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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请带我一起走

 

又下雨了。

我睁开眼,侧头看向窗外。

微风把窗帘吹得微微晃动,雨滴落下的滴溅声和我手上悬挂的点滴一起合奏,我这才发现吊瓶里也有一片乌云在下雨。

距离邢戚午把我救出来已经过了三天,这几天我一直在思考,既然火是他放的,那他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赶来救我,而是放任我自生自灭般把希望寄存在李孜泽身上。

思来想去许久,我发觉邢戚午应该是生气了。

他这个人惯常没什么大情绪,喜怒不形于色,多数时候他的心情都要我去推测。

想来就是他在李孜泽那里吃瘪,想借我手刺痛报复他,同时又借那场火来看李孜泽对我究竟有几分真心,不然也不会刻意挑衅般吻我的手。

但事情绝不止这么简单,邢戚午这人睚眦必报,既然我现在是他的人,我没保护好自己被别人掳走,他自然也要惩罚我,让我付出相应的代价。

猜他觉得我在大火里死了也没关系,他知道李孜泽疯了般赶来救我的时候让他痛苦的目的就已经达成了。

邢戚午清楚我对李孜泽的恨意,我死了,李孜泽一定也不得好活,我不死,便一定会赶在他最脆弱的时候拼尽一切去报复他,小筝放入的那把刀就是最好的证明。

至于惩罚我,我被李孜泽标记囚禁和在树林里濒临死亡的那一夜,已然是邢戚午对我最好的责罚。

不过我大难不死捅伤李孜泽之后跑了出来,再想想我这张和白月光相似的脸,估计邢戚午觉得我还有几分可用价值,总算是在我奄奄一息时对我伸出了援助之手。

既报复了李孜泽,还顺势惩罚了我,最后还落了个对我有“救命之恩”的恩人称号。

这是一盘他怎么下都不会输的棋。

我摸着后颈处的腺体攥紧了手,根本玩不过他们这些天生坏种。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直到晚上也依然没停。

今夜的星星和月亮都去云里躲雨,藏着没出来,我闲着无聊叫人打开了电视,随便播了一个台。

屏幕里有两个男孩在雨里吵架,一副要恩断义绝的模样,双眼里隐藏的情绪却痛苦不堪。

个子稍高一点的男孩猩红着眼眶对他说:“别走。”

另一位身形清瘦的男生只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地离开,朝着与他相对的反方向走去。

“你走了,我就没有家了。”

稍高的男孩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垂头喃喃,只是这句话很快融化在雨里,并没有被任何人听到。

……

“我没有家。”

我从便利店拿了盒纯奶递给这位中二病晚期,刚刚甚至还准备在学校顶楼轻生的同学。

他嫌弃地接过我手里的奶,对着配料表看了半天,嘀咕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

“哦。”我语气淡淡,“你可以先在网吧过一夜。”

似乎没想到我会回答的这么冷酷无情,和我刚刚救人的举动形成反比,他惊讶地询问:“然后呢?”

“然后我要回家。”我背起书包,把奶盒扔进垃圾桶里。

“别呀。”他伸手拉住我的书包带,眉梢一挑,“你就不怕我再寻死。”

我眼神落在他的手上,拍去他的手背:“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并不是你的监护人。”

“有区别吗?不是说救命之恩都要以身相许。”

看他这幅戏谑的模样,我完全可以确定他一时半会儿绝不会再有寻死的念头,扭头便要离开。

可正当我一只脚迈出便利店的瞬间,轰隆一声,天空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你看。”他耸了耸肩,“老天都想让你再陪陪我。”

就当日行一善,日行一善。

我在心里默念几遍,干脆打开书包开始做题。

不幸的是,我貌似救了个话癌,他在我身边喋喋不休地问着各种问题说着各种话,我烦得笔尖在纸页上凝了一个大墨点也没写下一横。

“停。”我制止他,“我真的要走了。”

“可是雨下的很大。”

“我可以淋着回去。”

“为什么不买把伞?”

我看向他身旁的纯奶,他立刻戒备地护在手里,好像会被我夺走一般。

我叹了口气:“我的零用钱都在这两盒奶里。”

“你这么穷啊。”他眉头皱起来,“你等我一下。”

过了几分钟,他拿了一把伞递给我,伞是纯银色,光泽如月光般明亮。

我道了声谢,问:“怎么只买一把,你不走?”

