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爱中文
吾爱中文 > 将真太子骗作外室后 > 筹谋
字体:      护眼 关灯

筹谋

 

他该说不。

那只乳软而香甜,尖端殷红挺立,红得惹眼。

“碰不碰?”

他该说不,一张口,殿下便将那小巧的乳尖塞入他的口中,连绵的乳肉堵在了他的唇边。

耳朵被人吻住,她在他耳边轻嘲:“耳朵好红,少师你羞呀?”

许却云答不出来,右手又被拉住去握玉势,她声音哑得很,喘息不停:“少师,帮本宫抽出来好不好?”

“不要它,要你,好不好?”

他该说不。

“啊——”手却不听使唤地拽着玉势干脆地连根扯出,即刻扔了出去。

玉势坠地,砰的一声,像是碎裂了一般。

殿下的腿间再没有什么堵着,大股的淫水便顺势躺在了他干净的官袍上,湿了一大片。

“少师。”她又开始唤。

许却云不敢听,也不想听了,甚至那只手也是片刻不敢犹豫地从她裙下离开,紧紧搂着她的腰,不敢妄动。

冷栩看透了他。

“假正经。”她便骑在他的大腿上前后蹭动,早已被玉势激得泛红的花唇在许却云的官袍上蹭,一下又一下。

冷栩挑衅地看他,激将法似地盯着他放肆呻吟,一遍遍地唤:“少师……啊……少师……”

许却云额角的汗开始滴滴淌下,口中的乳尖也被他吮得越来越硬,他忍不住,一口咬住那绵软的乳肉,留下了一道清晰的印子。

冷栩被他骤然推在桌上,裙衫一掀,大腿被用力地分开。

一门之隔,贺兰尧的怒火越来越盛,他将冷栩的主动姿态一一收入眼中,心中不可谓不恼。

殿下的心上人原来是许却云啊。

可他才是殿下未来的驸马。

殿下早就是他的了。

再怎么荒唐,别人也不能再碰。

贺兰尧不能再等,便要推开殿门阻止二人好事。

他刚一推门,两道风声闪过,推门的手便被暗器打垂下去,两道冰冷的剑锋即刻横在他的两侧脖颈。

“殿下在此,其余人等一律不得擅入。”暗卫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

“违者,斩。”另一人接道。

入目的先是一角茜红色的纱衣,而后是一双悬空的足。

贺兰尧眼眸微眯,瞧见殿下隐隐露出的光裸的腿,襦裙被一只手穿过,将将撩起裙衫,只是再往里头的景象却瞧不见了。

贺兰尧不是傻子,殿下颤抖的身体,男人充满欲望的眼神,和她口中不断发出的呻吟,都明明白白地昭示了两人在做什么。

她软着身体,却自己扯下了胸前的衣裙,斜斜露出一只乳,往许却云胸口贴。她叫得可怜,一双手臂却又不断搂紧了许却云。

“要……进来……”她黏糊地喊,唇舌交缠时断断续续地撩拨人。

她吻许却云,吻得迫切又主动,嫩红的舌尖直白地伸出,狡猾地轻舔后,待对方犹豫地回应,她便一退,逼得对方不甘地追上来,勾住她的舌,她又张口深深一吮。

这样情动。

全然不似那夜严词拒绝,今日在许却云面前的模样活脱脱地是在勾引。

“唔……少师,少师。”

她摘去了许却云的发冠,胡乱地扯他的发,身体抖得不成样子,一双眼早已是迷离之色,她拉着他的手去摸她的胸乳,口中似埋怨,“你摸摸这儿呀。”

腿间的玉势被人不断操纵着往穴内抽插,含了许久的玉势早已暖热,插得她汁水四溢,流了许却云满手。

这人不说话,像是不知道说什么,只余一些压抑的喘息。

冷栩坏心眼地去解他的衣带,要摸摸他早已挺立的性器。

许却云比她更快察觉,立刻按住她的手,字句吐得极快,甚至像是带了警告:“不许碰。”

冷栩哼了一声,径直咬他一口,恶狠狠地咬在他唇上,咬得几近出血:“偏要。”

她松开另一只手,不再搂着他脖颈。许却云一只手放在她腿间,另一只手抓着她的手制着她,眼下腾不出手来。

冷栩便撩开了裙子,摸到下头他湿漉漉的手,拽着他的手腕抽出来,递在他眼前,让他看淌着淫水的瘦削手指。

许却云瞧着自己那只被她拽住的手,眼神很有几分狼狈。

她语气骄横,带着些命令:“舔。”

许却云微微错开眼,冷栩便不满道:“你舔是不舔?”

