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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剿余孽

 

恒阳教以云州为据点,已有五年。

五年来,豪门挥金与之交易以求庇护,官爷暗地为其掩去恶行以求所需,尽管朝廷深谙此教不灭,必将成祸的道理,却因国师出言相劝,称说恒阳教能巩固国运,多年来未下死手。

朝中自有不满。

后来,景阳帝逼于无奈,顺应群臣派兵征剿,竟不约而同地被人拦阻,未能踏入云州境内,又因恒阳教自诩为钱财而生的杀手组织,放言能保据点内百姓安危,护云州不受邪道所害,此事方渐渐平息。

事实也如恒阳教所言,尽管西殷多处有稚童被拐的案件,云州却是几近未见,州内百姓迎来安稳日子,快将忘了初悉要活在邪教淫威、危机处处的日子。

月余前,官府查捕恒阳教邪徒二百五十七人,外有死伤百余。

一朝梦醒,迎来的便是沐瑶宫实际受恒阳教操控行事的现实。消息传开,闹得满城风雨,一时之间民乱四起,家国未平,又起动荡。

此事尤在云州闹得极大,朝廷行事反常地迅速,未几已对外宣称恒阳教被剿灭,仅有余孽数人,不足为患。百姓欢声载道,不需再活在两大教派的阴霾下,表面上沐瑶宫也随恒阳教一同倒台,颇有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

这歌舞升平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朝廷很快又贴了新的邸报,当中最令人震惊的是,盛名一时的永淳真人竟被指是恒阳教副教主,需处以死刑,各地信众纷纷指责朝廷容不下一介道人,欲杀鸡儆猴,就像先皇灭佛般无凭无据。

国师正是在此时站了出来,力保永淳真人以安抚百姓。

西殷境内民怨四起,不论正邪两道或是州官百姓,皆分派结党,一方拥护国师神通之力,冀力保恒阳教以护西殷繁荣;另一方则指控国师信口开河,定是与恒阳教有所勾结才出手保下,简直视人命如草芥,提倡使其倒台才能夺回家国安定。

不论朝廷如何替国师作掩饰,仍有少数清醒的百姓能看出副教主被释放,而成功逃脱的余党中也包括恒阳教教主,正意味恒阳教随时都可以东山再起。

这样的真相被淹没在信众与平民的斗争之中,他们各执一词,有信众长跪于衙门之前,欲为含冤的永淳真人讨回公道。

连日来,信众和平民屡次冲突,造成不少伤亡,官府不得不以武力压制,处于闹事中心的刘仲洋更是忙得焦头烂额,望有人能替他出个主意解除困局。

澄流不愿管那些官场上的弯弯绕绕,更不欲搭理那些祸患,这事显然是朝廷胡乱处理的后果,本就轮不上他插手,然刘仲洋却叁番五次在忙乱中抽身寻他,仅为得知赵清絃到底何时醒来,对此番乱象指点一二。

他自是不会知道赵清絃何时能醒,被拦下几遍愈渐烦躁,尽管他有心避开刘仲洋,仍不免有数回大意被抓到,只能每天盼着赵清絃醒来,救他脱离苦海。

“大哥你别每次都一声不吭就倒下好吗?求你快去找刘仲洋吧,我要被他烦死啦!”

澄流半蹲在床边,看到赵清絃眼皮颤动,想也没想就在他耳边装哭卖惨,叫得人头痛。

赵清絃未睁眼就先深吸一口气,才刚醒来便动肝火,很容易再度昏睡,他扶额坐直,凶狠地瞪了澄流一眼:“吵死了。”

澄流讪讪住口,如受惊的飞鸟般缩在一角,只敢把连日来的事情整理好,细细说予他听。

赵清絃当日施行阵法而耗尽体力,连法力都几近抽空,在客栈养了整整一个月,一觉醒来发现沐蝶飞不知去向,沐攸宁则是每日被她师兄硬拉出门,把云州逛了个大半。

眼下休养得当,神识清醒,赵清絃很快就理顺澄流在他耳边的控诉,结合他报来的琐事,打算出外一趟速速解决,他扶住墙身站立,瞥见澄流抱膝蹲地,模样可怜,心中怒气已消散大半,问:“你还委屈上了?”

“没有。”澄流没精打采地道:“我就是被气急。”

赵清絃看他一脸惨相,不禁失笑,没好气地道:“行了,我会去寻他。”

***

云州衙门。

刘仲洋拿着画押书一页页地检查,边看边分析道:“恒阳教是国师的暗兵,所以才叁番四次护着它,甚至阻止官兵踏入云州境内。”

赵清絃手上拿着袁少永的证供,饶有兴致地看着,闻言瞧了他一眼,笑问:“你信?”

刘仲洋动作稍顿,抬首问:“有遗漏吗?”

“你们没找到童子。”赵清絃歪着头,屈起指头在供词上弹了一下:“不止官府,连我都没找到。”

他的意思很明显了。

恒阳教的暗道秘密他都查过探过,便是没亲自走过,也都知道其方向通往何处,可被秘术催谷的童子只有那日大祭司带着的一人,大摇大摆地自正门离开,及后不知去向。

虽说这类高等法术施行之时,赵清絃能确切感应得到,可若在他昏睡之际,又或在远距离设下屏障阻挡,那就未能知悉了。

按刘仲洋的说法,恒阳教是国师的暗兵,也不全错。这些人并非国师亲自掌控,名义上拨了给恒阳教,而恒阳教又无心保下,他们才能轻易拔除这么多人,取得成功。

那么,到底他们将未完成的童子带到何处呢?

刘仲洋粗略翻了翻手上的供词,抽出其中一张,看过后递给赵清絃。

他没打算接下,语气有些散漫:“东风道观。”

刘仲洋屏息凝神,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事——藏木于林。

观内皆为男子,要藏起童子简直是最佳的地方。

是啊,大家都猜得出人就藏在那处,可为何这次行动没有一并把人救出,个个都视而不见?

刘仲洋抱着一丝希望,挣扎道:“但、但是他们都并非叁岁稚童,怎可能毫不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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