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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066

 

061婆媳大战

薛壮虽然不知道薛良平今天上午遭受了怎样的待遇,但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若是冯家坚持休妻,大萍少不得要哭闹折腾,最后无论什么结果,自己都是羊肉没吃着还惹一身骚。

但当他抬头看见薛良平一脸为难地站在门口,顿时就软下了心,点头道:「行,明天我们带着大萍。」

盛氏见他答应得这么痛快,心里反倒有些犹豫,狐疑地打量着薛壮,心道他该不会是在打什么别的主意吧?

她刚想再说什么,就被薛良平拽出去道:「行了,大壮都答应了你还要咋样,赶紧回去给大萍收拾东西。」

看着人走了,秦铮郁闷地说:「大哥,你咋能答应呢?这就是个烫手山芋,一个弄不好咱可里外不是人!」

夏月初挎着篮子进屋,只听到最后一句,顺口问:「啥里外不是人?」

秦铮赶紧把事儿与她说了一遍,告状道:「嫂子,你快说说大哥,这事儿咱可不能插手,到时候脱不开身。」

薛壮见夏月初刚挖了野菜回来,一脸的汗,心里顿时有些后悔,刚才只想着替薛良平分忧,却忘了每次有什么事,首当其衝承担盛氏怒火的都是夏月初。

夏月初虽然不懂薛壮为何会应下这种差事,但看着他有些窘迫的神色,想着反正都已经答应下来,何苦再说些泼冷水的话。

她一边择菜一边笑着说:「我还当时什么事儿呢,这有什么的,都是一家人,互相帮衬着也是应该的,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嫂子,你、你们……唉,算了,反正天塌下来有你们顶着,我不管了!」秦铮真是郁闷到不行,却也拿他俩没有法子。

次日一早,盛氏把薛萍裹得严严实实,还大包小包带了东西地送上车,占了车上大半的地方。

待薛壮坐上去之后,就剩个只能放下大半个屁股的位置了。

秦铮人瘦,勉强能坐上去赶车,夏月初却没了地方。

盛氏见状把大小包袱往一起摞了摞,挪出一小块地方道:「你就跟上头挤挤得了,挨紧点儿还暖和呢!」

夏月初看着车上的地方发愁,自己若是坐上去,势必得有大半个身子都贴在薛壮身上。

在外人看来夫妻俩这样再正常不过了,但二人究竟是什么关係,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是清楚。

她正犹豫着,盛氏却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直接把夏月初推上车道:「行了,别磨蹭了,早去早回!」

夏月初被推得一头扎进薛壮的怀里,待牛车都走出家门了才挣扎出来。

她左右挪动想要找个更合适的姿势,但是地方实在有限,她无论怎么动弹都得紧紧贴着薛壮。

牛车快要走出村子的时候,薛壮忽然伸手钳住夏月初的手腕。

他的手十分宽大,将夏月初整个手腕箍在其中动弹不得,掌心热乎乎地贴着皮肤,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灼热感。

「别乱动了!」薛壮脑门上的青筋压不住地直跳,咬着牙硬挤出几个字。

「哦……」夏月初吓了一跳,从善如流地停止了动作,小声问,「我这样会不会太挤着你了?」

「没事!」薛壮鬆开手,装作不经意地将上身朝夏月初身边靠了靠,「这样暖和。」

薛壮的脸上有些可疑的红晕,但是表情却是冷冷地看不出半点儿端倪。

「也是,今天风有点大。」夏月初见薛壮的脸都被吹红了,赶紧拿出围巾把他的脖子和脸严严实实地裹起来。

薛萍路上倒是老实,只自己抽抽噎噎地哭,可一进城就闹腾起来,坚持非要先回家不可。

秦铮气得要命,道:「今天是来给我大哥复诊的,送你不过是顺路,凭什么就要先去送你!」

「难道你让我一个还在养身体的人陪着你们去医馆,等上大半日才能回家么?」薛萍也是理直气壮,最后干脆嚎啕大哭起来。

夏月初道:「阿铮,别吵了,咱们先把大萍送回去吧!」

秦铮这才气哼哼地掉转车头,赶着车来到城南石河胡衕的冯家。

冯家大门紧闭,看不出什么端倪。

夏月初下车敲门,半晌,出来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开门,看模样打扮应该是冯家老爹。

