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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他开车离开,外头日光正好,他探头看着天空,爸交代给他的东西,放在副驾驶座上,他拿起手机,从通讯软t的下方,翻出她的联络方式,好久、好久没有联络她了,响了一阵才被接起「喂?」她的声音弱弱的,听起来有浓浓的睡意,「嘉滢。爸买了茶给你,交代我转交,我们见一面吧」,她的声音短暂的消失,「好,我也有话要跟你说,在路口的咖啡厅见吧」她说,她指的应该是他们的社区前面的咖啡厅。他进到咖啡厅时,嘉滢已经到了,她穿着驼se的大衣,桌上空空的,他应该过去吗?暂时还不想,他转过头,去柜台点了两杯咖啡,等咖啡的间隙,看着她坐在位置上发呆,他拿着托盘,坐到她前面,「啊?你来啦?」她抬起头来,面se苍白,有些疲倦,他拉开椅子,坐下来,「嗯。我买了热拿铁给你」他细细凝着她的脸,「你要说什麽?」他看着她的脸,她回避着自己的眼神,「我…」她停顿着,「怎麽了?很难开口吗?」他细声追问,「我怀孕了。」她的话,轰隆的打在他头上。

他看起来僵住了,抬起头来,勇敢的看着他的眼睛,他这样的表情,忽然使她有些开心。这段时间,都是她一个人在焦虑,一个人在担心,一个人在不舒服,而他,什麽都不知道,「你竟然…是在开心吗?」他迎上她的眼睛,她居然,是在笑吗?「我印象中,你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表情」她拿起桌上的咖啡,想往嘴巴里灌,松懈下来就口渴了,是轻松很多,终於把话说出口了,他看到她的动作,匆促的伸手抓住她的手,「g嘛?」她忽的被抓住,「你还喝咖啡,不对,我之前买的那杯咖啡,你也喝掉了吗?」他突然想起来,睁大眼睛,「孕妇一天是可以喝一杯咖啡的好吗,姜先生,你太紧张了」她微笑的说,「不行。我去买热可可给你,等我」他飞快的起身,走向柜台,他是在紧张自己吗?紧张什麽,不都这样过来了,她嘲讽般的一笑,不要太在意,真的不要太在意。

「所以,你最近瘦了这麽多,是因为怀孕的关系吗?」他突然发现这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她的消瘦、她的疲倦,「应该是吧。」她啜着热可可,甜甜的,原本放松的情绪,看着他若有所思的脸,他的表情忽然的凝重起来,她也跟着紧张,她知道他在想什麽,放下杯子「我不想勉强你,我也没有要跟你复合的意思,我不想你为难,甚至,也想过不要告诉你」在他开口说出伤她的话前,她有必要先把话说清楚,是她不要回到他身边,而不是这个人不要跟她在一起。「不告诉我?易嘉滢,你到底在想什麽」他的音量有些引人侧目,但他顾不得了,她有了他的孩子,却想着不要告诉他,然後躲起来吗?,「我不想造成你的困扰,毕竟,要生下孩子的人,是我。可是…你毕竟是他的爸爸,於情於理,我都该跟你说一声」她这样说,白天时总是想睡,在公车上想睡,在工作时想睡,吃饭时间也想睡,但是,晚上却常常很清醒,所以,她想了很多,也想了很久,到底该不该说,要如何说,她不能再受伤了,她很怕。

他有想朝着她怒吼的冲动,因为太知道眼前的人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只庆幸她最後选择的是跟自己说,而不是逃之夭夭「於情於理,好一个於情於理」他怎麽就没想过她是个这麽固执的人呢,没错,妈的说法也是正确的,嘉滢固然是个随和的人,但遇到她所坚持的,却是什麽都听不进去的,「我们已经分开了,不!就算我们在一起,但以我们的感情而言,结婚还是不能的,所以,我们还是会变成这样的局面」她喃喃自语着,这些日子,她会在短暂睡去的时间里做着重复的梦,梦见他们争吵的那天、梦见她是如何发现旻熙的存在,然後,接受他其实不ai自己,然後再反过头来质问自己关於ai的定义,是否重要,在这稀里糊涂的日子里,如果没有ai,是不是也能过生活?反覆的思索,也没有答案,她为什麽这麽坚持呢。「嘉滢,你太固执了,世界上的一切,不是非黑即白的,我承认,我确实喜欢着旻熙,过去这麽多年,这不是能说断就断的,你为什麽,就不能退一步呢?」面对眼前的人,她的一切,都使人叹息,他舍不得对她发脾气,却也对她的固执己见而感到无奈,她还是纠结着。

