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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埋伏

 

说完对着贺仁州嘿嘿一笑,抽过抱枕搂在怀里,用行动证明自己真打算赖这睡一觉的想法。

“肩膀、小臂、腰、腿,小裴,你说我选哪个地方好呢?”

贺仁州靠坐在对面的沙发,手里把玩着一个刀柄,手指翻飞灵敏有力,他单眼微眯,对准齐裴的方向做出扎飞镖的举动。

浑身的姿态都写满了漫不经心,但两人相处了十几年,齐裴知道他没开玩笑。

生怕贺仁州一言不合就动手,齐裴一撅而起,连忙认怂:“停停停,哪都不好。不是,州哥,你干什么想打我?”

“帮你清醒清醒,省得你露宿街头,引人围观。”说完,他手里的刀柄突然窜出刃来,即使是低调的黑色,依旧不掩其锋利:“都是为你好。”

……大可不必。

恨不得跳个舞证明自己很清醒,齐裴胡拉胡拉头发,坐的无比板正。

突然,他望向贺仁州,眼睛睁的溜圆:“州哥,你该不会是心疼我,所以才赶我回家?”

不知道他从哪得来的荒谬结论,贺仁州默了默:“回来看过医生吗?”该不会出趟任务把脑子出傻了。

贺仁州的视线意味太强,齐裴反驳:“我脑子没问题。”

齐裴这么说完全是有依据的。

之前他又不是没留宿过,兄弟几个凑一起热闹热闹,困了想睡到什么时候睡到什么时候,只要不吵到州哥,他压根不管。这次肯定因为心疼他乏累,担心睡沙发上补觉不舒坦。

虽然客厅的沙发很大很软,躺在上面很舒服,但是架不住州哥觉得委屈他了。

拳掌一击,齐裴笃定点头,绝对是这样!

哎,州哥就是口是心非,他懂的。

不忍直视齐裴呆蠢的视线和一副发现什么但不好戳穿的隐晦兴奋,贺仁州耷拉着眼皮,摆了摆手:“来找我到底什么事。”

齐裴蹂躏着手里的抱枕:“这两天给你打电话,每次都是聊不到两句就挂,发的消息也不回,一问兄弟才知道你这几天都没怎么出过家门。这不是怕有什么状况,过来看看。”

说完,齐裴视线带着询问,俨然一副等着回答的模样,可惜被看的人没有帮他解答疑惑的意思,嗯了一声:“还有别的事吗?”

齐裴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事,其它的倒没什么,于是他老实的摇了摇头:“没了。”

“门在左边,我就不送了。”

“……我没想走啊,”蓦然被离开,齐裴懵了一瞬,以为自己听错,眼巴巴看向对面这人。

窝在沙发里转了转手腕,贺仁州浑身透露着慵懒,只是存在感太强,叫人无法忽视。他眼尾微挑,不仅没理那望眼欲穿的视线,还额外交代一句:“这段时间不要来打扰我。”

啊?

不让来打扰是什么意思?首先肯定不是因为嫌自己吵,他们两个一起长大,什么性格彼此都熟悉的很,州哥并不排斥自己来家里找他。这段时间齐裴也没惹事,不存在避免气愤之下对他‘痛下杀手’,不得不暂时切断兄弟之情冷静冷静的情况,那么……

愣了一下,齐裴面色突然一惊:“州哥,你该不会生病了吧?!”坏了!坏了坏了,病到需要在家修养生息的地步,显然已经非常严重!!

连忙打开光脑,齐裴快速搜索着治疗绝症的医院。

莫名其妙被扣上绝症的帽子成为将死之人,贺仁州看着齐裴面上的急色,一时之间心内五味杂陈,非常复杂。

说齐裴盼着贺仁州死,他看起来比本人还着急,夸他句好又着实夸不出来,毕竟给人扣下帽子的也是他。

在齐裴选中目标准备挂号的时候,贺仁州一下掀翻了这顶帽子。大掌压在齐裴头上,咬牙挤出几个字:“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我是关心你,”齐裴缩着脖子劝:“有病就去看呗,不管什么病都不能拖,早点干预说不定能化险为夷出现奇迹,避讳就医要不得啊州哥!”

