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
“刚刚拿的药还没熬，这几天就休息一下吧，等身体舒服些再和师兄一起去学堂。”
唐悾眼眸低垂让人看不见眼底的神色，一丝晦暗闪过无人察觉。
“不用了，感觉睡一觉好多了，明天我和师兄一起去学堂吧。”唐悾将低下的头抬起，扯出一抹微笑来似是想要证明自己已经休息好了一般。
然而这抹微笑落在了林如空眼中就变成了强颜欢笑，但看着唐悾的样子又不忍心拒绝。思索再三后只是笑着摸了摸唐悾的头，“别硬撑，如果有不适的话师父是不会怪罪的。”
唐悾的指甲死死地攥进掌心才忍住将林如空的手拍开的的冲动。
“我会的。”
林如空没有察觉到唐悾的异样，“被褥我待会会拿过来的，新的院子还没有清扫，今晚你就先睡在我的房间吧。”
唐悾听到这话连维持声音的平稳都做不到了“那……师兄要……睡在哪呢？”
林如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当然是打地铺了，我一个医者怎么么能和一个昏睡了一整天的人抢床呢，等会喝些白粥，将药服下，兴许明儿的状态会好些。”
“我就先去致味斋盛些白粥，你如难受的话就先睡会我一下就回来。”
砰——的一声房门被关上了，一切又恢复了寂静。唐悾这才松开了攥紧的手手上的掐痕渗出了丝丝的鲜血。
“哈，真是。”唐悾将手帕掏出抹了抹，只是一排月牙形的痕迹依旧显眼，重新将手遮掩在袖子之下，唐悾才重新躺下闭上眼等着林如空回来。
“今天致味斋的人真多呢，要是我会煮粥的话或许就没有那么麻烦了。”眼前的黑暗忽的消失，烛火被点燃，“这天黑的可真快啊，久等了吧。”
唐悾沉默着没有回应，林如空端着食盒走向唐悾，“喝吧。”
“我自己可以的”唐悾又想要拒绝但触及到林如空的神色，温柔中又透露着强硬，手维持着喂粥的姿势，唐悾不再说话但仍不张嘴。
林如空看着他着架势有些好笑，“要是再洒了的话我可没有再一床的褥子了，那可就只能委屈你和我挤一张床了。”
听到这话唐如空最终还是不情愿的张开了嘴。
再喂药时也是一回生二回熟，唐如空不再抗拒林如空给他喂药，只是头一直都低垂着，神色深不见底。
“好好休息吧，有事就叫我。”然后躺倒在了地铺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寂静的空间只余下了风敲打窗户的声音和林如空的呼吸。
“你对我这么好又是怀着什么目的呢？”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撒进卧房，照在了林如空的脸上。
“啊，这个纸糊的窗户真是着不住一点阳光，怎么早没发现每天阳光都撒在这地上了呢，早知道就和师弟挤一张床了。”林如空将手臂盖在眼睛上试图欺骗自己现在还是晚上。
然而眼前虽然重回黑暗但意识却越来越清醒。
无奈林如空只好放弃欺骗自己不情不愿的爬起来站在床边看了一眼闭着眼的唐悾，轻手轻脚的走到衣架旁换上了衣服。
还真是让我体验到了一把卷铺盖走人啊，林如空边想着边收拾好自己的地铺。
“师兄，不是说好一起去学堂的吗？”唐悾单手撑着身子侧着起身，手掩在唇边清咳了两声，肩膀微微耸动着，本来钩至耳后的几缕发丝也随着肩膀的动作，落到脸旁。
“啊？没有的，我打算先去熬药，然后去致味斋买点白粥，现在还早要不你先睡会吧。”林如空看着十分镇定的回答着实际上心情一点都不平静，啊啊啊啊怎么偷跑还被师弟抓着了，明明刚刚还睡的好好的啊，怎么一眨眼就醒了啊。