「冯大爷,您早啊!」夏月初笑着打招呼道。

冯老爹看着门口的小媳妇,回忆了半晌也没有印象,纳闷地问:「丫头你找谁啊?我不认识你啊!」

院子里头传来女人的询问声:「老头子,谁来了啊?」

夏月初怕连门都进不去就被撵走,赶紧先上前两步进了院子,然后才笑着客套道:「冯大爷,我是大萍的嫂子,听说您二老带着孩子回来了,我们过来看看。」

冯老爹一听大萍两个字,脸色顿时黑下来,沉声道:「赶紧给我走,我家不欢迎薛家的人!」

夏月初忙道:「大爷,您看,我们大老远地来了,牛车上还有两个病人,这堵在门口让街坊邻居看了多不好,咱有啥话进屋慢慢说,就算是要和离,也总得两家坐下来把话说说开,您说是不是?」

这话正戳在冯老爹的痛脚上,他这人最怕的就是丢面子,昨天已经闹了一场,害得自己今天都不敢出门。

这会儿看着牛车堵在门口也的确不像样子,冯老爹只得让开了门口的地方,让秦铮把车赶进院子。

冯老娘听到声音出来,见老头子已经把人让进院了,气得大骂:「谁让你们进来的,滚,都给我滚出去,我儿被你们家害得还不够惨么?你们还有脸来!」

薛萍闻言顿时急了,一骨碌爬起来,扬声问:「永元怎么了?他考试到底咋样啊?」

冯老娘看见薛萍眼睛顿时就红了,扑上来揪着她的头髮就是几巴掌。

「你个扫把星,你还敢问我儿咋样,要不是你,我儿府试能考不过么!能天天喝得人事不省么!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蒙了心娶了你这么个扫把星过门!你还我儿子,还我孙子!」

062费心劝解

薛萍被扇得眼冒金星,再听到冯永元府试失败,登时浑身无力地倒回车上,哭得满脸鼻涕眼泪。

见冯老娘还要继续打,夏月初赶紧拦住,劝道:「冯大娘,若是打她能让妹夫过了府试,能让掉了的孩子回来,那我也不拦着您,可您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先消消气,咱有话好好说。」

「说什么说!」冯老娘气得直喘粗气,「没啥好说的,我今天就替我儿做主了,休了你这个扫把星!」

夏月初听说不是冯永元坚持要休妻,心顿时放下大半。

冯永元平时对薛萍什么样,她还是看在眼里的。

只要小夫妻的感情还在,事情就还有迴旋的余地。

「冯大娘,大萍每次回娘家都要说,自己嫁了人简直就像是掉进了蜜罐儿里,不但公婆和气讲理,丈夫更是体贴,也不知自己上辈子修了多大的福分。」

夏月初一边说一边看着冯大娘的脸色,尽量把话说得柔和一些。

好话人人都爱听,冯老娘自然也不例外,听了夏月初的话,原本的气势也减弱了几分。

夏月初见状趁热打铁道:「所以我知道,您肯定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婆婆,咱们先把这气搁在一边,您凭心说,大萍嫁到冯家之后,是不是一直孝顺公婆、照顾夫婿,还为冯家生下志君,夫妻也一直和顺,大萍更是一心为了家,没有半点儿的外心。」

这话冯老娘也是无法反驳的,若是没有这次小产的事儿,大萍的确还算是个比较合格的儿媳妇。

「这次小产的事儿是个意外,是咱们谁都是不想的,大萍小产之后这么多日子也一直卧病在床,天天以泪洗面。但是天底下也没听说过因为媳妇小产就要休妻的道理,您说是不是?只要小两口夫妻和顺,孩子以后肯定还是会有的……」

