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真凶
陆从慎将手里的照片放在桌上,他的对面坐着张之冶的亲生哥哥,张之然。
原本皱皱巴巴的照片经过按压处理已经平整了不少。
“死者叫伍龙,33岁,雄明有限责任公司总经理的秘书,经常出入酒吧等场所,性生活糜烂。”张之然缓缓道,“张之冶出于正当防卫,理应无罪,你们无权将他拘留。”
“他的确是正当防卫。”对此陆从慎并不否认,他指了指照片,“那么这张照片又作何解释?”
“我想你应该去问问雄明有限责任公司的总经理李磊。”张之然道。即使是来公安局,他也穿得很商务,让人不难猜测他是刚从公司赶过来的,“雄明有限责任公司和我们张氏集团一直处于敌对状态,你有理由相信这是李磊出于商业竞争做的好事。”
于是陆从慎命人将李磊带来。李磊刚开始还装懵,梗着脖子不说实话,但看见照片的那一刻他的心里防线崩溃了。
他改口承认是他故意将张之冶的照片给伍龙,因为他知道伍龙的取向是张之冶这样貌美的男人。他还说是他故意透露出张之冶爱去的俱乐部地址,这才给了伍龙可趁之机。
“我也不知道伍龙会死啊……”李磊掉了几颗眼泪,神色悲惨,他只是想让伍龙把张之冶给祸害了,让张氏集团蒙羞,没想到会闹出人命。
“现在可以把张之冶放出来了吧。”张之然望着陆从慎。那张和张之冶六分像的脸做出非常冷漠的表情,也不知道他笑起来脸上会不会出现酒窝。
“他是属于正当防卫,但伍龙因为被他打晕才会遇害这是不争的事实。所以,他要在拘留所里住几天才能回家。”陆从慎镇定回答。
“要多少钱,你才肯放了他?”
陆从慎并没有被张之然的行贿行为逗笑,仍旧严肃着:“公事公办,请不要妨碍我们办案。张先生,请回吧。”
一想到漫长的下午都要自己度过张之冶就一阵胸闷。
睡觉?他早就睡够了,再睡晚上该睡不着了。
玩switch?两个switch的电量早就告急了,而且打了两天游戏,腻都腻了,他对游戏再也提不起兴趣。
窗口的常青树被阳光照耀着,显得生机勃勃,偶尔会有几声清脆的鸟鸣穿过窗户。
公安局旁边人家的小孩在一个旧院子里拍打着篮球,虽然投篮老是失败,但他毫不气馁,一次次地努力着。一米左右的小身躯跟着篮球一起蹭蹭哒哒,看起来可爱得不得了。
电视里坐牢的犯人都可以在特殊的地方散步,为什么他就要被警察关在这里哪儿都不能去?
心里失衡,张之冶从椅子上起身。
不行,他得找这里的人谈谈,给他去那个院子走动的权利。
他几步迈到门前,抬腿试探性踢了一脚,门发出沉闷的声音,但门外并没有响动。他再踢一脚,耐心等待了两分钟,还是没有脚步靠近。
难道自己的响动还不够大?还是人都出去办案了?
“有人吗?再不来我把门踹烂了!”吼了一句还是没听到什么声响,他再奋力地连踹几脚,终于听到了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干什么干什么?!不知道我在睡午觉啊,吵什么吵?!”走廊的痘坑大叔揉了揉眼睛,眼角纹路深刻,语气十分不好。
“你先把门打开。”张之冶听出来人是谁,道,“我要和你们谈谈。”
“谈什么谈?”大叔拿出钥匙将门打开,鄙夷地瞅了瞅他,“有什么好谈的?难道说你还要喝下午茶?”
张之冶闻言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他还没娇纵到让警察给自己买茶点的地步,他向后指了指那扇窗户,要求道:“我要去那个院子散步。”
“不行。”痘坑大叔一口回绝,他才不会让这个公子哥舒心呢。
“凭什么?”