“你看我像有事的人吗?”贺仁州给了他一拳,恨不得直接将人打醒:“一天天的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如果实在闲得无聊去帮耶赛雅干干事,她知道你过去了肯定很高兴。”

“她当然高兴了,来个打白工的谁不高兴。”

小声嘀咕着,被捶了一拳后到底老实了,并且意识到自己闹了个大乌龙。

捂着脑袋缩在沙发上,眼见贺仁州一副要教训他的模样,连忙摇头、摆手、疯狂解释:“误会、误会啊哥!我纯属关心则乱,没有咒你的意思。”

说完他扶住后腰哎呦叫唤一声:“我的腰肯定是出任务的时候扭到了。不行,我身上又酸又疼的,打一下怕是得散架,还得浪费星币去医院真是不值当,这事翻篇!翻篇了啊。”

贺仁州捏着指骨,笑容森森:“我的医药费省给你,保管住个几十年都没问题,不够我还可以补。”

“哥你千万不要冲动!!要知道冲动是魔鬼啊,很可怕的——”

‘嘭!’

就在齐裴打算抱住贺仁州的腿哭吼哥哥再爱我一次时,卧房内传来重物砸下的声响。

“什么声音。”

难道有人混进来了?

眼神微凝,盯着门板齐裴缓缓直起身来。

州哥住的是老房子,虽然重新设置了防护装置,但是位置不算隐蔽,难保出现意外。

警惕为上,正准备跟他说自己去看看,被人挡住视线。

下巴微抬向门口示意,贺仁州摆了摆手,向卧室走去:“记得把门带上。”

伸出的手停在半空,齐裴慢半拍跟上去,卧室门早关了。显然,房间的主人将他拒之门外,并不欢迎他进去。

贺仁州这人,领地意识很强,其他地方就算了,卧室没有他的准许谁也不能进,齐裴是没这胆子拧门。不过想来没事,如果有人闯进去,里面不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思绪一顿,齐裴将耳朵贴在门上,又扒了扒门缝,这才确认贺仁州开了隔音模式。

“……”

州哥一个人住,什么时候开过隔音模式?不对,关键是里面到底什么情况??

床头灯跌落在地碎成一片,卡尔盯着进门的人,眼神冰冷。

他此时站在床边,面色很白,仔细看站的并不稳,贺仁州歪了歪头,打破了屋内沉凝:“下午好啊,卡尔中将。”

见他要动,贺仁州冷不丁提醒:“地上都是碎片,你这么虚弱,如果被扎到血尽而亡,我可不会救你。”

拜谁所赐?

看向逐渐靠近的罪魁祸首,卡尔面色堪称平静:“你到底想干什么?”

俯身在他耳边,贺仁州舔了舔他的脖颈,勾起的笑无比欠揍:“干你。”

狠狠攥住拳头,手心传来的疼痛微不足道,却让卡尔慢慢冷静下来。

将人掐腰抱起,贺仁州向床的另一边走去,步伐不紧不慢:“饿了吗,想吃什么?”

这仿佛逗狗的样子让卡尔忿然作色,蓦然拽住贺仁州的衣领,距离拉近,棕色的瞳孔中暗流涌动:“放我出去。”

“门就在那,我又没有拦你。”

覆上卡尔攥来的手,贺仁州眼眸微垂,端的是通情达理:“我这人向来不喜欢强迫别人。”

好一个无耻混蛋!

推开贺仁州,卡尔落于地面,头也不回的向门口走去。

“这么急着走?”

好整以暇靠在墙上,贺仁州插着兜,声音轻佻而低沉:“知道你现在什么样子吗?一副被人狠狠疼爱过的模样,你这样出去,不出两条街就会被人拖走,啧,后果不堪设想。”

“鳄鱼的眼泪,”双腿打颤,卡尔扶住墙壁,暗自咬牙:“用不着你管!”