“我不打算走。”他说,“这不是二十四小时营业吗,今天是我生日。”

他神色淡淡,不过即使拼命遮掩也能从话语中听出他的真实想法:“至少今天,我不想一个人。”

“生日快乐。”我诚心道,“虽然不知道你今天经历了什么,但以后会好的。”

“为什么这么说?”

我拉着他的袖子走出店门,头顶的遮雨板被雨滴打得哗哗作响,似一朵朵烟花绽放。

我指向天空:“看到月亮了吗?”

“哪有?”他认真搜寻半天无果,只看到漆黑如墨的天空,不解地看向我。

“它就在乌云后面,只是云层太厚被挡住了。”

“你想表达?”

“大概是虽然今天下雨了,但是属于你的好东西都藏在以后。”

“那要是明天也下雨呢。”他问。

“别这么悲观。”我打开雨伞走到他的面前,“总有一天天会晴的,抱有希望的活下去你就会看到它,等到时候就不止是月亮了。”

他怔愣片刻,很快又低头盖过去这份神情:“嗯,谢谢。”

“再见。”

他朝我挥了挥手,把吸管插进奶盒里喝了两口。

离开便利店后,我快步往家的方向走去,雨伞自成一道屏障保护着我不被雨滴侵袭,只是路上我总是不免回想起他最后的那个眼神。

像是某种无家可归的大型犬,希冀着有人可以给予他一刹那的温暖,不知怎的,我忽然感觉自己离开的有点太过残忍。

站在原地叹了口气,我想起母亲总是训我心太软,以后容易吃亏。

最终,我还是选择调转方向朝便利店跑去。

雨滴被风刮的飞了我满脸的雨水,银色的雨伞追在我身后一路狂奔,我想起来小时候不懂事时总觉得月亮在追着自己跑,那羸弱却闪亮的光。

眼前的一切都随着我的身体逐渐晃动起来,路灯与书店旁紧闭的大门都流连成一道道风景。

我看见灯光依旧明亮的便利店下蹲坐着一道清瘦的黑影,他的头发被雨滴打湿些贴在额上,仰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副落寞等待救助的可怜模样让我忍俊不禁。

心想他还真的是狗,不过现在是只可怜的落水狗。

“喂!”我大声叫道。

没想到我会回来,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我,而我扬起步伐朝他的方向奔跑过去,每一步哒哒地踩起水花,水波纹似的在地面荡漾。

“雨停了。”我脚步落定在他面前。

“你不是没有家吗。”我微微弯下腰,朝他伸出手道,“跟我回家,好吗?”

带着微凉湿意的掌心与温热掌心相握的那刻,我看到他的眉梢和眼睛一并弯起来,那里有拨光寻月的明亮。

我们都知道,下雨的夜晚也有月亮。

“对了,你叫什么?”

“时锦。”

“李孜泽。”

“时锦,你为什么又回来了?”

“因为你最后的表情好像在对我说,请带我一起走。”

我用力摇了摇脑袋,试图把这些嘈杂的画面甩出脑外。近来我总是会突然想起李孜泽,身体控制不住地渴望与他接近触碰。

我泄愤般用力划伤自己的腺体,巨大的疼痛让我的腰一瞬间弯了下来,绝望地捂住脸,我忍不住想,永久标记,多恶心。

只要alpha愿意,即使是一个对他完全陌生的oga被标记后也会不可控制地想要亲近他,触碰他,甚至在发情期时打上抑制剂也毫无作用,只有标记他的alpha才能消除他的情火。

如若没有alpha的拯救,那么oga就会在一日日的痛苦寂寞中崩溃抑郁,直到自我了解。

几天后,陈特助来接我出院,我让他把我送到了我妈那里。

她依旧沉沉地睡着,仿佛做了场不愿睡醒的好梦。

我拉了把凳子坐在她的面前,削着苹果跟她说道:“妈,我知道你很累很辛苦,如果这样你能感到轻松些的话,其实可以不用为我醒来的。”

我把削好的苹果放在母亲的床头,拂去她额边的碎发轻声道:“不管怎样,我都会一直保护你的。”

我离开医院时,发现陈特助还在门外等我。

我不解地看向他:“还有什么事吗?”

