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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奇怪的关系3

 

秦言不是傻子,陆泽宇跟他妹妹之间那那微妙的气氛属实有点暧昧不清。再加上陆父陆母不愿过多言说的王铭瑞……

三人之间的关系可真是奇怪呢!

秦言哑然失笑,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自己的男友。

她尊重他,等着他亲自说给她听。

黑色的衣裙包裹着她的身体,是目前唯一可以给她带来安全感的东西。

“言言……”

陆母看着安静的孩子,心里头对儿子是有点儿来气,怎么就这么跑了,这时候不该抓着言言的手解释给她听吗。但毕竟是孩子自己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来解决比较好。

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早说晚说是都要说的。

陆泽宇再也没有来过餐厅,佣人过来解释说少爷不胜酒力,回屋歇下了。

其实是他没有想好怎么面对婚烟不幸福回来诉苦曾经自己喜欢的妹妹,还有该怎么给秦言解释方才情绪失控的自己。

丰盛的晚餐没动几筷子便匆匆撤场,陆晴岚住回了昔日的卧室,陆女士也借风雪大夜间开车不安全将秦言留在了陆家,住进了客卧。

深夜,秦言穿着陆女士准备的棉白睡裙躺在馨香温软的大床上,看着落地窗外重新翻飞的鹅毛大雪发呆。

睡不着。

起身套了穿来的黑色棉服便往后花园那边走过去。

她来过陆家几次,知道后花园那边有个恒温的玻璃花房,里面都是陆女士精心培育的名贵花朵,,煞是好看。

这雪,像是永远都不会停。

秦言刚推开主宅的门,就被风雪劈头盖脸的砸了一顿,冻的生疼。不得不搂紧外套,小跑着过去。

一跑进玻璃花房内,秦言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落在衣服上的雪一进到室内就化开了,秦言干脆将外套脱了挂在衣架上,棉拖上的雪也化开了,脚上些许湿濡,有些不舒服。

干脆脱了鞋,侧躺在角落里的一张躺椅上,幸好上面有件毛毯,盖在身上,还有些舒服。

这个点大家都睡了,秦言打算在这里躺一会儿就回去的,谁想到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也就没有注意到从另一道门先后进来的两个人。

砰地一声巨响,让人惊醒。

秦言猛地起身,起身准备朝生源处看看什么情况。盆景挡住了视线,她往前跨了一步,,却意外的看见了两个抱在一起的人。

花室顶部的灯光很亮,亮到可以清楚的看见两人是谁,又是怎样的亲密。

红润的小脸陡然间变得煞白。

那边还在继续,以为这里没有其他人,所以情绪格外激动。

“哥哥!”

“哥哥!”

“哥哥!”

挺着孕肚的陆晴岚抱着陆泽宇的腰,依偎在他的怀里,汲取着熟悉的香气,饱含着眷念流连。她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但糟糕的生活总让她回忆起往昔哥哥对她的百般照顾和偏爱。

她爱自己的丈夫,但是又割舍不掉哥哥明目张胆的偏爱。

“晴岚,放手。”

陆泽宇背靠玻璃墙壁,双手轻轻环住陆晴岚的腰身,声音干涩,素来平稳的声线有些发抖。

“乖,放手!”语调很轻,却又带着疏离。

这是之前不曾有过的。

陆晴岚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两行清泪划过脸颊,声音微颤,“哥哥……”

陆泽宇低头,两人的距离很紧,只要稍微低头就可以吻上彼此。要是在多年前,他可能就这么做了。但现在不行。

他有秦言,陆晴岚也有王铭瑞。

“晴岚,我知道你最近怀孕情绪不太稳定……”陆泽宇的声音很轻,生怕吓到怀里脆弱的小妇人,轻轻擦去泪水,道:“我们是你的家人,会一直站在你这边。他对你不好,随时都可以回来。”

“家人……”陆晴岚嘴里呢喃着,眼角的泪反而越流越多,怎么也擦不完。

“不要哭了,哭坏了跟小花猫似的。”

陆泽宇笑着,手上的动作也越发轻柔,语气温柔的好似能揉出水来。

陆晴岚摇了摇头,从来没有这么仔细而又认真的看着陆泽宇。她后悔了,后悔嫁给王铭瑞,后悔骄傲自持的她变成市井小民为了每日琐粹而家长里短的日子,后悔不听家人的劝诫,后悔拒绝陆泽宇的爱……

