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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五人的搭配实在突兀,他们进入人来人往的医院时,受到群众的瞩目。原因无它,主要是白衣手上牵着一条狗。

医院自是规定不可以带宠物进入,然而凡事总有例外。导盲犬便是其一,大家很快认出来,便收回目光。

品种是常见的拉不拉多,导盲犬训练有素,全程安安静静牵引自己的主人,不让他遭受危险。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踏入医院,却是首次一块儿探病。几人早就打听好病房位置,为了照顾走路较不方便的白衣,他们前进的速度b其他病人缓慢。

即使看不见,但是其余感官也因此更加敏锐,他唇边不自觉带着抹笑意。

搭电梯来到六楼,几人一前一後,井然有序地来到这个好友所在的楼层。九九走在最前头,仍陷入在自己的情绪当中,对於接下来要见的人,她难以平静。旁边走廊上倏地有一名小孩子跑了过来,身上穿着病号服,手上拿一架小飞机,不吵不闹地玩着玩具。

後面跟着满脸无奈的家长,不晓得自家儿子的t力怎会如此旺盛,她追得都累了,小孩子仍是活蹦乱跳。

但是没吵到其余病人,对自己孩子也b较纵容,家长只在身後看着儿子而已。

然而从没想过,电梯会突然走出几个人。为首的nv人并没有注意到有小孩子,当她发觉时,儿子手上的小飞机已经撞在了对方的腿上。

家长心一惊,连忙几步跑上前将孩子抱起,一面鞠躬道歉,一面检查儿子是否有受伤。

岂料,九九像是此时才发现两人似的,回过神来,低头看看对方怀中的小孩,又看向大人,一脸困惑,「为什麽跟我道歉呢?」

沈凝辛目睹过程,来不及和九九提个醒,对方就被飞机撞到。小孩子力气应该是没有多大,正常来讲不会太痛,突然被砸到,也许惊讶大过於痛楚。

闻言,家长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道:「我家小孩子玩具不小心撞到您的脚,您没有发觉吗?」

九九豁然开朗,很快推测出前因後果,连忙换上笑容,毕竟解释起来太过复杂,不在意摆摆手,「啊,可能是因为不会痛的关系,小孩子没什麽力气。您不用放在心上,小孩子ai玩,理解。」

对方明显半信半疑,只把她的这句话当作t贴,再度道歉後便带着小孩子匆忙离去。

目送母子两人回到病房里,九九才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小腿。穿着长k,也看不出什麽痕迹,倒是有些灰黏在上头,估计是方才从秋千跳下来时没有站稳跌倒沾上的。

她盯了许久,眼眸宁静,几人陪她站了一会儿,阿光才出声唤对方,「走吧,九九。」

九九的病症较为罕见,至今仍是无解。自从一生下来,她的双腿就没有知觉。并非一出生就检查出来,九九母亲一开始发现无论nv儿摔跤多少次,都不像其他孩子一样哭哭啼啼的。她原先只以为是nv儿b较勇敢,不怕痛,为此还很骄傲,这样长大才不怕受欺负。

nv儿快两岁时才学会站立,虽然晚了点儿,而且姿势总不太端正,容易摔倒。她会安安静静地爬起来,继续一步一步慢慢前进,只是看向同龄人的眼里,总有些费解。

那时候她不明白,但是隐约能察觉,自己是特殊的存在。

然而当三岁多时,一家人前去庙里拜拜,有人经过她身旁时,香灰一时不察落了下来,好巧不巧落在九九露在外面的小腿上。

香灰很烫的,小孩子烫到一定哭。只是当时的九九,依旧睁着双大眼,用亮晶晶的眼神好奇望向小腿那一抹灰,在大人惊恐的目光中,伸出手碰了下。

接着飞快弹回手,一眨眼,眼眶就红了,几滴眼泪顿时涌出,九九嚎啕大哭,嘴里模糊喊着一个字,「痛……」

此时大人才惊觉,nv儿似乎异於一般小孩,赶紧带往医院。辗转多家医院,才终於检查出来,九九的双腿没有知觉。

以前的种种景象,终於有合理的解答。摔倒不哭不闹,并非她的勇敢,而是因为根本感受不到痛。

好在双腿除了没有知觉,并没有其他并发症。随着时间过去,她渐渐长大,没有明说别人也不晓得她双脚感觉不到痛的滋味。

「是这间吧。」众人停在一间单人病房前。等到即将靠近的那一刹那,才开始害怕面对事实。

九九手抓在门把上,始终没有往旁拉开,眼底似乎在挣扎。阿光一字未说,默默将手覆盖在对方的手背上,在她抬头望来时,报以一笑,起到安抚与鼓励的作用。

房门拉开,里面有一名气质成熟的nvx,突然听见开门声,对方有些诧异。

发现来者是陌生的五人,从椅子上站起,礼貌地问:「请问你们是?」

病床的帘子拉上,此时他们看不清里面的人。沈凝辛代为回答,「是三十在游戏里认识的朋友。」

听闻三十两字,nv人瞪大了眼,慌张低头掩饰自己的失态。单手摀住嘴,她的笑声有些破碎,「是阿三的朋友啊,我是她姐姐。」

也许是沈凝辛的话刺激到了她,nv人越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微微欠身,b了一个请的姿势,就往外走,「你们肯定有想跟他说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t贴的举动,不过也许是因为对方害怕再待下去会忍不住眼泪,才赶紧离去。

真好。

原来弟弟并不是孤单一人,他在游戏里过得很快乐,有一群知心的朋友相伴,实在是太好了。

曾经祈祷过,或许某一天奇蹟会降临在他身上,阿三是如此天真善良的一个人,终有一日神会眷顾他的。

然而这一盼,便盼了十年。

多年过去,她已经不抱期待,只是有时候夜深人静,仍是会想起年少时的弟弟,笑起来会露出一口白牙。这些都成了过往的回忆。

两年前,在院方建议下,自作主张替阿三戴了那个手环。也曾经进去游戏,远远看上那麽一眼。

与她印象中的他一模一样,身边有几名夥伴,他依旧笑得灿烂。她没有过去,确认般的一眼後,就离开了。

只要知道他安稳就好。尽管,那只是个虚拟世界。

这几个前来探望阿三的,应该就是那一次见到的人。

她欣慰地想,他交到了不错的朋友,太好了。

在三十姐姐离去後,几人无声对视,接着不约而同将目光放在病床上。阿光深x1几口气,伸出手──把帘子拉开了。

所有人呼x1一滞,视线彷佛被定格,他们盯着病床上的人,眼神既熟悉又陌生。

是他们熟悉的三十,同样也是陌生的他。

对方面容恬静,呼x1也平稳,只是骨瘦如柴。身高大约一百七左右,五官也较为成熟,头发有些长。

安安静静的,并不似记忆中的yan光小男孩。

似乎,也无法用男孩来形容了。

沈凝辛心头五味杂陈,突然想到第一次见面时,三十说他十五岁。

正确来讲──他最後的记忆,停留在美好的十五岁。jg彩的人生正要开始,他却被迫缺席。

然而眼前的他,已经二十五岁了。

他不知不觉,睡了十年。

他是植物人。

这只是第一个十年。无法确定未来还有多少个十年,他会继续缺席。

或许直到生命终结,他人生的最後一个片段,仍然停留在十五岁那年。

接着,再也不曾醒过来。

探望完後,五人默默离去,如同来时一样,没有惊扰任何人。

也始终没有打扰到床上沉睡的三十。

出去时,心情是预料之中的沉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压在心口。白衣即使看不见,但多多少少也能猜出眼前景象,受到气氛感染,表情同样有些悲伤。

感受到主人低落的情绪,拉不拉多犬也垂下尾巴,看似无jg打采。

三十的姐姐坐在外头长椅上,见到他们出来,连忙收起颓废的模样,起来朝五人微笑,「谢谢你们来看阿三。」

能推测出三十姊姊的年龄恰好落在三十岁左右,尽管保养得当,眼尾的几丝纹路还是隐藏不了。

岁月使人苍老。

犹豫半晌,沈凝辛轻声开口,问出一直盘旋在五人脑海中的问题,「三十他,是为什麽……」

早就料到他们会问这个问题,对方双手交叠在一块儿,笑容云淡风轻,手臂却是不自觉颤抖,「因为,车祸。」

一场严重的车祸,幸运没有带走她宝贝弟弟的x命,只是却让他陷入bsi亡更加痛苦的世界中,永不苏醒。

世界上不乏有多年後植物人突然清醒,变回正常人的案例。只是机率微乎其微。

车祸世界上无处可见,每分每秒都可能有一起车祸上演。受害者或许不幸、或许安然无恙。

这究竟是多严重的车祸,才会导致一个人永远无法动弹,成为植物人?