“真是无情,”踱步向卡尔走去,贺仁州的语气好似自己是被渣男玩弄了身心的可怜人:“明明昨天还靠在我的怀里,那么热情,那么温暖,让我对你恋恋不忘,如今倒好,下了床就翻脸不认人。”

压着怒火走到门边,卡尔身形微晃,眼前蓦然一黑,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饿的。

停住步伐缓解着不适,下一刻身体腾空而起,下意识抬起的手碰到了贺仁州环住自己腰间的手臂。

掩下神色,卡尔冷淡开口:“放我下去。”“我知道你想出去,”贺仁州向床边走去:“不过很可惜,你错过了离开的最佳时机。我进门的那一刻房间就开启了防盗保护系统,外面的人进不来,同样,你也出不去。”

卡尔挤出两个字,给出了解决方案:“打开。”

“我为什么要打开?”

对上卡尔看骗子一样的眼神,贺仁州无辜挑眉:“别这么看着我,我只说不拦着你开门,又没说要打开防盗保护系统。”

被放在床上,卡尔盯着贺仁州,抬起手勾住他的脖颈,另一只手里藏的碎片瞬间向他大动脉扎去。

贺仁州可算是知道自己的床头灯怎么碎的了,攥住卡尔的手腕一刻不松,就像抓住要逃跑的肇事者:“你要赔我一个床头灯。”

眼神沉沉,卡尔面露讥讽:“当然,我会亲手烧给你,”说完,抬腿踢了过去。

虽然身体虚弱,但招式还在。卡尔打起来气势很足,完全是不管不顾的架势,显然起了杀心。

只守不攻过了几招,瞥见他发白的唇,贺仁州这才把人压下。

“真让人不省心。”

不知按到哪个按钮,床的四角伸高,机器盒打开,露出了缠绕其上的细链,尽头连接着垂下的环扣。

显而易见,这些东西不是给贺仁州用的。

按在后颈的手好像山石,任卡尔怎么反抗都巍然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脚被重新扣住。

最后一声卡扣响起,那人并没有离开,俯身压了下来。

后腰一凉,察觉到腰侧的手掌,卡尔的脸色登时变得难看。

“别碰我!”

手下的身体僵直,贺仁州抬眸扫他一眼,直接将他的衣摆全部推了上去:“你身上哪个地方我没碰过。”

指尖描摹着他的蝴蝶骨,贺仁州点了几处:“这里,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有我留下的印记,你忘记了?”

见他不语,贺仁州的指尖沿着脊骨下滑,碰到一个吻痕齿印都要点一点,似乎真的以为他忘记,一点一点帮他回忆。

“可惜这些地方你都看不见。”

掌心顺着脊背滑动,最后在腰间停下,握住,和肌肤上淤青的指痕重合,让卡尔浑身一颤:“这里就能看见了。”

张了张嘴,卡尔攥紧了拳:“滚……”

贺仁州挑眉:“就像你刚才那样,在我手下颤了一晚,你知道有多带劲吗?”

“对了,还有这里……”那只手逐渐向下而去。

察觉到裤腰被触碰,卡尔猛然挺身,却只是巨浪前的小水花,不值一提。

裤子被人褪下,卡尔侧脸埋在床间,眼眶发红,眼底一片暗沉。

虽然在卡尔睡着时已经上过了药,但他刚才差点昏过去,为了保险起见,贺仁州需要再确认一遍。

这一确认就挪不开眼了。

目光之中,向上是窄腰到臀部自然流畅的弧线,向下是圆润饱满的臀肉,上面有几道淤痕,虽然因为一晚上的恢复变得浅淡,落于白嫩之上依旧显眼,很有冲击力,让人忍不住想要肆虐。

贺仁州也确实动了手。

臀肉随着掌心指节被捏成各种形状,触感极好,松开后有浅淡的红色指痕,好像亲手做下的画,主人尚未欣赏满足,便因为回血而消失了。

不可自抑的,贺仁州脑海里浮现出昨晚,被压制颤抖的躯体,额头滚落的汗水,肌肤相触,呼吸交融,云雨巫山,乐不可言。

这蚀骨的感觉,只是想想头皮都在发麻,血液也跟着沸腾起来。

手劲逐渐变大,贺仁州眼眸顿抬,对上了卡尔看死人般的眼神。

巴斯里兰卡战神在上,贺仁州的初衷的确是检查卡尔有没有受伤,无比纯洁,好像摇曳在路易法星球的白色茉莉,绝对没有多余的想法,即使现在他很想再来一次。

然而卡尔太虚弱了。

“放心,没受伤,”自然收回掌心,贺仁州将衣服恢复原样,满面正色:“你身上的伤已经结痂,只是创口较深,需要继续缠住绷带防止摩擦撕裂,一天一次,晚上我再给你更换。”