“碰是不碰?”

他不回答,冷栩便抬起腿扭转了姿态,双腿分开坐于他左腿上。

许却云只以为她恼了要走,不声不响地低头,伸舌细细地舔起了自己的手指,将淫水一滴不漏地舔舐干净。

他不看她,明明另一只手还牢牢制住冷栩不许她四处撩拨,也不许她离开,右手被她软绵绵拽着,他却又不反抗。

冷栩盯着他瞧,看他淡红的薄唇染上亮晶晶的水迹,一根根缓慢地舔舐完,他眼睫垂得更低,扑闪扑闪,而后那舌头移到了冷栩拽着他的手背上。

“少师。”冷栩笑起来,看他像猫儿似地轻轻舔舐自己的手,故意松手撤走自己的手。

许却云唇边落空,有些无措又狼狈地抬起头来。

她道:“口是心非。”

他的学生,他的殿下,衣衫不整地坐在他身上,自行拉扯下裙裳,要他碰她。

这些日子,光是忍耐便已耗尽了他的定力,只是捧着岌岌可危的仁义道德,不敢再进一步。

可帝姬永远不在意这些,她爱戏弄他。

便如此刻,许却云半个字也说不出口,殿下便已将那只白花花的乳压在他唇边,问他:“要不要?”

他该说不。

那只乳软而香甜,尖端殷红挺立,红得惹眼。

“碰不碰?”

他该说不,一张口,殿下便将那小巧的乳尖塞入他的口中,连绵的乳肉堵在了他的唇边。

耳朵被人吻住,她在他耳边轻嘲:“耳朵好红,少师你羞呀?”

许却云答不出来,右手又被拉住去握玉势,她声音哑得很,喘息不停:“少师,帮本宫抽出来好不好?”

“不要它,要你,好不好?”

他该说不。

“啊——”手却不听使唤地拽着玉势干脆地连根扯出,即刻扔了出去。

玉势坠地,砰的一声,像是碎裂了一般。

殿下的腿间再没有什么堵着,大股的淫水便顺势躺在了他干净的官袍上,湿了一大片。

“少师。”她又开始唤。

许却云不敢听,也不想听了,甚至那只手也是片刻不敢犹豫地从她裙下离开,紧紧搂着她的腰,不敢妄动。

冷栩看透了他。

“假正经。”她便骑在他的大腿上前后蹭动,早已被玉势激得泛红的花唇在许却云的官袍上蹭,一下又一下。

冷栩挑衅地看他,激将法似地盯着他放肆呻吟,一遍遍地唤:“少师……啊……少师……”

许却云额角的汗开始滴滴淌下,口中的乳尖也被他吮得越来越硬,他忍不住,一口咬住那绵软的乳肉,留下了一道清晰的印子。

冷栩被他骤然推在桌上,裙衫一掀,大腿被用力地分开。

一门之隔,贺兰尧的怒火越来越盛,他将冷栩的主动姿态一一收入眼中,心中不可谓不恼。

殿下的心上人原来是许却云啊。

可他才是殿下未来的驸马。

殿下早就是他的了。

再怎么荒唐,别人也不能再碰。

贺兰尧不能再等,便要推开殿门阻止二人好事。

他刚一推门,两道风声闪过,推门的手便被暗器打垂下去,两道冰冷的剑锋即刻横在他的两侧脖颈。

“殿下在此,其余人等一律不得擅入。”暗卫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

“违者,斩。”另一人接道。

那两柄剑压在贺兰尧的脖颈上,是带着压迫的力道,仿佛他再进一步那剑刃便会割破他的喉咙。

贺兰尧不惧,高声唤道:“殿下,臣前来拜见。”

只这一声,那剑锋便割破了两侧皮肉,暗卫警告的声音再度落下。

“不得惊扰殿下。”

贺兰尧并不在意暗卫,恍若未闻,像是懒得瞥一眼这些低贱的下人,带着一种矫饰的傲慢。

殿内,许却云登时清醒过来,立刻拢起冷栩的双腿,扶正她的身体,抖着手给她迅速整理衣衫。

冷栩懒洋洋的被他抱起来,穿好的衣衫被她随意扯开:“本宫说了要见他吗?”