张之冶在富裕的家庭长大,从小到大,他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同样,他想做的事也没人敢阻挡他。可是眼前这个大叔却处处跟他作对。
“把陆从慎给我叫过来,我亲自跟他说。”
“你多大面儿啊,不行就是不行。还有,你给我放尊重点,谁让你直呼我们队长的大名了,真没礼貌。”那大叔说着说着便想把门重新关上。
别以为张之冶是吃素长大的,你不让他好过,他自然也不会让你过得舒坦。
趁大叔还没来得及上锁,他一脚踹过去,门迅速砸向门框,把大叔的额头磕得生疼。
“你一天不惹事就不顺畅是吧?”大叔捂住受伤的额头,一脸憋屈,身上的伤不是和歹徒奋战得来的,这实在有辱他的身份,“得得得,你要去就去,我不拦你了还不行吗,不过每天下午最多俩小时啊。”
达成目的,张之冶感觉身心都畅快起来。他从小散漫惯了,被关在这半个月还不如去死呢。
他走到窗边,视线穿过那棵高大的常青树,见那个小男孩还乐此不疲地拍着篮球,他正想出声逗他一下然而右边肩膀突然被人拍了拍。
他转头一看,居然又是邱灿。
“我妈又叫你来看我了?”张之冶挑了挑眉毛,走到一旁的木椅坐下。
邱灿坐在床边,笑道:“阿姨让我给你把常用的面膜和面霜带过来,不过我本身就想来看看你,面膜和面霜只是顺带。”
张之冶有点无语,这下他用面膜和面霜的事恐怕要传遍公安局了。算了,为了自己的脸部状态,管他们怎么看。
“算你有心。”张之冶翘起二郎腿,悠哉悠哉的,“不过现在用不着你关心,我刚刚给自己争取到了去院子里活动的机会,你今天先回去吧,过两天再来看我。”
“我屁股还没坐热呢。”邱灿道,“你今天先别出去了,我给你带了好东西。”
“带了什么?”张之冶被邱灿的神情感染了,起了点兴趣。
“几本武侠和热血漫画。”邱灿从背包里掏出他侄子珍藏的宝贝,“这些是跟我侄子借的,你小心点,别弄坏了,要不然他得跟我拼命。”
“行,今天就宠幸它了。”张之冶走过去,拿起一本武侠兴致勃勃地翻看起来,“对了,那两个switch你带回去,电用光了。”
“充完电再给你带来吗?”邱灿问。
“别带了,玩腻了。”
“行。你慢慢宠幸,小的先行告退。”
张之冶头都懒得抬:“慢走不送。”
他看了几页武侠,忽然想起他明明可以去室外看。他拿着让人给他开了门,而后穿过两排房间,推开公安局后门,来到了警民互通的小院。
小院很朴实无华,只有几棵常青树、几处草丛、树下的一把长椅和一个黄蓝两色的篮球场。打篮球的小孩已经回家了,这里很是静谧。
张之冶将书翻开放在膝盖上,在阳光下。
然而没看一会儿,书本上的字就变得越来越模糊不清,他意识到自己犯了困,干脆半躺在椅子上,垫在脑后,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
痕迹的主人卢晖被请到审讯室,而被救出的受害者蒋辛还在医院住院部。
卢晖刚进审讯室就交待出了案发经过。
而令人意外的是卢晖并不是蒋辛的家人,他只是蒋辛的同事。他们在同一家公司的同一个部门,虽然两人在不同组别,但优秀者总是惺惺相惜,因此两人在周末总会约出去爬山、看海。
“你怎么知道是伍龙将蒋辛囚禁在家的?”
“伍龙往公司里送过花。”卢晖穿着齐整,原本平静的神情突生几分憎恨,“他扬言要追求蒋辛,当着我的面。”
陆从慎静静地看着他。
“不可笑吗?他怎么可能配得上蒋辛。可是他的脸皮真的很厚,蒋辛明明拒绝了他,他却仍旧死缠烂打!”
卢晖的神情突然又夹杂了几丝愧疚与后悔:“都怪我,如果不是我私底下警告伍龙滚远点,他或许不会这么激进。是我害了蒋辛,我对不起他。他那么风光的人,却被打断两条腿丢在地下室像老鼠一样活着……在病房里,他明明不开心,却为了应付我而强颜欢笑。那样的笑容,我每天都能看见……每天,我的心都在滴血……”
“张之冶……醒醒,吃饭了。”
他在一声声呼唤中慢慢睁开眼,迷蒙地望着站在一旁的杜憬。
“吃晚饭了?”他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试图让自己清醒,“我睡了这么久啊。”
“我把饭放在你房间了,一起回去吧。”杜憬帮他拿着书。
张之冶点点头,和杜憬一起回到房间,路上遇到了几个青年警察,都笑着和杜憬打招呼,关系不错的样子。
“你人缘不错嘛。”张之冶道。
小小木桌上摆放着一碗卖相不错的牛肉面,牛肉卤得入味,被片成片摆放在面条上面。张之冶当即坐好,执起木筷吃起来。
“还可以吧,毕竟是在一个局里,大家都是兄弟。”杜憬回答他,“在这里过了几天,辛苦你了。现在结案了,你大概明天就能出去了。”
“这里除了床不太舒服、卫生间太窄之外没什么不好的。”张之冶被杜憬一副怜惜他的样子逗笑了,他不是没住过条件差的房子,小时候他被拐卖,什么地方都睡过,不过杜憬的怜惜他很受用,“而且你给我做的饭那么好吃,我都快乐不思蜀了。”
杜憬抿了抿唇,紧接着满足地笑了笑:“你喜欢就好。”
等杜憬走后,张之冶拿出,把下午没看完的章节翻出来看了。
翌日清晨,杜憬依旧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吃完他熬的鸡丝粥。
“你们队长去哪儿了?居然没出来烦人。”他舔舔嘴唇的粥渍,不经意地问。
“他去省里开会了,今天应该就可以回来。”杜憬回答。从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将他的侧脸照得金黄。
杜憬拥有一张很秀气、干净的脸,即使在公安局当差,他身上也没有凌厉的气势,反而平易近人。
杜憬本想让张之冶吃过早饭就收拾东西回家,但张之冶非要吃到杜憬做的午餐才走。
中午,杜憬简单炒了几道菜,还烧了个番茄滑肉汤。张之冶对杜憬的厨艺大为赞赏,两人捧着碗大块朵颐,没一会儿就把餐盘扫了个干净。
填饱肚子后,两人坐着闲聊几句,窗户那边忽然传来一声响动,张之冶擦完嘴后站起身,走过去看了看。
一颗篮球落在窗户旁边的空地上,不远处的男孩急忙跑过来道歉,稚嫩的声音颤抖着:“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刚刚手滑了……”
“没事。”张之冶温柔地笑着,漂亮的酒窝深深嵌在他白净的脸颊,眉目间仿佛都能化出水来,“一会儿哥哥陪你一起打篮球好不好?”