没有再往下探究,几人安慰般与对方拥抱,便静悄悄地离去。

现在的他们,无b迫切地想见到游戏中那个无忧无虑的大男孩。说来可悲,必须要亲眼确认过後,才能安抚他们不安的情绪。

假如哪一天三十从他们身边消失──

仅是想想,就让人心脏无法负荷。

在附近用完餐後,几人找了个空旷的地方,由好心的路人帮忙掌镜,替五人拍了张合照。

连拉不拉多犬都成功入镜,景象特别温馨。

九九和沈凝辛站在第一排,三个男人并排站在她们身後。然而让人0不着头绪的是,阿光和白衣之间,隔了一人宽的距离,那边应该要有一个人来填满。

是特地留给三十的位置。他无法入镜,但是在他们心中,对方依旧陪伴在自己左右,并没有任何人缺席。

将这一张照片传上云端,游戏角se资料能够与云端连接,所以他们可以在游戏中开启这张照片。也顺便让无法看见的白衣,能够看清所有人脸上明媚的笑容。

三十一整天就窝在客栈里睡觉,他睡姿挺丑,被子只有一半盖在肚皮上,其余一半滑落至地板。右脚甚至缩起压在左脚大腿上,不明白他睡着後到底是发生什麽事情。

客栈房间不能随意进入,惟有玩家好友例外,不过也要本人设定後才行。

於是三十睡到一半,就感觉有人压在自己身上,呼x1变得不通顺,他皱皱眉,试图翻身把恼人的家伙踹下去,却发现浑身动弹不得。实在是身上太沉,动作遭限制住。

被迫从梦中醒来,他没有起床气,睁开眼时脑袋还迷迷糊糊的,视线朦胧之中,隐隐约约看见自己身上好像趴着几个人。

见他从梦中苏醒,九九叫:「三十!」

普通的两个字里,竟有失而复得的语气。她没有察觉,完全是下意识。

於是他彻底醒了,想爬起来,却忘记身上还躺着几个人,只能动动胳膊,嘟着嘴抱怨,「我要被压si了!」

连午夜和白衣也破天荒地加入压人的行列。显然这个举动对他们而言有些艰难,听闻受害者的话,爬起来的速度快得跟什麽似的,彷佛等待这句话已久。

三十这才抓抓头发,从床上爬起。床单有些凌乱,被子已经整条掉在地板上,五双眼睛盯着自己,饶是脸皮再厚的三十,此时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毕竟他的心智年龄,其实一直停留在十五岁左右,恰是最要面子的年纪。

九九不等他收拾完,就拉开一个半透明面板,在上头轻点几下,接着拉出一张照片。

三十原本没有注意,直到对方将照片拉来自己身前,他才分神看了一眼。

仅仅一眼,就顿住了。

之後若无其事地扯出笑容,如同往常一般,「见面时候拍的照呀?」

午夜0了0他的脑袋,「嗯。」

於是三十不吭声了,他默默摺好被子,将它堆成方正的豆腐块,然後头也不回地拉开房门走出去。

过程中,身後的五人都没有说话。像是护卫一般,保持一段距离跟在三十身後。

客栈同样有其他玩家,有人刚从房门踏出,三十便迎面走来,即将路过他。

三十妥妥的少年模样,对方忍不住关切,「小弟,你怎麽哭得这麽伤心啊?」

其他五人没走在他旁边,对方以为是不同夥的,问话也没有顾忌。完全忘记这位小弟仍有自尊心。

像是炸弹被点燃一样,三十本来忍住没出声的,这下直接被人戳穿,哽咽着大声嚷嚷:「我没哭!」

「啊?」满脸泪痕,这不是哭什麽才叫哭?

仍未理清思绪,对方就气急败坏地走了。该名玩家0着後脑杓,茫然地望向三十的背影,後面那名剑客经过自己时还拍拍他的肩膀,令他更加ga0不清楚状况了。

倒是认出辛香料,不过是在对方走远後才反应过来。

这都一群什麽人啊?

三十哭,不是因为他们五个人的照片之中没有自己而感到悲伤。

恰恰相反,正是因为他们替自己留了个位置,才让他情绪崩溃,眼泪禁不住溃堤。

堂堂男子汉怎麽能够哭泣,太过丢人,更何况他都几岁了?

虽然从未说过,但是──

假如人生最後一趟,是由他们陪自己度过……

那麽,也si而无憾了啊。

三月中旬,归途举办了为期七天的寻宝活动,为了庆祝游戏公测两周年。情报来得突然,新玩家纷纷期待这次的活动,老玩家淡定如常,毕竟去年也办过一次,差别只在於活动不同。

辛香料一目十行,大致上看过一遍,便关掉了。显得有些兴致缺缺,不像其他玩家兴致盎然,和身旁的人叽叽喳喳谈论着。

寻宝活动采取组队方式,不过并非强制规定,独行玩家照样能够参与,不过明显有些弱势。

地图各处都会有掩藏起来的宝箱,地点较为隐密,先抢先赢制,里面的宝物各式各样。官方甚至透露,宝箱中或许会开出史诗级武器与装备,口吻虽然神秘,然而这个消息是由官方放出,那麽基本上不用怀疑,百分之百正确。

每个玩家都会拿到一张整座大陆的地图,假如财宝被找到,那麽该位置就会划上一个红通通的叉,玩家就可以绕过此地,转攻别处。

宝箱位置也没有给任何提示,完全就是靠两个字──运气。

可想而知,运气不好的人跑遍全世界可能连宝箱的影子都没见到。

所以辛香料才没有兴趣,她一向不喜欢这种靠运气的事物。加上这次活动,一个队伍最多五个人,他们六个人也没办法在一队,势必有个人要流浪。

这下正好,其余五人一队,也不用怕她心里不舒坦,毕竟是她自动退出。

满街都是玩家在赶路,辛香料犹如局外人一般,悠哉地望着玩家们到处奔波。跑去面店吃饭,其他人都狼吞虎咽,没几口就吃完走人,不愿耽搁时间。

她慢条斯理地用餐,享受食物的味道,看其他人急匆匆的模样,更加庆幸自己做的决定。

没有等她把嘴巴擦乾净,突然察觉有人站在自己身後,尚未反应过来,对方就用脚g出旁边的凳子,直接坐了下来。

面朝她的方向坐着,一只脚翘起,手肘搭在桌沿,手握拳抵住脸颊,毫无形象可言。

明明才半个月没见,她却感觉两人已经很久没遇到了。

莫寻等她擦完,一边用另一只手拨弄浏海,一边试探,「没参加寻宝活动?」

「没有。」她耸肩,提前猜测到对方的意图,直白地补充:「因为我没──」

然而话未完,对方就直接递了个队伍邀请过来。辛香料望着眼前跳出的半透明框框,也不好意思当着对方的面按下拒绝,无奈点选加入後,才望向莫寻道:「我没兴趣。」

对方显然有些意外,再度问:「真的没有?」

主要是她的运气真的谈不上好,不太想耗费时间做白工。而且有可能宝箱就在眼前,突然横cha出一个人,抢先一步把宝箱打开,只能眼睁睁看着前面的努力白费。

虽然寻宝游戏,就是这麽一回事。

这点她没有提,不过莫寻是何种人,一猜就中,也不懂得拐弯抹角,「你运气不好?」

辛香料突然顿住的动作,间接回答问题的答案。

无所谓一笑,莫寻站起,朝她伸出右手,「没事儿。我和萧岳运气都非常好。」

对於对方递来的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然而对方明显没有收回的意思,只好无奈把手搭上,藉着对方的力气站起。

把手cha回口袋里,莫寻突然笑了,似是算计得逞,那种略为j诈的笑容,「抓了我的手,就是同意了啊。」

原来是在这儿挖坑等着她跳,怪不得手那麽执着,也不嫌尴尬。

辛香料不太擅长应付这种情况,抬头对上他的双眼,连自己都没意识到对莫寻的纵容,无奈妥协道:「走吧。」

两人在店内僵持良久,终於离开,许多玩家匆匆跑过,也有人刻意放慢步伐。眼神抉择,不晓得该寻宝,还是花费一点时间近距离观察偶像。

见这场景内心已经有猜测。果不其然,阿萧光明正大地站在店外,等待两人谈妥。对於投s而来的视线恍若未觉,耐心等待莫寻把辛香料给……骗出来。

既然身分已经t0ng破,自然不用装不认识,辛香料忍不住扶额,「……萧岳。」

这两个家伙到底是如何找到她的?

阿萧手放至唇边轻咳一声,挪开视线,「欢迎。」

他们只有三个人,也不是不可。不过如果遇到野外找碴打架的,确实有些不利。

思寻着要不要找天以,不过对方最近课b较多,能够分配给游戏的时间便少了。

他大学毕业後自己筹钱开了间钢琴教室,负责教导想学一门才艺的孩子。他还会一些别的乐器,然而没有钢琴这麽专jg。

年刚过完开学,不少家长送孩子来上课。也有学生拿着红包的钱来学才艺。

所以最後,还是三个人出发了。

根本没有线索,只能盲目寻找。今天活动开始第一天,半天才刚过去,地图上已经显示好几个叉了。可见玩家数量惊人,几乎所有人都投入jg力到这个活动里。

西方大陆人多,叉叉数也最多。於是三人迅速商量完毕,决定先行攻略中央大陆。

那边怪物等级高,地图小,或许宝箱没那麽多,但至少不会有太多人和他们抢。

中央大陆建筑物不多,另外两人去中央大陆的次数极少。辛香料依稀记得那边有座废墟的教堂,附近不会生怪,所以鲜少有人踏足。而且由於是废墟的缘故,里面感觉特别荒凉,光线不佳,胆子小的玩家都不愿路过。

辛香料脑筋转很快,或许那边会有宝箱出现也说不定。地图上目前没有叉叉,代表仍未有人发现。

像是在赌博,毕竟在他们前往教堂的途中,必定会有其他的宝箱被寻获。

思此,三人传到中央大陆,便由辛香料带头,前往印象中教堂的位置。

赶路到一半,她倏地愣住。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也认真起来了,本来只想当个打酱油的,毕竟算是他们半强迫自己加入。