“少师怕什么?”她抬臂勾起许却云的脖颈,双腿夹住他的腰,问道:“你怕名声毁尽?”

许却云拽下她作乱的手,耐着性子再度给她理好衣衫:“臣怕毁了殿下清誉,叫外人瞧了总归不好。”

“当真?”冷栩挑起眉睨他一眼,按住他正要拢好她胸前裙衫的手,好心提醒道:“少师今日不肯让本宫碰,以后便罢了。”

他眼里立刻漫上一种为难的哀求:“殿下,今日实在不妥。”

冷栩不再听他废话,情事被打断的烦躁令她整张面孔都显得极为冷淡不悦。

她拂开他的手,径直起身,回了一句:“少师说得极是,不过,此事永远都不妥,以后不会了。”

“殿下……”许却云下意识追去,冷栩已然推开了殿门,和她那人尽皆知的驸马打了照面。

“殿下,臣贺兰尧求见。”那锦衣玉带的年轻公子站在门外一字一句重复禀报,像是为了提醒门内之人他的身份。

许却云所有的嗓音便哑了,甚至无力再去瞧一眼。

“不是说了不再见吗?”冷栩声线冷淡,目光先是落在他鲜红的脖颈,而后随意扫过暗卫。

暗卫颔首退下。

冷栩走近了,蹙着眉伸手碰了碰他的脖颈,指尖霎时染上一抹血红:“你这般是想做什么?”

“臣知罪。”贺兰尧眼神歉疚,抬袖去擦脖颈上的鲜血,却是越抹越红,偏生他今日又穿的白衣,眼下便显得脏污一团,刺眼极了。

冷栩不耐,将手上挽着的茜红披帛扯下,缠在贺兰尧脖颈间。

雾一般的红纱遮住了他脖颈间的伤,又有些暧昧。

“到底何事?”

“请殿下移步。”贺兰尧下意识去拂那轻薄的纱。

冷栩不愿多说,一边往外头走,一边唤道:“沉翩。”

“奴婢在。”远处在树荫下打盹的女子一个激灵,小跑着过来,跟在冷栩身侧。

“有什么事书信呈上,给本宫侍女便是。”冷栩提醒道:“以后休得再做此等上不了台面之事,传到父皇耳朵里,本宫便不得不怀疑你的居心了。”

“臣不敢。”贺兰尧低眉顺眼,加快了语速:“臣得了一件珍宝,想来殿下喜欢,便要呈上,因此才特来请殿下移步。”

冷栩停住脚步,盯着他沉默了片刻:“这便是你的要事?”

“你觉得本宫会缺什么奇珍异宝?”

“臣不敢,臣只是……”

“够了,贺兰尧。”她情绪不佳,便对他极为不耐,“无需多言,本宫不想见你。”

“你不出现,便是对本宫最大的礼。”

冷栩低斥几句,便往桂殿外走,贺兰尧犹犹豫豫地跟上,殿内外宫人不敢多看,皆垂头行礼。

“这是怎么了?殿下何以行色匆匆?”来人语带笑意,见了贺兰尧仿似讶然:“这……贺兰公子衣这是?”

冷栩启眸,见溥星身后跟着几个太监捧着锦匣,一张笑脸倒是叫人怒气淡了些。

他规矩地朝冷栩行了礼,便热络地朝贺兰尧走去,一面道:“贺兰公子这般模样,不慎冲撞了贵人便不好了,正巧臣那儿有新送来的衣料,以便贺兰公子更衣。”

溥星根本不给贺兰尧拒绝的机会,两个小太监便凑近了,恭谨地弯着腰,抬手示意他往那边走。

“公子,请。”

僵持不下,贺兰尧不得已道:“臣先行更衣。”

冷栩不再看他,倒是对着溥星缓了语气:“你又是作甚么?”

