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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夜、雨

 

将程有光送回家,李镶玉望向黑压压的天空,风雨欲来,空轨是走不了了。地下城隧道四通八达,他轻车熟路来到一处贩卖宠物用品的商店。老板是个身材火辣、实则心思细腻柔软的女alpha,满面笑容和他打招呼,“小黑又长大了吗?”

“每次吃饱饭了装在口袋里像个铁做的包子,你说呢?”李镶玉摇了摇头。老板过来挽住他的胳膊,把人往里面迎,“给你看看新购的货,史莱姆绝对会喜欢!”

李镶玉看了眼她白皙结实的手臂,“抱歉……请不要碰我。”

“都是alpha,碰一下怎么了?我又不是同性恋你怕什么。”老板无语地松开他,把玩具食物一股脑塞到李镶玉怀里,拿着一根棒棒糖戳进他的口袋,“宝贝儿,出来吃糖了。”

没动静,“睡了?”伸手进去捏了一下,只捏到一团空气,女alpha抬头看李镶玉,“不见了。”

“糟了……”他反应过来。

夜深人静,李镶玉不想扰人清梦,又放心不下小黑,准备等到天明。他看到院里有棵树冠庞大的榕树,斜出来一根粗壮的枝干,绑着的秋千左边绳子断开了。

重新把秋千绑好,榕树树叶垂落的雨滴落到他脸上,周围是嘈杂冰冷的雨声。时间的流速仿佛变慢了。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窗外阴雨连绵,携着一身热腾腾的湿气从浴室出来,金州擦干头发,发圈衔在口中,推开卧室房门。谢缘照正在处理工作,听到开门声,眼神也没分来半个。金州爬到床上,从背后用玩具匕首抵住他的脖子。

“劫色,不许动。”

谢缘照看了架在脖子上贴着卡通图案的玩具一眼,“别闹,等我忙完。”

oga没有说话,手指不老实地挠他的耳垂,颈后传来濡湿的触感,后脑一阵麻。谢缘照起初有些不适应,很快重回状态,随他怎么玩都没有反应了。合上笔记本,他突然发觉金州是裸着的,立刻抓起被子把oga整个裹住,“不怕感冒吗?”

“老公,这样是没有情调的。”接二连三受挫,金州心想再来一次就真丢脸了,把发圈从手腕上褪下,对谢缘照说:“转过去,双手背在身后。”

谢缘照有点困惑,乖乖照做了,紧接着双手被什么很细的东西勒紧。

“谢总,你被我拷住了。”金州在他耳边轻轻地说。

温热的气息都吹拂在耳廓上,谢缘照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耳垂瞬间充血变红。

“你现在是我的俘虏,我准备在你身上玩些什么,你愿意吗?”

“不过,你不愿意也没用,把腿分开。”

见谢缘照迟迟没有回答,耳根连着脖子肉眼可见染上羞赧的红色。金州撩开睡袍,抚摸谢缘照矫健结实的大腿,那里的肌肉随着指尖的游移绷紧,划过腰侧时alpha不受控制地挣动了一下,动作细微,看得出来他在努力收敛本能的反应。

金州跪在他身后,抽开系带,浅灰色睡袍顿时散落到床上。双膝抵着谢缘照的朝两侧分开。

这个姿势让alpha感到了威胁,“金州?”

“嘘……不要说话。全部交给我。我带你尝试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爽。”

金州双手顺着脊骨一寸寸摸下来,停在尾椎处。谢缘照腰细腿长屁股翘,看着很晃人眼睛,金州决定不再看那里,整个人贴着他,牙齿轻轻咬了一下谢缘照后颈的那块微微凸起的柔软的腺体。

“呜。”谢缘照哆嗦了一下,差点忍不住呻吟出来,金州还在咬他的腺体,并不用力,只是用牙尖摩擦,轻微的刺痛,更多的是痒。

但是被一个oga咬腺体……这太离经叛道了,他从来没有过这个概念。

他呼吸急促起来,因为自己愈发蓬勃的反应有些羞愧地闭上眼睛。脑海里都是父母平日训诫的声音,或者那些课本上黑纸白字、一本正经的性知识,从来没有人告诉他,alpha被咬腺体会产生这样剧烈的性快感。