运气不好只是她的藉口,纯粹是很懒得动而已。

……貌似遇到莫寻後,自己就不断做些不似自己的行为了。

「就是眼前那座教堂。」视野中出现教堂的身影,她拉回思绪,开口示意两人。

教堂的外墙斑驳不堪,窗户上还有蜘蛛网缠绕,杂草长至膝盖处。确实像是废墟的教堂,而且还有些y森。

大门si掩,辛香料记得以前曾经和白衣他们来看过,当时门虽然老旧,推开时有些艰难,但并非打不开。

她猜得不离十,这边肯定有个宝箱存在。

入口被封锁,三人开始寻找能够进去的地方。窗户虽然打得开,但是太小,根本进不去。

最後阿萧拔出剑来,将武器附上火属x,剑身瞬间被火焰缠绕,四周热度隐隐升高。他道:「我试试。」

大门是木制,有一定厚度,难以劈开。不过若加上火焰,也许可以将木头中的水分x1收乾净,变得容易劈开、脆弱的乾柴。

花费一段时间,他们终於突破,成功闯进教堂里面。

些许光线从门口照入,让他们得以稍微看清教堂内部的模样。

出现在他们视线之中最为突兀的东西,便是那个位於最深处的木制宝箱。

仍是阖上的状态,代表没有人来过。

辛香料觉得最近自己变得特别像小孩子,竟然会因为推测正确,心中涌起淡淡的成就感。

不过这确实是件值得欢喜的事。

莫寻吹了声口哨,正想赞扬一下辛香料,却被对方脸上的笑容晃花了眼,心脏顿时抖了下。

……她大概是没有发觉自己的表情。

又或者,这是对方已经朝他敞开心x的迹象。

无论是否如此,他都无法否认,因为对方一个笑容,自己就乱了思绪。

瞥向宝箱,他默默抬起右手,毫不犹豫地放在她的脑袋上,轻轻r0u了下,随即收回手。

语气再自然不过,脸部表情控制完好,嗓音清淡,「你找到的,你去开。」

阿萧没发现两人的异样,他在观察教堂内部的构造。不得不说,归途这款游戏做得真jg致,连这样一个不起眼的教堂,细节都没有马虎。

辛香料下意识望向莫寻,对方的举动让她在意,只不过他明显没有要给解释的意思。见她望来,继续装没事人似的,抬抬下巴催促她去开宝箱。

这确定不是演员,而是歌手?

再磨蹭下去肯定会引来阿萧的注意,辛香料只能放过对方,走上前打开宝箱。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袋亚麻se袋子,鼓鼓的,明显不是装备,但感觉不是垃圾。

两个男人站在她身後,不自觉看向袋子,等待宝物揭晓。

也有些期待会开到哪类宝物,辛香料屏息,一口气将袋子拆开──

里面,静静地躺着十几瓶红蓝水。还是最小瓶那种。

气氛宛如凝结,半晌没人开口。

最终,竟是由辛香料自己打破这个尴尬的状况。

她的运气确实不好,但是今天再次刷新下限,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运气原来糟到彻底。

动了动唇,她回过神来,面无表情地道:「──靠。」

同一时间,身後传来两个男人再也挡不住的笑声。

辛香料站了起来,不断平静自己的呼x1,彷佛出气般踹了下宝箱,「……到底什麽破人品。」

或许真的是她恶运缠身,虽然接下来又找到几个宝箱,但是打开来无一例外皆是垃圾。连史诗级装备的影子都没看见。

不少人在广播上分享自己的开箱结果,甚至有玩家觉得这一次的中奖机率颇大,不断开到好物。完全没有考虑到非洲玩家的心情。

对此,辛香料的反应是默默关掉广播,选择不再看。

连莫寻和阿萧也不得不折服於她的运气。虽然他们成功推测出许多宝箱地点,但是没半样是好东西。换人去开箱,结果依然如此。

这不过是活动第一天,他们的成果就已经将三人劝退。

本来辛香料是打算退出的,她没想过自己运气能糟到如此,甚至另外两人也被她连累,手气无b差。虽然不是没有怀疑过,其实这两个家伙的运气也好不到哪儿去,莫寻一开始那番话纯粹唬她而已。

结果最後,他们又跑去练级了。所有玩家都忙於寻宝时,三个人霸占整片野外,开始疯狂厮杀,似乎是要将寻宝活动带给他们的不快发泄在怪物身上。

这一次,莫寻终於成功升等,来到120的领域。换上新武器後,他的战力直接拔升一大截。阿萧虽然与他同级,但是职业的差异,再加上武器关系,明显不及对方。

陪他练级的这几次,辛香料顺便升到118等,不过她已经t会到119等的坎有多麽难以突破了。

他们打算隔天再尝试一次,想要再给自己的人品一次机会。要是依旧开出不太像样的宝物,就果断退出活动,不再继续参与下去浪费时间,还败坏游玩的兴致。

大约是看他们太过可怜,上天忍不住怜悯他们。第二天,耗费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找到的宝箱中,竟然被他们开出武器来。

是一把传说级法杖,限定牧师专用,120等。

辛香料双眼一亮,单手摩娑着法杖,脑中自动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给他用这把法杖,再适合不过。

终於开到好物,另外两人心中憋着的那口气终於吐了出来。不过他们都没有什麽感情较好的牧师朋友,这把法杖的归属权理所当然落在辛香料头上。

「要给你朋友吧?」从对方的表情得以判断出,她心中应该有个人选。

对方点点头,坦坦荡荡的,「给三十,他等级够。」

他们六个人之中,四个男生都120级以上。其中白衣等级最高,123级,三十则是恰好压线。

「哦?」闻言,莫寻发现自己的猜测竟然错误,「我以为你会给那位……高点儿的牧师。」

说实话,他是靠身高区隔两人的,毕竟很懒得记id。只不过自从上次辛香料与他们分享完故事後,就特地去记住另外五个人的名字与长相。

不过天以他没什麽深刻印象,看上去只有辛香料与他特别熟,真实身分无从得知,反正上下线倒是挺规律的。

她认识的牧师就只有两位,三十和天以。用身高来区分确实最为迅速,「你说天以?」

原来是叫天以。

「他等级114而已,上线时间也不太稳定。所以给三十,b较能发挥这把法杖的功用。」

这句话她说得平平淡淡,并没有b较两人的意思,纯粹就事论事。

三十他二十四小时都待在线上,绝对没有任何一名玩家能超越他。就连他的上线时间都已经显示问号了。

加上当时天以会玩归途,本来就是为了打发时间罢了。最近越发忙碌,他也就将游戏暂时搁置在一旁,把心思放在真正重要的事情上。

这些她没有明讲,因为没必要。两个男生也没有想探究,尊重她的想法。

虽然拿到不错的宝物,不过他们的寻宝活动还是打算在第二天就截止。归途玩家的搜索力惊人,仅仅两天的时间,就有百分之七十的宝箱被发现,不用等到七天,活动就可以提早宣布结束。

再加上,莫寻和阿萧也并不是天天有空,只是恰逢假日,有b较充足的时间泡在游戏里。

晚上,辛香料将法杖拿给三十时,对方难得一脸错愕,「我出运啦?」

辛香料早就注意到对方的法袍和原先那件不太一样,果不其然,三十拉拉自己的衣服,「今天才开到一件牧师用的袍子呢。」

他没有穿时装的习惯,向来是穿着牧师的衣服到处跑,毕竟买时装还要花钱,男生都不太注重这些。

这下正好,两周年的活动直接让三十的装备大更替。他笑得灿烂,手有些痒,凑近野怪扔了颗圣光球,攻击力虽然提高了那麽点儿,但是牧师法杖注重的是治疗能力,攻击力只是摆饰。

这一下,测试是测试完了,但是怪物没si,冲着袭击自己的三十而来。後者哇哇叫,连忙往後逃窜,白衣看不下去,上前几刀解救了贪玩的某个小孩。

每每都是白衣和午夜替他擦pgu。说起来,要论真实年龄,白衣还b三十小了一岁。

不过没有人在乎。毕竟在他们眼里,三十依旧是少年感十足,偶尔替他们添个麻烦的小孩子而已。

这还是莫寻和阿萧,第一次旁观他们几人的相处模式。不得不说,六个人之间的那种羁绊,连他们都十分羡慕。

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们彼此都很珍惜这份情感,知道它得来不易,所以都放在心上小心翼翼呵护着。

九九近距离见到两位明星,倒是不像别的追星粉激动,而是问:「你们和露露熟吗?」

这家伙一心系在露露身上,对於男明星丝毫没有兴趣。她有兴趣的男人,大概只有阿光了。

还是第一次有人问这个问题,阿萧一愣,摇摇头。

莫寻则是在九九期盼的眼神下,将手搭在了辛香料肩上,举动流畅且自然。

不晓得对方又要ga0什麽动作,忍不住回想起昨日他的0头举动,至今都想不明白,对方也没有给解释的打算。

头上,响起男人有些吊儿郎当的语气,「和我关系b较好的nv生──你们的小辛算一个。」

……这是突然发什麽神经?