卡尔身上的伤林林总总,除去擦伤磕碰,大部分都被刀剜过,周边有电击焦黑存留,显然是被电子机关枪打过。浅的还好说,严重的甚至能看见骨头,就算有s级恢复能力,也只能慢慢养护。

“唯一庆幸的是都不在致命处,”贺仁州缓缓起身:“不过照你这个挖法,再多几个伤,你就会血流而亡,根本撑不到我到的那刻。”说着,贺仁州感叹出声,叫人分不清是褒是贬:“没想到卡尔中将对自己这么狠,真是大开眼界。”

狠吗?

那群星盗罪犯好像狗皮膏药,卡尔舍弃战舰逃脱,等他们发现不对很快就会找过去。不当机立断剜去皮肉,那上面附着的电流就像是夜晚的流萤,在昏暗的巷子里异常明显,他的位置也暴露无遗。

被他们打死,或者赌一赌概率,卡尔必然选择后者,就算没能逃脱,也能借着暗色多带走几个。

当然,这些不必解释给这个无耻之徒听。

“与你无关。”

随着贺仁州起身,束缚着自己的力道消失,卡尔瞬间翻滚远离,摆出防守的姿态。

“怎么会与我无关?”斜倚着墙壁,贺仁州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可不想辛辛苦苦救回个人,结果死在家里。”

“救?”卡尔抬了抬手,屋内应声响起了铁链碰撞声:“这样跟出了虎谭进龙穴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对上卡尔嗤之以鼻的眼神,贺仁州的回答不负他泼皮无赖的姿态:“至少龙穴可不会给你提供陪睡服务。”

卡尔目光冰冷,狠狠挤出几个字:“那我宁可去龙穴!”

“真是抱歉,别说龙穴,你的身体状况现在连房门都出不去。”说完,在卡尔目光如刀的视线下,贺仁州吹了吹额前的发,自在极了:“想吃什么?”

被三番五次挑起怒火,卡尔根本不想搭理这人,但他知道,如果想找到暗算自己的人并且杀了贺仁州,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身体机能保持最佳,以最快的速度恢复异能。

要做到这些,卡尔必须补充能量。

“营养液。”

面无表情蹦出这三个字,之后卡尔便不吭声了,靠在床头角落屈膝一坐,活像个少爷,允许贺仁州给他准备吃食是天大的恩赐。

“要让你失望了,我这里没有营养液,”刚摸过人的手又痒了,贺仁州悄无声息点了点指尖:“天空城堡美食无数,卡尔中将平时就靠营养液充饥?”

玛启罗亚生活水平很高,最基础的吃喝穿用恨不得折腾出花来,更别说上等人居住地,层出不穷,琳琅满目都不足以形容。

比起富丽堂皇奢侈的天空城堡,卡尔更多时候居住在天空之塞。军区基地,虽然训练艰苦,但生活方便、补给充分也很到位,食堂分成八大区,各地珍馐应有尽有。

只是美食再多也要有时间享用。

在卡尔看来,一瓶营养液下肚的功夫就能填饱肚子,何必浪费时间吃东西。

卡尔:“那就去买。”

营养液苦涩乏味,有条件的都不会选择,谁能想到一个上等人,还是中将长官,竟会常年以它作为食物,这等心性和耐力,贺仁州都忍不住想鼓掌了。

不过也是,帝国这么多优秀将领,怎么偏偏卡尔一枝独秀,甩开同龄人成为最年轻的中将,又怎么会在暗巷中生生剜肉。

即使为了逃命,但能将刀口割的平整顺滑,没有丝毫手抖的,卡尔是贺仁州见过的第一个。

贺仁州挑眉:“我的意思是,也许我们可以共度晚餐。”

卡尔扫他一眼,不屑冷笑:“我不跟倒胃口的人一起吃饭。”

贺仁州满脸疑惑:“谁?”