原本看着冯老娘的态度已经软化下来,但是东厢房里突然传出响动,冯老娘闻声面色一变,态度再次强硬起来。

「若只是孩子没了倒也罢了,如今我儿府试落第,终日借酒浇愁,还不都是她害得?这媳妇我家万万不敢再要了。」

夏月初见她态度突变,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只好再想其他的切入点继续劝解。

还好恰在此时,正房里屋传来小孩子的哭声,应该是冯志君醒了。

冯老娘赶紧转身回屋去哄孩子。

薛萍听到儿子的哭声,立刻大喊:「志君,君君,娘的心肝儿啊!」

屋里孩子听到亲娘的声音,也开始哭着喊:「娘,娘——」

夏月初趁机跟着冯老娘进屋,拿起炕沿儿上的拨浪鼓帮忙哄着孩子。

「冯大娘,志君真是越长越好看了,白白凈凈的,跟那庙里送子观音抱得娃娃似的。」夏月初的嘴就跟抹了蜜似的,好话不要钱地往外掏,「一看就是您照顾得好,不然孩子咋能长得这么好。」

薛萍还在外面喊着孩子的名字,冯志君虽然窝在冯老娘怀里,也哼哼唧唧地要找亲娘。

冯老娘沉着脸道:「我对他再好又有啥用,还不是跟他娘亲!我这就是养了个白眼狼!」

「大娘,咱不看着别的,总归看在孩子的份儿上,志君如今还这么小,若真是离了亲娘,以后这日子可咋过?说句不好听的,妹夫年纪轻轻一表人才的,倘若小两口真是分开了,今后少不得还要再找,这亲娘再不好也总比后娘强啊!您再疼志君,也不能护着他一辈子吧?到时候孩子落到后娘手里去,还能有什么好?」

说到孩子,冯老娘终于不吭声了,看着怀里哭哭唧唧要找娘的孙儿,心里头也不是滋味。

夏月初趁热打铁道:「您想,妹夫文采斐然,这回落第也不是因为才学不及,不过是因为受到打击心神不宁,再学三年巩固巩固,说不定直接给您考个廪生回来,那可就是吃皇粮的秀才老爷了!

妹夫和大萍感情一直挺好,这会儿让大萍回来,有她好生劝慰劝慰,说不定妹夫就重新振作起来了,若是把两个人硬生生地分开,岂不是在妹夫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么!」

夏月初最后这话说到了冯老娘的心坎儿里。

自家儿子对媳妇怎么样,没人比她更清楚了。

当年薛萍进门三年没开怀,自己可谓是软的硬的都使出来了,可冯永元硬是顶住了所有压力,坚决不肯休妻或是纳妾。

想着儿子如今喝醉了还喊着薛萍的名字,冯老娘真是又生气又无奈。

夏月初一直观察着冯老娘的表情,这会儿知道自己终于劝到了点子上,赶紧给她戴高帽子道:「我知道大娘您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只不过刚从外地回来,得知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换做谁也得气不打一处来,怎么也得让您把这气儿撒了才行,不然憋坏了身子可怎么好?您要是还没消气,要不您就打我几下出出气?」

冯老娘重新把孩子哄睡了,搁在炕上给盖好被子,嘴里低声咕哝道:「好好的我打你做什么!」

「那咱娘俩就唠几句贴心话。」夏月初一屁股坐到冯老娘身边,挽着她的胳膊道,「大萍这次出了事儿,自己已经懊悔得不行,您想,那可是自个儿肚子里的肉,哪个做娘的不心疼?又有哪个做媳妇的不盼着夫君高中的?她心里头已经疼得不行了,这会儿不正该是大家互相安慰,共甘共苦的时候么?」

冯老娘本来也就是在气头上才闹着要休掉薛萍,如今被夏月初说得没了脾气,也知道儿子离不开大萍,只得嘆了口气道:「罢了,罢了,你都说了这么一车的话,我若再不让大萍回来,岂不是说我这老婆子不讲理没情意么!」

「大娘,我可不是这意思,您若是能再给大萍一个机会,我们全家都对您感恩戴德。」夏月初赶紧溜缝儿,「早就听大萍说自个儿婆婆好,如今我可算是见识到了,大萍可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少拿好话堵我的嘴了。」冯老娘嘴上虽然这样说,但还是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

冯老娘来到院子里,扬声道:「行了,全都杵在院子里做什么,也不知道招呼人进屋。」

063山长夫人

院子里几个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他们都不知道夏月初进屋跟冯老娘说了什么,怎么刚才进去的时候还是一头喷火的猛兽,出来竟就变成了温顺的绵羊?