不过无法否认,听到这句话的第一时间,她内心竟有喜悦的情绪出现。

小辛两个字,由他口中念出,滋味更是不同。

熟悉的朋友几乎都这麽喊她,白衣他们这些男生也是如此。然而这是第一次,听见後浑身有种电流窜过的感受,麻麻的。

对方说完,就自动把手收回。辛香料安静几秒,当着对方的面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催促:「赶紧下线吧。」

这还是第一次由她赶别人下线。

自从对方说完那句话後,她都无法像平常一样看待莫寻,总感觉怪怪的。只能希望对方赶紧消失在眼前,否则自己的异常也许随时都会泄漏出来。

不晓得为什麽收到了一记白眼的莫寻只得无辜地望着阿萧,後者给他一个自作自受的眼神,便先一步下线了。

莫寻只好紧随其後,倒也没有多留。

毕竟方才那句话说完後,他完全不似表面上那麽镇定,一切都是佯装出来的。

……这是他第一次,明里暗里调戏一个nv孩子。

连他也说不清楚原因,完全是遵循自己当下的念头。

沈凝辛鲜少浏览网友的发言,她顶多看看自己的私信。只是没想过,这一次的心血来cha0,就被她撞上不好的言论。

在上次她发的微博下,渐渐出现一些揣测,大多是路人,或者是单纯想把事情闹大的键盘侠。距离上次绯闻事件,至今已过去一个多月,她也明白,迟早会出现怀疑声浪。

──两人之间的合作事宜,莫非是谎言?

底下有粉丝维护两人,全然相信他们的说辞。发觉这点,沈凝辛握着手机的那只手不自觉用力,像是要把萤幕捏碎一般。

过了半晌,才把憋着的那口气呼出来,浑身泄了气,也像是终於下定决心。

怀疑的声音似乎从昨天半夜开始出现,时寻那头也有,并非单纯针对她。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见,绝对不能放任他们继续传播。

或许早在一开始,他们直接澄清两人之间并无任何关系,才是最好的选择。只是很有可能就不会再有後头的接触,毕竟到时候一定会有更多双眼睛监视两人,试图抓到他们露出的任何把柄。

时寻的公司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所以天仍未亮,时寻就被小k的一通电话吵醒。

他沉默地坐在床边,屋里没开灯,手机亮光打在他冷峻的脸庞上。

宁静只维持片刻,他烦躁地把手机扔在枕头上,前去厕所洗漱,早饭都没吃就打算赶往公司。

没多久,沈凝辛如预料般接到了小k打来的电话,希望她今天能到他们公司一趟,当面详谈更方便。

隐隐约约猜到公司的决定,甚至可以说是最好的方法,而且并没有损失。

她明白,只要她赴约,那基本上结局就不会再改变了。

毕竟,这同样是让她突破的契机。有无形的压力在身後b迫自己,或许真能成功。

沈凝辛到的时候,时寻早已经坐在会议室里。可以感觉他心情十分糟糕,浑身上下都是黑se系,镜片後的双眼毫无情绪,只在她到来时轻微闪烁一下。

紧闭的唇瓣分开,他酝酿几秒钟,最後只呼出一口气,再度归於平静。

沈凝辛没有心思顾虑对方的心里活动,今天坐在这儿的不只有她和经纪人小k,多了几名公司高层。

在时寻对面坐下,由於今天这场面谈颇为重要,她不再披头散发,极长的头发绑成一撮马尾,温顺地垂在脑後。走进来时,随着她步伐移动,马尾会小幅度地左右摇晃。

「网路上的言论,沈小姐应该也有看见。」发言的是一名戴着眼镜,穿着严谨保守,显得特别g练的nvx。

她没有隐瞒,点点头。手机被她随意放置在手边。

「我们凌晨讨论过後,想出来一个较为妥当的办法。说实话,我们从几年前就萌生出想要和你合作的念头……」对方推推镜框,嘴角扬起一抹礼貌的微笑,目光善意地打量着沈凝辛,「只可惜後来联络不上你。」

这句话引起当事人两位的注意,时寻并没有提早得知事情处理的结果,只被一通电话喊了过来。

没有想过,公司竟会是这样的解决方法,用来遏止那些猜测,打算将之前作为理由,想方设法来打消绯闻的「合作关系」,给直接坐实。

虽然方才那句话,对方并没有明确点出双方即将合作,但是从後一句便能够推测出来。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解决方法。

然而时寻并没有忘记,对方曾经在游戏里对他说的那句话──写不出来。

他确实开始试着自己填词作曲,但是依旧是尝试阶段,他明白自己仍未到达那个等级。

沈凝辛的才华是有目共睹的,然而她似乎是遭遇到什麽事情,导致写不出来。他隐隐约约能知道,是和她两年前会生病有关系。

尽管听到合作的第一时间,他内心是欢喜的,是满含期待的。但是他想,这一起合作大概无法成真。

只是从未想过,坐在自己对面的nv人竟是唇角轻扬,双眼似有星光,那是期盼的神情,「我亦有此意。」

公司高层显然有些意外,不过很快镇定下来,脸上同样带笑,「那就太好了。」

而看见nv人生动的表情,以及笃定的那句话,时寻脸上的表情渐渐松动。

接着低头轻笑一声,把眼镜摘下,搁在桌上。然後在众人的目光下,朝对面的人伸出右手。

以为自家艺人即使不会反对,也不一定会心甘情愿的公司上层们见状,面露诧异。反倒是小k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

他突然好奇……这两人,究竟有没有些什麽?

望着朝自己递来的手心,她愣住半秒,随即轻轻一笑,也把手伸了出去。指尖才刚碰触到,对方上半身突然往前倾,直接将她整个手心包入掌心内。

他拔掉眼镜後,彼此之间毫无保留,瞬间撞入眼底。脸上挂着懒懒的笑容,语气却十足认真,握着她的那只手微微加大力道。

「合作愉快──沈小姐。」

合作谈妥,该跑的流程不少,公司上层显然没料到沈凝辛坐下不过三分钟,当事人两位就各自表明合作的意愿。

急急忙忙将合同打印出来,沈凝辛详读一遍後,爽快在乙方的地方签下名字。她的字t娟秀,一笔一划认真书写,没有多余的动作。

时寻的字t豪迈又奔放,处处透露他的自信,签名还愣是b沈凝辛的大上一倍。

仅仅是两个人的名字靠在一块儿,再正常不过的景象,签署合同的必要程序而已,他竟觉得赏心悦目。

这样的结果公司自然是满意的,从未想过会从单单一张照片引发的绯闻,衍生成双方真实的合作,彼此都是真心诚意。

这一波合作两方都不亏,各自的名气皆不小,实力也是有目共睹。

於是公司将怀疑声浪压下去的方法很简单,澄清内文一个字也没有,简简单单附上一张合同的照片,用事实来证明两人的合作消息是千真万确。

当然,日期有意避开,没有特地拍出来。否则之前的谎言依旧瞒不住。

此举瞬间引发网路上一阵譁然,b起上次有过之而无不及,讨论的声音明显多上好几倍。能够从旁得知,上一次记者会的澄清,并没有所有粉丝都盲目相信。他们虽不言,但确实无时无刻都在关注双方的一举一动。

等待证实合作消息的那一天,或者是迎接谎言惨遭揭穿的日子。

一个多月的等待并没有遭到辜负,一纸合同明明白白宣告两人的合作关系。

原先的绯闻本来就没有在粉丝间引起多大的风波,毕竟只要有眼珠子的人都能看出这是狗仔的恶意渲染、夸大不实。

然而公司选择用合作的理由来澄清,反倒g起了粉丝们的心,他们的焦点全部都放在上头,等待公司给一个令人满意的结局。

很荣幸──他们等到了。

这件事情瞬间上了热搜,网友们几乎都在讨论这件事,期待的声音非常多,毕竟谁都不会忘记几年前萧岳与沈凝辛合作时,所带来的疯狂景象,那阵子大街小巷都在播放该首歌。

沈凝辛也没有预料到会引发广大的回响,有些受宠若惊。反倒是时寻,一脸意料之中。

大概只有沈凝辛本人,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演艺圈当中的名气而已。

在合作一事上,沈凝辛向来严肃以待,既然有工作,她就会全心全意投入於此,不让自己有懈怠的空间。

所以她上线告知九九他们,自己接下来的上线时间不太固定,要忙到结束为止。

其实沈凝辛与时寻的合作,是下一张专辑中的三首歌曲,负责填词作曲的工作。有时候灵感来了,一首歌一天就能结束。然而人生并非永远顺遂,灵感枯竭时,十分有可能一周过去,半点进度都没有。

再加上她目前也尚未全然找回感觉,仍旧无法突破那道无形的枷锁。想要挑战自己,着实不是件简单的事。

隔天,她就前往时寻的工作室,打算和对方近距离商量。或许他有想要的风格,她会尽力倾听他的想法,竭尽所能达成对方的期待。毕竟双方目前是合作关系,一意孤行是大忌。

前两首风格敲定,然而最後一首,时寻却是将自主权交给她,让她遵从内心的想法。一旁的小k听得咋舌,要是今天合作的是别人,他肯定不会放任时寻胡乱做决定。

然而因为坐在这儿的nv人是沈凝辛,所以就由他去。前者的作品自然不会让人失望,更不会鲁莽行事,看得出来她对自己的要求同样很高。

小k这次没打扰太久,听他们大致上谈妥後就离去,留下一男一nv。

长久维持一个姿势窝在沙发上,背部有些僵y,小k终於离去,他便把拖鞋甩掉,毫无形象瘫在沙发上。

沈凝辛真想把他的模样拍下来公诸於世,让粉丝们明白他私底下的样子。不过当然是想想而已,现在他们是合作关系,自然不会做出有损合作人形象的举动。

时间来到正午,她斜睨一眼躺在沙发上滑手机的家伙,「叫外送?」

对方懒懒地开口:「不要。」

「出去吃?」

「不要。」

沈凝辛忍住脾气,好声好气询问:「不然?」

对方这才撑着沙发坐起,r0u着凌乱的头发,浑身没骨头似的,感觉呼x1他都觉得累。他将手机萤幕倒盖在桌上,手放後颈缓缓站起,脚尖在地上0索,找回被自己甩掉的拖鞋,「炒饭吃吗?」

想到那盘高丽菜炒饭,沈凝辛沉默。

小k不在,这家伙又不想点外送跟出门,难不成每餐就吃这个?