“哥哥,我后悔了。”她想,年少时那么爱自己的哥哥,不会气自己于不顾吧。

话落,陆晴岚明显感受到了男人的僵硬,哪怕只是一瞬间,她还是感受到了。

“哥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眼里的感情汹涌着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是雨夜里走丢的小宠,费劲千辛万苦重新找到了回家的路,坐在家门口凄楚的看着曾经的主人,期待对方的回应,不会嫌弃如今肮脏的自己。

“晴岚,我们没有不要你。”陆泽宇特地强调了我们,一意孤掷要嫁给爱情的陆晴岚最后还是认清了自己真正想要的,可是过去的已经过去,人,总归是要向前看的。

“后悔了就回来,家门永远都为你敞开。”

“不!”陆晴岚摇头,她要的不是这个,“哥哥,我们在一起吧!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好不好!”

陆泽宇看着情绪激动的妹妹,眼神复杂,环住她的身子,一下又一下的顺着她的脊背,“我们是兄妹,当然会在一起。”目前的情况,他说不出重话。

陆晴岚想听的不是这个。

“我不要做你的妹妹了!你不是爱我吗,当初不是说要一辈子照顾我,一辈子对我好的吗,难道就因为我嫁给别人了你发过的誓言就不算数了吗?”

陆泽宇沉默,年少的他真的很爱她,恨不得为她剖心挖肺。看着单纯美好的陆晴岚变得有些咄咄逼人,心情是复杂的。

“算数的。”他听到自己这样答到,曾经的爱是真的,誓言也是真的,不过今日是站在另一个身份上来说的。

嘴唇上突然传来一股温热,陆泽宇一愣,片刻间没有动作。

陆晴岚轻轻移开,脸贴着脸,“哥哥,你没有推开。”哭过的眼眶在灯光下亮晶晶的,脸上一片满足。

“你是爱我的,还是爱我的对不对!”脸上一片疯狂。

不等反应,说完便又重新吻了上去,沿着唇线寸寸捻摩啃咬,大胆的伸出舌尖探入口中,勾住对方的厚舌来回吸吮。

陆泽宇是错愕的,陆晴岚的动作完全在他的预料之外。

他,王铭瑞,当年为了争夺陆晴岚曾大打出手。

然而当陆晴岚选择王铭瑞后,他有过不甘甚至想过要将人重新夺回来。

两人本就没有血缘关系,为什么王铭瑞可以他就不可以。

这样的想法在一段时间内疯狂的占据他全部的心绪,深陷其中无可自拔。直到遇到秦言,才开始慢慢放下。如今,也能平静而坦然的面对二人。

年少的执念随着另一人的加入,逐渐飘散成灰。

舌尖陡然一阵刺痛,惊愕之余的意识逐渐回笼,抿紧唇瓣拒绝陆晴岚的进入。同时,手上的动作也不停,搭在陆晴岚的肩上推阻着。顾虑到对方身怀有孕,手上的力度也不敢过大。

陆泽宇的脑袋上扬,往旁边偏,拒绝之意溢于言表。

陆晴岚不放弃,追逐着自己啃咬出来的血色唇瓣,踮起脚尖蹭上去。

陆泽宇不胜其烦,耐心快要告罄。

拧着眉,镜片后的眼睛多了一层厌烦,手上的力度加重,不出意外听到了陆晴岚的一声低呼。

偏靠在玻璃墙上的双眼紧闭,深呼吸一口,调整好正准备开口,视线却注意到前方拐角盆景下的一双莹白小脚。

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断了。

视线上移,呼吸不自觉加重,心跳急速加快。

秦言的小脸比身上棉白睡裙的颜色还要白,眼泪像不要钱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的落在陆泽宇的胸腔。那双黝亮的眼里,有难以置信的惊愕,有被背叛后的绝望,有所属物被沾染后的压抑……超负载的情绪让人心灰意冷。

呼吸一窒,陆泽宇的心都要坏了,就要冲上前去解释。

陆晴岚背对着秦言,只想抓住陆泽宇,义无反顾的再次将人用了抱紧,凑唇吻上去啃噬舔咬。力道之重,甚至二人的嘴角都出了血。

经由泪水洗阀的眼眶酸疼,水雾朦胧了视线。可秦言还是可以看见了二人缠绵时难分的艳丽唇色,红艳艳的小舌是如何勾结打缠,唇瓣分开间拉扯不断地银线,还有陆晴岚满足的低吟……