薛萍更是惊喜交加,看着冯老娘,两行泪水又顺着脸颊滑落,哽咽着说:「娘,谢谢娘原谅我……」

「用不着谢我,要谢就谢你大嫂吧!你们老薛家难得有个明白人!」

「大、大嫂……」薛萍看向夏月初,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夏月初扶着大萍坐起来,拍拍她的肩道:「都是一家人,这还不都是应该的么!你也不用谢我,只要你跟妹夫过得好就行。」

冯老娘上前帮夏月初搭了把手,一起扶着大萍进屋。

刚撩开外屋的门帘,就有一股呛人的酒气带着酸腐味扑面而来。

地上东倒西歪地有几个空酒坛子,里屋门半掩着,传出冯永元震天响的呼噜声。

冯老娘嘆了口气道:「看见没,自打府试放榜之后,永元就天天都喝得人事不省,我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个不省心的玩意儿,我是管不了了,你既然回来了,就自个儿看着办吧!」

大萍顾不得自己休息,赶紧进屋去看冯永元的情况。

夏月初婉拒了冯老娘的挽留,只说约好了上午要去医馆,把车上的东西都卸下来便告辞离开。

从冯家出来之后,秦铮立刻忍不住问:「嫂子,你刚才跟冯大娘说啥了,咋就被你说得跟换了个人似的?」

「其实冯大娘人挺好的,也挺讲理的,我猜她生气不过是两个原因,一个是大萍明知道妹夫快要参加府试了还带着他回娘家,若不是那次回去,大萍也不会留在娘家养胎,后头的事儿可能就不会有了。第二就是气府试放榜都好几日了,咱家也不来个人问问情况,大萍更是连面儿都不露,看着自己儿子落榜后天天酩酊大醉,哪个做娘的都得生气。」

夏月初继续说:「我做的事儿就更简单了,先是哄着让她消了气儿,然后再跟她讲道理,最后自然就皆大欢喜了。」

「嫂子,你可真厉害,我还以为咱们今天来肯定也得被打出去呢!」秦铮高兴得不行,扬手在空中甩了个响鞭,「这次回家老盛婆子肯定没话说了!」

「你这话在外头说说也就罢了,回家可不许乱说,要是被别人听见了,那可是要狠狠闹上一场的。」夏月初被秦铮逗得抿嘴直笑。

两个人说说笑笑,只有薛壮板着脸不吱声。

这会儿车上宽敞了,夏月初自然不用跟他挤着坐了。

薛壮看着她自己坐在边缘处悠闲自在的模样,心里莫名有些不太舒服。

三人很快到了医馆,这会儿已经临近晌午,只有两个病人在等着抓药。

唐大夫带薛壮进内堂复诊,而后照例是要半个时辰的针灸。

秦铮趁机出去买东西了,只剩夏月初坐在外头,被晌午的太阳一晒,很快便有些昏昏欲睡。

「咦,你、你是不是参顶子村的那个……」一个女人的声音在面前响起。

夏月初被惊醒,抬头一看,自己面前站着一位穿戴颇为讲究的中年妇人。

妇人身后还跟着两个小丫头,看着像是颇有些身份人家的女眷。

「夫人您好,您认识我?」夏月初左右看看,此时屋里只有自己和柜檯后面的药童,有些疑惑地问。

妇人笑着说:「刚才从门口路过,瞧了一眼觉得像,这会儿离近了就能确定了。」

她身后一个小丫头声音清脆地说:「这是咱们县城书院的山长夫人。」

「原来是山长夫人,失敬失敬。」夏月初听见是山长夫人,心头顿时一跳,连忙起身问好。

「不必多礼,是我太唐突了。」山长夫人笑着说,「前几天我参加崔老爷子的寿宴,有幸吃到了你做的菜,正想着托崔夫人做个中人,请你到我家来帮忙掌一次勺,谁知竟在街上碰见你了,这可真是缘分了!」

夏月初一听这话,眼睛顿时亮了,之前在崔老爷子的寿宴上,自己之所以那么卖力气,为的就是能够藉此打开县城的市场,只是没想到机会竟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但她心底还是有些警惕,寿宴时自己一直在后厨,山长夫人又如何会认出自己来?