他究竟怎麽完好活到现在的?

低低叹息一声,她同样站起来,压着对方的肩膀,将对方按回沙发上,「有没有别的食材?」

他眼睛明显一亮,让她有种对方就是在等待她这句的错觉,「有。」

难不成真是挖个坑等着她傻呼呼跳进去?要是她不会做饭不就糗大。

「你坐着,我来吧。」

虽然她嫌做菜麻烦,能不动手就不动手,但是在外独居那麽久,总该学着自己做饭。

冰箱里倒是有不少东西,她可以煮两、三道菜,两人吃绰绰有余。

菜炒到一半儿,沈凝辛恰好转身要拿调味料,就被无声无息站在厨房门口的男人吓了一跳。

这是来多久了?

时寻环x倚靠在墙上,眼神牢牢注视她,「沈凝辛,你……写得出来了吗?」

问的方式诡异,让人听不太明白。但是沈凝辛一听就懂,毕竟一开始她就是向对方这麽解释的。

眨眨眼,沈凝辛拿过盐巴,用沉默回答了男人的问题。

或许是旁观者清,时寻继而问出一个她从未思考过的问题,「你──多久没出门,看看外头的风景了?」

她有些失神,下意识喃喃:「……多久了?」

「人,也是风景的一种。你是不是很久没有出门,忘记如何对这个世界敞开心x了?」

他换了个姿势,双手cha在口袋里,不疾不徐地道:「其实万般景物皆是风景,如同现在,你光是站在这里,就自成一道──」

大概是突然意识到自己究竟说了什麽,他猛然止住声音,视线不自觉挪开。然而几秒後,重回直视她的状态,唇瓣轻启,慢慢补完未说出口的两字,「……风景。」

着魔了吧他。

沈凝辛像是没事人一般,加了半勺盐巴下去,声音险些被炒菜声吞没,「谢谢,你也是。」

脑袋里上演了各种她可能给出的回应,时寻没有想过会是这种,顿时傻在原地。

被对方称赞,他开心不起来。这个答覆让他浑身不畅快,感觉被人揍了一拳似的不舒服。

再继续看她只会令他不爽,时寻咬了咬牙,再度回去客厅了。

她到底是不是个nv人?

被他在心底质疑x别的沈凝辛,眼角余光见他终於离去,彻底松了口气。

接着,小心翼翼地0着自己的耳垂,上面传来的热度,在提醒着她方才发生的一切并非梦境。

因为对方一句话就不好意思的自己……未免太不争气了。

所幸,他没有发现。

时寻的那一番话,彻底点醒了沈凝辛。

上一次出门放松自己,究竟是什麽时候?

印象已经有些模糊,只余大概,想不起细节了。

确实把自己b得太紧,成天关在屋内,等同於是主动将自己锁在牢笼里,思考变得狭隘,然而她始终不自知,若不是时寻点明,她依旧没有察觉。

或许,真的该放个假,出门踏青,观察这个美好的世界了。

沈凝辛是个行动派,想通之後,她便开始着手规划行程。并没有打算跑去国外,也不一定非得有名景点不可,纯粹想随着心走。

目前时间邻近儿童节,各大游乐园推出各式x1睛的活动,好b如当月寿星门票免费,此举x1引不少家长想要带小孩子玩乐一波。

沈凝辛的目光不自觉被x1引,说实话,她活了二十四年,去过游乐园的次数寥寥可数,几乎都是因为户外教学的缘故才有机会去过。加上碍於时间限制,通常无法玩得很尽兴,总是带着遗憾归来。

当时仍小,总想着未来有时间再来补足遗憾,殊不知长大ren後,却因为时间繁忙,紧凑到ch0u不出时间来玩乐。

虽然一个人去游乐园显得孤独,不过她不太介意,加上也能避免发生与夥伴意见不合的情况。

沈凝辛的厨艺着实好,反正时寻和小k两个男人是绝对b不上的。因为不久前的事情仍不想和对方说话,时寻就默默扒着饭,直到碗见底,对面的nv孩也没有主动和他交谈半个字。

她的饭还有半碗,边吃饭边滑手机,怪不得这麽慢。然而对方看得聚jg会神,久久未动筷,时寻一直观察她,自然而然发现这一点。

半晌,他轻咳一声,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些。他背脊贴着椅背,姿势端正,「你在看什麽?饭都忘记吃。」

……而且,连一个眼神也没分给自己。

绝对不是委屈,他只是没来由的不爽。尽管他不明白,自己为什麽要因此不开心,彷佛遇上沈凝辛後,情绪控管的能力就变差了。

没指望对方答,毕竟也许是私人事情。倒是对方一脸惊讶,没想过他会好奇似的。

因为他似是责备的话,她下意识夹了根菜配饭,细细咀嚼完後吞下,才回应时寻的问题,「我在看要去哪儿玩。」

假如一个路人听见这句话,一定会很诧异沈凝辛竟然如此怠忽职守,方签完合约,一点进展都没有,就想着放松了。

惟有时寻不会意外,因为正是他提议的。有时候适时的玩乐,也是工作之一。

没想到她速度这麽快,时寻颇为好奇,不知不觉将双腿盘起,放在椅子上,「你有计划了吗?」

沈凝辛规规矩矩把双脚放在地上,无声凝视对方的动作,她忍住将他脚拉下去的念头,把手机推向对方,「有。」

也不扭捏,时寻大方接过她的手机,单手浏览起来。两人用同一款手机,差别只在於颜se,她白他黑,乍看之下还以为两人使用情侣机。

沈凝辛只能感叹两人的默契。

从未思考过她决定放松的地点竟是游乐园,不过他尊重对方的决定,没有打算g涉,毕竟游乐园确实也不赖,完全的身心放松。

他也挺久没有去游乐园了。上一次去,已经是出道前的事情,之後十分忙碌,再加上正是关键时刻,他理所当然无法自由出门,想要放松宛如天方夜谭。难得获得休假,也因为浑身的疲惫而索x在家休息,根本别谈出去玩。

再之後,名气已经彻底打响,自由时间b以往多,他也懒得再出门。宁愿窝在家看电视玩游戏。

将手机还给对方,他指尖擦过对方手心,收回手放在桌下,时寻问:「决定好日子了?」

她动作一顿,然後慢慢点头,「嗯,明天去。」

明天是平日,加上还没到儿童节,活动尚未开始,大家一定会想等到活动开始再去,人cha0就会相较以往少了些。正好方便她,不太需要遮遮掩掩,顾虑被人发现,放开手去玩。

加上大家几乎都沉浸在玩乐的世界中,也不一定能注意到她。

虽然被发现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但是肯定会处处被人眼神监视,她会觉得不自在。

男人听完後却是沉思良久,低头摩娑右手指尖,等了片刻对方都没回话,沈凝辛便继续吃饭,没再把注意力放他身上。

哪晓得当她嘴里都是饭时,对面的人蓦地开口:「介不介意,多一个人?」

沈凝辛一口饭差点喷出来,她心中隐约有猜测,甚至可能x非常大。连饭都来不及吞下,她含糊不清地问:「谁?」

眼眸因不敢置信而瞪大,其实她很清楚,自己会收到什麽样的答案。

时寻注视着对方嘴角黏着的饭粒,若有所思地笑了,「你还想跟谁?」

「当然是我。」

沈凝辛不知道小k如果听闻这件事,会有何反应,究竟是震惊还是愤怒。

反正她快要被吓si。

才用一纸合约把怀疑声浪彻底压下,这家伙又想ga0事,就没见过这麽让人不省心的艺人。不过令她纳闷的,是对方这五年来明明都很安分,外界传闻特别乖的一个艺人。

说乖,不如说是他懒。

但如果他这麽皮,这五年也不会一点新闻都没有。

好像是……自从遇见她之後,就打破了。

并没有联想到其他地方的沈凝辛吞下食物,一副打算促膝长谈的姿势,将筷子搁在碗上,「你觉得小k会同意吗?」

她不归任何公司管,也没人可以制止她出去。但是时寻不一样,他上头是有人的,不似她那麽自由。

时寻0了下下巴,状似认真,「不然他也来?」

没等沈凝辛发飙,他自己先笑出声,「没,我开玩笑。」

「我问问,但我想他不太会阻止的。」

和小k接触的次数不多,她尚未了解对方的个x,不过看上去确实挺好相处。

但总不可能连这种事都放行。

其实有一点,时寻一直没有跟沈凝辛坦白。小kb较敏感,加上他从时寻出道便带着他,彼此之间已经差不多0清楚x子。

所以第一次听见他有nvx朋友时,小k是无b讶异的,非常好奇对方究竟是多麽特殊的人。

公司确实有禁ai令,但仅限於出道前三年。而如今,他早就过了三年限制这道坎。

当时急於否认绯闻,纯粹是因为公司认为两人本就没有点什麽,不必要让它继续发酵。加上跟游戏公司也是合作关系,不排除绯闻会影响游戏公司,所以越早澄清越好。

但经过昨日後,明显已经不同。

谁都能察觉两人之间的关系或许非b寻常,加上如今已是合作关系,有所接触本就是正常的事情。

虽然时寻也不太明白,两人的关系是否真只是单纯的朋友,但是他很清楚,关系若仅止於此,他大概无法满足。

出生以来,第一次有这样的情绪。

明星终究会谈恋ai,再来步上结婚生子的道路,一切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毕竟他们始终和平常人一样。大多数粉丝也不会反对,除去少数粉丝无法接受以外。