终于拥有了玩伴的男孩兴高采烈道:“好呀,哥哥快点出来,我在这里等你。”
“杜憬,你跟我一起去吧?”张之冶问道。
“对不起啊,我还有点事,你去吧,和他好好玩。”杜憬抱歉地笑着,利落地收拾好了碗筷。
考虑到杜憬正在上班,当然不能玩忽职守,张之冶便独自一人穿过公安局后门。
“哥哥,你来了!”男孩抱着篮球小步跑过来,像摇着尾巴的小狗在迎接主人回家。
“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张之冶揉了揉小男孩头顶的发璇,问道。
“我叫小米。”男孩乖巧地回答,“哥哥,你会投篮吗?”
“我当然会了,我高中的时候还进过篮球队呢。”张之冶露出有点孩子气的骄傲。
他对可爱的、需要细心呵护的东西没有抵抗力,从小时候被警察带回家,他就开始养宠物,但自从他初中回学校时小狗追车被撞死,他就再也不养宠物了。
“那你教我投篮好不好呀?”男孩笑眼弯弯。
两人走过草丛,来到了骄阳下的篮球场。
“小米,你在这里站着,哥哥给你演示一遍。”
张之冶叉开双腿,先运了一会儿球,而后跳起来手掌一推,进了一个不错的三分球。
“好棒!”身后立马传来粉丝小米的欢呼声。
“小米,要不要陆哥哥教你?我可是比那个哥哥还要厉害哟。”欢呼声突然被一个戏谑的男声代替。
“开完会回来了?”张之冶皮笑肉不笑,抱着篮球走到小米旁边。
“我刚刚还在找你呢,问了杜憬才知道你过来打篮球来了。”
陆从慎熟练地抢过张之冶怀里抱着的篮球,在地上拍了拍,冲张之冶挑起一边眉毛:“说实话,你技术没我好。不信的话你叫声陆老师,我展示给你看?”
“算了吧。”张之冶投过去一个鄙视的眼神,红润的唇间慢慢吐出玩世不恭的三个字,“没兴趣。”
“咦,哥哥你认识陆哥哥呀?”小米扯了扯张之冶的衣角,问道。
“认识。”张之冶伸出手弄乱了小米柔顺的头发,咬着牙说,“怎么可能不认识。”
“哎呀,哥哥你都把我的头发弄乱了。”小米撇着嘴巴,又去抓陆从慎板正的警服袖子,“陆哥哥,你不是说你打的比那个哥哥好吗,要不你们来一场比赛吧,看看到底是谁更厉害!”
“我才不要。”
张之冶掉头打算离开,却被陆从慎猛地一下子拽住手臂,赤裸的肌肤碰在一起有些发热。
走不掉的张之冶回头瞪着罪魁祸首。
陆从慎无辜地笑着:“小米都开口了,你能不能别这么扫兴?”
张之冶使劲挣开那人的手,迈起步子大步流星地朝篮球场中心走去:“来就来,谁怕谁。”
陆从慎看着张之冶坚定的背影,无声地笑了笑,运着球跟上他。
“加油!”小米坐在空地上拍着手掌。
事实证明陆从慎还真有两把刷子,张之冶只是参加过校队,而陆从慎的水平则可以参加市级比赛。
比分四比三,陆从慎以一分显胜,其实他打球时有偷偷放水,不过怕被看出来,所以做得很隐晦:“我就知道我不会输。小米,陆哥哥厉害吧?”