“邢总说让我接您去他的家。”

“现在?”

“没错。”

我不太懂邢戚午意欲为何,之前我都是住在他给我买的房子里,即使他想玩些花样也是在办公室或酒店,四年了,这还是我第一次去他家。

邢戚午家跟他这个人一样,走极简风,巨大的扇形落地窗对面就是一片蔚蓝的海。

陈特助把我送到便很快离开,我四处参观着这栋豪宅,发现邢戚午收藏了许多幅中世纪画作挂在墙上,我艺术细胞不多,半知半解地欣赏着。

家里的女佣也不与我搭话,严肃刻板地有序进行各自的工作。

我无聊的仿佛一只失去跑轮的仓鼠,满腔精力与新奇无处发泄,挨个屋子机械地参观。

直到我推开了邢戚午的房间,发现他的书桌上放着一张照片,照片的主人公是他和谢久宥。

那时的邢戚午看起来比现在青涩很多,也没有这么不近人情,一副剑眉星目的模样,带着微笑看向镜头。

谢久宥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神情依旧是淡淡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太耐烦,两人都穿着同样的校服,看起来倒挺般配。

我拿起相框仔细观察,发现右下角还有一个误入的人影,只是照片的时间久了,他的轮廓也模糊不清。

直到我看到他手里拿的东西,那是一个封皮已经泛黄的本子。

霎时间,我手一抖,相框顷刻间摔在了地上,玻璃把照片中的两人一下切割的四分五裂。

我几乎可以确定这就是李孜泽那年生日我为了应付他而送出去的破本子,因为在那个本子的封皮上李孜泽曾逼我画过一副图案,那是一条蛇盘绕在刺猬的身边。

而那个人手上的本子,也依稀可以看见这个图案。

“你做了什么?”

我吓得身体一抖,慌忙扭过头去,邢戚午不知何时回来,此刻,他正站在门边冷冷地注视着我,板着脸道:“拾起来。”

我连忙弯下腰捡起相框,不住地向他道歉。

邢戚午接过相框看了几秒,突然暴怒地把它摔在地上,他眼神凶恶地看着我,冷声道:“时锦,你可真会给我找事。”

死寂般的几秒过去后,他开口:“再拾起来。”

很快,邢戚午语气命令地补上后半句:“连带着玻璃一起。”

我自知理亏,迅速跪在地面拾起锋利的玻璃,可下一秒,邢戚午的一只脚狠狠踩在了我的手上。

碎玻璃在瞬间刺入我的掌心与指尖,我闷哼一声,隐忍着不发一语。

我的手在此刻变成未灭就落地的烟头,被邢戚午泄愤般用脚掌碾灭,火光消失,猩红的血顺着我的掌心溢出。

邢戚午只淡漠地看了眼,移开脚的动作像踢开一片垃圾:“收拾干净。”

照片被邢戚午无情抽走,我则被他弃之敝履地留在原地。

待那具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我才敢拿起我阵痛到麻木的手,透明的玻璃尽数扎根在血肉里,在灯光下映出一片扭曲残缺的景象。

我跪在地上,自虐般一个个把玻璃碎片从手上拔出,有些碎渣进的太深,我便深吸一口气用指甲将它直接扣出。

“我帮您打针破伤风吧。”小筝头疼地看着我血肉模糊的手,自从上次帮我逃出之后,她就被调到了邢戚午家里。

“麻烦你了。”

打完破伤风并细心包扎完我的手后,小筝去厨房端了一盘苹果过来,她说这是邢戚午专门让她为我准备的,也不知道意欲为何。

而我只是看着那盘已经氧化的苹果抿了下嘴唇。

记得第一次和邢戚午做完时我哭得很惨,眼上那块黑漆漆的布盛满泪水变成一片汪洋大海,我的眼睛好似两只轻舟小船浸泡在内。

邢戚午手指轻抚我的嘴唇,示意我噤声,不许再哭。

不久后他喂了一块水果给我,让我猜是什么。

酸甜清脆的口感让我不假思索地说是苹果,邢戚午一下就贴在我耳边笑起来,低沉的嗓音揉捏到耳边酥麻一片。

他说:“对,是苹果。”