“老公……”

金州轻声喊着,刚刚谢缘照挣扎得太厉害,他差点按不住对方。alpha一听他声音就乖觉了,喘息声越越来越重越来越哑,绷紧了身体颤抖。

“老公好敏感,只是被舔腺体而已,就抖成这样,那后面我要是咬你,你可怎么办呢?会不会受不了,然后哭给我看啊。”

金州说话间嘴唇蹭弄那块腺体,伸出舌头舔舐。手指绕到前面,碰了一下半勃的阴茎,那玩意儿先是一颤,忽然整根翘了起来。

金州被这纯情的反应逗笑了,“老公你好像个高中生,这么容易就硬了啊?”

谢缘照深深呼吸,脑子很混乱,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此刻已经崩塌了一角。金州说:“待会儿你注意别挣扎得太厉害,把我的手铐弄断。要不然我会惩罚你。”

“什么……?”惩罚。

后面的字被谢缘照咽了回去,因为金州开始抚弄他胸前的乳头,啃咬他的耳朵,颈后,肩胛。那几根手指灵活而富有技巧,把他的所有反抗都揉碎,身上所有对触碰没有特别的感觉的皮肉全都被揉得活了过来,血管里像有许多蚂蚁在爬,钻进骨缝,只有熔浆浇铸进去才能缓解这些奇异的痒,烧得浑身滚烫,血液如同沸腾的热油。

“射了好多。”不知道过去多久,金州终于停下来,温柔地亲吻他的嘴唇,“老公好棒,没碰阴茎就高潮了好几次。”

谢缘照卷起被子把脑袋蒙住,还没等他冷静冷静。金州掀开他唯一的遮挡物,扔得远远的,“老公,现在你爽完了,满足一下我好不好呀?求你啦。”

谢缘照已经没有心力去阻止他了,或许他根本不想阻止,甚至很乐意。躺在床上,金州爬在他身上埋头啃着他的脖子和锁骨,谢缘照皮肤偏白,印子很明显,他今天下嘴又重,估计几天才能消掉。

两颗乳头肿胀不堪,金州又咬一下,听到一声仓促的鼻音,朝谢缘照笑了笑,“老公,感觉怎么样?”

他答应带谢缘照尝试他不敢尝试的,除了乱七八糟的除了娱乐项目之外,当然还包括床上的花样。金州没猜错,果然谢缘照就吃这一套,不知道是爽过头了还是怎么,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只呆呆地看着他。

金州于是又不敢肯定了,俯身亲了一下谢缘照的嘴唇,“以后还试不试?”

谢缘照似乎想说话,刚发出一个音节就顿住了,猛地闭上眼睛,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嗓音嘶哑到这个地步。

金州眼疾手快,用枕头盖住他的脸,“没事老公,我什么都没听到没看到。”

过了一会儿,谢缘照拿开枕头,把床收拾干净。虽然谢缘照性能力很好,但做爱一直克制规矩到有些刻板,他们头一回做爱搞得床上一片狼藉,金州的发情期都没有这么严重。

金州仔细看了两眼被抓皱的床单,好像还破了个口子,相当满意。他感觉自己似乎找到了一点乐趣。

因为,开发谢缘照真的是一件很有趣很好玩的事啊。

屋内被闪电映亮,犹如白昼,程有光迷迷糊糊的,正要继续睡,突然一道黑影闪过,窜到他身上。

程有光最怕虫子老鼠,直接吓醒了,身体比脑子先一步反应,从床上滚到床底下。他小时候老是睡着睡着滚到床底下,后来就把这里地板打了个洞,直接能落到一楼悬浮的云朵床上。程有光一点儿都不想和老鼠待在同一座房子,玄关抓了把伞直接冲进雨幕。

伞骨撑开没过两秒被狂风刮飞了,雨水将人浇了个浑身湿透,看见面前正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程有光吓得又是后退几步:“你你你……”

李镶玉把他拢到伞下,“小心淋雨。”

程有光看清了人,松了口气,然后就被揽过肩膀往屋檐下走,立马惊恐地扯住alpha的袖子,“不进去!我不要进去!!!”

