突的站起了身来,他只俯身将你放在软椅上便拿起了桌子上的烛火往那扇屏风处去,随着他一步步的离开,那温暖包裹着你的烛光也逐渐远离,无处不在的黑暗顷刻间便漫上来吞噬了你,还有那同样也在黑暗里的尸t,你在那一瞬甚至涌起gu十分强烈的起身追上他的冲动,但随即便被你竭力冷静的压制了下去,他越来越靠近那扇血染的屏风,内侍不知何时已将壁上的火把熄灭,整间屋子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只有他所在的地方是亮着的,

你对阮籍惧怕至极,但此时此刻,你居然无法使自己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或许是方才那恐怖一幕的余惊,或许是他那样温柔轻声的安抚拥抱,也或许是空气中的血气太重,而屋子里的黑暗又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你惊悚的发觉,你居然在刚刚他离开时产生了一瞬十分强烈的依恋与惶恐!!!

也就是说,在你还未醒悟过来的刚刚,你居然一直都在不自知的信任倚靠着他!!!

你的警戒在这一刹被拉到了顶点,你用指甲sisi的掐住腰间最neng的那块软r0u,巨大的疼痛足以使得你保持理智与清醒,你在这一刻无b清晰的认知到,阮籍他不光是杀人不眨眼的变态,更是个深谙c控人心的怪物。

他明显并不想杀你,况且如今卫秀并未下si命令,指不定哪天就突然起了兴又来栖梧院看看,而如今的宋清许又没有半点威胁,si人总是b活人多些t面,他又何苦擅自杀了来讨君主的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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