“嗯嗯。”小米小鸡啄米似地点头,一脸崇拜地望向陆从慎,“陆哥哥真厉害!”
“切,要不是刚吃完饭不能剧烈运动,我才不会给你进球的机会。”张之冶抬手擦了擦额角快滴下的汗,不满道,“而且篮球打得好有什么可炫耀的,幼稚。”
“哎哟,某人比赛输了不开心啊,我好像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醋味,小米,你闻到了吗?”陆从慎狡黠地冲小米眨了眨眼睛。
“没有啊。”小米天真地摇摇头。
张之冶刚吃完饭就打篮球,现在身体有点不舒服,便说:“小米,以后有时间哥哥再找你玩,哥哥现在得去洗澡了,拜拜。”
张之冶挥手向小米告别,也不理一旁意气风发的陆某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之冶洗完澡出来才发现房间里多出一个不速之客,他脸色不太好:“你来干什么?”
他用白色的毛巾擦着浓黑的湿发,眉形极好的眉毛微皱着,不虞的情绪都要溢出来了。
“从我的椅子上挪开。”张之冶一把将毛巾扔向陆从慎,却被他轻巧地接住。倒像是张之冶故意把毛巾给他。
“你对我好像很有意见。”陆从慎将手中的毛巾放在桌上,几步走近。
陆从慎穿着刚刚打篮球时的警服,一身汗味。张之冶忍不住变了脸色,嫌弃溢于言表:“麻烦你先去洗个澡,这么大味道是想熏死谁?”
陆从慎嗅到张之冶身上的洗发水和沐浴液的香味,看着无袖t恤露出的大片白色肌肤,勾起嘴角:“穿这么暴露的衣服,想勾引谁呢?”
“操。”张之冶一把抓起床上的白色外套穿上,再恶狠狠地瞪了陆从慎一眼,“收起你那恶心的表情滚出去,否则别怪我袭警。”
“你怎么老是叫别人滚,没礼貌。”陆从慎笑着坐回椅子,伸出手示意让他过去,“这次找你,是想和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张之冶狐疑地坐到他对面,双手环胸,二郎腿依旧翘着,显得腿很长。
“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陆从慎的表情很是正经,“我知道你等会儿就要走了,所以给我留个微信号呗。”
张之冶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你不会也看上我这张脸了吧。”
“你猜。”陆从慎直视他的眼睛。
“我不是同性恋。”张之冶气不打一处来。从小到大,因为这张脸他得到过很多优待,却不止一次被同性表白过。
陆从慎问:“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张之冶摇头。
陆从慎紧接着说:“你想交女朋友吗?”
“暂时没那打算。”张之冶向往随心所欲的生活,不愿意被另一半捆绑,所以他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陆从慎细心观察着张之冶的微表情:“你有喜欢过人吗?”
“关你什么事?”
“那就是没有。”陆从慎明了,“你看,你既不想交女朋友,又没有喜欢的人,你怎么能确定你的性取向?”
“反正我的性取向不可能是你。”
挤兑走了陆从慎,张之冶收拾好东西,由杜憬将他送到公安局门口。
张之冶让杜憬把手机递给他,拿到手机后,他熟练地输入一串数字,先拨了过去,听见铃声响起后又挂断,道:“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什么时候有时间了我们可以一起出去聚聚。”
杜憬点点头,收回手机,而后转身进了公安局。
几分钟后,邱灿驾驶的迈巴赫停在路边。
“哥哥。”张之冶正要把行李放后备箱,一个熟悉的童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小米?”张之冶放好东西,关上后备箱,几步走到小米身前,抬手揉了揉小男孩柔顺的发顶,“你怎么来了?”
“哥哥,你要走了吗?”小家伙可怜巴巴地眨着眼睛,小孩子对分离总是过分悲伤,“哥哥以后都不能陪我玩了吗?”
小朋友的交往很真诚,就算他俩只在一起玩了几十分钟,他也会舍不得张之冶离开。
“对啊。”张之冶放低声音安慰他,对待可爱的小动物或是人类幼崽,他是不会吝啬自己不可多得的温柔的,“我是要走了,可是我还是可以来找你玩啊,不要伤心。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我要走的?”
“是陆哥哥告诉我的。”小米马上把陆从慎给卖了,他脸上尽是对张之冶的留恋,水润的眼眸里映着张之冶过分好看的脸,“陆哥哥说你是他的男老婆,今天下午要回娘家去,以后会回来的。可是哥哥,我不想让你走,你可以晚几天再回娘家吗……”
什么?娘家!
张之冶听得火冒三丈,但当着小米的面并没有发作,而且依旧微笑着,两颗酒窝点缀在光滑的脸颊:“别听他乱说,哥哥以后有时间会来找你玩的。”
别看他笑得灿烂,其实他已经在心里悄悄地把陆从慎的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个遍。
此时从驾驶座出来的邱灿也被小米的话给整懵了,张之冶什么时候成了别人的男老婆?他不是不喜欢男人吗?