「你要不要听听看你在说什麽?」她被他的话深深的伤到了,他对她的感情不忠,他想要与鱼熊掌兼得,他还反过来指责她过於固执?要求纯粹的人错了吗?其他人可以不在乎,但她不行,从别人口里拼凑出的旻熙,已经成为了她最深的心魔,就算躺在他怀里,肌肤贴着肌肤的时刻,她还是觉得忧心,还是觉得害怕,这样要怎麽一起生活,怀抱着不安和怀疑度过人生吗?「我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五年来从来没有,你却要揪着旻熙的事情,一再的重复」他深深的叹息,看着她滑落脸庞的泪水,拿起桌上的面纸给她,他真的不懂,她这麽在意的原因。跟人分手不是没有过,就是乾净的结束,因为个x不合,因为无法为了彼此改变,因为感受不到ai,有太多原因了,但是嘉滢不一样…他们不会有再也不见的条件,同一间公司,难免都会遇到。

那天她拒绝再跟他谈话「我不能有这麽大的情绪起伏,我需要冷静一下」她拿走爸给的茶叶後,就匆匆的回家了。隔天上班,他特别走到她的办公室,把她叫了出来,「我做了便当,给你」想到她最近都吃不下,他简单的烫了青菜,炒了jr0u丝,还有十谷饭,「我没胃口,你知道的」她推辞着,不想过分依赖他,「我知道,但还是吃一点吧?吃不完再拿给我」他坚持着,把便当袋塞给她,「好吧,谢谢」她收下,拿在手里,「今天下班我会来接你,一起回去」他说,「不用了,我要加班」她蹙起眉心,真的太多了,「我会等你,你不要坐公车回去」他握住她的手,「如果要等很久,不要埋怨我」她知道说服不了他,他决定的事情就是这样了,「我知道,你慢慢来,好了打给我就好」他露出释然的微笑,欣喜於她的接受,她没有一直坚持着,可以接受他的好意。

「呦?ai心便当喔?」俐雯笑着看她进来,她g起浅浅的笑,「算是吧」他担心她,无非是因为肚子里有着他的孩子,怕她饿着孩子,不过也好,她不用闻到饭菜的味道,不会在烹调的过程中就没了胃口,她回到座位上,继续未完成的工作。午餐时间,她打开他做的便当,摆放的整整齐齐,份量不多,还附了餐具,她终究是投降了,对於他的那些好。她知道的,他从来都不是不在乎跟不关ai自己,只是b起旻熙得到的,少太多而已,而她,想要一份全部的ai,即使有一天会消失,曾经拥有,也b从来没有得到过好吧?她是个缺ai的孩子,她知道这不是庆理的错,她不该,在他身上要求弥补自己的童年,但是…她除了他,还可以从谁那里得到温暖呢?父母跟伴侣,都不可靠呢…她舀起饭,呆愣的放入口中,麻木的咀嚼,咽下。

应该是深夜,感觉到身边的动静,她明明已经睡沉了,却还是惊醒过来,用力的撑开双眼,见到他正低头看着手机,微弱的灯光下,他打着字,忽而紧皱眉头,忽而温暖的笑开来,她很少,看到他这样的笑容。「是什麽讯息这麽开心」是的,开心,庆理很少,有这麽温暖的微笑,他是个绅士,不擅长表露ai意的人,「吵醒你了吗?抱歉,是一个老朋友的讯息」他是这样回的,没有丝毫的慌张,只是关掉屏幕,把手机放回充电的面板上,侧身抱着她,她躺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衣服贴在脸上的感觉,听着他的心跳声,有些急促,不过,她无法多想,白天上了一天班,实在太累了啊,她伸手环住他的腰。「嘉滢」她睁开眼,他的脸出现在眼前,她眨眨眼,环顾四周,是在他车上,刚刚…是梦啊,「我睡着了啊」她完全没发现,工作到九点多,实在太累了,「谢谢。」她解开安全带,想打开车门下车,「我下礼拜搬回去。住在客房」他突然这麽说,她也知道他的个x就是这样,为了孩子,真是牺牲,「如果是为了孩子,其实不必,我可以照顾好自己」她坚定的说,「这孩子…也是我的孩子,我想要好好照顾你们」他是好好想过才做的决定,孩子,是他们彼此的,生养在她的肚子里,不代表他什麽都不用做,「我——」她的话被铃声打断,他拿起电话,现在绝不是一个接电话的好时机,如果他够重视恒亘在他们之间的问题的话,他却毫不迟疑的接起「喂?旻熙。」,在他开口喊出那名字的瞬间,她抿紧下唇,开门离开,忽视他伸出的手和挽回。

