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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尚未到死不算结局

 

童话故事常常以两个人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作为结局,但那或许只是因为一定存在着一个圆满的最终结局,才令人觉得幸福。

生活尚未到死,不算结局。

自己是个性格恶劣的人,林政言从小就有这样的自觉。然而他父母开明,家中氛围宽松,所以被诸多纵容的他不曾为此受过多少苛责。没机会与世界为敌的他,很快便学会如何与世界为伍。

如何在人际关系里游刃有余,如何制约、收服和利用他人。他早已察知,这样的劣性只要使用得当,也不足以伤筋动骨。

一直以来,林政言都遵循了父母和世人的期望,有条不紊地安排了自己的人生,不是出于什么正面积极的理由,只是为了可以更加自由地活着——不必修正他那恶劣的习性,给世俗一个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理由。

除了性格恶劣以外,他也没有什么不好。或许甚至好过那些,绝大多数的,除了性格善良以外,一无是处的人。

林政言的第一个好友是骆宸,他们打从娘胎里就互相认识。而他们俩之所以能够玩得来,恐怕是因为两个人本质上都性格恶劣,并且还十分擅长以此来获利。

萧逸是他们除彼此之外的第一个朋友。

或许是因为萧逸身上有他们所没有的东西,无拘无束的自由,无所畏惧的天真,他像一个真真正正的小孩子。

——当然不是所有的小孩子都像小孩子。

也许在大人们的眼中看来,小孩子没有什么不同,都是一样地无害而可爱,但在小孩子的眼中,事情可不是这样。

很多时候,人类自私的本性都会在小孩子的身上淋漓尽致地显露。孩童时期对于长大的无限渴望,往往是缘于对生存的无尽忧虑,而在这份忧虑面前,一切都可以为之让步。

萧逸没有这样的忧虑。

林政言并不是打算说萧逸是个无私无求的圣人,非要说的话,萧逸仅仅是活得很无知罢了。对方没有这样的忧虑,不能完全归咎于他家里的条件太过优越。优越的家庭里更不乏十分进取的小孩,小林政言和小骆宸见得不少,可是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萧逸,仅仅是一种很单纯的空白状态。

他们很快就发现,对方之于常识,极其缺乏概念。无论是那种只要了解就可以知晓的常识,还是那种只要告知就应该遵守的常识,萧逸都缺乏。

这件事通常也意味着,这家伙没有原则。他可以见义勇为,也可以落井下石,一切都取决于他当下怎么想,不取决于他有什么深刻而内在的行事准则。

及时行乐吗?

很可惜,萧逸想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可不在乎什么快乐不快乐。

这样的家伙在实际遇到之前,都是超乎想象的存在。至少以前的林政言就很难想象,怎么会有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他就像是规则世界里的随机乱码,不,乱码至少还符合二进制。

这该被称作率直吗?

率直的人可不会写出那些晦涩而扭曲的作文。

他像是天地未分的混沌,无邪烂漫,却又勘破红尘般,世事洞明,无法教人握住半寸在手中。

“那又怎么样?他虽然会哭,可是很快就一点也不在乎了。”

被萧逸单方面地笑着宣告了“难道与骆宸的习惯你都要保持吗?”的那天放学后,林政言孤独地站在萧逸的房门前,一如往常插进钥匙,却再也转不开锁。

提前翘课的萧逸去哪了,林政言并不想知道,无非是在跟其他人厮混。

在这份被对方轻易抛下的拒绝里,他想起对方那双始终天真而蒙昧的眼睛,想起对方无所谓地说我只和寂寞又无聊的人做爱,想起对方在身不由己的情欲里泪水涟涟的脸。这所有的一切全都在此刻的阴郁中,化为炙热灼烧后永不熄灭的火焰余烬。

即便自己随心所欲地索取了萧逸,但也从未真正地得到过对方。

有时候触手可得,才是最遥不可及。

他无意识地转动门锁,用力的程度甚至硬生生折断了半截钥匙,林政言这才逐渐冷静下来。他放开钥匙,往后退了一步,希望可以理性地审视眼前的一切。

可是理性只是残酷地嘲讽了他的自作多情,他早就知道,萧逸缺乏世人应有的常识,更不会懂得自己在他身上所寻求的爱为何物。

“谁要喜欢上你这种根本不会喜欢别人的人啊。”

他的理性一早就告诉过他,这只会是一次没有回报的投入,一趟到不了终点的旅途——一场不可能实现的恋情。

然而最终仍然是他,无路可退地败北在对方毫不负责地煽动之下。

骆宸有办法凭借一言两语来结束林政言那份理性控制下的爱情——而萧逸,竟也打算凭借只言片语,就结束他那毫无理性可言的爱意么?