良久后,邢戚午摘去蒙在我眼上的黑布,神情阴戾地按着我的脑袋让我去看桌子上的果盘,问我现在是什么。

彼时果盘里的苹果已经氧化变成褐色,我睁开肿胀的双眼,不明白为什么他一瞬间性情大变,颤颤巍巍地说这是氧化的烂苹果。

邢戚午神情顿时平静下来,很温柔地嗯了一声,他玩弹力球般按压我的眼珠,很认真地教我。

他告诉我,别让自己变成一颗倒胃口的烂苹果。

我几乎是刹那间就想起来资料上说谢久宥最爱吃的就是苹果,只是他这颗苹果长在伊甸园,是邢戚午心中一颗永远不会腐烂的金苹果,而我则生长在泥巴地里,只是轻微的破皮便会氧化的毫无价值。

自那之后,我便紧紧裹住自己的果皮,胆战心惊地跟在邢戚午身边,但李孜泽咬破了我,把我完全标记,于是我从内里变得完全腐烂,溃烂。

邢戚午通过这盘苹果暗示我,想必现在在他眼里,我已然是一颗倒胃口且恶心的烂苹果。

我闭上眼,双手紧握成拳,白色的绷带又染上猩红的血,小筝哎呀哎呀地叫着,忙不迭又去帮我拿干净的新绷带。

等再睁开眼,我心中已有了打算。

晚上邢戚午回来时,我正站在窗边看海,天空月明星稀,铅灰色的浪花一波波此起彼伏。

而我扭头看向邢戚午,冲他露出一个微笑。

怎么笑最像谢久宥,我知道。

怎么样最能让他留下我,我也知道。

邢戚午不由自主地靠近我,步伐缓慢而又坚定地向我走来,他目光锐利如鹰,直勾勾地刺向我,我却下意识地别开了即将与他目光相对的双眸。

潜意识深层的恐惧与警告骗不了人,几年的习惯还是不可能马上说改掉就立刻改掉。

这双眼睛好烦,我在此刻难得与邢戚午抱有了同样的想法。

他嘴角不屑一顾地勾了下,与其是在对我说,倒不如说他在对自己自言自语。

“赝品。”

说罢,他便从我身旁径直走过,像是身旁路过一辆车或一棵树般毫不在意。

“别走。”我在一瞬间拉住邢戚午的手,接着双手拥住他的后背,佯装依恋地把下巴搁置在他的肩头。

耳边有海浪拍打在沙滩上的声音,我丢弃尊严,轻声贴在他耳廓,卑微道:“烂苹果,也能吃。”

邢戚午转过身,从上到下打量了我一番,玩味地笑起来。

他的手指抚过我颈后的腺体,语气疏冷:“别装了时锦,刚出虎穴又入狼窝,着急了是吗?现在才打算抛弃你仅剩的隐忍美德孤注一掷地来装作他,太晚了。”

邢戚午把指尖刺入我的腺体,松柏的味道顿时拼命奔逃在空气之中。

他面上仍挂着讥讽的笑,把指上的血抹在我的脸颊,嘲我因疼痛而颤抖的身体:“你要是一开始就这么装,现在就不会这么痛了。”

“您要怎样才可以原谅我?”我深吸一口气问道。

“我不喜欢二手玩具,不过你要是愿意摘除你这个臭气熏天的腺体,我倒是可以勉强考虑一下。”

摘除腺体这项手术一直是被法律明令禁止的,因为这项手术不管是对于alpha还是oga的身体伤害都是巨大,甚至有百分之十五的几率会死在病床上,就算手术成功活下来,也有极大可能会留下隐性后遗症。

“怎么样。”邢戚午见我不说话,冷淡看了眼手腕上的表,问,“我给你三天的考虑时间如何?”

