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既然路有冻死骨,那朱门中人,无论他们是善是恶,是老是少,都是该死的。”
“全部都该死。”
“只要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被饿死,那么所有吃饱饭的人,都有罪。”
“我也有罪。”
“不过是罪有大小之别。”
“贵人们犯下的罪孽最重,所以需要用死来抵偿这一切。”
原来如此,这一回楚千秋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王求魔会得出这样偏激的结论。
因为他走进了道德主义的死胡同。
“王兄,没有人生来就有罪,哪怕他出身帝王将相,哪怕他享受锦衣玉食。”
“只有一个人的所作所为,才能称得上是罪。”
“道德与义务是有边界的,不相干的人,无须为远方的灾难负责任。”
“一个在江州勤勤恳恳的农夫,他难得地饱餐了一顿,那这个农夫对于风州的饥民有什么需要承担的责任吗?”
“一个雨州的纺织女工,若她技术出色,成了小康之家,也不该有什么罪过。”
“一个地主,一个豪绅,一个武馆的教官,若是他们有罪,也应该他们对于农夫,学徒犯下的具体罪责,而不是背负远方的责任。”
“如果我要审判王荣,也是因为他对于佃户欺压盘剥,而不是因为风州的饥民。”
“因为人人背负这样沉重的道德责任,只会推导出一个结论。”
“人生而有罪。”
楚千秋能够明白王求魔的理论推导。
他的理论其实很简单,如果每一个人类都应该是相爱的同胞,每一个生命都是宝贵的,那么占有财富却没有用这些财富来帮助的人,就应该负有道德责任,要为他们的不幸负责任。
最终推导出人人有罪的结论。
有钱意味着有罪。
因为你在这个世上,总能找到吃不饱的人,总能找到比你更悲惨的人。
那么其他过得好一点的人,就等于是有罪的。
因为他没有规定道德的边界与义务,空间与地点。
他进行了无限的道德要求,得到了一个荒谬绝伦的答案,以及行动准则。
在无限的道德要求,人人有罪。
人人有罪该怎么办,全部杀光。
简单明了。
这就是佛魔看重他的原因,双方在理论上达到了一致认同。
人不是神明,也不应该认作神明,你不能用这样无限的道德要求去审判他人。
“所以我不能同意你的观点。”
“尽管我很欣赏王兄对百姓的爱护。”
“但如果你走向极端的话,我会亲手取下你的人头,以表敬意。”
凤汐汐已经一脸迷糊了,她完全没有听明白,大人在跟这位黑匪首领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