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间
陆微终于回学校了，虽然还是杵着拐，但好歹能自理了，尤其是还有顾延在旁鞍前马后，过得也还算顺畅。
这天下午，音乐老师和体育老师换课了，体育课刚好和一班撞上，陆微由于行动不便，就留在了教室。
一节课过了大半，班上一个女生突然跑回教室，喘着大气对陆微说：“顾延……顾延和你哥打起来了，老师都拉不住。”
陆微笔尖一顿，问道：“打起来了？”
女生点点头，“本来两个班打球打得好好的，顾延不知道发什么疯，就故意去撞你哥，一来二去俩人就打起来了。”
陆微心中了然，那天在医院顾延答应他不会找陆进的麻烦，可顾延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呢？他本身行事就莽撞，这么多天隐忍不发已经上岸她的名字极限了，眼下借打球的机会找陆进的茬，很符合顾延平时就嚣张的性格。
她知道女生赖给她说是因为什么，无非就是觉得顾延喜欢她，陆进又是她哥，想要她去劝和，如果是平时她压根推拒不了，但她现在瘸着腿，确实有借口回绝。
“我腿不方便，你去找班主任吧。”陆微说。
女生愣了愣，犹豫再三，还是点点头离开了。
陆微知道，如果她不出面，俩人即使到了德育处，也有理由开脱，不会把自己牵扯进去，如果她真的出面了，可就难说清了。
她可不想为了这俩人牵扯进去，更何况那天那些话她是故意对顾延说的。
他们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吗？她倒想看看他们的兄弟情到底有多坚固，如果反目成仇，又能到什么程度。
下课后，同学们纷纷回到了教室，有人还在谈论着顾延和陆进打架的事，有人则是悄悄看她，不过她不在乎。
一整个下午，顾延都没有再回到教室，听说是被请了家长，正在德育处挨训。
不知道陆进被请家长没有，如果请了，是陆父来，还是林娜来呢？
不管是谁，她都不想看到，更不想把自己给搅和进去。
德育处。
顾延与陆进脸上都挂了彩，两人身高相仿，顾延体型略壮一些，但陆进也不是吃素的，所以两人都没讨着好。
此时两人正站在教导主任面前，一副任君发落的样子。
林娜和顾母站在一旁，一脑门儿官司地看着着俩小子。
两家一直有着生意上的往来，因此大人走得近，孩子也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在大人眼里俩人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似的，如今却在大庭广众之下大打出手，真是丢脸头顶了。
“朋友之间，有什么解决不了得问题呢？非得使用武力？”教导主任边说边敲桌子，明显是气得不行。
闻言，俩人具是紧抿着唇不吭声。
“陆进，你可是高二年级得学生代表，你说，到底为什么要打架？”教导主任沉着脸质问。
陆进目空一切，淡淡道：“没有理由。”
“没有理由就打架，你以为你成绩好，学校不会处罚你吗？”教导主任怒斥。
陆进依旧目光清冷，没有丝毫畏惧，只道：“都行。”
“好，很好。”教导主任冷笑一声，“顾延，你呢？”
“要怎么罚，随您。”顾延道。
这下，教导主任还没发话，顾母便一脚踢在了顾延屁股上，“你这狗东西，是不是吃太饱了？打人就算了，你这什么态度？我欠你的还是学校欠你的？”
“唉唉唉，顾延妈妈，有话好好说，咱别打孩子。”教导主任连忙阻止。
“不打不行，这臭小子就是太惯着了，我看他也是皮痒痒了！”说着，顾母一把抄过办公桌上的戒尺，扬起就朝顾延背上打去。
顾延闷哼一声，硬生生地咬着牙承受下来，没有喊痛。
林娜和教导主任连忙将她拉开。
“别拦着我！我打不死他！”
“好了，景芳，要怎么罚回家再说，咱们今天给学校个交代就行了。”林娜对教导主任笑了笑，“俩孩子年轻气盛不懂事，还请主任担待一下，要记过要处罚都可以，我们两家关系挺好，也不会去追究谁的过错，孩子我们回去教育，这事儿就先过去了吧。”