小米低着头,很是沮丧:“可是我马上就要移民去美国了……”
“那也没事,我把我的号码给你,你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好吗?”
张之冶让邱灿从车里把他之前印着玩儿的名片拿出来递给小米一张。名片很简约,正面只有张之冶的姓名和电话,反面印着张氏集团的logo。
“那好吧,哥哥,再见了,别忘记小米。”小家伙捏紧名片泪眼婆娑地摇摇手,一步三回头地走进紧挨着公安局的家门。
张之冶目送小米进了屋,一旁的邱灿问:“你什么时候给自己找了个老公?”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张之冶压抑的怒气席卷而来:“你在这等我几分钟。”
话语刚落他便气势汹汹地走进公安局大门。他找到在门口转悠的痘坑大叔,咬牙切齿地问:“你们那个混蛋队长现在在哪儿?”
什么袭警,什么拘留所全都一边儿去,今天不出口恶气他就不叫张之冶。
“在六楼办公室……”大叔估计是被他骇人的表情吓到了,连忙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指了指电梯的方向。
陆从慎正在翻看卷宗,却被一声巨响打乱思绪,他抬眸,只见张之冶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活像个午夜索命的白无常。
“张少爷,怎么了?”陆从慎牵动五官,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来,他将厚厚的卷宗放在一边,似乎是想跟张之冶好好谈谈。
张之冶眼里好像要射出火星子:“陆从慎,你自己承认你背着我跟小米说了多少混账话?”
他双手紧紧地握成拳,用力到指关节尽数泛白。虽然他脾气向来不太好,但这么失态还是头一回。
陆从慎摸了摸自己高挺的鼻尖,了然一笑:“小米都和你说了啊?真是的,都叫他别给别人说了。”
很少有人会不计代价地得罪背靠张氏、五官出众的张之冶,而陆从慎现在居然还摆出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这让张之冶心火更盛。
“你是不是有病?”张之冶贴近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盛满了怒火,他的两只手撑在办公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双毫无惧意的桃花眼,“天底下那么多男的你不去招惹,非到我这儿来找骂?”
“我没病。”陆从慎顺手理了理被张之冶弄歪的卷宗,他无法忍受桌面失去秩序,“怎么了,当我老婆委屈你了么?你不觉得警嫂挺威风吗?”
“变、态。”
张之冶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那个词,然后狠狠地捏住陆从慎放在桌面的手指,向后掰出一个可怕的弧度。十指连心,格斗再厉害的人在面对手指即将被掰折的时候也不可能面不改色。
但眼前这人是个例外,因为他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民警察。
陆从慎脸上仍旧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他似乎并不担心张之冶掰断自己的手指,他没有一丝反抗,反而用另一只手挑起张之冶没有一丝赘肉的下巴,脖子前倾,两张脸瞬间拉近距离,他微阖上眼,作势要吻上去。
“操!”张之冶好像要碰到瘟疫一般迅速一把推开他,而后伸出手隔着办公桌给了他一拳。陆从慎倒也没躲,硬生生地接下。
“亲爱的,我的牙都要被你打掉了。”陆从慎若无其事地用拇指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依旧乐此不疲地调侃他。张之冶的怒意好像他的兴奋剂,张之冶忍耐不住的表情更让他心中欢喜。
“下次我会让你的牙齿飞出来。”张之冶警告他。
陆从慎从容整理着自己的警服,道:“打了一拳还不消气?”
“你消失在我面前我就不会生气了。”张之冶讽刺道。
“你们……在吵什么?”杜憬这时不应景地走了进来,他看了看怒不可遏的张之冶,又瞥了眼气定神闲的陆从慎,有些担心。
“没什么,嘶……”陆从慎笑道,可却不小心扯到了受伤的嘴角。
“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张之冶扬了扬下巴,像打了胜仗的将军,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办公室,他走路带着一阵风,可想而知他的速度有多快。
杜憬将手里的一迭资料放在陆从慎的办公桌上,满脸担忧地看着他脸上的红晕:“队长,你没事吧?”
