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乘风微微一怔。
“其实你也明白。”他继续慢吞吞道,声音有些黏糊, “你本来也想尝试这么做的,可是你二哥的出现,打乱了你的计划,他比你优秀好多倍,是你大哥的得力助手,是你想成为的样子,也是你大哥希望你能成为的样子,所以你才讨厌他,索性破罐子破摔,彻底当个纨绔,因为你知道你比不过他。”
百里乘风忍不住反驳: “你怎么知道我比不过他?”
年渺缓缓眨了下眼睛: “那你去比啊。”
百里乘风缄默,忽然笑了起来: “怎么变成你安慰我了?”
“因为你根本不会安慰人。”年渺嘀咕了一声, “小笨嘴。”
百里乘风的心陡然一停,又异常剧烈地跳动起来,那最后三个字非但没有惹他生气,反而一直在他耳畔回荡着。
他想,他的确和年渺是一类人。
他将酒壶放到桌上,给自己和年渺都倒了一杯。
“我是不会安慰人,喝酒?”
莹白的贝壳制成的酒杯中,清亮的酒晃荡,盛满了馨甜的酒香和昏黄的灯光。
灯影在少年的脸上摇曳,明明暗暗,晃得笑容也比平常温和舒缓,眼眸里映着酒色,灯火,还有另一个人的眸光。
暗影缭乱纷杂,他的眼眸如星辰在闪烁。
年渺磨磨蹭蹭坐起,啜着杯中酒,一点点啜干: “好甜啊。”
甜味胜过酒味,比起酒,更像是糖水,百里乘风却根本不嫌弃,和他一杯接着一杯,仿佛要对饮到天明。
他好像看见月亮斜斜挂在天边,忽远忽近,又觉得酒太甜,黏答答滑腻腻的,以至于眼前的一切都变得粘稠起来,被搅和在了一起。
月亮,灯笼,满室灯笼,酒壶,还有面前的人,都尽数倾倒在这甜腻的酒中,融化了。
是天明还是天暗,又过去了多久,他分不清,毕竟寄月岛上,夜是永恒的,灯火也是永恒的。
他放下酒杯,静静地看着年渺,年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酒杯仍在一旁,重新枕着小臂趴在桌子上,睫毛低垂,似乎是睡着了,只是眼角边尚且有残留的光。
他在这永恒的夜色中,又有种奇异的念想:这一刻也是永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