他贴在我耳边,语气恶劣:“毕竟这事人命关天。”

我假装听不懂邢戚午话语里的嘲讽:“嗯,到时候我会给你答复。”

他表情瞬间变得不耐:“不是恨李孜泽恨到想让他去死跟他彻底决裂吗,不会咬一口就爱上了吧?时锦,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贱,还是你的贱只对特定的人犯。”

我深吸一口气,竭力忍住想给邢戚午来一拳的冲动,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那我也没什么可装的了。

于是我拾起被我扔掉的自尊,不卑不亢地与邢戚午对视,直言道:“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只为自己而活的人,可能对你来说这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玩具需要做出的必选项,这个玩具你可以有也可以没有,但这个选择将会改变我未来的人生。”

“邢戚午。”我说,“我是人,活生生的,会痛会笑的人,我是时锦,你早就知道的,即使我装的再像谢久宥我也不会是他,我只会是时锦。”

我定定地看着邢戚午,看他眼睛里的那个自己,注视着时锦。

达芬奇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可我的窗户从某一天开始就被强制性地蒙上漆黑的布幕,三尺三丈的火焰也点不燃的黑。

那条漆黑的布幕不止是邢戚午给我盖上的,也是我自己亲手给我自己蒙上的,我躲在里面毫无怨言地苟且偷生,可现在我想揭下它了。

空气里安静到近乎死寂,在我们不闪不避地对视中,这次终于是邢戚午先一次别过了头。

他咬牙道:“我看你快疯了。”

“嗯。”我点头,“或许吧。”

想揭下它,不是为了看光、看水、看山、而是想看看那个被我亲手藏起来的时锦,看那个蜷缩在蛹里挣扎的自己。

邢戚午半响才再次开口:“我只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我冷笑一声:“要我说谢谢吗?”

“要啊。”他语气依旧恶劣,“时锦,毕竟你最该感激的人就是我,也只有我。”

晚上小筝忽然匆匆忙忙地跑进来,她抱了套高定西服给我,说明天邢戚午要我陪他去参加一场晚宴。

我瞧见小筝担忧的眼神,心下了然。

“本来应该不是你的,不知道为什么邢总回去突然就开始大发雷霆,最后亲自打电话把那人换了,要求换成你。”

“原本是?”

“我也不太清楚,只听说是一位有权有势的oga,他好像……”

“可以了。”我垂下眼睑,打断了小筝的话,撩起后颈的碎发说,“先帮我贴枚信息素抑制贴吧。”

搭上邢戚午的手被他牵进车里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七点,我坐在他的身旁,与他相隔着只是微小的动作就可以带来亲密接触的距离。

邢戚午不主动与我搭话,一副不乐意搭理我的模样,一上车便拖着腮闭目养神。

我也难得大胆地仔细观察起他,也许是邢戚午与我同岁的缘故,大多时候我都觉得他挺幼稚和恶劣,只不过惯常喜欢演出一副死人脸,装深沉装老成。

“我真该挖了你的眼。”感受到我的视线,邢戚午眉心皱起来,不耐道。

我别过眼,警告他:“违法。”

一路无话。

下车时,邢戚午特地朝我伸出手,我则顺从地拉住他的胳膊与他挽在一起。

来参加晚宴的大多是名流之士,我跟邢戚午的时间久了也多多少少见过一些。

邢戚午一来便是人群的焦点,他家世显赫,能力非凡,长相也乘上品,待人的态度冷峻又谦和,举手投足间都是富家子弟修养良好的矜贵之气。

于是我自觉找机会从他身侧开溜,周围的莺莺燕燕们见我识相便不再向我投来眼刀,高高低低的人们瞬间便将邢戚午淹没的只剩一个脑袋,远处看起来就像是颗滑稽的圣诞树。

隔很远我也能看到邢戚午杀气腾腾的眼神,我微笑起来冲他招招手,口型道:“您先忙,一会儿见。”

除了邢戚午,这里没有我认识的人,更没有乐意认识我的人,我也不自找没趣,从侍应生的手里拿了杯香槟跑去阳台吹风,眺望着江景发呆。

没过多久我闻到一阵烟味,我朝味道的来源望去,发现那里不知何时站着一位中年男士。

他看起来有些年纪,浑身散发着儒雅随和的绅士气息,瞧见我看他,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下,随即立刻把烟按灭:“抱歉,我不知道这里有人。”

“没事。”

看清我的脸,他神情突然有些惊讶:“久宥?不对…”他自言自语起来,“他应该在瑞士还没回来。”

我丝毫不奇怪他认识谢久宥,毕竟他们都是上流圈子的人,我这个a货基本每次到来都要被错认一番,紧接着便是嘲弄和奚落。

“你和我儿子长得有些相似,可能是太想念他了,差点就认错了人,抱歉,让你看笑话了。”他最后道。

居然这么巧,面前的人竟然就是谢久宥的父亲,我心里泛起一阵涟漪,有些不可思议。

见我一眨不眨地看他,他笃定道:“你认识久宥吧。”

“听说过。”

“时锦!”