视线最终落在两人嘴角的血珠上,眼泪珠子又是一串,嗓子里像是堵上了一层棉花,上不去也下不来,胸口压抑的快要爆炸,难受的捂住呼吸不过来的心脏。

陆泽宇一把推开人,冲到他心爱的女孩儿前。

秦言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脸色发白脚发软,不愿抬头看他一眼。

好脏,真的好脏……

“言言,我们先回去好不好,回去我解释给你听。”陆泽宇见人穿的单薄,下意识的伸手想要将人揽进怀里,最终还是放下。

“言言,好不好,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陆泽宇极力维持镇定,看着不愿抬头的秦言,回屋之后他一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给她,一丝不漏的全都告诉她。

陆晴岚瘫在地上,双手护着独自,眼神晦暗的看向卑微的陆泽宇,眼眶又是一热,两行清泪便顺势而落。

陆泽宇此时根本顾不上身后的人,他现在只想哄他的女孩儿回家。

双脚轻轻往前挪动,“言言……”

低着头的秦言看见靠近的黑影,吓了一跳,倏地抬起头。身体比脑子更快,整个人往后退。

陆泽宇不敢再动了,看着秦言挂在眼尾的玉珠子,双腿僵硬。

他错了。

“言……”

刚吐出一个字,秦言就止不住的后退,后面干脆光着脚直接往外冲。

陆泽宇慌神,追上去。

“不要走!不要走!”身后的陆晴岚大喊:“我肚子好痛,肚子好痛。”

“救救我的孩子,快救救我的孩子……”

陆泽宇回头看,就看见陆晴岚字腿心流出的大片血液,瞬间染红了一片。

往身后的暗夜深深看了好几眼,呼吸都重新重了几分。

赶紧将陆晴岚拦腰抱起往主宅的方向冲,佣人被吵醒见着身上一片猩红的小姐,一片兵荒马乱,赶紧打电话叫家庭医生过来。陆家配有专门的医疗室,陆晴岚会得到及时的救治。

陆泽宇将人抱回医疗室,赶紧去找秦言,打开房门却不见人影。打开的被褥证明屋子的主人曾经在床上睡过,但消失的温度证明她的主人不曾归来。

秦言,没有回来。

陆泽宇名为秦言的弦,终是断了。

雪好像下的更大了,漫天飞雪阻隔了视线,地上也铺上了一层白霜。留下的脚印,很快便会被雪霜覆盖。

“秦言!”

“秦言!”

陆泽宇沿着来路,不停地喊着秦言的名字,内心的焦灼几乎快要淹没他的大脑。

秦言呢,她到底去哪儿了。穿着单薄睡裙的她,到底在哪儿呢。

陆家夫妻两个也醒了,女儿见血,儿子疯魔,整个陆宅都要翻天了。

“到底怎么了?”陆母站在监控室,看着冬日里竟一头大汗的儿子不停地翻找着监控视频。

“秦言呢?”怎么没见着人。

这两个字就像是一个魔咒,在陆泽宇的周身盘旋。他方寸大乱,组织不好头绪,整个人随时都要裂开了。

儿子的缄默无疑让夫妻两个惴惴不安。平静的海面下掩盖的是翻天的波涛,爆怒之下的海水总归是会掀起惊天骇浪。

现在的陆泽宇莫名让人想到了陆晴岚决定要和王铭瑞在一起的日子,所有的隐忍和克制于无人在意的角落里被透不得光的黑暗恣意瓦解,任由其在暗夜中贪婪的窥视。

年少时的心悸来源于细水长流的相伴成长敌不过天降王铭瑞,算起来更多的还是不甘和渴望让陆泽宇爱上了陆晴岚这个名义上的妹妹。

秦言,是他放下过去的执念,重新踏上生活的女孩。是他从男孩成长为男人,想要与之共度余生的女人。是他近30年的光阴里,唯一抓住了就不愿放手的人。

他错了。

秦言,陆泽宇知道错了。

快回来吧,他一定完完整整的全说给她听。

可这些话陆泽宇足足等了两年多才说出口。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彼时的秦言听不到陆泽宇的心声,她也不想听。