他打量程有光几眼,有些疑惑对方苍白惊惶的脸色,“出什么事了?”

“里面有老鼠,我讨厌老鼠!不许进去!”

“好。”

不知道是不是程有光的错觉,总觉得他声音里带了点笑,两人到花园的亭子里避雨,程有光问:“现在几点了?你站我家门口,吓我一大跳。”

“三点多,快四点了。”李镶玉解开外套披到beta身上,“吓到你了很抱歉。”

他这样,程有光心里总觉得别扭,“没事了原谅你。都说了别道歉了。那个……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我的朋友。”

“朋友来我家找?”

“它是一只黑色史莱姆。我感觉它可能是跟你回家了。”

程有光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长发淌下的水痕滑进衣领,浑身湿漉漉的非常难受,委屈得差点哭了,揪住alpha的衣领吼道:“我他妈以为那是超大一只耗子!你俩吓死我了!”

有人夜里做爱,颠鸾倒凤

有人被像超大耗子的史莱姆吓得差点哭了。

程有光吼完就不说话了,觉得自己生气的样子不好看,丢脸,闹了会儿别扭。李镶玉让他去洗个热水澡免得着凉,他故意说:“我要你给我洗,不然我不洗。”

被握着手腕脱去湿透的衣物,他后悔了,即使最近接触下来感觉对方人不错,那晚的记忆终究还在,本能的害怕。

李镶玉大概是察觉到了他的颤抖,抬头看他,“你自己来?”

那双眼睛神色波澜不惊,并无情欲。他长得这么漂亮,李镶玉居然没有一点点的想法?程有光有些不服气,脱口而出:“你来。”话音刚落,那只手解开了他的裤子,他吓得磕磕绊绊地说:“你你……不能对我动手动脚。也不能、不能操我。”

“我不会这么做的。”李镶玉没有把他的裤子扒下来,停下动作说:“如果你还是害怕,我就出去。”

“我才没有害怕。”

程有光想抽自己一耳光,但是话都说出口了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听李镶玉的话,在头发上搓出泡泡。他头发长,洗起来麻烦不说,还容易扯痛头皮,程有光笨手笨脚洗不好头发就会去找金州,现在金州的手艺比理发店的师傅还要好了。李镶玉虽然生疏,手上却十分温柔小心,捂上他的眼睛说:“闭眼。”

程有光扒拉他的双手,抠弄光滑的指甲,李镶玉说:“闭眼睛,不然等下洗发水会进眼睛,很痛。”

“你怎么知道我没闭眼?我闭眼了。你冤枉我。”

“你睫毛一直在扫我的手心。”

“那是你的错觉!”程有光若无其事地闭上眼睛,温热的水流从头顶浇下,舒服得像猫被挠了后颈皮。他打了个哈欠,视线渐渐弥漫起白茫茫的雾气,意识有些模糊。

被摆弄着冲净了泡沫,程有光已经昏昏欲睡,身子几乎沉进水里。

李镶玉捞他上来,“困了?”

程有光唔了一声,闭眼睡过去了。

一觉睡到中午,程有光掀开被子下床,拉开窗帘,被阳光刺了一下眼睛,醒了。

他冲榕树下那道秋千愣了会儿神,记得昨夜风吹雨淋的,不是断了吗?还准备等雨停了再绑好来着,难道记错了?

有只黑漆漆的猫突然从树上跳下来,落到秋千上。程有光立刻翻了相机出来。他高中毕业后就没去上学了,父亲说他不需要读书,不需要参军,更不需要费心思赚钱,现在有自己养,将来有老公养。所以程有光可以毫无负担地做一个不学无术的少爷,除了吃喝玩乐交朋友以外,唯一的爱好就是摄影。

黑猫在按下快门的瞬间抬起一双绿莹莹的眼睛望过来,露出尖锐的牙齿示威。程有光感觉这只猫脾气不好,兴致没了,躺回床上,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只空碗。

记忆放电影似的全涌了上来,一帧帧在眼前播放。李镶玉不仅帮他洗完了澡、吹干了头发,甚至在把他放进被窝后也没有立刻走掉,询问能不能借用厨房,下楼熬了一碗姜汤,哄着他喝完又睡过去。程有光第一反应是,为什么李镶玉随身带着糖果?第二反应是,难道这人真是个君子?最后是,那只像耗子的史莱姆真的被带走了吗?

