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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有人在轻柔地抚摸我的脸,从额头到鼻子,再从鼻子抚过眼睛,最后在我眼周围的胎记上久久停留。

我有些迷茫的想,他不嫌弃这个丑陋的东西吗?

我缓缓睁开眼,撞进了一双鹰一样的眼睛里。他的瞳孔很黑,看着我的目光很沉,里面有我看不懂的情绪,我止不住往后地缩了缩脖子,脸离开了他宽大的手掌。

我以为他会生气,可他并没有,只是沉默小一会后便离开和那不远处的那对男女说些什么。

我有些恍惚,不明白眼前这个陌生男人究竟是谁。

看着他宽厚的肩膀,记忆中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总觉得莫名安心。

随后,他侧头看了我一眼,走上前来,蹲下身子,宽大手掌抚过我的脸侧轻轻摩挲,“回家吧。”

我颤了颤,眨了眨眼,这是我第一次没有在人的眼里看到类似厌恶之类的情绪。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实在是讲不出什么话来。

家吗?他的家,亲生父母的家,还是那个女人的家?

我有家吗?

从来没有人需要过我,在这个世界上,我总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我想退后,却实在贪恋这掌心的温暖,最终也只是愣愣地坐在车后座上望着他。

见我没有反应,他也没有生气,弯腰抱起我放在另一辆车的副驾驶座上,帮我系好安全带后,伸手抚去我眼角的泪。

当他指腹擦过我眼下的皮肤,轻轻略过那处丑陋至极的胎记时,我看到了他眼底泛着的柔光。

他好像不讨厌我。

“我想……回家。”不想下车,不想去哪里,我想加加了,很想,不知道它现在怎么样了。

我知道他没有理解我的意思,犹豫片刻,扯住他腰侧的衣服,轻轻拽了一下,“我想要……加加。”

他愣了片刻,随后反应过来,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我已经请了最好的兽医来看它,回家你就知道了。”

低沉的嗓音像一根轻柔的羽毛抚过我的心口,让我高悬的心脏回落。

我点了点头,踟躇片刻,将他的手放至脸侧,轻轻蹭着他的手心,眼前这个人总给我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引擎发动的声音在夜晚格外的明显,我忍不住往后缩了缩脖子,抓着安全带的手指有些泛白。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起身解开我的安全带把我从副驾驶捞过去,下一刻,我便落入了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里。

“现在还怕吗?”他下巴点在我的头顶,说话时带着笑意,胸膛相贴,我能够明显感觉到他笑时从那处传来的轻微震动。

我窝在他的怀里,摇了摇头,耳处传来沈先生强有力的心跳声,扑通扑通。

许是这个怀抱过于温暖,我逐渐沉入梦境。迷迷糊糊中,总觉着他在时不时亲我的发顶,动作充满温柔,这让我觉得我也是一个值得珍视的人。

醒来的时候,入眼是一片暗灰色的天花板。

房间很暗,光束透过窗帘的缝隙投下一处不大的光斑,落在我的足边,有些烫。

意识回笼,我朝四周看了看,并没有发现我记忆中熟悉的身影。我有些慌,抓起抱在怀里的小熊就冲出了房间。

双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这个房子很大,房间有很多,我好像迷路了。

不停地转啊转,最终我穿过一条长廊后,来到一处客厅,发现了正在打电话的沈先生。

“我明白,恢复需要多久。”

“……”

“你什么时候方便过来看一下。”

………

我愣愣望着不远处的熟悉身影,才终于确定昨天的一切都不只是幻想。

心脏回落,我开始大口大口喘气,脚有些麻,还有些冷,头又开始晕了。

许是察觉到我这边的动静,他回头,看到了我。

“怎么不穿鞋。”沈先生走过来在我眼前蹲下,目光与我齐平,声音带着少有的责备。

“找……你。”我呆呆看着他,拉起他的食指,声音有些抖,“你……不见……了。”

听到这些,他双眼微睁,表情看起来似乎有些痛苦。

随后他把我抱起,坐在沙发上,拿纸巾擦了擦我的脚,随后用手捂了捂,直到脚心凉意不再,他才吩咐佣人拿了一双毛茸茸的拖鞋过来给我穿上。

“以后不会了。”他这样说。

他低着头给我穿鞋时,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想,拥有这般温度的手肯定是个温柔的人。

“有名字吗?”

