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此时,这只虾简直要在严铄口中活过来似的蹦跳。
它将大海的鲜味完美融入了这碗温暖的粥中。
父母皆是闽地生人,常常与严铄讲那里的渔船和大海,果树和茶山。
可严铄自出生起就在这汴京。他年岁小时,父母不欲以长途奔波折腾他,加之父亲公务繁忙,便总想着再过一年、再过一年再回乡探亲。
后来严铄年岁渐长,父亲却已经……
从此严铄就成了这被困在京师的京巡检使。
莫说是闽地,他就连临近的府道都没去过。
而这种困境不仅仅是身体上的。
父母尚有故乡的山水可供追忆,也有被那片山水塑造的习惯和偏好。
可严铄从小见的,就是整齐一致的京城街道,从小吃的,则是五湖四海的各色菜肴。
他的心魂走不远,总是悬在这京城上空,在离自己肉身不远的地方,平静地注视着身边的一切。
没有偏爱,没有渴望,没有真正去喜欢某样事物的热情。
但是今日,吃着这碗海鲜粥,严铄忽然发现,自己确实是喜欢海鲜的。
“多谢,让你费心了。”
虞凝霜惊讶于严铄的坦诚,骤然抬头。
“好说好说。”
她不抢功,只道,“主意是我的,又提点了几句烹饪之法而已。熬粥的却是白婶子。”
严铄点点头,“很好吃。”
“真的?”虞凝霜乍然笑开,“比你在赐宴上吃的还好吃吗?”
看着这双因为好奇心和胜负欲而闪闪发亮的眼睛,严铄不禁回,“比我在赐宴上吃的还好吃。”
无论是轻缓的声音,还是这一字不差耐心回答的方式,都透露出一点哄人的意思,莫名的缱绻。
但虞凝霜没在意,反而来了兴趣,直问严铄在那赐宴上吃了什么。
严铄:“菜肴是次要的,主要是赐酒。共赐七盏酒。”
每盏之间还要有祝词和雅乐,凡事都要遵循礼法。
主殿里是每盏酒配两品菜肴,共计十四品。
由此可见这中秋赐宴,确实规模不大,一般来讲稍隆重些的宴会都要赐酒七盏以上的。
不管怎么说,严铄这样在廊下的低阶官员向来待遇堪忧。他们总共所得只有五品菜肴,而且送上来时因为耗时太长,几乎全凉了。
“有一品是鳜鱼假蛤蜊。”
“这菜凉了不就腥了吗?”
“是有一些腥。”
“肉菜有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