程有光沉默地和被子上睁着两只豆豆眼的小团子对视,过了会儿,他按捺不住好奇,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对方,触感像果冻。

小团子眨巴着豆豆眼,蠕动身体攀上他的手指,发出呼噜噜的惬意的声音。

程有光把它揣在怀里揉来揉去,一种看见了讨人喜欢的生物就手指发痒的情绪从心底滋生出来,想在床上打滚,举着史莱姆说:“宝宝,你怎么会和我回家?这可是自投罗网!这么可爱,小心会被吃掉啊。不如你就跟着我吧?等等,反正要结婚了,他的就是我的,那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监护人了,我现在就去查怎么饲养史莱姆!”

一觉醒来谢缘照已经去上班了,比以往提前了一两个小时。金州在床上乐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哼着小调做完从脸到私处各个身体部位的保养,再联系结交的阔太太们请教做一个完美妻子的知识。

上流圈子规矩多,这要注意那要谨慎,都是为了虚假的脸上风光。光参加宴会的衣着讲究金州就听了两个小时。但他乐此不疲,只要一想到谢缘照名下有多少财产,金州的精神就为之一振,充满了学习的动力。本来谢缘照就因为和他的婚姻遭人诟病,他必须要给自己的金主长脸才行。

给阳台上的小花园浇完水,金州惬意地伸了个懒腰,觉得人生不过如此。

有钱就是爽。

程有光那里他倒不担心,那小子受不了一点儿委屈,每次都要找他撒娇抱怨,到现在了还没动静多半是没事发生。思来想去,只有谢缘照能排遣一下无聊的时光。

金州一个电话过去,娇着声音装模作样地喊:“老公。”

“今天感觉怎么样,身体还舒服吗?”

他语气娇滴滴的,满怀关切,倒真像个心系丈夫的小娇妻,和昨晚玩弄alpha的强势判若两人。谢缘照定了定神,看向手中出现一道折痕的策划案。

“老公,晚上早点回家哦,人家等你。”

金州还没说完,那边飞速挂了,立刻笑倒在沙发上。

以前谢缘照就算话少,也不会一个字不说直接挂断,在他眼里,这是不礼貌的行为。看来是真的害臊。

时间快到傍晚,估摸丈夫今天不会早早回来做晚餐,金州在炸掉厨房和外出之间犹豫了一下,果断决定刷老公的卡。朝房间喊了两声小光,没人应声,这才回过味来程有光没在闷头打游戏,昨天就回家了。不知道情况如何。

打了十几个电话没通,金州坐不住了,拿起车钥匙打算一探究竟。

程有光正在和史莱姆趴在地上玩拼图,头顶着一大一小的兔耳朵,被突然开门的声音吓了一跳,齐齐看向来人。“金州?”程有光歪了歪头。

眼前其乐融融的一幕让金州有些愣神,火噌地冒上来。

“我还以为你出事了,我他妈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发了那么多消息,你是一条都不回啊。”金州揪住程有光的脸使劲揉。

“我没看手机。”程有光话都说不清楚了,“金州,你松开我!疼。”

“那个混蛋没对你做什么吧?”金州摸了摸他发红的脸颊,真是大少爷,细皮嫩肉,不是一般的滑,于是又摸了摸。

“混蛋?”

“就是李镶玉!”

“没有,没有。他人超好。你下次可不能再揍他了。”程有光兴致勃勃地拉他坐下,“快看快看,这个史莱姆可不可爱?和你以前见过的相比呢?”

“哪儿来的?品相不错。”金州提溜起小团子,被咬了一口,“嘶,还挺凶。”

“小心小心!等下摔着它了,小玉哥说史莱姆很脆弱,我求了半天才能养它呢。”程有光小心翼翼捧着史莱姆,看得金州心里泛酸,不阴不阳地说:“我还被咬了呢。你怎么不心疼一下我?”