就在这时,一声怒喝打断了我们之间的对话,邢戚午不知何时来到这里,他黑着脸示意我快点离开,我耸耸肩,对着谢久宥的父亲无奈地笑笑,很快便离开了这里。

邢戚午并没有跟上我,扭头看去,我听见他谦逊地喊了一声:“伯父。”便上去与谢久宥的父亲攀谈起来。

大厅不是我该呆的地方,阳台也被邢戚午霸占,我去到洗手间打算洗个脸清醒一下因为午夜来临而逐渐昏沉的脑袋。

凉水泼在脸上的感觉让我好受许多,突然,我敏锐地察觉到有人站在了我的身后。

我猛地抬起头来,脸上的水珠顺着下颚滑落至颈间,身后的人用冰冷的手指揩去我颈上的水珠,而后指尖顺着脖颈往上抚去,那触感像是被蛇环绕在侧,令人毛骨悚然。

他抚摸着我的脸,身体贴近我的后背把我圈进他的怀里,我看着镜子里那张噩梦里无数次出现的脸,身体不自觉地开始颤抖起来。

“嘘。”松柏的味道再一次悉数缠绕周身,李孜泽贴近在我耳边轻声道,“别怕,时锦,反正你也逃不掉。”

噩梦重演。

我僵硬地抬起头,镜子里那张我恨之入骨的脸正是李孜泽,瞧见我仇恨的眼神,他嘴角弯起来,低头吻去我沾着水珠的侧颈。

“你还没死啊。”我说。

“嗯。”他轻而易举地撕掉我后颈的信息素抑制贴,眷恋地闻我身上专属于他的味道,“你还活着,我怎么舍得去死。”

说罢,李孜泽脸色骤变,他一手拽住我的头发蛮横地往后扯去,我的脖子被迫高高扬起,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倾倒过去,世界仿佛在我眼前翻了个跟斗,下一秒,我被李孜泽用力摔在厕所隔间的墙壁上。

他使出的力气巨大,有一瞬间我甚至感觉五脏六腑都要从身体里冲出。

抓住我、把门反锁、释放信息素,李孜泽动作一气呵成,仿佛在脑海中已经演练无数回。

他发狠地踩在我后背上跺了一脚,踩得我直不起腰来,那模样如同小朋友充满好奇地碾死一只蚂蚁。

“时锦。”李孜泽嗓音低沉,一字一句道,“要死,我当然是和你一起死啊。”

我知道他还在记恨我那一刀,其实现在想想还蛮后悔的,后悔当时没有拼着必死的决心跟他同归于尽。

我闷声不住地咳嗽,松柏的味道让我浑身灼烧起来,李孜泽移开脚,掂着我的胳膊把我拽起来扔在马桶盖上。

信息素的侵入让头脑一片昏沉,我张开嘴巴伸出舌尖不住地喘息,唾液不自觉从唇角滑落。

李孜泽病态地盯着我笑,宠溺又凶狠地拽住我的衣领把我拉到他的面前,说话间的温热吐息喷洒在脸庞令人浑身发麻:“小狗一见到主人就情不自禁的发情了是吗。”

“滚!”我用尽最后的力气作徒劳的挣扎,却还是被他撕开衣服强吻。

我精神上感到无比的恶心,可身体却渴求他更多的亲吻,李孜泽的手指游走在我的胯间玩弄着我的阴茎,我的额头撞在他的肩膀发出压抑的喘息,强烈的快感在此时不能给我半分享受,只让我感觉到无比的屈辱与难堪。

“不是讨厌我吗?不是恨我吗?不是想让我去死吗?不是一刀捅在我背上吗?”李孜泽贴近我的耳边,手指在我的后穴深深浅浅地抽插着,玩弄内壁,柔声道,“宝贝,为什么下面因为我流这么多的水?”