“是吗，那真是麻烦师兄了，我这身体从小就不大好，时日久了倒是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偶尔有些胸闷气短罢了，也就是昨日来了神医谷车舟劳顿，有些不适应而已，昨日休息一番感觉已经好多了，还请师兄今日将我一起带入学堂。”
“那是自然，我们阁的衣服昨日我已经帮你领回来了，放在桌上你要是要去学堂的话记得换上，我先出去了。”
林如空逃似的出了门，“空气中弥漫着的尴尬氛围真是让人受不了啊。”
在林如空走后唐悾撑着床沿想要站起身子，但是在床上躺了一天后手脚都不自觉的发软，唐悾手一个没扶稳又重新跌坐回床上。
“现在真的是废人一个了。”唐悾坐在床上陷入了一种自我厌弃的状态，这个年龄本该鲜衣怒马的少年却连一碗汤药都无法端起，甚至连粥饭都需要第一见面的人来喂。
当林如空带着食盒回到自己的小院时，就看见唐悾坐在床上，头低垂着披散这的头发挡住了脸颊让人看不清清绪。
林如空还以为唐悾又难受了，连食盒都没顾着放下连忙走到唐悾身边，半跪在他的面前捧起他的脸，只见唐悾的眼角泛红死咬着下唇不发出一点声响，直接是把林如空吓了一跳。忙将手指搭在唐悾的手腕上，另一只手轻抚着唐如空的后背，但林如空一时情急完全忘了唐悾的脉象紊乱不清，根本无法从脉象来判断唐悾此时的状态。
林如空果断放开唐悾的手转而将手放在了唐悾的额头上，“奇怪了也没发热啊，怎么了，告诉师兄是又难受了吗？按药方来说不应该有这么强烈的症状才对啊。”
唐悾将身子后仰将贴在额头上的手分离用几乎轻到听不见的声音答了一句“无碍，只是觉得我自己有些无用罢了。”
“怎么会呢？”林如空被着突如其来的话给弄的一头雾水，但想要安慰唐悾却一时也举不出什么例子来反驳这个观点，只能温声询问道，“是我出门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吗？”
唐悾撇过头不愿再与林如空对视，那双沉静而又温柔的双眸仿佛会看穿他所有的不堪，心中所想仿佛也无所遁形。
“别不说话呀，是出了什么事师兄解决不了的吗，再说了除了师兄还有师父可以兜底吗？”
唐悾看着林如空急切的神色最终还是说是了他想法，但是要去试衣服却站不起来了，有些懊恼这种事情说出来多少还是有些丢人，导致唐悾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最后都完全听不到他的声音。
而林如空半懵半猜的想出来唐悾的意思并且自动翻译为，腿软了站不起来偷偷生闷气，还不想让师兄知道。
其实还是个小朋友嘛，林如空心中有些好笑。但还是尽量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轻声哄到，
“都是师兄的错，怎么会是你没用呢？是师兄忘记了你现在身体有一些虚弱，不过不打紧的，不是什么很严重的病症，很快就能恢复了。”
林如空将唐悾的手臂架在自己的肩上扶着唐悾站了起来。随后又从桌上将弟子服饰递给了唐悾，
“试试吧，需要师兄帮你吗？”
说着还调笑似的朝唐悾眨了眨眼。
“不必了，这点小事还用不着劳烦师兄，不过在这之前能否请师兄先移步门外？”
唐如空虽用着询问的句式，实际上的语气却不容拒绝。
林如空听到这话只好退出了房间并将房门关起，嘴中还小声的嘟囔“都是男的有什么关系嘛。”
而屋内唐悾将身上的衣衫缓缓褪下，露出了青紫交加的身体，身上还有着数不清的细小伤痕。唐悾看了一眼忍不住发出一身轻嘲，真是一副无比恶心的身体啊，然后迅速的穿上衣服掩盖住这让人作呕的身体。
对着门外说了一声，“已经好了，师兄请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