“亲亲。”程有光努努嘴,“对了,金州,我要结婚了。还有,我怀孕了。”

金州转身就走,“我在做梦。”

“不是梦!是真的。好啦这不重要,快陪我打游戏,史莱姆不会打游戏的。你不知道你来得有多及时!我刚想去找你打游戏来着!”

金州只觉得眼前一黑,程有光短短几句话像幽魂一样萦绕在耳畔响彻不绝,许久不能回神。游戏输了好几盘,看程有光那张得意洋洋的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想像平常一样把他按在沙发上抽屁股,可是小光刚刚说他……怀孕了?金州又是一阵眩晕,眼前飘起了金色的小星星。

稀里糊涂听完了整件事的经过,金州呼出一口气,头斜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程有光爬到他面前,“金州,怎么了?”

金州在想要不要杀了程有光的爹,让他继承家产也好过嫁人,然后自己自首滚去星际监狱吃牢饭去,把小光托付给谢缘照。谢缘照那个性格……应该会同意的。流产伤身,如果小光不想生就流,谢缘照会养好他,如果想生就把孩子生下来,谢缘照会养好他和孩子。

“金州,你喝醉了?你在说什么呀?杀人是犯法的。再说,妈妈凭什么替我养孩子?他应该养你们两个的宝宝才对啊。”程有光接着说:“你不要担心啦,小玉哥真的挺好的,帮我洗头洗澡都没有动手动脚呢。”

“别说了。”金州怕自己再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他扫了眼空荡荡的房子,“你爸不在?”

“估计又跑到那个海景别墅去和情人幽会去了。”

“他就放心这么把你一个人放在家里?你现在可是怀孕了!”金州瞪他一眼,程有光被凶了很委屈,大着胆子说:“怀孕怎么了。我早就是成年人了!又不会磕着碰着。”

“头发都不会自己洗的成年人。”

在视线范围里看着程有光,少爷和史莱姆玩得不亦乐乎,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子。明明是一副活泼天真的模样,不知怎么,他散着一头长发的样子让金州感到了一种独属于母性的温和柔顺。是他的错觉吗?

怀孕。牙齿嚼碎了这两个字咽下去,金州心底发冷。

几年前,金州还是个只能靠接客维持生计的男妓,因为漂亮爱笑,嘴也甜,所以很招客人喜欢。他先是陪聊,陪酒,然后才让人牵着去上床。

一位客人挑了几个oga一起服侍,金州就在其中。

那是个很难形容的alpha,高大英俊,却不能拿正眼去看——男人一双浅灰的瞳孔总给人毛骨悚然的凉意。客人对他最感兴趣,问有没有其他服务,金州说:“一次八百,包夜五千,哥哥可以随便操我。操尿,道具,这是另外的价钱,一样两千。但是不要弄伤我的身体。”他还有家人要照顾。而且,妈妈看到了会伤心。

“你卖得可真贵。”男人眼神有点轻蔑地问道:“穿刺下体呢?我给你五万。”

金州想了挺久,还是摇摇头拒绝了,这笔买卖对生意影响太大,不划算。alpha也不在意,扯过他的头发,阳具顶开干涩的穴肉径直插进最深处,动作粗鲁而野蛮。他的身体对粗暴的性爱早就形成了条件反射,手指插进去就湿,也能在过度摩擦、快感全无、浑身疼痛的情况下娇媚地呻吟。和他做过的人总称赞他有一副好身体,天生淫贱。alpha最后死死扣住金州的胯骨射精。怀孕对他们这行是巨大的打击,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吃药断绝这种意外,金州也吃了药,就没有管。他们几人伺候了这位客人很久,金州发现,有两个oga动心了。

他们会在他被操的时候嫉妒地审视他的身体,窃窃私语,他们说金州的长相,身材,声音,哪里都差到极点不如自己。

稍一分心,肚子突然剧痛痉挛不止,以至于他难忍地惨叫哭泣,模糊的视线中,他看见自己双腿无力地敞开,腿间淅淅沥沥全是血,alpha却越来越兴奋,他掐住金州的下巴,欣赏他惨白的脸色,满足地冲刺射精,他拔了出来,抠挖出精液,让金州吞下去。拾掇好,抽出一张钞票塞进满是血迹的下体,然后拍了拍金州的脸蛋。

一张卡滑入他的手心,“二十万。”

金州没想到他会给这么多钱,有些怔愣。看着身下流出大片的血,心里一点儿感觉都没有,指甲掐进手心里,他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想法,他问:“您还会……再要我吗?”

