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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乐园

 

日本东京银泰a座广场,办公室的灯光回归了开关,刚刚下班的社畜拖着还剩半杯的咖啡,夹着公文包走出广场的后门,在微弱的灯光下收好明早打卡的员工证,被工作折磨的大脑在一阵刺耳的合成音乐中愈发疼痛。

“这该死的神途乐队,每周固定一次的演出都定在我加班的日子!”又是一阵眩晕,社畜再也支撑不住双脚,跌倒在地上,浓缩的黑咖啡浸润了散落一地的合同文件,掩盖了红色的印章。耳朵贴在地上,地下的声音通过固体传导进耳膜,密集的鼓声敲击着疲惫绝望的神经。

“欢迎来到失乐园,我们是godway乐队!”

“呵,god,我看是dog吧……失乐园,啊,不知道接受我这个明天就要离职的人啊……”社畜闭上疲惫的双眼,想要一个永久的睡眠。

“先生?先生你还好吗?醒醒!”清脆婉转的女声和脸上的拍打让社畜渐渐从乐园中醒来。眼前的人画着夸张的黑色眼线和唇釉,小巧的耳朵上挂着锐利的荆棘耳夹,还有放在腿上雪白的大胸,从黑亮的皮衣下露出。

“我这是已经下地狱了吗?这就是接我的魅魔吗?”社畜想起刚刚还在吐槽的神途乐队,看起来自己是向地狱走了。

“你醒了就好,我已经给你打了救护车,不过需要你自己付费啦~,等你清醒已经浪费我太多和他相处的时间了,拜拜大叔~。”少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确保还是黑长直没有打乱,就踢踏着黑色高跟快速转向地下通道。

还沉浸在少女曲线诱惑的社畜,突然想到少女说给自己叫了救护车,又是一阵头晕。“恶魔也会去听上帝布道吗?”

一阵扫弦,宿傩迈着略微嘶哑的声音,结束了今晚最后一首摇滚。今晚的核心是自己编曲创作的新曲《殉道者》,为此队友们都非常卖力,乐队的架子鼓都在最后的高潮结束后被嗨翻的鼓手花御戳烂。他们乐团自从大学起就开始合作,每个人都以圣经中的人物作为代号,一直在东京不同的地方演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在地下。做为新兴的地下乐团,从最开始的一人独赏到后面几百上千人的狂欢,不过用了2年。

回到后台,来不及取下面具,宿傩拿起水杯小口持续的喝着,灌溉他干渴贫瘠的声带。乐队的吉他手一般也是乐队的核心主唱,负责着全程的声音输出。他们乐队的特色是宗教主义下的离经叛道,用嬉皮士摇滚等方式诠释圣经的内容,当然,不是正向诠释。

“喂宿傩,你今天的小粉丝怎么没来哦~,她可是从我们乐队成立的第一天就来现场看你诶~”真人死乞白赖的将手臂靠在宿傩身后,用一个暧昧的嘲笑到“人家第一天就眼睛热烈的看着你,你是不知道那火有多hot~后面每场演出从未缺席,身材也越来越好,穿着个性感小皮衣站在观众排最后,那黑长直和大白奶啧啧啧,真够辣的。”

宿傩烦躁的撇开身上滑腻的手,拿出手帕擦干手背上的汗,淡淡的说道“她是我的粉丝和她来不来我们的演出没有关系,没人要求她来,以前喜欢今天不喜欢或没空都与我们无关,弹好你的贝斯去,今天副歌时错了好几个音节。”

“是是是,我们这位只有音乐和那抹粉红色回忆的主唱‘亚当’大人。”真人泛着贱贱的声音,还在说道“真为你的小粉丝伤心,人家今天可是音乐最后还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就为了看你一眼呢,要不你就睡粉一次怎么样……唔!”砰,被宿傩一脚踹倒在地的真人心疼着自己的屁股,旁边的花御不作声,但适时而起的奇趣鼓点表达了她的意见。

留下一句走了,宿傩便背起吉他,戴好口罩离开了准备室,只见场馆内,真人劝自己睡粉的粉丝本人还在旁边等着自己,和往常一样,一个点头就是宿傩对她的回应。对作品亦或对自己,这种示好都是不必要的。

从小出生于基督家庭,宿傩对亚当夏娃的故事深深着迷,‘亚当的肋骨变成夏娃,二人一同吃下智慧之果,堕入凡间,创造了人类’,而他的夏娃在那一天早已遇见,其他的人都只是伊甸园里的草木,而这个粉丝,大抵就是黑蛇,诱惑着亚当,留在伊甸园中。