我死死咬住下唇,内心无力到近乎绝望,反抗也是无济于事,我被李孜泽玩弄于股掌之间,现在甚至就连身体的控制权也彻底失去。

见我隐忍着不发一语,李孜泽冷笑着把我的一条腿搬起来操进最深处侵犯,粗大的阴茎在我的身体里横冲直撞,每一次抽插都带出黏腻的水液,我的身体仿佛要被他撕裂成两半,唇齿间再无法抑制地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

“逃?”李孜泽掐住我的脖子,神色恹恹道,“时锦,还记得我高中教过你什么是窒息性高潮吗?”他附身吻我的嘴角,“我们再玩一次好不好。”

“不要……求求你……不要!”我顿时疯狂地挣扎起来,仿若临刑前的犯人在做最后的挣扎,往日的梦魇在此刻近乎要把我逼溃,颈间的手指毫不留情地渐渐勒紧,禁锢住我滚动的喉结,就在我即将崩溃的一瞬间,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切的敲门声。

“小李总,谢伯伯找您。”

李孜泽没回话,只是慢条斯理地把他的阴茎从我身体里拔出,他拉住我的手不停套弄,而后把粘稠的精液尽数射在了我满是泪痕的脸上。

我浑身瘫软地滑倒在地,麻木地眨了眨眼睛,感到掌心火烧般的疼痛,睫毛上沾染的精液险些要糊住我的眼,白茫茫的一片好像又回到了高中的那个雪夜,那雪,血,精液糊住我的整个身体,把我打入无间地狱,直到体无完肤。

李孜泽拉上拉链,神情可惜,他对着浑身赤裸神志不清的我吹了声口哨,接着再次释放出信息素进入我的腺体。

我的身体再次不由自主地灼烧起来,眼前随之蒙上一层雾霭水汽,李孜泽拿出一根按摩棒扔在我的身上,弯下腰拍拍我的脸:“今天就先到这里,乖狗狗。”

他语气里藏有诡异的兴奋,仿佛已胜券在握:“等我接你回家。”

我痛苦地闭上眼,耳边听到了开门又关门的声音。

然而这才只是开始,强烈的情潮让我浑身禁不住颤抖痉挛起来,我缩在墙角牢牢圈住自己的身体,因为时间过去的太久,我已经没有丝毫情欲的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发痛,每个关节都像是有人同时拿锤子往下用力敲击,每一寸皮肤都快要干裂开来。

我看着身旁那根按摩棒,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想要去拿,那是李孜泽给我的东西,上面有他的气息,只有alpha的气息才能缓解我的疼痛感。

不!不可以。

我深吸一口气,咬咬牙狠下心用力拿头去撞击墙壁,剧烈的冲撞让我的额角鲜血淋漓,头脑发晕,可我不敢停。

我大口呼吸,浑身发烫,大滴冷汗混着血水滴落在地,我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死在这里,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把那根标志着“李孜泽”的按摩棒用力踢开,而后彻底瘫倒在地。

力气从身体中逐渐流失,像用力也握不住的沙子,一片迷蒙中我无力地趴在地上,自暴自弃地把手指插入后穴,满脑子都是李孜泽把阴茎插进我身体的幻想。

我恬不知耻地想着他,想让他吻我,抚摸我,操我,想让他救救我。

“李孜泽。”我无意识地哭喘出声,呢喃道。

叫出他名字的瞬间,我仿若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喘息着迎来了人生中最崩溃的高潮,也彻底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与最后的尊严。

从来没有这么厌弃过自己。

约摸很久,也或者是不久后,时间在此刻对我来说不再是睁开眼就有的新一天,更像是生命的倒计时。

厕所的隔间再一次被人打开,我动了动手指,泪眼模糊地去看那个朦胧,逆光的高大身形。

邢戚午面无情绪地盯了我片刻,而后怜悯地把那根按摩棒踢到我的身边:“真淫荡啊,时锦,居然能对着恨之入骨的人发情高潮。”

“你是不是一天没有男人操你就不行?”

我张开嘴,声音嘶哑,双目猩红一片:“你成功了,邢戚午,我做。”

他明知故问道:“做什么?”

“腺体摘除手术。”

邢戚午双手插在兜侧,微微弯腰欣赏着我此刻的狼狈模样,良久,他忽然笑了,说:“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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