玻璃房中的画面仿佛还印在眼前,两兄妹旁若无人点的亲吻,恣意放纵的纠缠,嘴唇拉扯间断开的透明丝线……

喉间一阵干呕,脚下一个不稳,秦言直接摔在雪地里,棉白的睡裙几乎与雪地融为一体,来了个透心凉。

画面的冲击让她无法深入思考,只看到了陆泽宇背叛了他们的感情,背弃了相约的誓言。

倘若厌烦她,大可坦然告知。秦言也有自己的脸面,不会死乞白赖的自讨没趣。出轨也就出轨,大不了分了再找一个就是。

可陆泽宇硬是瞒着她与大着肚子的妹妹偷情,想来晚餐时陆母看向她复杂的眼神也是定是知道了些什么。

呵呵呵,秦言笑着笑着就哭了。

滚烫的热泪融化在冰雪里,风雪吹乱了她的头发,单薄的身体在雪夜里更显孤寂,裸露在外的肌肤慢慢变得僵硬,本就白皙的皮肤此刻就跟雪一般颜色了。

北方的天气有种不顾人死活的自我陶醉,更不用说凛冽的冬日总是多上了几分蛮横。

雪是越下越大,漫天飞雪几乎夺走了全部视线。

只着单裙的秦言方冲进无边的雪夜里就辩不清方向,跌跌撞撞的跑出了陆家所在的宅邸,冲入了公路。

冰天雪地里,她是冷的毫无血色。秦言知道自己是莽撞的,不该贸然离开陆家任由冰霜取代渐渐逝去的体温。但比起混乱淫靡的玻璃花房,陆家她是一刻也不愿多待。

慢慢跑向零点的体温,让本就快体力不支的女孩儿怦然倒地。马路中间拱起一坨,雪花飞落而下,很快便铺上一层。

雪夜的路灯基本就是摆设,马路延伸的方向宛如会吞人的野兽,一旦进去了就永远出不来。

雪悄悄地下,从远处设来的刺目车前灯穿透雪制造而出的迷雾,疾驰而来。

刺啦——

汽车轮胎在空荡的发出刺耳尖利的摩擦声,与黑夜一色的车身极快的打了个圈儿才堪堪停下来。

“什么东西?!”

驾驶座上一位金棕色短发的巧克力皮肤男子后怕的拍拍胸口,波尔伸长脖子,瞪大眼睛往车窗外看,无奈什么也看不清。

“亚绥,下车看看。”

话落,昏暗的后座上闭目养神的亚绥睁开了灰黑色的眼睛,那一瞬间如利剑寒光闪烁,冰冷无情。

打开车门,双脚踩在雪地里犹如猫科动物没有发出什么声音,走到路中间的那坨拱起前,蹲下身。

是个女人,很年轻的女人,可能不过20岁。

轻轻一推,侧躺的女人便直接正脸朝上,仰面正对亚绥。

年轻而又稚嫩的小脸了无生气,嘴唇冻得发白有些紫。单薄的棉白睡裙几乎要跟茫茫大雪融为一体,裸露在外的肌肤是不正常的白。

忽略不正常的肤色,女人就像雪夜里贪玩的精灵。累了,便随便找个地方就躺下睡了。

食指贴贴上脖颈,细微到不易察觉的勃动证明女人还活着,但早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亚绥不是多管闲事之人,旁人死了就死了,反正不是他杀的关他什么事呢。

但灰黑色的眼睛落到那张小到还没他手掌大的脸上,后退的动作一顿。沉默片刻,好似认命般将人拦腰抱起带回车上。

“亚绥,你搞什么!”

有不解也有不快,可是波尔的金棕色的眼睛却诚实的落在被黑色外套裹紧的女孩身上,紧盯着与黑色截然相反的白皙颜色,感叹道:“真白啊!”

扭过头去,提了提女孩垂在一侧的手臂,将自己的胳膊伸出去比了比。

是真白,还很细。

“专心开车。”

亚绥将女孩露在外面的细胳膊重新裹进衣服里,拨开脸颊边的头发。车里的温度让女孩儿丢失的体温渐渐上升,小脸上终是有了些血色,嘴唇也不再泛紫。

波尔开着车,看着后视镜里亚绥自己都不曾注意的温柔眸色,不禁眉毛一提,提醒道:

“我们出来是做任务的……”不是玩女人的。

虽然他也有些眼馋亚绥怀里的那个小美人,但主次他还是明白的。

波尔的话亚绥当然明白,任务只能成功不许失败,失败的代价他们是负担不起的。

“嗯,只是送她回家而已。”