小k无时无刻都在线上,时寻单纯向他「报备」行程,而并非询问。成功获得对方的六个点,最後传了一个ok。

时寻鲜少出门放松心情,他难得提一次,虽然是和沈凝辛,但是於公於私,他都不会反对。

毕竟时寻这家伙也二十五了,过几年即将奔三,该为他的终身大事着想一下了。

从没想过对方会想这麽远,时寻只是想和她出去玩而已,得到小k的回覆,他扬眉,将对话给沈凝辛看,「小k准许了。」

她有眼睛,自然能看出他根本不是徵求小k的意见,纯粹是告知而已。

「……但我没准许。」难得想看看对方吃鳖的模样,她故意沉思着一张脸回这麽一句。

果不其然,时寻明显愣住,没有想过她会不按牌理出牌。目的达成,她轻笑,不再玩,「不逗你了。」

男人偶尔也是很记仇的。时寻见她得意的笑容,微眯着眼,脑中快速运转。

……nv生是不是都怕鬼?

哼。

明天走着瞧,沈凝辛。

时寻很久没有t会到这种情绪了,一种出游前兴奋到翻来覆去仍无法入眠的感受,甚至因为迟迟睡不着的缘故,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发讯息sao扰小k。

毕竟他总不能传给沈凝辛,要是被这家伙识破自己因为期待去游乐园而辗转反侧,他一个男人岂不是没面子可言。

总而言之,这件丢脸的事情绝对不能让她知道。

手机始终开机、睡觉时会开震动的小k在半梦半醒间,一直听闻手机震动的声音,担心或许是重要的事情,强撑着眼皮,手在一旁0索,拿过来打开萤幕,发现竟是时寻这家伙。

瞌睡虫顿时跑了大半,这位兄弟难不成又闯祸了?

紧张兮兮点开聊天室的小k,心情一瞬间平静下来,脸上面无表情,像是变脸表演一般令人啧啧称奇。

他现在,只想杀了这位兄弟。

大半夜自己睡不着觉,就来扰人清梦,这不是找si什麽才是?

沈凝辛完全不晓得同行夥伴前一晚有多煎熬,游乐园附近不好停车,两人索x商量各自前来,约在门口集合。

她习惯早到,人cha0果真如预料般很少,尤其时间约得早,放眼望去游客几乎不到五十人。

时寻穿个像大学生似的,脚上一双经典帆布鞋,後背一个黑se背包。戴着黑se口罩和帽子,慢吞吞地走到她前面。

沈凝辛没有特意打扮,怎麽休闲怎麽来,倒是无意间和他走相同风格,都像大学生要上课时的搭配。

尽管即将四月,风仍有些凉意,他脸上遮到只剩眼睛,也没人过多关注。

「你没睡好?」沈凝辛一眼就发现他眼下浅浅的青se,就她所知对方的作息十分规律,否则也不会执意赶自己下线。除去几次练级到半夜,不然对方一概是老人作息,早早睡觉。

闻言,时寻0了0鼻梁,当然不可能坦白,顺着她的问题闷声答:「有点儿。」

单纯没睡好。绝对并非期待的缘故,兴奋到睡不着觉。

没有怀疑,沈凝辛信了。她稍微调整一下自己的发带,便转身入园,裙摆随着她转身而扬起一抹优雅的弧度。

时寻看得目不转睛,从她的发带,扫到对方的鞋子,一丝不露,像是想将她整个人收入眼底。

发带走简约风格,颜se也是单一的灰se,没有过多装饰。

她大学时都这麽打扮上课吗?

舌尖轻轻抵着上颚,他压低帽檐,几个跨步轻而易举跟上对方,与她并肩前行後,才放缓速度配合对方。

「还挺羡慕。」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他说得轻又细,闷在口罩里含糊不清,不过沈凝辛听见细碎声音,下意识望向他,「你有说话?」

时寻远远看着游乐园的摩天轮,漫不经心地答:「没。」

挺羡慕她的同学而已。

成功入园後,虽然人少而显得冷清,但丝毫不减两人的兴致,今日目的就是玩到尽兴为止。

昨天的事仍旧历历在目,时寻视线在园内搜索,终於发现风格不太一样的某处。

布置得诡谲,到处充满不详的气息,目光所及之处,正巧看见一对情侣从里头出来。nv生紧紧抱住男生的手臂,泪眼汪汪,要掉不掉的,男友在一旁安抚,但被对方模样逗笑,顿时换来nv孩的毒打。

脑中将男nv主角替换成自己和沈凝辛,时寻手抵下巴嘶了声,竟然觉得挺爽的。

本来站在园区导览前的沈凝辛,突然就被人拉住手腕。她一愣,放任对方拉着自己迈开几步,才回神来轻拍他的手背,「你g嘛?去哪儿,我导览还没看完。」

游乐设施众多,她仍沉浸在思考当中,犹豫究竟第一站要奉献给谁。

「待会儿再看,先陪我玩这个。」他故作神秘,也不肯透露目的地,直到两人停在鬼屋前方。

沈凝辛将手腕从他手里挣出,她目光诧异,往前踏一步回身看他,「鬼屋?」

时寻皱眉,为什麽她眼底的情绪是兴奋大过於害怕。这并不是他预料的场景。

不太对劲啊。

「嗯。」

她蓦地微笑,其中夹杂感激,「我刚一直犹豫不定,不晓得该先玩什麽。你倒是帮我决定好了。」

在时寻越发漆黑的眼眸里,她迫不及待地拉过他手腕,宛如反客为主,「走吧。」

一声不吭由着对方拉着走,他内心有些复杂,从没想过眼前nv孩处处异於常人。

正常来讲,会主动来鬼屋的nv孩子,通常还是怕的。就是害怕,但又想来被吓。

但沈凝辛不是,她反倒像是要来参观鬼屋的探险家一样。

不过……

她似乎没发觉自己一直握着他的手腕,就连进到鬼屋,眼前一片昏暗,她仍旧忘记收回。

算了。

反正从结果看来,也不亏。

而沈凝辛确实不怕鬼,即使遇到通常有事情发生的转角,她也是维持原本速度转弯,丝毫不害怕。扮演鬼的工作人员一瞬间出现,她还像是打量似的,端详鬼的衣着。

吓人失败的鬼叫完以後,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反倒还像观察稀珍动物一样,开始打量自己。对方安静片刻,默默缩回隐藏式的墙壁里了。

他看她,她看鬼。越来越觉得有趣和好笑。

她全程波澜不惊。反倒是他有一次被突然出现的血掌印吓到,心跳骤然加快,庆幸没被她发现,否则会被笑si。

出来後,她似是意犹未尽,频频回头望着鬼屋。接着才发现仍然抓着他的手腕,轻轻一顿,像是没事人一般放开了手。

他也若无其事地将手放回口袋里。手腕那一圈,仍残留些许温度,是她留下的。

趁她开始寻找下一个游乐设施时,时寻极轻地,叹息一声。

真是可惜。

鬼屋怎麽就不再长点儿呢?

沈凝辛专挑赌命的游乐设施坐,jg力充沛,像是t力无限似的。表情虽然和平时差不多,但是时寻感觉得出来,对方的真实情绪是兴奋的,只是没有外露。

殊不知时寻是多麽敏感的一人,加上无时无刻在关注她,哪有可能没察觉。

时寻倒不怕那些刺激的设施,只是没想过她会一而再再而三尝试。不过一个云霄飞车而已,藉着人少不需要排队,她贪心地坐了五、六次。

发型因为戴着发带,加上有用小黑夹固定让它不掉落,除了浏海被行进时的风给吹到凌乱,其余都很整齐。

时寻就不一样了,他总不可能戴着帽子搭云霄飞车,到时候被吹走只能yu哭无泪,所以他只好摘下。口罩以防万一,仍是遮在脸上。

一趟下来,他发型整个乱掉,好不容易拨整齐,下一趟又来了。

沈凝辛乐此不疲,沉浸在情绪中,完全没注意他的发型,一心放在云霄飞车上,感觉坐不腻一般。

……这家伙是长这麽大,从没来过游乐园是不是?