对方有些意外地回过头,说道:“等你再怀一次吧。到时候,我再给你五十万。”

“好。”金州微笑着点头。

他们是给那位客人满足特殊癖好用的,被偷偷喂了解掉避孕效果的药,有人在知道自己怀孕之后崩溃了,也有人怀上了欣喜若狂,还有人拼命想怀上。金州属于无所谓的那类,他知道自己是商品,没有人权,赚了钱只会让他心情很好,债又能还清一部分了。

一个oga大着肚子偷偷逃走,被抓回来架起供人使用。金州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那么傻,被骗了感情不说,还愿意替他生孩子。他分娩的样子金州记忆犹新,披头散发,满脸汗水,很是痛苦。他说alpha一定会回来的,他怀了他的孩子。却不知道就是那位少爷喊了人把他扔回来。那时候金州就知道,没有任何一个alpha是靠得住的。

金州心底颤了颤,走到程有光身后,拢起他的长发,编好一条斜斜的麻花辫。然后看了看他的肚子,觉得自己肯定是被吓傻了,这才多久,当然看不出来痕迹。

他一定会照顾好程有光的,不会让他像自己,或是那些人一样。

李镶玉的父亲李荣一生风流,娶了好几任妻子。原配生了一个基因顶级的alpha,取名李知文,深受李荣喜爱,却不幸在几岁的时候被人拐走。其他孩子大多娇养得不尽人意,唯独一个妓子带回来的李镶玉尚能入眼,凭自身本事年纪轻轻就做到了第六军团的少校,即使意外退役,也是一身荣光。李荣很喜欢这个小儿子,婚事答应得爽快。两家约在周末见面。

程鎏桥打量了下沉默冷淡的两位少爷,兄弟俩看着很像。说实话,他没有料到李知文会跟着过来商量同父异母的弟弟的亲事,跟他家小光一个德行。

“叔叔。”注意到程鎏桥在看自己,李知文——他更愿意叫自己秦见,礼貌地喊了一句,气质彬彬有礼。

他是名正言顺的婚生子,丢了很多年才认祖归宗,幸运的是,收养他的秦姓家族实力极为庞大,还把继承人的位置给他。让秦见的身份镀了一层又一层金。如果能和秦见联姻最好不过,可惜儿子已经怀了李镶玉的种。

心下波涛汹涌,面上不显山不露水,程鎏桥收回视线,说了一堆诸如两位少爷仪表不凡年轻有为的漂亮话。听得程有光只想翻白眼。

“你也养了个好儿子。”李荣很吃这套,被哄得脸上都是笑。瞥了瞥老实吃着甜点的程有光,这位娇蛮任性的名声在外,还以为会很娇气闹腾,亲眼见到发现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

一只剥了壳的虾肉落进碗里,李镶玉低声拒绝,嘴里又让秦见塞了一只,只好咽下。程鎏桥见状又道:“知文和镶玉关系很好啊。”

李荣点点头:“他们从小关系就好。”

两位alpha父亲一见如故,相聊甚欢。程有光的心情就不大愉快了。

李镶玉回去之后就不大理会他,要不是爸爸交代他要乖乖的,他才不来呢。程有光盯着盘里的点心,叉子差点把蛋糕戳烂。

“小光。”一盘色泽鲜亮诱人的水果被推到面前,alpha轻声说:“这个解腻。”

长辈还在场,程有光很是斯文矜持地咬了一口苹果。偷偷瞟对面安静吃饭的男人,似是注意到他的目光,李镶玉抬眼望过来,程有光镇定地朝他笑了笑,桌布下掩着的脚轻轻碰了一下alpha的鞋。

那人僵了一僵,耳朵又悄悄红了。

程有光这下舒服了,忍不住继续捣蛋。他装得再乖也有破绽,秦见捡筷子的时间看到他未及时收回的不安分的腿,若无其事起身。

勾住李镶玉的脖子,朝程有光勾唇笑笑,“我和弟弟失陪一下。小少爷。”