「庆理,你现在方便说话吗?」旻熙询问,他拉不住已经下车的嘉滢,叫不出的名字梗在喉间,沈默的叹息,「可以,你说吧,怎麽了」他回答,「後天是我爸生日,我跟我妈妈说好了,那天要找你一起来,你方便吗?」旻熙的声音是雀跃的,像个孩子,「当然好,你都邀请我去了。几点,我会准时出席」他说,「八点,你慢慢开车就好,不用急喔!」旻熙是这样说的。结束跟旻熙的谈话,他不得不回到现实,他跟嘉滢的问题,该怎麽处理,还有嘉滢肚子里的孩子,旻熙也是出生在优越家庭里的孩子,她父母是他爸妈在学生时代就认识的朋友,家里经营着企业,也是不缺钱的,妈妈喜欢旻熙天真浪漫的个x,不喜欢嘉滢的过度沈默,加上是老朋友的nv儿,本来就有差别,他喜欢旻熙是许久之前就确定的事,可是旻熙的态度一直很模糊,他何尝不知道,嘉滢非常ai他,可是从一开始他就嘉滢清楚的说过,他其实并没有那麽的喜欢,至少他们的感情,从来都不是一样的。

旻熙回来,嘉滢发现了,并知道他一直牵挂的人是旻熙,提出分手,某方面,是解决了他做不了决定的事,嘉滢怀孕了,她说出口的那瞬间,他真的觉得气氛凝滞了起来,但从来没有一刻考虑过不要孩子,毕竟,如果不要那个孩子,对他们而言,连好聚好散的一切都没有了,他也想过,如果是在关系中知道嘉滢怀孕了,他会怎麽做,也许就是顺理成章的求婚、结婚吧,然後,过完这辈子,嘉滢会是个好妻子「姜庆理,你真是个烂人」他伏在方向盘上,嘲讽的说。「呕——」飞奔入屋,连高跟鞋都没有脱,她直奔浴室,对着马桶,就是一连串的呕吐反应,午餐没有消化完的都全部吐了出来,好不容易吞下去的东西,全都白费了,胃酸积累在喉间的感觉,让她再吐了一次,直到真的觉得胃空空如也,才勉强止住,她无力的坐在浴室地板上,手紧紧的握住淋浴间的门把,费了一番力气才按下冲水键,獃獃的坐在地上,发丝垂落下来,不想有恶心的感觉残留在口腔里,她扶着墙壁起身,去刷了牙,回到客厅,脱下外套,整个人窝入沙发里。她承认自己还是ai着姜庆理,所以才要离开他,或是在离开後知道怀孕,还要生下孩子,她该做的事,到底是什麽呢?

跟他认识,是在她大二的时候,在一个通识课上,认识当时在念研究所的他,他即将毕业,这是他科系的教授开的课,也是他的指导教授,而她因为认真的求学态度,也被教授赏识,「庆理啊,你跟嘉滢同一组吧。她跨科来上课,你多照顾她」教授是这样说的,其实教授也发现她偶尔会用上课时偷看他,「好,我知道了」他连回话都是那麽温和的声调。她不是第一次见他,在学校的管乐社团里,就很常见到他,他的小提琴拉的很好,她则是因为长笛入选的,只是在这堂通识课前,他们从来没说过话,这就是学生时代的单恋而已,原本是该这样的,但在他毕业前,她要升上大三时,那个飘着细雨的冬日,她向他说出「学长,我很喜欢你」她只是想为自己的青春做些什麽,知道得不到他的回覆,因为有太多传言,他有nv友了,他很常换nv朋友之类的,她只是想好好传达自己的想法而已,「那你要做我nv朋友吗?」他说这番话时的表情,她都还记得,没有油腔滑调的花花公子样,也没有情窦初开的少年气息,只是很平静、很平静的阐述着一件事情而已,「可以吗?」她几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初恋可以这麽成功,「可是,我可能没办法像你喜欢我一样的,这麽喜欢你,这样也没关系吗?」他的黑se围巾被风向後吹着,「没关系,我会,继续喜欢你!」她以为他指的是他的个x冷淡,而不是心里装着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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