“啊!一次性粉色染发喷雾、粉色指甲油,还有那些粉色帖纸!两面宿傩!你又要翘课去你那个爱豆见面会了是吧!”索娟导师的电话声可以说是第一诅咒,埋怨的痛骂着已经戴好黑框眼镜和渔夫帽的两面宿傩。

“索娟导师,今天是ar-dreas的线下握手见面会,这个我是不得不去的,挂了。”主屏幕上所有应用都被移到后面,只留一个心率实时检测的小图标,保证着主屏幕的人像不被遮挡的同时还能存在。两面宿傩确认了一下包里的粉色应援棒和灯牌有电,互换的自制吧唧等包装完好,以及一张特殊的握手券,便急匆匆的带上房门,去往银泰b栋广场。

今天是ar-dreas的线下握手会,日本的地下偶像女团除了要出演节目和日常训练,还要回馈粉丝的爱与创造额外营收,握手会就是形式之一。相比于一些无下限的经纪人会让爱豆和粉丝进行一些过于亲密的‘活动’,伏黑惠所在的三月梦,只需握手这种程度即可,已经是非常良心了。

伏黑惠穿好属于自己专属色的粉红泡泡裙,光脚坐在化妆台前任由化妆师做最后定妆。“呀,惠惠,老师不是让你多吃点东西了吗?你这脸颊走隔壁rock-re的御姐女团还好,画个眼影就能冷酷御姐风。但宝宝你这是甜系jk风啊,你这样我得给你做多少填充啊!”化妆师姐姐拿着淡粉的腮红填补这削瘦的脸颊,手里的亮粉眼影刷也在计划着给眼角涂上一抹星晕。

“还得是底子好,我这手才救的回来,不愧是你和我!”化妆师看着已经是粉噗噗的伏黑惠,甜美动人,一双大眼睛颤抖几下睫毛,就让人我见犹怜。心头涌上一阵母爱,化妆师斟酌了一下提醒到:“今天惠惠你的工作和钉绮她们不一样,一会可能要走挺久,鞋子就等经纪人以后通知你再穿吧。”犹豫再三,还是拿出了一段避孕套,悄悄的放到了伏黑惠的裙子口袋中,留下一句注意安全就去给下一位化妆了。

地下偶像的收入并不算太高,对独生一人的伏黑惠还刚好够用,但团队不止她一人。最近经纪人经常说到经费紧张,为此也开了多场握手会来提高收入。看着经纪人满怀担忧的眼神和偷偷塞过来的避孕套,伏黑惠无奈的叹息后,也认清了事实,有些一直保留的爱,可能在今天就要破碎了。但能由她开始,希望也能由她结束,至少其他的人,还能饱含着希望。

经纪人的通知如约而至,没有期待的伏黑惠穿上了有些狭小的高跟鞋,了解到今天是和一位头号大粉的外出后,拿下了脖子上的黑色项链,收到了自己的小包中。

两面宿傩在场内激动的等待着,一双大码篮球鞋在地上吱吱呀呀,惹来周围粉色的眼光和不满。但宿傩只满眼看着前方的舞台,直到一朵粉色绵云轻巧走上舞台,场下才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和呐喊。

“惠酱!老婆我爱你!”

“蔷薇啊啊啊啊啊!太反差萌啦!”

“小虎,今天还是那么元气呜呜呜呜!”

每个参加握手会都是偶像的头号铁粉,而两面宿傩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应援棒,点亮挂在脖子的灯牌,开始不顾嗓子的带领起了惠惠的粉色浪潮,高喊着应援口号。

红色的眼眸映照着台上的粉色光芒,每一个动作都由着光被宿傩收进视网膜。

“如果天堂有光,应该就是有她在的粉光吧,毕竟她是上帝的爱女,这样小小的愿望,上帝会满足她,亚当也会满足她”

‘神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这是圣经旧约创世纪篇的第一句,宿傩记得很清楚,他幻想着和夏娃一起沐浴在光下,亚当和夏娃就应该这样。

握手会开场舞结束,伏黑惠因为有‘特别任务’,身前的队伍并没有很长。直到所有人都握手完,脸上的笑都早已僵硬,手腕也因签字有些酸痛。

“惠惠,你好!我是两面宿傩,你的铁粉!这是我的to签,麻烦了!”