“没事。”陆从慎摇摇头,依旧稳稳坐在座位上。
杜憬神色迟疑:“我看他的脸色很不好……”
“没什么,我说话气着他了。”陆从慎翻开资料,不打算多说。
“哦。”杜憬点点头,转身走出去,将门关上后,眼底的落寞便再也藏不住了。
其实他在陆从慎被打之前就出现了,本来是想送东西过去的,但张之冶先他一步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归于平静,陆从慎打开办公桌的抽屉。
他从里面的笔记本中抽出一张照片,端详片刻照片上姣好的容颜,而后慢慢地将唇覆上去,嘴角不住上扬。
“还生气呐?”邱灿轰一脚油门,从车内的后视镜看到张之冶的脸色,问道。
“开你的车,话真多。”张之冶不客气地说。
邱灿:“别气了,今晚九点老地方给你办个party怎么样,我们好好玩一玩,把不愉快的事都抛脑后去。”
“嗯。”
张之冶回到家,先是跟付清颜拥抱了一会儿。
“瘦了。”即使只是一点点,也逃不过付清颜的眼睛。
“没事,瘦点才好看。”张之冶安慰她。
付清颜看见张之冶尖了一点的下巴,心疼地望着他,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响起了来电铃声,付清颜拿起手机接电话,张之冶就自己上楼去了。
他拿自己的新手机给杜憬发了条短信过去,邀请他参加晚上的聚会,顺便在微信上给杜憬发送了一条好友申请。
「可以,正好今晚不值班,我大概八点半下班。」
「我开车来接你吧?」张之冶问道。
「不用,你说是哪儿,我自己赶车去就行了。对了,你们那个party对着装有要求吗?」
「没有要求,就是和几个朋友聚聚而已。在light酒吧,你早点过来,我在门口等你。」
「好。」
酒吧包厢内,邱灿请了一位年轻男dj,他穿着高腰皮外套,一截洁白细腰暴露在昏暗的蓝色灯光中。
一群伙伴已经入座,张之冶在酒吧门口接到杜憬后带领他来到包厢。
包厢里还没正式开始嗨,dj正在调试设备,张之冶推门而入,向大家介绍:“这是我新交的朋友,叫杜憬,憧憬的憬。”
“大家好。”杜憬朝几人打招呼,笑得有点腼腆。他穿着很普通的卫衣和牛仔裤,像来兼职的学生。
“你好,我叫项勉。”挨得最近的项勉朝他微微点了点头。在场的除了杜憬,就他穿得最正式。
杜憬也朝他点了点头。
“你好,我叫柯贤,是一位歌手。”画着黑色眼线的男人走近,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的手腕上戴着一条素雅的音符手链,“你也可以叫我at。”
“好的,at。”
“我叫钟楚。”小麦色皮肤的男人言简意赅。
没等杜憬说话,最后一个个子最高的男人开口:“我是张之冶的发小,我叫邱灿。”
“你好。”
“坐吧,人齐了,party该开始了。”张之冶将杜憬拉到沙发中间坐好。
“我早把酒倒出来醒着了。”邱灿笑着,像是在邀功,他隔着茶几给杜憬递了个眼神,“对了,你会喝酒吗?”
“不会。”杜憬摇了摇头,“对不起,不能陪你们喝了。”
“没事。”邱灿笑了下,他长相不凶,虽然眉形锋利,但眼睛挺大,因此笑起来还蛮亲人,“要我帮你点杯水吗?还是你想喝什么饮料?”
张之冶看了邱灿一眼,说:“给他点一杯柠檬水吧。”
邱灿得令,转身走出包厢。
“二少,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呀?”柯贤问道。
“公安局认识的。”张之冶如实道,想到自己在拘留所度日如年的时候,这几个人都没来看过自己,立马兴师问罪,“说到公安局,我被拘留之后你们几个怎么都不来看看我?知不知道我在那待得有多无聊?”
“我们前几天去马来西亚玩了一圈,昨天才回来的。”柯贤急忙解释。
张之冶没有回话,但也没有责怪。
项勉给了dj一个眼神,示意可以开始了,于是dj扭着腰打起碟来,鼓点强烈的音乐顿时从音响里奔流出来。
杜憬和他们没什么共同语言,坐在那里安静地听他们聊天,只偶尔露出一个笑来,非常安分的样子。
没一会儿,邱灿带着柠檬水回来了。
“服务员,帮我们把醒好的酒给倒一下呗?”张之冶挪了挪高脚杯,打趣道。
“看在今天你是主人公的份上,我就听你的,给你们倒一回。”邱灿拿起醒酒器,给众人倒了半杯琥珀色的酒液。
极热闹的背景音乐下,柯贤按耐不住跟着节奏跳起舞来。他是唱跳型歌手,随便扭两下都比普通人要美观得多。
他穿着黑色长裤和具有设计感的白色露背衬衫,简单的穿搭掩盖不了他美好的身形。