真的只是这样吗,亚绥都怀疑自己说的话。

波尔嘀咕道:“你什么时候竟然这么善良了。”他怎么不知道。

两个人算是自小一起长大,经历尸山人海从地狱爬出来的。大概也因为如此,后面也经常一起搭档出任务,在基地里算是关系还行的了。

两人身份特殊,寻常的酒店去不得。车子一拐就进入了一个更黑更暗的地方,是一栋破败的居民楼。

两人轻手轻脚下了车,走进了里面。

掏出灰扑扑的药匙,波尔打开门,看见逼仄的屋内,眼里是说不出的嫌弃。

要不是上面给的时间不多,他一定找这破地方。

亚绥看了下狭小的室内,倒是没什么反应,抱着人放到了沙发上。

波尔还在旁边打量,在一边咂嘴。他也累了,选了一间屋子就进去休息了。临走前还不忘要调戏小美女一番,直接被亚绥给一拳揍倒在地。

波尔瞪大金棕色的眼睛懵了一下,然后切了一声,捂着屁股大声摔了房门。

“切,真小气。”有异性没人性。

摔房门的声音过大惊醒了沉睡的雪精灵,秦言嘤咛一声,睫毛微颤。

亚绥拧着眉,也发现了女孩儿身上的异常。

浑身滚烫,脸颊甚至全身都泛起了不正常的潮红。

真是麻烦。

亚绥有些懊恼,不得不给人喂水吃药。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小心翼翼过,动作轻的不像话生怕扰到了女孩儿。

秦言觉得自己好像着了火,嗓子里都快要冒烟了。四肢使不上力,身下也有些发硬,硌的不舒服。眼睛缓缓睁开,撑手想要起身却无力的瘫软在硬邦邦的床板上。

“醒了。”

低沉的嗓音从门那边传来,秦言想要看清楚是谁,却只能模糊的看出个人影。

是个身材健壮的年轻男人。

“你是谁?”声音又轻又哑。

秦言有些害怕,看着陌生的男人不断靠近挪着身子想要后退。

脑袋顶上床头,在发出沉闷的声响前,一双温暖的大掌捧住了它。

秦言脑袋更晕了,只感觉上半身被男人搂进了怀里,滚烫的温度从后背传入四肢百骸。嘴边递过来冰凉的玻璃水杯,里面好像装着黑乎乎的东西,气味并不好闻。

秦言下意识抗拒,缩着脑袋后退,两人离得更近了。

还记得意识消失前,自己是出了陆家跑到了马路上然后晕倒了,那他是……

“看你倒在路边……”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心声,男人解释道,“附近没有医院便把你带回来。”说着便将手里的杯子往前递了递,“这是熬的药,喝了病好的快。”

“谢谢。”知道对方没有恶意还救了自己,秦言真心道谢。只不过闻着苦涩还泛着些许腥味的药汁,小脸有些发白。

她一向最讨厌喝这东西了。

但还是屏住呼吸一下子喝完了。苦涩的味道占据了整个喉腔,秦言止不住的咳嗽,少许药汁流了出来。

嘴里被塞进了一颗水果糖,清清甜甜的味道立刻占据上风,冲淡了那股苦涩。

秦言忍不住嗦了嗦,舒服不少。

身后的手掌一下一下的给人顺着气息,亚绥还顺手扯了张纸巾给女孩擦了嘴。

男人做的自然,秦言却格外不自在,身体后退,有些抗拒。

亚绥看出来了,也不多言,给人捻了被脚,就带着东西出去了。

秦言这才松了口气,跟陌生人接触真的浑身别扭。

尤其还是男人。

身体僵硬难受,浑身跟着火了一样,哪怕吃了药秦言也怕自己回烧糊涂了。晃了晃脑袋,揉了揉僵硬的腿脚,赤着脚站了起来。

脚刚落地,身体就是一晃,要不是及时扶住柜子,秦言就摔倒在地爬不起来了。

扶着墙,一步一顿的走到了窗户边,拉开窗帘。天还是黑的见不着边,雪还在下像是永远不会停一样。

就这么一段距离几乎耗尽了秦言的全部精力,双手撑在玻璃窗户上微微喘着粗气。

“在看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秦言毫无征兆的被吓了一跳,转身就想跑。

后有人墙,前有围堵,秦言根本就无处可逃。

“跑什么?”