背靠着墙,卡尔不想看他装模作样的样子,于是闭上了眼睛。

察觉到这人靠近,卡尔豁然睁开眼睛,抬手去挡贺仁州伸来的胳膊,片刻后连手腕带肩膀全被压住。

摸了摸卡尔的唇角,贺仁州在他不服气的眼睛上落下一吻,最后覆上他的红唇。

被勾着舌头与人纠缠,卡尔眼睛仿佛结冰,偏偏挣脱不开,只得这人亲个满意,才重新拉开距离。

“我怎么会觉得你倒胃口呢?”舔了舔他唇角溢出的鲜血,贺仁州笑得轻狂,那犬齿就这么明晃晃的露了出来:“明明美味的很。”

侧头在肩膀上蹭掉他的口水,卡尔恨不得去洗洗嘴:“恶心!”

于是贺仁州又吻了上来,鼻息交错,卡尔被箍在墙上,只一双眼睛带着不满与震怒。

“现在呢?”贺仁州扫描着他的脸,就像巡视自己的所有物:“我不介意一直亲你。”

毕竟贺仁州想做的远远不止这个……

这句话压的很低,像是带着某种暗示。卡尔抿着唇,分不清是缺氧还是气的直喘粗气,哪有功夫再理他。

“真乖,”本来想在卡尔脸上给出奖励,却因为这人下意识的躲避亲到了他的耳侧,贺仁州眼皮微垂,向下含住他的耳垂,咬了上去,成功留下一个齿痕。

用衣袖狠狠擦了擦嘴,卡尔眼神逐渐变得沉静。此时贺仁州已经出去,屋内只有自己。

四顾一番,进门处是两排书架,层层叠叠。旁边的书桌很大,置于桌角的迷你书柜、正中一本敞开的书,置笔架、菱形台灯、小型钟表、还有个米色的盒子,摆放非常整齐。

再向里是床和一整面墙的衣柜,角落摆着一个储物架,上面有几盆绿植。卧室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布置的意外温馨。

而唯一的窗户,就在书桌上面,此时半开着,有风从中透进来,吹拂的书页微动。

卡尔起身下床,却被四肢的锁链束缚,连在床边落脚都异常勉强。挣着锁链向那边探头,透过窗户白茫茫一片,仿佛隔着层薄膜,将一切隔住。

收回视线在屋内绕了一圈,最后落在门上。刚才自己浑身不适,以至于没有看见,在门把手上方有一块方形黑屏,显然装的有指纹识别系统,就算没有防盗保护,卡尔也打不开这扇门。

不甘地在屋内扫视,毫无所获。

几不可闻的滚轮声划过,卡尔垂头,看见了一个膝盖高的扫地机器人,正不知疲倦的来回运行。

这是贺仁州从外面拿进来的。

在床边守株待兔,趁它靠近,卡尔一把捞起,试图跟它对话。

“解开我身上的锁链。”

机器人脸上的显示屏蓝光闪烁:“扫地,我要扫地。”

市面上的机器人早就带有管家装置,通过机器人就能随意操控房间功能,想到这,卡尔又道:“切换管家模式。”

没在它身上发现什么变化,卡尔又多说了几遍,这才下达指令:“解开锁链。”

“扫地,我要扫地。”

“……”

卡尔换了一个:“打开防盗保护系统。”

“扫地,我要扫地。”

显然,这个款式老旧的机器人并不具备管家功能,卡尔眼眸微动,干脆换成问题:“这里是哪里,我应该怎么出去?”

“扫地,我要扫地。”

“这段时间有没有人来找过贺仁州?长什么样子?”

“扫地,我要扫地。”

卡尔严肃道:“等会再扫,回答我的问题。”

“扫地,我要扫地。”

“扫地,我要扫地。”

总是重复一句话,好像卡障,不过这个机器人外壳旧成这样,说不准真的出现毛病。

晃了晃它的身体,卡尔还想再问,屋内响起了敲门声。

寻声望去,门口靠站着一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眼底带着看热闹般的兴味,正跟卡尔对视,赫然是贺仁州。

“原来卡尔中将喜欢跟机器人聊天,不错的爱好。”

面前的机器人还在说着扫地,卡尔讥讽出声:“跟你的主人一样,愚蠢!”