“臣偶然得了几颗宝石,料想给殿下镶几只钗环最好,这才送来了。”

太监们立刻打开锦盒,各色宝石璀璨夺目,红如鸽血,嫩如青桐,当真漂亮。

“这些东西,已经多的不能再多了。”冷栩挥手,示意太监关上锦匣。

溥星却笑:“送给殿下的好东西,便是堆积如山也只嫌少。”

“依你罢,你眼光总是不差的。”

“待臣命工匠打造好了便再送上,殿下可要臣随侍?臣瞧着殿下心情不大好。”

溥星眉眼弯弯,一张美人面从来没有不悦的时候,叫人如沐春风。

冷栩摇头:“你把那人打发了,本宫想独自散散心。”

“是,殿下慢走。”

溥星当即应下,而后屈身行礼,待冷栩走远了,却往桂殿内紧闭的门扉望了一眼,面上笑意不减。

“殿下,那个溥大人怎么看起来有点怪怪的。”沉翩跟在冷栩身旁,嘀咕,“好看是好看,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人。”

“就是个见风使舵的人精,不必理会。”冷栩烦闷地答道,腿间的异物感抽离了,反倒显得空虚,被风一吹虽是有些清醒,但更觉燥热。

好死不死,偏生又撞上了几日不见的宋横雨。

那人刺眼的蟒服,看久了厌烦的身姿,毫无防备地撞进冷栩眼中。

他从御花园而来,手上还掐着几支怒放的芍药。

“参见殿下。”宋横雨还是那般目中无人的模样,上下打量冷栩,丝毫听不出恭敬地向她请安。

“宋大人成日在宫里转,可真是清闲。”冷栩出言讥讽。

“却也不似殿下成日临幸面首来得闲。”宋横雨勾着唇,目光散漫地扫过她胸前痕迹,又落在她微湿的裙裾上,手上芍药轻轻一转。

“殿下真是不改本色。”

冷栩怒极反笑:“好,很好。”

“来人,给本宫将他绑起来。”

话音落下,两名暗卫便鬼影般俯冲而下,径直朝宋横雨膝盖一踢,可锦衣卫却也是带刀的,下意识将手按在佩剑之上,几个闪身同暗卫交起手来。

手中的芍药在他动作间极快抖落,雪白的花瓣散了一地,更多的暗卫雨后春笋般不断出现,将宋横雨团团围住。

沉翩又在一旁独自忐忑,冷栩却跟看好戏似的,高声提醒道:“怎么,大人要反,竟敢对父皇赐给本宫的人动手?是要抗旨不遵,还是有谋逆之心?”

这两项罪名扣下来,宋横雨不动了,嘴上却不饶人:“殿下未免太孩子气了。”

“哦,是吗?想必上次领罚的三十鞭没让宋大人长些记性,本宫便让你好好长长记性。”

“绑起来,带回明光殿。”冷栩轻飘飘撂下话,暗卫们便将宋横雨双手反剪,羁押犯人似的押走了。

“殿下,该乘辇出行的。”沉翩暗暗提醒道。

冷栩赞许地瞧她一眼,额外吩咐:“不必太张扬,让宋大人乘本宫的车辇,留些颜面才是。”

“是,殿下。”

回明光殿的时候,冷栩吩咐宫人准备了一些东西后,便叫他们退下,却特意命人召来余展。

沉翩忧心忡忡:“殿下最近会不会有些过于随意了?万一传出些风言风语,会不会不大妥当?”

她斟酌着措辞,看冷栩亲自点燃了一支香,火星熄灭的瞬间,泥金香炉里燃起的异香雾一般地散开。

水晶珠帘被宫娥一层层放下,交错的响声轻轻回荡,放着一瓶瓶掐丝珐琅玉石牡丹旁摆着几支粗细不一的长鞭与刑具。

刻着山泉花蝶的青玉屏风后字画书案全然不见,不知从何得来的项圈、锁链牢牢缚在朱红的漆柱上,正空落落的,像是等囚犯赴刑一般。

沉翩有些心惊,殿下的宫殿好似变成了诏狱,阴森森的,叫人害怕。

冷栩漫不经心地拿起长鞭一甩,风被割开的声响令沉翩下意识闭眼躲开。

她听见冷栩满意地笑道:“无妨,都险些都被他命人斩杀了,对他用些刑,父皇也不会责罚本宫的。”