亚绥低沉的嗓音在耳边炸开,陌生而又温热的气息瞬间毫无保留的朝着女孩侵袭而来。

秦言瞬间心头一颤,吞了口口水,尽管听出了这是方才的男人,声音还是免不了有些发抖:“没有,没有跑。”

因为生了病,声音更加软软糯糯的,听起来毫无攻击性,就连扑出的话都往外冒着烫人的热气。

胆子怎么这么小。

看着跟个小鹌鹑似的女孩儿,亚绥轻笑出声。

两人离得极近,一高一矮的身影映在玻璃窗上,相对较矮的那位看上去整个人都被高的那个人拥在怀里。从后面看,就只有一个人。

太近了,真的太近了。

男人的气息凌冽而具有攻击性,是和陆泽宇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脑袋晕乎乎的,秦言没想那么多,感觉不安就想要逃离。

“不要动。”

在亚绥的眼里,女孩的挣扎就跟撒娇的小奶猫一样看起来可爱极了。右手穿过胸脯环住她的脖颈,便可以轻松的将人箍在怀里,使其动弹不得。

女孩的头顶抵在亚绥的下巴上,鼻腔里涌上汩汩清香,是独属于她的味道。像春日烂漫的花园,又像含在嘴里清甜舒爽的水果糖,又甜又香,勾着人想要舔上一口。

年轻的男人沉迷在这样的气味里,高挺的鼻尖都快要触到后颈的肌肤,呼出的湿热气息一下又一下的打在裸露的白皙之上。

相比较亚绥的惬意舒适合,秦言煎熬的快要疯掉了,红彤彤的眼眶里浸满了湿朦朦的水雾,整个人被高温折磨的好似快要化掉了。

男人的臂膀就跟铁板一样,秦言的细胳膊细腿撼动不了分毫。

后颈的皮肤越来越热,就在男人的嘴唇快要碰到的时候,秦言忍不住挣扎起来。

“怎么了?”

女孩的挣扎似乎换回了亚绥意乱的神志,声音沙哑不解,带着股冬日特有的柔情。

男人表现的在如何轻柔,在秦言的眼里都是属于变态的恶劣情境,不可饶恕。

忍无可忍,秦言直接抓住男人的大掌一口咬在了虎口,似在泄愤,发了狠的咬。

亚绥愣了一下,右手虎口传来轻微的刺痛,但这跟小猫生气跳起脚来挠爪子一样,他完全没有感觉,只是觉得有些好笑。只是那湿热而又温暖的小舌顶住虎口的时候,亚绥觉得浑身都酥麻了一般。

不过小猫似乎真的生气了,还在上面磨了磨,看这力度,应该咬出血了。

“对不起。”

亚绥良心发现,头次见面就如此的确是有些不妥。当然他是不会承认自己是情难自禁,真是期待下次见面。

想到接下来的任务,灰黑色的眼睛里一闪而过幽光。

秦言的牙快要欠到肉里去了,嘴里也尝到了铁锈的腥味。她知道这是咬出血了,但男人丝毫没有反应,却在轻声的对着自己道歉。

她迷惑了。

脑袋发涨,眼前甚至有些发黑,双腿也跟着发软,她快站不住了。

亚绥搂住女孩的腰,莫名想到波尔的话,心里感叹:的确很细。

女孩的嘴唇也跟着离开虎口,苍白的唇瓣染上鲜血变得红艳艳的,一根带了血的银丝啵的一声断开,挂在她的唇边。

灰黑色的眼瞳趋近于纯黑,亚绥用力抹去女孩唇上的晶亮。秦言吃痛,呻吟一声,迷蒙不愉的望着他。

怎么这么可怜啊!