我摇头。

“沈离,这个名字喜欢吗?”他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伸手抚过我眼上的胎记,里面有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眼睛亮亮的,用力点头,对自己有名字这件事感到十分高兴。

“喜欢就好,以后你就是沈家的人,我是沈禹,你可以叫我……爸爸,叔叔,抑或是沈先生,只要你高兴,怎样都可以。”说这些话的时候,我能够感觉到他对我的纵容,很奇怪,眼前这个人给我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见我没有回答,他也不生气,只是摸了摸我的头发,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先吃饭吧。”

饭后沈先生公司有事就出去了,临走之前特地吩咐佣人看好我。

其实哪里需要什么看好?对我来说哪都一样。

这栋房子很大,我绕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加加的影子。

无奈之下,我只能向佣人求助。

他们脸上没有表情,看着很凶,我不知怎么的就想起欠了一屁股债的养母。

她对我也总是这个表情,冷漠的,只有在气急了才会面容扭曲地把我吊起来使劲抽,嘴里伸出丑陋无比的触手,扼住我的脖子,朝我大叫,“自从收了你这个贱种,老公跑了,钱也没了,还欠了一屁股债,你怎么不去死啊……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为什么……”

我瑟缩着脖子企图离这个佣人远一些,想说的话被堵住口中,如同遇见洪水猛兽般我跑开了。

可她似乎是不满我的举动尖叫着朝我奔来,伸着和养母一样的触手在我身后追着。

她要打我了。

疼……不行……啊……救命。

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藏进了哪里,四周黑漆漆一片静得只能听见我自己的呼吸。

门开了,我透过缝隙看见了一双黑色的脚,我捂着嘴,试图让呼吸声小一点,再小一点,可渐渐我只觉头愈发昏胀,胸口发疼,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

好温暖。

我缓缓睁开眼,看见了熟悉的脸庞,有些怔愣望着他。

他俯身,一时间额头相触,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退烧了……”

“……怕……”我怯怯拽住他胸口的衣服,不让他起身离开。

他对着身后穿白大褂的医生点头,笑着把我抱在怀里,“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这时我才看清了他身后的人,看起来很年轻,带着一副银质眼镜,嘴唇抿着没有说话。

我不想看他,把头窝进沈先生的怀里,寻了处舒服的地方眯上眼睛。

“就在这说吧,”

沈先生一下又下亲我着的发顶,宽大的手掌轻轻拍着我的后背试图安抚我的情绪。

“她的精神状况不太好,根据那位佣人的描述,她原本只是想让沈小姐停下,没想到会吓到她。”

“还有吗?”

我伸长脖子,企图越过沈先生的肩膀看看那位白大褂医生的反应,刚有动作,脑袋就被按住。

“目前来看只能得出这个,至于其他的还需要观察做进一步诊断。”

“我……生病……了吗?”对于那位医生说的我一点都不懂,我只知道看了医生就代表生病了,生病了就会变成累赘,听他的语气我似乎病得很严重。

我仰头看向沈先生,声音哑得不像话,“是要把我扔掉吗?

他表情复杂地看着我,没点头也没摇头,就在我以为他会丢开我的时候,他把我向上颠了颠,吻向我的眼角,一并把泪水也带去,“傻孩子,我怎么能……”

“先生,依她的情况住院观察是最好的选择,加上后续的治疗,她的情况也许能够得到很大的改观。”冷不丁地我又听见身后的人如是说道。

可我不想待在这里,我讨厌这里,我想回家了。

“我……我想回家……唔……”我窝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

“等你身体好些了我们就回去,好么?”他摸着我后脑处的细发,声音似从胸膛传来。

“唔……”我不再说话,只是埋头。

沈先生抱着我在床头坐下,笑着推开我额间被汗水浸湿的细发,捏住我的鼻尖,“让你到处乱跑,下次还敢不敢了?”

“唔……不敢了。”我抓着他胸前的衣服,皱着脸,声音闷闷的。

他又亲了亲我的额头,宽大温热的手拢住我的后脖颈,眼里晕开的怜意让我一阵恍惚,耳边又再次响起他沉稳好听的声音。

“不要让我再看见你晕倒好么?”

“对……不起。”

沈先生笑着再次把我拢在怀里,呼吸所及尽是他身上好闻的气息,“傻孩子。”

最终我还是留在了医院,本以为等待我的会是数不尽的针头和检查,但这几天下来,好像除了那位先前带着银质眼镜的医生偶尔会来问我一些常规的问题和吃一些尝起来很苦的药外,再无其它。

又是一天清晨,他一如往常坐在了不远处的椅子上,笑眯眯看向我,“不必紧张,放松点小姑娘。”

我侧身缩在床头,对于来自陌生人的目光还是下意识地拒绝,可沈先生似乎和这人关系很好,我看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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