宋横雨大抵没想过会被她绑起来,被关进明光殿的时候,他尚且不当回事。

左右不过是责罚,是打是骂,帝姬又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直到被用刑讯似的手段拷在朱柱上,连脖颈也上了锁,他终于忍不住微微拧眉。

这种手段,向来是他们锦衣卫用在别人身上的。

昏暗的宫殿内,能闻见过于甘甜的异香,宋横雨被绑了许久,冷栩才姗姗来迟。

她沐浴更衣了,散着湿漉漉的长发,披着一身素色的纱衣,极轻薄,一眼能窥见那遮掩的躯体。

这样犹抱琵琶,若有若无的装束,极不得体,若说是引诱他人也断不会错的。

只是——

宋横雨目光移至烛光下她泛着光泽的漂亮手指。

若她没有正在低头认真挑拣那案上再熟悉不过的刑具的话。

宋横雨眼见着她的手指掠过一众刑具,在一把灵巧的尖刀面前停下了。

冷栩握住了刀,朝宋横雨缓缓走来。

“殿下想要杀了臣?”宋横雨脸上还是没有惧色,问话的语气随意得似乎在闲聊。

“自然不是,本宫可不敢随意杀害朝廷命官。”

她微笑着,抬手一把勾开了宋横雨紧束的玄色腰带。

刀尖一挑,勾破他大半官服,如数落下。

宋横雨很快接近赤裸,他拧着眉,还算从容,再度问道。

“殿下到底想做什么?”

“验伤。”

御赐的蟒服被帝姬毁得残破不堪,宋横雨的身体无甚遮掩,只有腰带还松松垮垮地系着,接住他残破的上裳,掩住下身,却藏不住隐含力量感的年轻身躯。

令人讶异的是,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他身上竟无伤痕,处处完美无瑕。

冷栩的刀尖在他平滑的肌理上轻划,极轻快地笑:“大人的鞭伤好得这般快,这才几日,竟无一点伤迹?”

“殿下以为呢?”宋横雨皮笑肉不笑。

“本宫自是以为你偷天换日,逃过了陛下责罚。”

“臣可万万不敢。”宋横雨不曾垂眸,半分不错地同冷栩对视。

他永远如此,目光极为直白,直白得近乎压迫,要让人人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来。

即便他嘴角含笑,口中恭敬,眉目间也全是傲气。

“那好,本宫今日便替陛下赐罚。”冷栩偏头一笑,“宋大人可千万要受着。”

宋横雨只扯着嘴角满不在乎地笑:“听凭殿下处置,反正也由不得臣拒。”

茶盏轻碰的声音轻轻响起,而后是缓慢的水声,一只青瓷盏便盛满了黯淡的茶水。

冷栩端着茶,亲自递到他唇边,好整以暇道:“宋大人,请罢。”

“这是什么?”宋横雨望着眼前散发着幽幽茶香的瓷盏,语气却接近质问。

“大人以为呢?”

“殿下何至于此?”他冷笑一声,目光不屑,“这等不入流的手段也用上了。”

冷栩左手还端着茶水,右手一挥,便结结实实扇了他一耳光,而后捏着他的下巴,不由分说将那满杯茶水灌入他口中。

灌得太急,宋横雨又挣了一挣,满脸都是微温的茶水,顺着脸孔漫散在他赤裸的躯体上。

冷栩这才厌弃地甩开手,将杯盏狠狠摔在地上,不耐地拿锦帕擦拭沾满茶水的十指,一边睨他:“真该给你下个哑药,若你是个哑巴,倒不至于这般惹人厌烦。”