钟楚也起身加入,不过两人跳的舞不是一个风格,钟楚的舞蹈动作明显更有力量感。
“杜憬,跳舞吗?”张之冶也蠢蠢欲动。
“我不会。”杜憬规规矩矩地长大,除了出任务外,这还是他第一次出现在这样声色犬马的场所。他一直没机会跳舞,只在学生时代做过几年广播体操。
“不用会,跟着节奏随便扭几下就行。”张之冶把杜憬拉起来,“来,跟着我,我带你一起。”
“好。”杜憬被迫答应。
虽然一开始有些手忙脚乱,但杜憬很快就抓住鼓点,与几人一起尽情摆动身体。只有项勉坐在位置上不为所动,不过他的手指正在茶几上不住地打着节拍。
直到跳出一身汗,他们才意犹未尽地停下。
“有点累,不如玩扑克吧?”钟楚提议。
“玩国王游戏!”柯贤从抽屉里掏出一副扑克牌,他最热衷于玩这个游戏,因为他思维活络,总是能想出许多鬼点子折腾人。
杜憬见柯贤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不忍扫兴,便答应了。
项勉适时退身让dj放点舒缓的曲子。
柯贤熟练地抽出数字为一到五的扑克牌,而后再抽出一张joker,将几张牌收作一迭,说:“我猜杜憬肯定没玩过,我给你讲讲游戏规则。抽到joker的人是王,可以要求拿到其他数字牌的人做一些你想让他做的事,可以让他们组队做,也可能让他们单独完成。”
“我明白了。”杜憬认真听完后道。
“游戏开始咯!”柯贤眨了眨眼,将六张牌放在桌上随意打乱顺序,“随便拿,不能偷看哦。”
杜憬有些众人都羡慕不已的好运气,到现在一共玩了两局,两局都是他当王。他没有柯贤那么坏心眼,随随便便想了几个任务就让他们轻松完成了。
“这次我一定要摸到王,到时候好好捉弄你们。”柯贤不怀好意地笑着,伸出手抽了一张离自己最近的牌。
“大言不惭。”项勉瞥了他一眼。
“切。”柯贤对于项勉的话丝毫不在意,他用食指指着扑克牌说了一句稀奇古怪、像是咒语的话,而后翻过来一看,顿时大喜过望,“真是王!你们惨了!”
“说吧。”钟楚抬了抬下巴,“要我们做什么。”
“一号公主抱五号做五个深蹲,二号和三号喝一杯交杯酒,四号说出自己的内裤颜色!”柯贤得意地看着他们,眼睛笑成了月牙的形状。
“你对内裤有什么执念吗。”项勉无奈道。
很显然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做跟内裤有关的要求。
“好了好了,开始吧,我是一号。”邱灿站起身亮出自己的纸牌,问,“谁是五号?”
“我。”杜憬举了举自己手里的扑克牌,也从沙发上站起来。
“是你呀。”邱灿脸上流露出笑意,他握住杜憬的手腕,将他拉到一旁的空地,杜憬的身高在邱灿面前完全不够看,甚至有点像未发育完全的高中生,“你这么瘦,抱起来肯定很轻松。”
他说完便将杜憬拦腰抱起,为了彰显自己的强壮他还将杜憬向上颠了颠。
杜憬被吓得下意识圈住邱灿的脖子,他的下巴贴着男人的锁骨,男人耳后的男士香水味和烟草味争前恐后地涌入鼻腔。
邱灿一手揽着杜憬膝弯,一手搂着杜憬侧腰,说:“我要开始了。”
膝盖慢慢屈起,杜憬的身体也跟着下沉,直到臀部接触到邱灿紧实的大腿,邱灿才重新起身。
五个深蹲一气呵成,邱灿小心翼翼地将杜憬放到地上,扭头冲他们叫道:“该谁了?继续。”
钟楚和张之冶大大方方地喝了一杯威士忌,都是哥们儿,没什么好尴尬的。
但是项勉就有些不乐意了,他一向比较注重形象,当众说出内裤颜色实在有辱斯文:“给我换一个,你说的这个任务我不能接受。”
“不是吧,你怎么可以违反规则?王是最大的,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能改的。”柯贤一脸不虞,而后像是想起什么,好奇地朝项勉凑近,坏笑着问,“难不成你今天是真空?”
“如果你换一个任务的话明天我请你吃午餐,吃什么都行。”项勉有什么?最多的还是钱,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事。
“ok。”柯贤见好就收,“你的任务我取消了,你要做好被我大宰一顿的准备哦!”
“别玩这个了,玩这个都没法喝酒,我们换个游戏。”张之冶勾起嘴角,俊美的侧脸被昏暗的灯光衬得分外迷人,“真心话大冒险,说什么做什么,问什么答什么,如果做不到就喝三杯半满的威士忌,敢么?”
“张之冶你想喝死我么?”邱灿不赞同地看着他,“虽然我酒量不错,但也不能这么乱来吧?”
张之冶瞪他一眼,眼里浮现出不屑:“今天摆脱公安局,我心里高兴,想玩点大的,你够胆来吗?”
邱灿舍命陪君子:“来!”