卡尔的影射怒骂贺仁州表示接受良好,毕竟这人能骂人的词汇不多,听着听着就习惯了,机器人却是无辜躺枪。

对此,贺仁州实在惭愧:“小丘全身上下只有一道工序,无论是谁,就算给他十天半个月也不会问出任何结果。”

照贺仁州的意思,蠢的不是机器人,而是企图从单一程序的机器人嘴里撬话的自己?冷笑一声,卡尔重新回到角落,显然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踱步走到床边,无视卡尔警惕的视线,贺仁州触到银链一拉,刚才还远离自己恨不得八丈远的人近在眼前。

“想知道什么不如直接问我,”单手插兜俯身,贺仁州的眼底仿佛还带着戏谑,显得整个人异常轻佻:“又不是不告诉你。”

一个陌生人,还是绑架者,他的目的,乃至背后站着的势力都不分明,卡尔唯一知道的,就是他背后站着的那个人绝不会是自己!

两人是立场分明的敌对方,从这人嘴里说出的每一句话可信度几乎都等同于零,与其问他不如卡尔自己探索。

脸侧蓦然温热,察觉到距离被猝然拉近,卡尔向后避开,紧跟着抬脚踹去。

依旧是一贯的无耻作风,略微粗粝的手指在被握住的脚踝上轻浮摩挲,在卡尔冷目中,贺仁州甚至挑衅的歪了歪头。

踢腿格挡,挥拳压下,两人拉扯间,卡尔蓦然一顿,眉头跟着皱了起来。

眼前这人唇色苍白,挥来的四肢带着绵软颤抖,不止是身体不适,显然也体力不足。贺仁州摸了摸他的眼尾:“你该吃饭了。”

自己的身体状况卡尔当然清楚,额头上有虚汗涌出,他一字一句道:“把锁链解开。”

“为什么?”

明知故问!卡尔咬牙,这么被栓在床上他怎么吃饭。

卡尔昏迷时全靠贺仁州注射的药剂来补充能量,这次昏睡一天,饥饿加上空腹太久,他不适合吃任何刺激性和油腻的东西。

端着特制的营养粥,贺仁州走到床边,显然一副打算让他在床上吃的模样。

卡尔自认不是一个守规矩的人,但是从来没有在卧室吃饭的习惯,更别说在床上!

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卡尔眸中的不敢置信逐渐被沉凝压下:“把饭留下,你出去。”

对于卡尔的要求,贺仁州根本不会同意。

而卡尔面对贺仁州的拒绝,也不肯妥协。

在床上吃饭对卡尔来说已经是极限,现在还要被这人取乐般观赏,看着自己有多么狼狈,有多像一只被圈养的宠物,锁链加身,没有尊严。

两人僵持着谁都没有开口,屋内一时间静了下来,只有贺仁州慢悠悠搅着勺子,一下一下,显然并不着急,却莫名扰人心绪。

卡尔胃里因饥饿而翻滚,此刻嗅到饭香,更是抽搐起来。脑海中不停滚屏着忍耐二字,卡尔握紧床单,指尖都在发白,面上不露声色:“把碗给我。”

“不需要你亲自动手,”高大的身躯在床边落坐,贺仁州视线扫过卡尔,似乎一点也不知道自己说出的话带着听者的震惊:“我来喂你。”

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卡尔仿佛尝到牙齿咬合太紧涌出的血腥味。

硬生生挤出几个字:“我自己会吃!”

这人就是个混账不是吗?卡尔已经退到极限,这人却还是步步紧逼,不知要到什么地步才会满足。

被别人喂饭,跟把自己当废人有什么区别,更别说这人还是贺仁州,一个囚禁自己、羞辱自己,卡尔恨不得把他扔进荒星,被异兽撕成碎片的贺仁州!