伏黑惠接过看向最后的粉丝递来的to签,一双涂着粉色的指甲油,骨节修长,肌肤洁白的的大手。刚想抬头询问签的内容,就见面前的人,黑色渔夫帽下的粉色大背头,脸上还贴着许多她的卡通帖子,胸前的痛包上全是ar-d里自己的吧唧,一脸通红的粉色让人差点忽略了本身骨相的硬朗。

“麻烦惠惠写,to‘宿傩’,结尾能写夏娃吗?不行的话写惠惠也行的!”见自己疑惑,两面宿傩连忙做了抱歉的手势,但那副身躯却很难让人不照前一个意思办。

写上‘夏娃’,伏黑惠莫名想到了‘亚当’,如果是他让自己写,自己会想写的是‘夏娃’还是‘伏黑惠’呢?

递回to签,面前的粉丝却并没离开,而且还在面前等待着,直到意识到可能是没说清楚自己的意图,才不好意思的说到:“那个惠惠,我买了你今天80%的握手票,能请你今天和我一起外出吗?”说罢伸出双手,等待着伏黑惠。

自知逃不过,伏黑惠起身最后整理了一下衣着,便轻步走到宿傩身边,没有搭上宿傩的手,而是顺势挽起了宿傩的胳膊,抬头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太多的男人,语气撒娇道;“那我们走吧,今天随你开心!”

宿傩没注意到伏黑惠微妙的表情转变,一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好像看到身旁出现了那虚假的神迹,直到腰部明明传来属于她的热意,宿傩才意识到,神迹真的降临了。

被身旁的男人匆匆的握着手跻身地铁,一个小时里,两个人都未说话,男人的手都轻轻的挽着自己从未松开,就这样牵着手隐匿在安静拥挤的地铁中,和处于暧昧中的情侣一样,手指扣挠手掌,热烈又克制。伏黑惠还本以为今天的行程就是在酒店当中渡过,现在可能还要加一条去酒店的路上。

盛夏的八月,临近中午空气也有些闷热,从地铁中出来的人群夹带着混浊的气味,去向周边繁华的街市。扎着麻花辫的小孩追逐着误入的三色花狗,男人的叫卖声掺杂女人一个劲的夸赞,升起的雾气里夹带着面香菜香涌进二人的鼻尖。日文源于中国汉字,即使是伏黑惠也大致认出了金碧辉煌的大门上,写着‘中华街’几字。

宿傩没有带她进入酒店,而是挽着她的手走入了几家中式店铺。琳琅满目的小货摊里,一些孩童的零食印着看不全懂的汉字,几个玩具被小孩子抓在手上把玩几下就被大人放回。

伏黑惠拿起几个还挺感兴趣的玩具仔细研究,这是一个绿色的铁皮青蛙,按一下背部便会向前跳动几步,灵活有趣。宿傩看着蹲在地上专注的伏黑惠,一扫眼将那几个玩具也一并放入购物袋。

结完账,蹲下同伏黑惠一起玩,拿出刚刚买的红色零食,递到伏黑惠嘴边。沉浸在玩具中的伏黑惠也忘了偶像不能多吃零食,一口咬下那条状的零食,便被口腔中的的辣味所呛到。宿傩一脸担心的递出早已准备好的蓝莓酸奶,直到被眼泪浸润的眼睛娇愤的瞪了眼,已经掩饰不住笑意的宿傩才用手指勾去伏黑惠眼角的泪水。

“抱歉抱歉,看惠惠玩的太认真,我才想恶作剧一下的。这是辣条,香辣鲜甜,你准备好了可以再试试,挺好吃的。”宿傩举着手上刚刚的罪魁祸首,明明是有点凶戾的脸,现在却透露着一股稚气。

伏黑惠回味着刚刚口腔里的味觉,是他从来没有尝过的味道,试着重复了一下宿傩说的辣条,慢慢咀嚼,辣椒的香辣带着砂糖的回甘,虽然几口就要喝一下酸奶缓解,但这种体验是伏黑惠少有的。

等伏黑惠玩够了,宿傩才带着伏黑惠逛起了其他店铺。一路上宿傩用着可能是中文的语言与这些商家攀谈着,等伏黑惠问起,宿傩才说自己会很多语言,经常来中华街,所以中文更好。

转头笑问到伏黑惠要不要学一句中文,没等伏黑惠思考,便贴着耳边说了三个音节,也没说什么意思,只说这是今天中国节日里才会说的好话,希望伏黑惠学会了也祝福一下自己。

这一路玩了很久,直到星星在晚月上升起,黄昏点着火烧云。中华城有许多没见过的小吃,宿傩也一遍遍带着她尝过。玩啊玩,放松的舒适已经让伏黑惠对身边的男人改观,开朗热情细心,充盈的热爱就像他一直在台下的那样。这种显眼的长相和发色,伏黑惠在最前排见过好几次,每次都是不加掩饰的痴迷。