但若说是骗子,听着她对寿宴的菜色如数家珍的样子,却也不像。

好在正在此时,唐大夫施针结束出来,他与山长夫人相识,寒暄了几句。

夏月初的心这才放回肚子里,跟山长夫人约好,过几日去府上详谈设宴之事。

三个人回到家已经接近傍晚,盛氏在屋里听到声响忙跑出来查看。

见大萍并没有跟着回来,她的心先放下了大半,然后问:「把大萍送回家了?」

秦铮道:「可不是,我们差点儿被打出来,好在嫂子出马,劝得大萍婆婆消了气,这才同意让大萍回家了。」

盛氏心里鬆了口气,却翻了个白眼道:「不过是把大萍送回家,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还值得你一进门就开始邀功请赏的。」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你怎么不自己去呢!」秦铮说罢懒得理她,背着薛壮进屋去了。

盛氏一把抓住落在后面的夏月初,问:「姑爷考试的事儿咋样了?」

「妹夫府试没考中,如今天天在家借酒浇愁,所以爹去的时候冯大娘才那么生气,还把酒坛子给砸了。」

「啥?」盛氏嗷地一嗓子,「没考中?」

夏月初被她震得耳朵嗡嗡直响,趁着她愣神,也赶紧一溜烟儿地跑回房间了。

很快,外面就传来盛氏拍着大腿的哭喊声。

「我那苦命的闺女啊!你今年咋就这么背呢,孩子没了,姑爷又没考中,哎呦我的闺女啊——」

秦铮却是心情大好,进屋就道:「嫂子,晚上吃啥啊?我饿了!」

一听这话夏月初突然就愣住了。

今天进城折腾了大半日,全副心神都搁在怎么劝冯大娘身上了,没去采野菜,也没想起来买点菜回家,如今家里竟连点儿野菜都没有。

064泥鳅带来的后遗症

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夏月初手艺再好,也不能凭空变出吃得来,只得把目光投向墙角的水缸。

缸里头还养着之前没吃的泥鳅,再去买块豆腐一起炖,应该还能凑出个菜来。

前阵子每天都能抓到些小鱼,夏月初变着花样的做,吃起来倒是不会腻歪。

但是这个副作用就是……气血难免被补得旺盛了些。

所以自打秦铮未归那晚的尴尬之后,薛壮就开始拒绝再吃泥鳅。

这几天果然没有再出现让人难堪的情况,让他越发肯定,罪魁祸首就是泥鳅。

此时他在里屋听到夏月初打发秦铮去买豆腐,说要炖泥鳅,顿时急了,扬声道:「一天到晚的吃泥鳅,就不能换换口味?」

秦铮闻言顿住出门的脚步,有些为难地看向夏月初。

他对薛壮自然是言听计从,但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夏月初的辛苦他也是看在眼里。

为了给二人弄出可口又解饱的吃食,她可谓是绞尽了脑汁。

按理说大哥并不是挑剔易怒的人,私下也常说让自己多帮夏月初干活,不知今天这是怎么了。

夏月初却并没有想那么多,最近泥鳅的确是吃得太多了,即便是换着做法来,但说到底还是泥鳅,薛壮吃腻了也是正常。

夏月初正为了晚饭发愁,突然听到外面传来陈婶小心翼翼的声音:「大壮媳妇在家不?」

夏月初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迎出去。

陈婶背着半人多高的柳条子背筐,里面的野菜已经堆得冒尖,压得她佝偻着腰,怀里还宝贝似的抱着个碎花布包着什么东西,正在门口朝里头张望。

「陈婶,找我有事儿啊?」夏月初最近有空的时候会跟着陈婶上山去采野菜,所以两个人也比之前熟络了许多。

陈婶见只有夏月初自己出来,神色顿时轻鬆下来,拉着她走到外头,把怀里布包塞给她。

夏月初打开布包,见里面竟是捆一捺多长的刺老芽,下面还有许多刺五加。

刺老芽在山上并不多见,枝干上满布硬硬的尖刺,采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扎手。

而且刺老芽的刺有微毒,扎破皮肤的话会十分疼痛,寻找和采摘都十分困难,价格在野菜里面也是最贵的。

更重要的是,刺老芽的采摘时节十分短暂,每年最好的时候也就那么十天半个月。

采早了太嫩吃不出那股特有的清香味儿,采晚了太老就会增添了苦涩难以下咽。

像这样一捆新鲜又老嫩适中的刺老芽,若是拿到城里去,怕是能卖上一二百文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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