他——想、都、不、要、想!

此时此刻,属于林政言性格中恶劣的那部分,终于主宰了他最后的理性。

萧逸向来是说一出做一出的人,事情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单方面向林政言宣布绝交以后,立刻更换掉了家里的门锁,电话号码直接拉入黑名单,上下课都对人视而不见,连作业也不惜缠着郑卿卿给他抄。

此刻站在萧逸桌前听他求饶耍赖的郑卿卿正挑起笑眼,她有些讥诮地轻睨着萧逸。一边毫不客气地出言嘲弄,一边又抽出自己的作业,指尖纤纤地放到萧逸面前,像是在逗弄他去取。

前桌的林政言隐晦地看了眼身侧的女生,郑卿卿很快察觉到了。她眼波一番流转,轻蔑地斜觑林政言,横生出几分挑衅的神色。

萧逸无知无觉,他懒洋洋地一手撑着脸,一手去够眼前的作业本,口中说着甜腻人的好话。

“卿卿,好卿卿……”

郑卿卿更加感到隔壁的死面瘫气场阴森,眼刀飞得可以杀人,她不免挺好奇萧逸身处在这种煞气下,怎么依然可以这么没心没肺无动于衷的。她心中有数,在萧逸就要拿到作业本的时候,手指一松,任那本子轻飘飘地落到课桌上,发出“啪”然一声响。

这声响落在班上其他人耳中,既像是不给面子透了,又像是十足十地给脸。

萧逸从来就不在乎其他人怎么看,也不在乎过程,所以他冲郑卿卿勾唇一笑,又甜又腻,手上也没浪费半点儿工夫,立刻就翻开作业本,一目十行地抄了起来。

郑卿卿转身便往自己位置上走,马尾甩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她的余光带过了发尖梢,也就带过了林政言阴郁的神色。

恰巧那人也正眯着眼看她,她就更加牵动唇角,十分讥诮地笑了一下。那笑有点冷艳,又有点撩人,总之不似一曲终歌,更像。

人还没走开几步,林政言就回过头,冷冰冰地盯着萧逸看。但萧逸只顾埋头抄作业,铁了心没理会那令人头皮发麻的视线。

林政言心里清楚郑卿卿的意思,教他无端生厌得很。郑卿卿和他有点像,都是在外人面前端着乔着,实际上性格恶劣透顶的那类人。似萧逸这种上赶着找欺负的蠢货,对她而言,最是好玩不过了。

可眼下林政言也半点不想和萧逸搭话。

就算出言警告对方以后离郑卿卿远点,也知道萧逸根本就不会听,说出口也只是浪费时间,徒劳无功罢了。

他和萧逸,本来就没什么可讲的。然而就连骆宸也开始劝自己向萧逸服软,主动提出和解,林政言不信骆宸看不出来,他和萧逸之间根本不是什么无聊的冷战问题。

萧逸想玩绝交,林政言当然有办法让萧逸玩不成,可那又如何呢?

只要林政言想,他也当然可以完全控制萧逸,事事都按自己喜欢的来。他知道怎么做,他也擅长这些,可这就是自己原本想在萧逸身上所寻求的恋情么?

这不过是饮鸩止渴的空虚和绝望罢了。

林政言不想走到这一步,他想要更冷静一点,做出更理智的决定,得到更有利的结果。

——直到他,又一次被理性的匮乏所击败。

在文艺汇演上浓妆艳抹奇装异服,向所有人卖弄美色的那个蠢货,第一次让林政言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达到了真正的极限。

无所谓了,他冰冷地想。

落幕的舞台后面,一片黑暗与人来人往的紧凑之中,他攫取住那个穿着系带细高跟鞋,连走路都走不好的家伙。对方挣扎了一秒便安静下来,像是共犯般地沉默,任彼此的呼吸交错在他妆容精致的眼睫之下。

因为一心就只想弄疼他,或者弄哭他,所以林政言并没有刻意控制自己的力气。

他态度强硬地拉着踉跄的对方往校外走,身后的人顾忌着行人,刻意压低了声音和他说话。

“你放开我!”仿佛连对方也没有想到出口的语气过于糟糕,所以才软下语气补上了一句,“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啊?”