微卷的头发上别着刚刚买的鲜花发卡,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行人惊讶着光脚的男生一手大大小小的购物袋,另一手一双红色高跟鞋。女生踢踏着与细小的脚踝不符的球鞋,背起手邻着旁边一路打趣的人。时不时幽默的回应与微笑,偶尔两个人默契的颤肩大笑。

这是第二次宿傩为他擦去眼泪了,伏黑惠平复着大笑后的呼吸,想保持在粉丝面前的形象。但二人如今一个穿着大码球鞋,一个光脚走在地上,也都没什么形象了。

“喂宿傩,谢谢你。”伏黑惠看着渐渐消失的光亮,脸上青春洋溢,泛着大笑后的淡红。

“谢,谢我什么?是我该感谢你今天陪我出来。”宿傩看着眼前的人,刚刚平稳的气息因为这一句谢谢又再次打乱,就像每次看见她在舞台上一样。

“我本以为今天是我失去某些宝贵的东西,但你不仅没有,还给我了一个绚丽的回忆。……谢谢你,两面宿傩。”伏黑惠盯着脚下的红色球鞋,前头还能看见自己的脚尖翘起顶起的皮面。

“那样东西很宝贵吗?……是你喜欢的人吗?”你,喜欢我吗?

“嗯,因为他,才有了今天的我,不然我也不能来陪你玩啊哈哈。”伏黑惠抬起头,眼中光芒流转,映照着最后的晚霞。

宿傩没有回应,在和经纪人买下今天的握手票时,宿傩就已经从经纪人的恶劣眼光中看出来宿傩这次‘私人出行’本来的含义。看着渐渐黑压的天空,阳光已经被掩盖,像他没说出的后半句和跌落的心情。

两个人就这样走在街上,沉默无言。突然邻边院子里一声喊叫,母亲喊着孩子快收衣服。夏天的暴雨就这样突然落在了两人的身上,二人都没准备,淋着雨跑到最近的车站,但都已经成了落汤鸡的模样。

宿傩甩了甩头上的水,飞溅到正在拧着长发的伏黑惠,烫卷的头发被雨拉直,湿哒哒的贴着后背。二人相视一笑,雨淋湿了身,却也打破了刚刚的忧虑。

伏黑惠撇去脸上的水,却看到指尖上是粉色的雨液。宿傩还未意识到,粉色的头发渐渐褪去,露出黑色的发丝,脸上的黑色纹身也已从白净的脸上浮现,诡异妖艳。

直到甩水和唱完一首摇滚甩头乐一样,宿傩发现伏黑惠盯着脸上的粉色水渍一直盯着自己的脸,这才意识到不对,赶忙解释道:“啊…啊!我这个纹身是天生的,怕吓到你才用了下遮瑕。啊,头发是你的应援色,这个就是单纯的喜欢你嘿嘿。”宿傩的声音变回了未加掩饰的低音,但却无比真挚。

宿傩的解释,伏黑惠并没听进去太多,她还注视着他的纹身,是伏黑惠再熟悉不过的,每场演出,都蛰伏在恶魔的半张面具下的纹身。伏黑惠记住了面具下蔑视的目光,记住了低沉嘶吼的嗓音,也记住了浅薄无情的唇和这诡异的纹身,属于‘亚当’的纹身。

宿傩怕伏黑惠还没相信,拉起伏黑惠的双手紧紧包住,弯下身,注视着眼前不能失去的人,“我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向上帝发誓!啧,啊上帝才不存在。我,以两面宿傩的名义发誓,不是故意骗你的。”这才看到伏黑惠的脸颊上染起了飞晕,知道她没有生气,宿傩才松了口气。

伏黑惠低下头,小声说了一句什么,飞速驶过的汽车溅起的水花溅到了本就淋湿的二人。宿傩想凑近点再听一次,刚刚开过的车打着明黄的路灯倒了回来,撇下车窗,一个脑袋探出头。

“好巧啊‘亚当’,竟然在这里看到你”真人一挑眉,打趣的看了看淋湿的二人,吹了身口哨,“上车吧,想去那我送‘你们’。”

宿傩本就被今天突如其来的大雨搞的不开心,听到真人特意咬了‘你们’的重音,更是忍不住想上去手刀一下。衣袖被伏黑惠轻轻扯了一下,说道:“雨下大了,我家还蛮近的,要不要去我家避下雨?你都淋湿了,会感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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