不提她的气质,单从身形看来,着实像个未成年的孩子一样。

纵使如此,他并没有把她当小孩子来看待。在他这儿,他是男人,而她是nv人。

沈凝辛终於放弃云霄飞车,毕竟游乐园不是只有这个设施而已,仍有其他刺激有趣的在等着她尝试。

毫无预警回过头的她,不偏不倚与时寻对上眼。後者一愣,来不及收回视线,索x坦然地望着她,不逃避也不解释。

沈凝辛扬眉,正想开口说话,目光稍稍往上抬,他尚未整理好的凌乱发型就落入她眼中,

无法否认,第一次见到时寻的人,无不被他jg致的五官所x1引。鼻梁高挺,能够完全撑起眼镜,若是鼻梁较塌较扁的,眼镜时常会滑落,每隔一阵子就要推推镜框。

剑眉的弧度恰到好处,底下是那双彷佛能将人x1入漩涡中的漆黑眼眸,此时此刻正注视着自己。

即使头发凌乱,显得好笑,仍旧不失帅气。

不过显然不能将沈凝辛当作正常人看待,她打量几秒,终於发表自己的心得,「新造型?」

闻言,时寻连仅存的一点形象也不想理会,当着对方的面翻了个白眼,接着发泄似的,手猛地r0u乱她的浏海,然後快速收回手,装作没事人一样cha口袋往前走。

对於後方nv孩哀怨的眼神,他似是未觉,然而口罩下的唇角却是缓缓扬起,接着低低笑了声,把帽子戴回头上,压下乱掉的头发。

陆陆续续玩了不少设施,中午简单吃了顿饭,人很少,所以餐厅也没生意,给了两人清静的空间。

时寻懒得看菜单,和她点一样的。这是室内,他把帽子摘下,口罩也拉下,正拿着玻璃杯喝水。服务生点餐的时候,掩饰不住激动的情绪,八卦的视线在两人间徘徊,悄声问:「是、是时寻和沈凝辛?」

沈凝辛思索该如何回应,对面的时寻就已经大方点头。他搁下玻璃杯,脸se很淡,应了声再补充:「出来找灵感。」

服务生当然不会怀疑两人,点点头,写着点餐单的那只手隐隐颤抖。对方没有大叫,或许已经是极限了。

明显没想再有过多的交谈,沈凝辛无奈看着他,接着转头对服务生道:「可以不要透露出去吗?否则很麻烦的。」

对方表示必定守口如瓶,就踉跄着回去了。

这只是一个小cha曲,两人都没怎麽放在心上。兴许是人少的缘故,出菜速度很快,然而当时寻视线触及盘子上的某物时,嘴角抿得笔直,貌似不太愉快。

吃了几口面,沈凝辛突然看见一双筷子出现在自己眼里,夹着两块绿se蔬菜。

……是青椒。

呆愣愣地看对方继续将红椒和h椒一并夹过来,她有些想笑,也没有拒绝,塞了块红椒到嘴里,轻轻松松咀嚼咽下。

时寻看她的眼神如同看怪物一样。

「挑食鬼。」

他si不承认,忙为自己找了个藉口,大概只有笨蛋才会被唬而已,「我对一些蔬菜过敏。」

哦了声,沈凝辛示意对方继续,倒是想看看他会说出什麽让人信服的理由。

「只要吃了,我就会想吐。」演戏要演全套,他闭着眼,似是感到惋惜,「不然我也很想尝试看看。」

一本正经说出骗人的话,大概也只有他了。

沈凝辛无言以对,懒得再理他,「……吃饭吧。」

用餐完毕,两人回到室外,正餐过後总想吃甜点,沈凝辛本来想自己去买,被时寻拦住,让她乖乖待在树荫下,由自己去。

等他拿着冰淇淋回来时,就看见有个陌生男人站在沈凝辛前。

眉头下意识皱在一块儿,担心是来找碴的,不自觉加快脚步。走近後,发现对方外表是个大学生,腼腆询问沈凝辛号码,并邀请她待会儿一起搭摩天轮。

对着年纪b自己小的人,她不好直接拒绝,怕伤了对方的自尊心。正当她犹豫不决时,时寻正巧回来,时机挑得刚好。

没有等她松一口气,对方就把冰淇淋塞到自己手中,态度不容拒绝,与离开前判若两人。

「您是──」

时寻突如其来的举动,让男生的声音戛然而止,脸se一瞬间苍白。就连沈凝辛也微微失神。

他把冰淇淋塞给她,然後双手cha回口袋理,原本说不喜欢吃甜食而不买的他,却倏地俯身拉下口罩,舌尖将冰淇淋尖端t1an走,卷进嘴里。动作娴熟又自然。

若无其事地拉上口罩,眼底没有笑意,挺直身躯,直视那一名男生。

对方草草鞠躬,便仓皇离去,似是不敢多留。

也挺有趣,对方没有认出沈凝辛,方才时寻露出五官的那瞬间,因为慌张的情绪作祟,当下也没有认出。只在跑远後,才感觉两人似曾相似。

对方跑没影後,沈凝辛望向散发低气压的男人,强迫自己不要去回想刚才的事情,「你怎麽了?」

殊不知时寻没想含糊带过的意思,看她的目光有烦躁,以及其他令人不明白的情绪,「沈凝辛。」

「嗯?」

沉默几秒,他垂眼,「我……」

再来便没有下文,他不晓得该如何解释方才的情绪,更是不可能问对方,「算了。」

乖乖地点头,沈凝辛也没有探究的意思,主要是她不太敢,後果似乎不是现在的她能够承受的。

t1an了下冰淇淋,被甜味给拉过注意力,她凝视缺了角的一块,下意识将冰淇淋拿开一小段距离。

然後又默默拿回,幸亏这个愚蠢的举动没被对方发现。

前方的男人cha着口袋,漫无目的地前进,当作饭後散步消食,也顺便等她吃完。

声音飘渺,似远似近,「离去前坐摩天轮吗?」

摩天轮,其实不在沈凝辛的计划当中,她专挑刺激类型来玩。摩天轮虽然经典,但是花费时间很久,而且通常晚上搭更为浪漫,可以看见夜景。

然而现在两点多而已,太yan不久後才会下山。

她不答反问:「你想搭?」

时寻懒洋洋应了声,彷佛这个决定只是一时兴起,不太在乎搭与否,「嗯。」

也是,毕竟也是经典之一,都付钱进来了,搭了总不吃亏,还有个回忆。

而且他任劳任怨陪自己一天,她想玩什麽都无条件陪着。

一口咬下甜筒,饼乾碎掉发出声响,她用指头抹掉唇角上的碎屑,踩在时寻的影子里前进。

「想和你搭搭看摩天轮。」

这一句话措不及防传入耳中,她惊慌地抬起头,前面的人仍旧往前迈步,彷佛那句话并不是出自他口。

她不敢置信,甚至对心底的猜测感到迷茫。

「是因为刚刚……」

半晌,时寻头也不回,轻轻嗯了声,这次多了点不自在。

那个男生要她号码就算了,还邀她一块儿坐摩天轮。

好像没有ga0清楚一点。

──沈凝辛要也是和他搭,哪轮得到对方?

夕yan缓缓下山,整片天空被染成温暖的橘se,这时候搭摩天轮的人不多,只有两对情侣正在排队。不久後,又有一男一nv排在队伍末端,并不似前面两对情侣举止亲昵,彼此肩膀维持着礼貌的距离。

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手机上,像是将对方当作空气一般,显然不是情侣。不过一对异x一块儿搭摩天轮,也足够彰显双方的关系不止於单纯的朋友。

其实不然。双方虽然外表看去都在使用手机,然而心思从未系在上头,网页内容并没有被他们看入眼底。

时寻不後悔方才表露真心,他向来凭着心走,只是羞耻的情绪後知後觉涌上,一时之间不想直视沈凝辛。

後者也好不到哪儿去,对方仅凭一个动作与一句话,就成功搅乱她平静无波的内心,这种感觉在前二十四年里,显得非常陌生。然而自从遇见时寻後,他一再打破她的纪录,成为那个特殊的人。

上一轮摩天轮结束,几对乘客陆续下来,无一不是牵着手的情侣。只有一对nv生,不难猜测是感情深刻的闺密。

工作人员示意两人进入车厢,时寻率先进入,接着手搭在门上,朝沈凝辛伸出手。她抿唇,只敢盯着对方的喉结,手放入时寻掌心,被他拉进车厢内。

车门关上,这个空间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空气中,似有异样的情绪在飘散着。沈凝辛故作镇定,靠着窗边坐,凝视地上的人群。