不过卡尔理解错了,现在的他并没有说不的权利,一切的主导权都在贺仁州这里。

显而易见,他并不同意卡尔的抗议。

轻触光脑的声音响起,锁链顿时收紧。

卡尔反抗的力道在机械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呼吸间双臂被拉的近乎展平,连曲折胳膊都做不到。

看着床中坐着的人,贺仁州无辜挑眉:“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卡尔中将自己可吃不了任何东西,如果没人管顾,不过两天就会饿的回归圣殿。”

卡尔闻言狠狠瞪着他。

贺仁州对此回之一笑,甚至宽慰:“放心,我不会抛下你不管的。”

在两人你来我往的过程中,碗里的粥温度下降不少,此刻正适合入口,贺仁州举起勺子递到卡尔嘴边。

“是不是很香?”贺仁州对自己的厨艺异常自信,此时更是夸出花来,叫人垂涎三尺恨不得马上尝尝味道:“快喝吧。”

饭确实香,但一想到出自贺仁州之手,一下子变得索然无味起来,更别说卡尔受了一肚子气。面对他递来的勺子,卡尔冷冷撇头,拒绝意味明显。

“不吃饭怎么行。”

那人似是无奈,下一刻卡尔被人掰住下巴,映入眼帘是贺仁州黑沉直视而来的眼睛。被人噙住嘴唇的刹那卡尔脸侧一疼,牙关被迫打开。

察觉到随着这人舌尖渡来的东西,卡尔微怔。

他……他怎么敢!!!

被松开之后,卡尔疯狂咳嗽起来,如果不是双手被束,恨不得扣着嗓子吐出来。

然而贺仁州没有等他缓和,下一口紧接而来,卡尔抗拒向后,却被揽住背脊,承受着他的所有举动。

这顿饭吃的卡尔目眦欲裂,最后被压在床上,贺仁州就着这个姿势吻他。

“原来你喜欢这样?”

垂目,贺仁州一双手在身下人的腰间抚摸,显然自得其乐。

卡尔的眼眶已被逼红,一双眼睛森然冷凝,杀意几乎溢出全身。明明该引得别人忌惮,偏偏瞧着有些可怜,好像一只被剪去爪牙的困兽。

这种心情并不美妙,在之后的时间,不管贺仁州给他换药还是强行搭话,卡尔统统无视。脑海中思绪纷杂,不知道什么时候没有了意识。

常年战斗,卡尔的警惕是深刻在骨子里的,就算睡觉也是浅眠,稍有风吹草动都能及时发现。可这次受伤之后他总是睡得很沉,不知道是不是跟压制超能力的药有关系。

此刻天色渐亮,腰间被人用胳膊圈住,脖颈后方喷洒着均匀的呼吸,卡尔皱了皱眉,被这人挤得几乎贴墙而睡。

悄悄动了动手,发现束缚自己的锁链被放长了很多。

身后的人依旧在熟睡之中,多好的机会……

眼眸微动,抬手向贺仁州脖颈攻去。

只要这一击中,卡尔确保能将他打昏,骤时拿到可以操控房间的光脑,不仅能解开这该死的锁链,还可以打开防护系统,成功离开这里。

“!”

腰间猛然收缩,卡尔被抱着翻了个面,打出去手也因为这下偏移了轨迹,被主人担心打草惊蛇而半路截回。

静躺片刻,卡尔侧头看去,那人将脸埋在他的后颈,没有丝毫醒来的征兆。慢慢抽出掩在被子里的手,一个肘击向他大动脉而去。

脖颈后传来湿润的感觉、肘骨被掌心截胡,卡尔瞳孔骤缩。

果然,贺仁州醒了。

一不做二不休,卡尔璇身提膝,攻向贺仁州的腹部,预料之中被避开,拳头划破空中而去。

来回几个回合,卡尔的手臂被贺仁州抓住。

顺着被拽的力度翻身而起,单膝抵住贺仁州的胸膛,卡尔左手按着他的肩膀,右手掐住他的脖颈,力道之大手骨都凸显出来。

作为被压制的一方,贺仁州平躺在床上,丝毫不担心自己被抵住的胸腔,握住牢牢掐住自己脖颈的手腕一拽,卡尔险些贴他脸上。

一双眼睛冷冷地盯着他,卡尔直起身来的同时膝盖和指尖狠狠用力。

“一大早扰人清梦,”像是感觉不到疼痛,贺仁州看着这人的眸子,笑得没心没肺:“你昨天说睡就睡,我可是熬到很晚。”

对他的话选择性忽视,卡尔余光微动,打算找些绳子之类的工具绑住他,结果绳子没有发现,目光骤然顿在床头柜上——

光脑就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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