林娜的态度在教导主任这里很受用，他点点头，道：“那就记一小过，俩人罚一个星期劳动教育，打扫楼道。”
“好。”林娜点点头，然后看向陆进，敛了笑容，“你跟我出来一下。”
陆进跟着林娜走出德育处，找了个僻静的楼道。
啪！
林娜二话不说，一巴掌甩过去，“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脸颊内壁磕在牙齿上，瞬间血腥味充斥了整个口腔，陆进舔了舔伤口，没有说话。
“为什么要和他们顾延打架？你这样做我们两家以后怎么相处？”林娜低声质问。
“妈，对不起。”陆进还是那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从前林娜为儿子得沉稳感到骄傲，如今只觉得恼火。
林娜点点头，“不说是吧？你给我记住了，以后不要再做这种蠢事，我不希望我的儿子是个冲动行事的蠢货，明白吗？”
陆进不言，半晌才“嗯”了一声。
其实从俩人打架到现在，顾延都没给他说过为什么，但他已经猜到了。
直到放学后半小时，顾延才拎着盒饭回到教室。
陆微抬头望向他，觉得他脸上的淤青和嘴角得伤口尤其刺眼。
“你打架了？”陆微问。
顾延将盒饭放在陆微面前，掀开盖子，又替她掰开筷子递到她手中，“吃吧，一会儿凉了。”
陆微接过筷子，吃了一口饭，“为什么打架？”
顾延没有马上答话，而是盯着陆微的眼睛看，“你真想知道为什么吗？”
陆微看了他一会儿，笑了笑，“算了，还是别说了。”
顾延垂眸苦涩地笑了笑，道：“好，不说了。”
一顿饭陆微没吃几口便不想吃了，顾延也不复往日那样话多，直至晚自习上了，他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陆微知道，她的离间计成功了。
天气越来越冷，秋天的最后一场雨过后，冬季便拉开了序幕。
原本教室里是有暖气的，但学校发现学生在温暖的环境中上课总会不知不觉地打瞌睡，便关掉了所有教室的暖气。
效果非常显着，冷得根本睡不着，于是除了带饭之外，顾延又多了一个任务——充热水袋。
陆微的腿已经拆掉了石膏，恢复得差不多了，但顾延还是紧张兮兮的，不让她走太多路，再加上饭点食堂人很多，所以陆微每天都等着顾延伺候，下晚自习也是顾延送到宿舍楼下。
顾延每天两个热水袋换着充，确保陆微每节课都有暖和的热水袋捂着，以至于连科任老师都认为他们是一对，拿他俩打趣。
顾延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觉得长此以往，陆微就肯定会接受他。
现在最让他担心的就是陆家——他和陆进算是彻底掰了，自从那次打架之后他也是随时防着陆进接近陆微，但不管怎么说，陆微都是陆家人，他害怕陆进乃至整个陆家都会是阻止他和陆微在一起的阻碍。
他已经在心里上演了无数次带着陆微私奔的戏码，只可惜戏中的女主角根本了无此意，他还乐在其中。
这天下午他出去买饭，陆微一个人留在教室写题，突然一旁的窗户被人敲了两下，陆微抬头望去，是满脸笑意的傅军。
陆微打开窗户，“有事？”
傅军笑了笑，递了杯热奶茶在她桌上，“半糖的。”
陆微看了一眼桌上的奶茶，是她平常喜欢喝的那款，“谢谢。”
“听说你前段时间受伤了？”傅军问。
闻言，陆微嗤笑一声，“已经快好了。”
傅军挑挑眉，他明白陆微的言外之意，于是解释道：“我体考去了。”
“上哪儿考？”陆微问。
“北京，考北体。”傅军答。
陆微愣了愣，她一向觉得傅军就是个混子，学体育也是因为文化成绩太差，没想到他的目标还挺高。
傅军看出来她的想法，笑道：“合格了，就看文化能不能上分数线了。”
“祝你好运。”陆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