时寻翘起一只腿,把帽子跟口罩摘下,呼出一口气,终於自在些。

接着突然轻唤:「沈凝辛。」

她动作未变,神se淡淡,「嗯?」

「刚才那句话……」他右手放在椅背上,食指抵在上下唇间,微微仰头,呈现一个放松的姿势,「不用放在心上。」

听闻这句话,沈凝辛不太明白第一时间的感受究竟是松了口气,还是失落。她轻轻抓着裙子,转过头来看他,声音有些低,「好。」

哪晓得对方话锋陡然一转,「不过──」

「你要慢慢习惯。」

在沈凝辛因讶异而张大的眼眸中,他捋了把头发,用指头将浏海往後梳,清楚露出整个五官与表情,「未来或许,类似的对话会再度出现。」

沈凝辛当下不太明白对方的意思,脑子里一团浆糊,她感觉自己的理解能力正急速下降。

时寻好整以暇地看她,似是在欣赏她无措的模样,「毕竟有时候,我也无法控制自己。」

乍看之下像是开玩笑,然而他的语气严肃,绝不是一句玩笑话。

沈凝辛不晓得该如何反应,只好含糊应了声,也不知道到底听进去没有。

车厢渐渐升到最顶端,时寻一直注意对方,她明显在放空。不想让她就此错过难得的景se,时寻轻咳一声,「看天空。」

对方这才转过头,如同提线木偶一样,僵y又缓慢。下一秒,她的视野被美丽的晚霞占据,大地染成了金hse,一切都是无b耀眼,和夜景相b毫不逊se。

早一步晚一步,他们都会错过这一幅令人惊yan的景se。

沈凝辛眼底似有星光,沉沦於美景之中。她拿出手机,将这一幕纪念下来。正当她打算把手机收回时,突然被人握住手腕。

时寻不知何时,坐在了她身边。两人距离极近,气息几乎缠绕在一块儿。

掌心的手机被ch0u走,时寻礼貌询问:「我们拍一张?」

这提议确实合理。一整天下来,两人竟没有半张合照,以此留作纪念再好不过。

此时此刻,正是最佳的时机。有最美的风景,以及重要的彼此。

沈凝辛自然不会拒绝,她调整好表情,上半身微微靠近时寻,对方亦是如此。

按下按键前,时寻停下动作,扬起眉梢,刻意开口:「你脸挺红的。」

不知道是太yan晒太久,还是被他的话导致。

经过方才一段时间的思考,她得出了一个答案。但是那个答案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她自然不可能当面询问。

被戳破的沈凝辛彷佛炸毛的猫,音调微微拔高,转头怒视对方,「哪有!」

殊不知对方也转头盯着自己,嘴边挂着一抹得逞的坏笑。而她一个无意间的举动,险些将两人的距离拉到零。

画面在这一瞬间定格,留下最美好的回忆。男人眼神中带有包容与宠溺,娇小的nv人虽然蹙着眉头,但是红着张脸,从照片里看来她更像是在对男生撒娇。

两人距离极近,鼻尖几乎相触。

回到地面上时,时寻的心情挺好,帽子与口罩再度回到脸上,唯一露出的那双眼睛似有弯起的弧度。

沈凝辛和他相隔两人的距离,一回想方才的场景,脸就不争气地红了。

手机萤幕上是那张合照,已经被时寻自己拿过手机传到他那儿。说句实话,这句照片确实拍得好看,但是那个距离……

察觉身後人没跟上,时寻停在原地等她。发现nv人纠结的模样,他没忍住笑了,心情十分愉悦,「小短腿,走快点儿。」

敏感的某人听见三个字,情绪瞬间收回,她面无表情地几步超越他,经过时寻身旁时,还轻哼一声,十分不屑。

被她抛下的时寻,并没有立刻跟上她。而是缓缓蹲下来,用手挡住自己的眼睛,世界陷入一片漆黑,他无奈地轻笑。

……怎麽能有人这麽可ai啊。

其实,时寻同样也是个行动派。假如他发现了一个问题,会尽力在最短时间内解决它,否则只会越拖越久。

所以当他发现自己对沈凝辛的感觉不太一样,滋生出一些陌生的情绪时,花费了一点儿时间找出问题的解答。

这是一个特别棘手的问题,盘旋在脑中很久,直到他看见那个大学生站在沈凝辛身前,向她搭讪的时候。

彷佛问题,在一瞬间有了答案。解答出乎他预料,却又合情合理。

那麽,他还等什麽?

人生眨眼间就过去,每分每秒都极其珍贵,不想要等到未来才感到遗憾,更何况──他是个行动派。

两人如同来时一般,各自回去。离去之前,时寻再度提议在游乐园门口合拍一张,沈凝辛找不到理由拒绝,幸好他这次规规矩矩,不再作怪。

这一趟游乐园之旅,她玩得十分尽兴,好久没有这麽放松了。将所有烦恼抛却,一心专注在玩乐上。享受人生,享受当下。

回去後,她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以前总想不通、堵塞的问题,似乎在一瞬间消失无踪。脑中自动浮现合适的旋律与歌词,下笔流畅,她很久没有这种感觉。

时寻说的话没有错。

她太久没有给自己放假,视野不知不觉缩小,那道向外的大门被她关上。然而一切的一切,都被时寻解开,她感觉自己似乎来到了一个新的领域,再度往前迈进。

察觉这点,她自是喜悦的,而这个好消息,她第一时间想要分享的,只会有那一个人。

点开手机,本来是想要和他通知这件事。却鬼使神差点开相簿,翻到几天前那张照片,盯着几秒钟,她赶紧关上萤幕,将手机放回桌上,打算暂时不和对方分享这则消息。

……先让脸颊上的热度消去,才是首要之务啊。

关於儿童节,其实成年之後就没什麽感觉,毕竟这不是他们能过的节日。对於大人而言,清明节才是更重要的日子。

小孩子天真无邪,由於能够放假,他们理所当然很开心。但是随着年纪增长,就会慢慢明白,这并不是值得高兴的一日。

带着感伤与忧愁,以及满满的怀念。

那一天自然要随着家人去祭拜祖先,然而令时寻感到不解的,是她在清明节前两天,向他请假。

这应该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天,本来预定要和他见面,让他试听其中一首歌曲,接着看时寻是否有任何建议或想要改动的地方,进一步详谈。

当他和她约定在四月二号时,後者却有事婉拒。

时间卡到没关系,再约其他天就好,不过听她的语气,似乎是件很沉重的事情。人皆有ygsi,尽管好奇,但是他没有往下探究,另外和她约了时间。

当天,沈凝辛天未亮就起床,今天她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开车大约两小时左右。

一束百合静静放在桌上,她昨晚去买的。简单喝了杯热牛n作为早餐,她就打算换衣服出门。

宁静的客厅,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沈凝辛看也不看来电人,滑开接听键,「袁敬。」

对方有点久没上游戏,一阵子没联络,也不显得生疏。袁敬低低应了声,「我今天还有课,明天才能去。」

「学姐。」他轻唤,「你先帮我,向她打声招呼。」

沈凝辛情绪不高,捧着牛n的杯子,眼底没什麽se彩,「好。」

交代完毕,袁敬其实有些担心她一个人,挂断前仍旧不放心,「你自己开车去可以?」

上一次是袁敬开车,两人一块儿去的。虽然沈凝辛自己也有车,但是考完驾照後,只开上道路几次,就再没使用过。放在车库积灰尘已久,就连她自己也没底。

再加上,她不太认得路,即使有导航,还是怕开错。有太多导航出错,将驾驶带入偏远深山的例子了。

安静几秒钟,沈凝辛放下杯子,语气淡然,「即使不可以,也必须把它变成可以。」

非常沈凝辛式的回答,袁敬只好妥协,最终补了一句,「若是有问题,记得打给我。」

「好,你上课辛苦了。」

然而半个钟头後,沈凝辛仍然没有出门。她焦急地在屋内四处乱窜,好不容易吹顺的头发乱糟糟的,她只差没把整栋屋子翻过来找。

从来没有如此无措的时候。

瘫坐在客厅地板上,她撑着额头,急出一身汗,脑中出现放弃的念头。

区区一把车钥匙,她不信找不到。

──事实证明,她连钥匙的踪迹都发现不了。

向来整理得整齐又乾净的家里,不到一小时内,像是遭到小偷侵入一样,翻得乱七八糟。而罪魁祸首是屋子主人。

要去的地方偏远,大众运输很难到,叫车又很贵。

虽然袁敬告诉她,有问题就通知他。但这个问题,显然对方也无法解决,总不可能来自己家一块儿帮忙找,他早上就有课了。

无助感涌遍全身,她只恨自己为何想不起来当初将钥匙放在哪儿,不然也不会造成今天这种局面。

一片混乱的大脑里,渐渐浮现某个人的身影。沈凝辛急忙回过神,她感觉自己魔怔了,否则最近怎麽时常想到那家伙。

总是催眠自己,那是因为两人目前是合作关系的缘故,可是脑中又时不时会冒出那天摩天轮上的景象,让她想忘也忘不了。

「……不管了。」

她上半身慢慢往後倒,靠在了沙发上。电话拨出去那一刻,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在安静的屋子里,跳得特别清晰。

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帮这个忙。

响了好几声,正当她以为没望时,对方终於接起。

沈凝辛後知後觉意识到,现在的时间点对於他而言或许尚早,很大的机率他仍在睡梦中,现在被他吵醒了。

她没说话,时寻的声音有些沙哑,透过电话传过来,穿透她的耳膜,「……沈凝辛?」

有些忐忑不安,她呼出一口气,试图驱散心底的紧张感,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当半小时後,时寻的车在她家前方停下时,沈凝辛仍旧不太能反应过来。她怀里抱着花,笔直地站在骑楼下等待对方。

他就这麽爽快地答应了?

只不过是提了句:「你能不能载我去一个地方?」

还特意强调一句──距离有点远。

但是对方听闻,竟没有拒绝的意思,那边传来微微的脚步声,大概是他在房内走动,「等我一会儿。」

接着再见面,就是现在了。

车窗降下,时寻一副没睡醒的模样,视线停留在她怀中的花几秒钟,才挪到她脸上,「上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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