林政言回头看他,然后冷冷地回应:“我才想要问你,你到底想要怎么样?”见萧逸欲言又止,林政言心底冷笑了一下。他不在乎他想说什么,就算说出来也已经迟了,无所谓了。

就算那个人不懂他想要的是什么也行,对方不必懂了。

他不是没有给过他正确的选择,逃生的机会,如今已不必再给了。他要扼住他的喉咙,缚住他的手腕,遮住他的眼睛,锁住他的灵魂,他要夺走他全部的自由和喘息,因为,无所谓了。

这当然不是他真正想要的,可那也已经无所谓了。

有些空落落的蕾丝衣领露出少年那纤细的肩颈,淡金色的卷长碎发下是白到泛红的肌肤。肌肤上淡淡一层若隐若现的珠光,那是女生给萧逸化妆时,柔软的刷毛沾着蜜粉轻轻扫过他年轻漂亮的面容与肩颈。

颈后披落的长发被林政言粗暴地撩起,将所有炸毛的发尾索性扼在少年的发旋以下,露出诱人品尝的那段颈背,以及吻下去会微微收紧的蝴蝶骨。

无法控制地索取过后,仍不免意犹未尽地贪婪噬咬,极力刻下残忍的标记,妄图侵占身下这个人的灵魂。

萧逸身上还穿着演出时那套繁复的洛丽塔式连衣裙,连衣裙的细肩带被男人的指尖轻挑而褪下。被强制加入性事的萧逸有些神游天外,他忍不住要去想,原来对方连女生的衣服也解得很顺手。

滑落的连衣裙层层叠叠地堆在腰际,里面是白色的宫廷风姬袖衬衫,窗边映来的天光黯淡,更令少年清瘦的身体在繁复的衣装勾勒下犹显某种晦暗不明的情色诱惑。

身后的林政言右手压制住他的后颈,左手径直探入少年胸前,单独挑开第二粒金属扣。他身不由己地从上至下看来,对方的左手隔着单薄的米白色衬衫,透出暧昧的肤色,轻揉慢捻地捕捉雪纺下淡粉的茱萸,直至蹂躏到渗出遮不住的艳色。

他情不自禁地发出低声喘息,伴随身后传来的沉重呼吸,一起一伏,皆是不可控制。

感觉到身下正在发生的某种变化,萧逸既有些庆幸蓬软的裙装掩藏了自己,又有些懊恼明日该如何和学姐作出解释。这些衣服看来无法幸免于难——真是奇怪,在这种时刻,萧逸好像关心衣服胜过关心自己。

颈后传来的压迫感终于消失了,林政言的右手在他身上一路爱抚往下,探索般地滑入三层褶皱的蕾丝裙里。

在身后人已经摸索到了裙下的大腿袜,这忽然让萧逸从九霄云外中回过神来,今天他第一次作出了像样的挣扎。

“别……”萧逸还没说完,就感到林政言的手犹疑地在大腿根处来回抚摩,然后才用手指勾起细带,上下确认了夹扣。萧逸略感难为情地回头,他仍准备努力而微弱地解释:“是学姐,硬要我穿的……”

这句解释似乎反而更加触及到了对方的逆鳞,林政言立即报复性地松开了往外挑起的细带。黑色吊带猛然回弹的力度打在了萧逸的臀部,在空荡的室内发出了令人羞耻的声音。

为了这套演出服装的整体效果,学姐非要让他在衬衫下面穿上吊带袜夹。他内心是拒绝的,然而上台前生无可恋的自己没能反抗成功,只好无奈接受,谁知道下台以后还会面临这样的窘境。

大腿上紧环着黑色皮革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更别提被林政言这样刻意戏弄。但大概生而为人的底限也会逐渐消失,萧逸索性垂下了长而翘的眼睫,再次逃避现实地放空自己。

但是漫长的性爱甚至还没迎来前奏。

蕾丝裙里的男性四角内裤被对方从腰后拉下,阻断于大腿根部的吊带袜环。林政言也不继续强求,就这之间的空隙伸手进入萧逸臀间揉弄。掌握主动权的一方很会因地制宜,被动的另一方则是教人围困得不上不下。

打两个人进了门以后,萧逸就被林政言压在了玄关的墙上。本来挪转的空间就限制许多,再加上繁复的衣裙将脱未脱地缠在身上,贴身控制的林政言更是霸道索求。萧逸感觉自己像是正在被蟒蛇绞入腹中,落在颈后的吻亦仿佛致命的蛇毒那般,不断让他陷入神经性的麻痹而失去行动能力。

右乳还在被人肆意玩弄,柔软丰润的臀部在印上男人揉按过的红痕后,终于含蓄地张开了内里狭仄的禁地。

他们已经有一阵子没说上话,更不用说做上爱。可一旦彼此触碰,身体仍然食髓知味,自作主张地迎合起来。男人的手腕搭在无法下拉的内裤边缘,冰冷的指尖亦不知餍足地往深处勾去,这一切都给难以动作的萧逸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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