宋横雨还呛咳不止,不再昂着头,冷栩眼眸一转,狠狠拽着他的头发,将手指濡湿的锦帕强硬地塞进了他口中。

那人的面孔有一瞬的扭曲,薄唇被锦帕堵着,腮帮子微微鼓起,滑稽得可笑。

冷栩笑吟吟地俯视他,欣赏他的狼狈和不甘。

那双因呛咳而漫上一层雾气的眼睛,少了平日的高傲,倒显得有几分可怜起来了。

“宋大人,可要好好忍着。”冷栩带着笑意的嗓音落下,宋横雨便迎来了他真正的刑罚。

她挑了一根最为细长的鞭子,轻轻一甩,打落在地上碎裂的青瓷上,便令残破的碎片如粉屑一般,鞭身也沾了细细的碎屑。

那道鞭子要落在宋横雨的身上。

宋横雨被堵住了口,热烫的呼吸全吐在满是茶香的锦帕上,他竭力地平复,绷紧了肌肉,准备迎接落下来的鞭笞。

然而,眼前女子高举手臂,长鞭一扬。

“一。”

啪。

呢。”

冷栩一听,倒是叹了口气:“你瞧,本宫竟是被气糊涂了。”

“本宫就是不明白,历代太子上朝听政轻而易举,为何本宫要上朝便又容不得?”

孔风敛避而不答,只是耐心道:“这算什么?殿下切勿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反倒看不清眼前。”

“最重要的是,如今陛下只有殿下这一支血脉,殿下既没有那些兄弟姊妹与你争权夺利,更没有今上猜忌怀疑。哪怕今日朝臣反对,这位子也迟早只会是殿下的。”

“殿下怎反倒因自己的身份而困扰?”孔风敛娓娓道来。

冷栩慢慢听完,倒是深思一番,问道:“你的意思是,如今这尚不算棘手?”

“自然不算。”

“那你以为该如何破局?”

“殿下,今日朝堂之上虽有大多数官员反对,却也不乏少数官员支持,是罢?”

“是,有那么一两位,本宫不认得。”

孔风敛点头:“一位是大理寺少卿相里羲,一位是刑部郎中滕拂。”

“你的消息当真灵通。”冷栩微微眯眼,难免忌惮,垂下眼继续问:“他们是什么来头?”

孔风敛很从容:“对殿下之事,自然关切。说起这位大理寺少卿,倒有些意思。他确实为人正直,但过于呆板。别看他今日支持殿下,也全是因为律法而已。若来日殿下犯了什么错被他抓住把柄,他亦不会包庇。”

“哦?是吗?”冷栩转开眼,望向窗外,看风又吹落些许桂子。

“是,正因他这样正直死板,入朝为官多年,也不过是个四品官。便是陛下之过,他也寸步不让,多次触怒陛下,因此几经贬谪,甚至迁出长安。近年才又被调回长安官复原职。”

“那另一位呢?”

“另一位是去年的新科状元,滕大人为人低调,对他的消息并不多,只听说很得陛下心意,一年便高升至五品,想来应当是个可以拉拢的。”

冷栩端起茶来,轻啜一口:“然后呢?”

孔风敛不疾不徐:“臣女想说的,便是朝中局势向来可以归为三派,一则反对者,二是支持者,三便是中立派。”

“今日朝堂之上反对殿下的听起来声势浩大,支持者甚寡,其实最多的应当是那些不声不响的中立派。”

“古往今来,朝堂之上要得胜,最为紧要的便是那些中立派,明哲保身是聪明人的选择,他们随时都可以变做殿下的支持者。”

“可本宫又该如何赢得那些中立派的支持呢?”

“这还不简单?”孔风敛转过脸来,认真注视着冷栩的眼睛,“当然是打压反对者了,朝中势力无外乎此消彼长,你打压了这个,那个便起来了。”

“殿下觉得该如何打压他们?”

冷栩想了一想:“擒贼先擒王?”

孔风敛摇摇头:“不对,殿下再想想。”

“逐个击破?”冷栩皱起眉头,“这恐怕不太容易,本宫手中并无可用的棋子,而那些走狗对他们的主子忠心得很,亦不是本宫能拉拢的。”

“殿下这就错了,殿下以为这些朝中的势力是怎么发展起来的?那些鹰犬爪牙,殿下以为他们为什么为主子卖命?”