亚绥轻笑,名为欲望的因子在体内乱窜。

“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尽管很想将人留在身边,但不是现在,她该回去了。

秦言没有听清,耳朵里堵了一团棉絮。

亚绥耐心十足的凑近女孩儿耳朵重新说了一遍。

秦言模模糊糊的听清了几个字,好像是要去我家。我家在哪儿来着,秦言艰难的在脑自里转了个圈,断断续续的说了个地址。

亚绥组织了下女孩口中的话,复述一遍,得到确认后才准备送人回去。

雪还在下,亚绥怀疑这雪是不是就不会停。在湿热地方生活的他,还是不适应这样干冷的天气。

女孩的屋子不大,一室一厅的小空间虽然单调却不失生活的精致,沙发上的毛毯还有毛绒玩具随意摆放着。

亚绥随意扫了一眼,将人抱进了唯一一间卧室。嗅到熟悉的气息,秦言立刻就陷入了柔软的棉被里,安心的睡去。

亚绥站在床边打量良久,环视温馨的卧室,最后在女孩的额头落下一吻悄然离开。

门锁完好如初,没有被人强开的痕迹,就像那年轻的男人,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秦言醒来的时候,雪已经停了但没有太阳,窗外白茫茫的一片,鲜少看到人影。

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揉了揉酸疼的额头,衣服还是昨天的睡裙,回想昨夜发生的事情觉得甚是不可思议。

“叮铃铃——”是备用手机的电话铃声。

接听,声音有些陌生,对面的话却给了她当头一棒,失了方寸。

陆家她是不会去了,陆泽宇她也不想见了。至于落在陆家的东西,她也不打算要了,就让佣人当做垃圾都扔了吧。

昨夜算是救了自己的男人,她也没想着再见第二次,最好是永远不见。

秦言慌忙收拾了行李,就往车站跑,她要回老家。

陆泽宇在第二天过来的时候,秦言已经坐上回老家的火车上。

一如往常穿着黑色西装规规矩矩打着领带的青年男子安静的站在狭窄的楼道前,手里拎着一个纸袋子,里面装着秦言的衣服还有手机。

陆泽宇按了门铃,等了几分钟都没有人回应,伫立在紧闭的防盗门下良久,安静的宛如一尊雕像。

他给秦言打了电话还发了消息,全都石沉大海。

她一定很生气。

换做是他自己铁定也是难以接受的。

早上接到消息说看见秦言出门了,他就迫不及待的赶过来,也不在乎到底有没有人在家,只是想确认她是安全的。

他会等,等到人回来,然后亲口说给她听。

冬日的天空总是昏沉沉雾蒙蒙的,看不见阳光。

最后一道光亮落下,整个楼道乌漆嘛黑的一片。

“啪嗒——”

对门的防盗门打开,一位中年妇人探出半边身子将手中的垃圾袋放在门口,抬头就被眼前站立的黑影吓了一跳。

捂着胸口,就是破口大骂,楼道间的灯瞬间大开,照亮了陆泽宇的身形。

“抱歉。”

陆泽宇转过身,脸上挂起礼貌疏离的浅笑,说完就准备离开。

妇人看见男人矜贵的身形,还有俊俏的脸庞,虽然认不出西装的牌子,但从面料上顺滑的光泽也可以看得出来定然不是便宜货。

眼珠子一转,想到自家闺女,开口道:“帅哥,过来做什么的啊?”语气很是亲切,不熟悉的人见着了肯定还以为两人是认识的。

“要不要进来坐坐啊,我家刚好准备吃完晚饭了。”

陆泽宇微笑着摇头,毫不留恋的转头就走。

只剩妇人此起彼伏的声音在楼道里回荡,然后被人叫回,大门嘭的一声关上。

楼道重归安静。

另一边,秦言正在连夜换乘,好不容易赶上最后一班大巴车,不平的路面让整个车子都摇摇晃晃的,胃都要颠出来了。

秦言的老家是一处比较偏僻的村庄,村子里基本上都剩些老人,年轻力壮的都在外面定居了,但每到逢年过节还是会回来祭拜先祖。

道路两边已经挂上红灯笼还有红绸子,给这僻静的村庄增添了不少喜庆。

秦言家住在村子的最后面,因为出了事,秦言家的屋子里亮堂堂的,聚集了不少人。

“回来啦。”住在隔壁的婶婶拍拍秦言的肩膀,“你爸妈被车撞了当场就没了,殡仪馆的人已经将尸体拉走了。”

说完不禁感叹一声世事无常,眼里有不忍。

“好的,麻烦您了。”除却一开始的惊愕外,秦言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如此平静的对待这件事。

等人都离开后,秦言坐在空无一人的屋子里,清静的空间突然让人不习惯。

她的父母感情并不好,经常发生争吵,有时说的狠了还会直接开打。小时候的秦言直接吓得哇哇大哭,哭着求着不要再吵不要再打了。虽然她不曾直接见到那些血腥而又暴力的现场,但那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还有两人身上的血迹,给小秦言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印象。尤其是两人大打出手,有时会口无遮拦的将争议指到秦言身上,甚至还会直接动手。