“可是杜憬不喝酒的啊?”柯贤指出问题。
杜憬急忙站出来,体贴道:“没事,你们玩吧,这个时间点我也该回家了,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很抱歉。”
“没事,你有工作,我们理解。”钟楚挥了挥手,说,“让邱灿送送你吧。”
“不用,我知道出口。”察觉到邱灿投来的视线,杜憬客气地拒绝,“再见。”
“回家路上小心。”张之冶叮嘱道。
五个人畅玩到凌晨,张之冶没喝几杯,项勉倒是喝了不少,醉醺醺的,只能让仍清醒的钟楚送他回家。
“你要酒驾?”邱灿看着张之冶钻进了他的白色帕拉梅拉。
“你不相信我的技术?”张之冶雪白小臂搭在车窗。
“一起睡酒店吧,别折腾了。”搀扶着邱灿的柯贤走路摇摇晃晃的,“车子叫衷叔来开回去算了。”
张之冶本来是想回家睡的,但钟楚走了后自己就是最清醒的,看着不远处互相扶持的邱灿和柯贤,还是同意了。
十几分钟后,管家衷叔打车赶来,张之冶将钥匙交给他后,邱灿也把自己的车钥匙掏了出来。扰了人家的清梦,邱灿有些歉疚:“衷叔,不好意思了,这么晚了还叫你出来。麻烦你开两趟,把我车挨着张之冶的停吧。”
“这是我的职责。”曲衷恭谨地接过钥匙,而后面朝张之冶递上一张卡:“二少爷,这是夫人让我给你带的卡,密码是你的生日。”
“行,衷叔慢去。”张之冶颔首,接过卡后和其余两人一起朝最近的酒店走去。
几人走了几十米,邱灿突然耍起酒疯,他仰着脑袋,执意要摘天上的星星,本来他个子就大,搞得柯贤都扶不住了,差点被连累得摔倒。
邱灿趁机摆脱束缚,几步跑远了。
“我来扶他,你自己能走吧?”
见柯贤点了点头,张之冶便要放心地去扶邱灿。
转眼一看,邱灿正抱着电线杆手脚并用,好像要通过电线杆爬到天上去,长胳膊长腿的,像个猿猴。
张之冶快步走上前狠狠地敲了下他的额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扒拉下来:“给我安分点!”
邱灿捂着被张之冶敲的地方,眉头一蹙,满脸委屈:“张之冶,你不许欺负我!”
“再不跟我走,我就拧你耳朵了。”张之冶扶住他,威胁道。小时候张之冶最爱拧邱灿的耳朵,他的耳朵要比普通人的稍大一点,拧起来很是顺手。
凌晨两点的街上行人比天上能看见的星星还要少,车辆也只有零星几辆在匀速行驶着。
这样一来,慢吞吞跟在几人身后的一辆黑色面包车显得越发奇怪。
“柯贤,小心点。”张之冶对一旁的柯贤使了个眼色,“后面的车有问题。”
柯贤怕打草惊蛇,没有向后看,只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三人隐隐加快脚步,酒店就在两百米之外。
没过一会儿,那面包车竟然直接开到了他们前面。
车门一拉,里面陆续走出一些赤着膀子的大汉,为首的人脖子和手臂缠着大片纹身,手里握着一根钢管,凶神恶煞地盯着他们:“识相点跟我们走,别反抗,免得吃苦头。”
柯贤拧着眉没说话,张之冶则使劲拍了一下邱灿的脸,清脆的声音在黑夜中放大:“操,你快清醒一下,现在你还能不能干架?”
然而刚刚跟兔子一样乱蹦的人现在毫无反应,安静得像一条快上蒸锅的死鱼。
情况不太乐观,邱灿和张之冶会跆拳道,而柯贤只会跳舞。可恨唯二的战斗力邱灿醉得不省人事,完全是个拖累。
对面一共有八个人,个个肌肉贲张,龙精虎猛,手握钢管,凭张之冶一人之力是不可能冲出包围的,所以不能硬拼,只能任由他们将几人的通讯设备收走,而后把他们的手缚到身后,再用宽胶布封住嘴,最后给他们戴上厚重的黑布眼罩。
一开始道路平坦,酒意未散的张之冶眯了会儿,后来面包车突然变得颠簸,他脑袋磕到车窗上,给他磕醒了,想睡都睡不了了。
到达目的地后,他们被人押着向前走,因为不能视物,张之冶差点被杂物绊倒。
约莫三分钟后,不知走进了哪里,没有风,也没有植物的气息,张之冶猜想应该是有墙的密闭空间。劫匪将他们推到地上,再用麻绳把他们的腿紧紧地绑起来,最后丢下几句警告的话就锁上门走了。
张之冶没碰到两人的身体,于是试着叫了柯贤和邱灿的名字,邱灿没有回答,睡死的他刚刚应该是被人一路抬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