程有光觉得那个alpha的眼神很奇怪,敌意和恶意糅杂,让人很不舒服。感觉李镶玉很可能不会回到这里,程有光遗憾地叹了口气。都走到这一步了,他还想得寸进尺,找他亲亲抱抱撒个娇摸摸鸡巴和胸呢。

拽着李镶玉走远,甩开他的手,秦见直视着前方疾驰的车流,问道:“你俩怎么回事,为什么李荣突然告诉我,你要娶妻了。”

“缘照婚礼那天……”李镶玉住了嘴,因为哥哥转过头阴沉沉盯着他。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母亲发现了,警告我不要抛头露面,他丢不起这个人。如果我敢出现在谢缘照面前,他就把我的朋友全部扔掉。”

秦见知道他说的朋友是指家里捡回来的一堆乱七八糟的动物和怪物,“还有呢?”

“他说,一个眼睛残疾的人,是不配拥有朋友的,无论是什么种族。”

李镶玉看着他沉默的背影,对方不紧不慢回过身,扬手扇了他一巴掌,没有留情。牙齿磕破口腔,李镶玉撑住墙,擦了下嘴角的血。左眼球的异形虫受了刺激,焦躁不安地蠕动起来,视线里满是炫目的光斑。

“知错了没?”

光斑太晃眼,五颜六色到刺目的地步,李镶玉努力睁大眼看他,“什么错……”

“第一,连发情期都控制不了。你说,你还有什么用呢?”秦见笑着说:“第二,上了个beta也就算了,还搞大了别人的肚子,你知道父亲最在乎名声。现在两家联姻,他是真的宠爱你啊。”

李镶玉闭上眼睛,他不是不想睁眼,而是睁不开了,“我犯了很严重的错吗?哥哥。”

“别叫我哥!你他妈把别人肚子搞大了,你说严不严重?!”秦见厌恶地说,一想到他要离开家里去结婚就心情阴沉,脸色也完全没有掩饰。

“第三。你那个势利恶毒的母亲只是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就让你失控了。我对你的脆弱无话可说。”秦见忽然上前一步,两指撑开他的左眼。发红的眼角缓慢爬出黏糊糊的黑色肉块,蠕动着,把整只眼球完全包裹,只能看得见中央黑漆漆的瞳仁。乍看黑色几乎融为一体,十分骇人。那双眼睛不受控制滑下两道泪痕。

秦见冷冷地说:“眼泪收回去。”

“哥,这是我不能控制的……”李镶玉张嘴露出两颗犬牙,他面无表情,仿佛完全感受不到剧烈的疼痛,“我想咬。”

秦见在他身上摸到抑制剂,对准alpha的后颈扎进去,注入药液。之前只知道这玩意儿会夺走他世界里的色彩,没想到还有其他负面作用——剧痛,泪失禁,信息素紊乱,还可能出现类似oga的发情期。

早知如此……

他还是会给他用。

秦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对弟弟有了心思,总之,有了就是有了。

冰冰凉凉的药液沿着血管一路抽干了四肢的力气,alpha脱了力,直往下滑。秦见一手托着他腋下,一手圈住腰,心底一阵阵头昏脑涨的渴望。垂眸盯着alpha被冷汗浸透的瘦削的下巴。怀里借李镶玉偎了会儿。

对方恢复清醒后立刻推开了他,不自在地擦了一下嘴角干涸的血迹,没敢看过来,“谢谢,哥。”

秦见找不出第二个alpha,有一张凶悍野蛮的脸的同时,性格却很好欺负。

真不能怪我。他心想。

他走上前一步,身体几乎和alpha紧紧贴在一起,对方僵硬着一动不动,头埋得更低。秦见握住他的手指,摸到一片冰冷湿滑。

“你好像被吓坏了,是怪我打你打得太凶了?”秦见主动嵌进他的指缝,每一根手指都贴的很紧,除了秦见右手的无名指,那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一个豁口。李镶玉的心也猛地一空,像是被快刀子活生生割开,先是流血,才觉出疼。

如果当初他没有开那一枪,哥哥的手指就不会断。

“没有。”他说,“是我的错。”

“哦,乖孩子。”秦见轻笑一声,悦耳沙哑的音色,语气却冷冰冰的。

见到那个beta的第一眼起,秦见心里就涌起一股恶意,天知道他有多想挖掉程有光那双明亮带笑的眼睛。他慢悠悠拿指根处凹凸不平的截面蹭弄李镶玉的手背。

“感觉好点了没?想不想回去。”

对方轻轻应了一声,模样和小时候一样乖。

“是想见他?”