每当争吵结束,以为一切恢复如初之后,下一轮更加激烈的争吵就会再次开始。秦言也劝说过,要想过就好好过,不能过就离。可两人总是以一句【小孩子懂什么】将她给打发了。久而久之,秦言学会了缄口不言,甚至可以目空无物,在自己的房里做着自己的事情。

秦言讨厌他们,要不是因为血缘上的羁绊可能在走出去之后永远都不会踏回一步。可父母毕竟是血缘上最亲的人,没了便永远都没了。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手机里名为陆泽宇的头像亮起多个红点,未读的电话和消息占了大半。

缓缓闭上眼睛,名为烦闷的情绪几乎占据了大脑,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之后的几天,秦言一直在忙父母的后事。火葬场去骨灰,办灵堂办丧事请人吃饭放鞭炮……

来时轰轰烈烈,走时也要大张旗鼓。

明明是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秦言家反而过得如此糟糕。

看着墓碑上依偎在一起的两道身影,如果死后去了地下,真心希望两位安生一点,或者各求其想分开也是挺好的。

这几日忙的脚不沾地,秦言觉得自己随时都可能猝死。

办完后事也没多留,拒绝了隔壁婶婶的好意。

她现在只想回到自己的小屋。

不出意外,秦言病倒了。

生病来势汹汹,秦言取了药就整日窝在小屋里不出门。期间陆泽宇来过几回,秦言透过猫眼看到男人站在门口按了门铃就不出声,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才离开。

秦言混乱的脑容量还没有理清这中间的思绪,只知道她不想见他。

新年那天,这座城市难得的放了一次烟花,扑天的光亮即使是在她所住的老旧居民楼也能看见。不出意外,她远远地看见了楼下拐角里停着的车,以及靠在车边抽烟的男人。

他,什么时候抽烟了?

陆泽宇的情绪很稳定,在两人确认关系后,她从来没有见他抽过烟。即使是出去应酬,也不抽烟,酒也喝的少。他的身上从来都是清清爽爽,不沾尘烟的那种。

秦言不动这样身居高位的男人为什么会跟她在一起,还记得陆泽宇说;“喜欢上了,哪有什么理由。”

就因为这句话,她一直认为陆泽宇是真心喜欢自己的即使没有到达爱的那一步。可一想到那晚,秦言只觉得恶心,不愿再看一眼。

大力拉紧窗帘重新窝回小沙发上。

一直关注着的陆泽宇,只能远远的望见窗帘浮动的暗影,以及印在上面的倩影。

男人呆呆的望着那道倩影,忘记了动作。直到香烟燃到烟屁,食指传来灼烧感,陆泽宇这才扔下,脚尖轻捻,又重现点上一根。黑色皮鞋底下,不知何时已经积了一堆烟头。

秦言熬到身体好点,就开始着手忙毕业的事情。

年后是最后一个学期,她已经跟导师说过了要提前毕业,寒假将材料准备好开学上交就行,也算是给自己即将18岁成年的礼物。

能这么早毕业还要感谢那对不靠谱的父母。刚生下她,两人感情就出现问题,上户口的时候还大闹了一场将出生日期给弄错了。两人觉得麻烦也不想去改,秦言就顶着比同龄人虚长2岁,提前上学。又因儿时父母争吵她只知道看书解闷,成绩还算不错,比人多跳了两级。

其次,跟人约好的稿子也要修改完成发给对方,还有在更的也要码足库存。

银行卡余额涨了又涨,就是秦言工作的动力。

等秦言差不多整理好,也快要临近开学了。

浑身放松的瘫软在沙发上,抱着娃娃,看着电视节目。精神一放松,眼皮就开始打架,困意止都止不住,直接睡着了。

呼吸绵长,本就巴掌大的小脸是越发消瘦,眼小一圈青乌让整张脸看起来气血不足,就连嘴唇上也是一点颜色都没有。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电视机屏幕是唯一的光亮,里面传出的人声驱散了对黑夜的畏惧。

秦言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

用忙碌填满时间,短暂的麻痹了她不愿提及的事情。

坐起身,掏出手机,属于陆泽宇的头像上的小红点格外醒目。那天过后,她就再也没有点开二人的聊天界面,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两个算是在冷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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