“是。”他的弟弟诚实地说。

“只是睡了一觉,就爱上了,你的爱可真是廉价啊。”秦见装模作样地说:“你这样始乱终弃,我可是会伤心的。”

“哥哥。”李镶玉抬头看他,“这种话,不要乱说……”

秦见嘴边常常挂着的阴冷的笑消失了。

“别这么叫我。”秦见不让他这么叫,肉麻又恶心。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李镶玉触及他嫌恶的眼神,又低下头。

“对不起。”

自己夺走了属于他的宠爱,秦见这么讨厌他,是应该的。

“小信,和别人说话的时候要看着对方的眼睛。”秦见揪住他的头发,发间露出一张梦里朝思暮想的脸,视线在他脸上一淌淌泪痕上来回地扫。“好可怜啊……再喊一声,这次要喊对。”

他的弟弟在发抖,“哥。”

一模一样的字,这次,秦见只想将他拖上床。

但他不能。

不能这么做……秦见闭了闭眼,心底将这句话反复嚼了几遍,手上用力,猛地把人推开。

最近天气转凉了,李镶玉拢紧领口,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在原地站了会儿。

程有光知道自己怀孕之后懒了很多,走到哪儿,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不站着。程鎏桥看不惯他这副模样。长辈们见面,小辈可不能失了礼仪,更何况,他现在的身份已经是李家的儿媳了。

趁李荣短暂离席的功夫,程鎏桥冲程有光板起脸,“坐没坐相,我就是这么教你的?”

程有光没骨头似的靠着椅背,不理。

“小光,说话。”

“烦不烦呐,我都答应你要嫁人了你还想怎样?管我怎么坐呢。我怀孕了知不知道啊?人家李伯伯都没说什么。”程有光活像是被点燃了的炮仗,换了个姿势,脸和身体侧向另一边。

“这是最基本的教养。我看你天天吃好喝好,看不出来哪里难受了。”

“你怀一个试试不就知道了。”

程鎏桥碰地放下酒杯,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怎么说话的?”

程有光坐直,悻悻哼了一声。

“结婚之后收敛点儿。”他爸爸警告道:“不是每个alpha都像我一样好脾气。还记得你那个高中同学被扫地出门之后有多惨吧?”

余光见李镶玉突然出现,朝自己投来个眼神,程鎏桥有种背后说人坏话让正主听到的尴尬,将脸色掩饰过去。好在李镶玉没说什么,径直在程有光旁边坐下,扶了扶他的腰,任由对方倒进自己怀里。见程有光脸色不是一般的差劲,他道:“不舒服的话,我们就先走,好不好?”

“这怎么……”

程鎏桥话还没说完,被回来的李荣笑着打断,“知道你心疼老婆,赶紧走。”

街上风大,李镶玉一回生二回熟,把外套解了给人披上。程有光被夹到头发,竟然没有不依不饶地喊疼,手指绕着发尾玩儿。

“小光。”alpha摸摸他的头发,“现在没事了。”

“你听到了?”程有光惊讶地看他。

“一点。”

“我想和你讲一件事……”程有光心里难过,又觉得李镶玉是可信任的,嘴巴就拦不住话,“你听我讲。”

“好,你说。我在听。”

程有光那个高中同学是个oga,长得清纯动人,性格温柔小意,有很多追求者。刚毕业,就被家里嫁给了一个年纪比他大了一轮的alpha,因为结婚两年迟迟生不出alpha,被丈夫转卖给了其他权贵。

程有光和他只是见过面的关系,听到这些消息还是很难受,找人想救他。等程有光赶到地方,已经为时已晚。他从十楼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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