冷栩眼睛一亮:“靠抓住他们的把柄?这才令他们甘愿套上链子,供人驱使。”

孔风敛也不否认,只是道:“忠心只靠拴个链子可能有些勉强。狗链谁都可以去拽两下,但是殿下要明白,饭碗却不是谁都会给的。”

“一群走狗,能令他们始终顺从又忠心的是什么呢?是饵,是肉,是饭碗。”

“要挟他们的把柄是准备将他们当作弃子时用的。这种东西永远只会让他们随时准备反咬主子一口。”

“可本宫手里还暂且没有他们的饵。”冷栩犹疑道。

“没有饵,便让他们自己抢饭碗。”孔风敛眼睛极亮,笑得很漂亮,字句却毒辣,“殿下的暗卫不是在吗?杀了其中最令人眼红的官员,那饭碗不就腾出一个来。”

“为了那一个位置,他们争得可不会手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且等他们争抢这一个位置,到时候殿下便可捏着把柄造势了。”

“可他们的把柄约摸只捏在他们主子手里。”

“我的好殿下啊,人既然可以杀,那把柄也可以捏造啊。”孔风敛说得自然极了,半点没有犹豫。

“他们爬到这些位置是为了什么?权力。”

“有了权力又是为了得到什么?无非是财无非是色。历朝历代,不外乎都是这些事。殿下试想,走到这些位置的人,他们几个又有谁能真的干干净净,全身而退?”

“朝廷命官掳掠民女,逼良为娼,强占田地,强征重税,暗开钱庄?或是暗地里以色行贿,买卖官爵。随便一条罪名拉出来,便可轰动民间。”

“人言可畏,这种东西,有时候确实是极有用处的。”

“殿下而后再去一趟民间,做些半真半假的戏,为那些千里喊冤的人平反,断一回欺压百姓的大案。”

“百姓不正是被玩弄权术的人不断愚弄吗?稍微认真对他们一点,不就对殿下感激涕零了?这样民心不就得到了?”

“其间殿下还正好可以做一回伯乐,开始提拔自己的势力,在朝的官吏们不断拉帮结派,无非就是畏惧寒门出身的官吏不受自己掌控,那正好说明了寒门子弟无枝可依,背景干净,可以收为己用。”

“殿下也正好可以给新人这些期许,站在殿下的身后便可直上青云。殿下想想,谁还不愿意依附殿下?那时朝堂之上又是怎样的境地?”

“民心,势力,不都齐了?”

“今日言官撞柱之事必然满城风雨,但那又如何?不必着急,今日他们说一介女流不可继承大统,来日殿下也能说贪官污吏不配入朝堂。”

“殿下被他们反对的最要紧之处,不就不攻自破了?”

好缜密的心思,好深的心计。

冷栩听完,端起茶双手递在孔风敛身前:“知静啊,本宫瞧着别让许却云当本宫的师长了,你来罢,你比他讲的通透多了。”

“臣女可不敢。”孔风敛笑着躲开,“许少师教殿下的是治国之策。臣女嘛,充其量不过是旁门左道,叫人听了贻笑大方。”

冷栩挽着她的手,倚着她肩膀轻靠,叹息一般:“知静啊,没有你,本宫可怎么办才好。”

“没有臣女,殿下也会有其他谋士。”孔风敛说话滴水不漏,“臣女才是要仰仗殿下,还盼着无相寺呢。”

“你啊,就那么期盼无相寺?”冷栩当真有些好奇起来,依旧允诺,“不会等太久的,本宫向你保证。”

“谢殿下。殿下现在可宽下心了?”

冷栩沉吟:“算是罢。”

孔风敛便认真道:“殿下,以后一定要记住,切勿眼里揉不得沙子。不能他们说什么,殿下便信了什么。”

“殿下想想,天会容不得一粒沙子吗?便是狂风暴雨,洪涝海倾,也没有天容不下的。”

冷栩一怔,见眼前之人眸光明亮,笑容浅浅,从从容容。

“朝堂之上,殿下要允许这些发生,允许朝臣算计,允许官吏抱团相斗,允许他们满是野心。”

“而殿下只要在高处则泰然处之,看着他们白费力气便是。”

“总归,他们斗不过殿下的。”

“本宫明白了。”

孔风敛冲她眨眨眼,“别说割小太监的舌头,来日把贺兰尧的脸皮剥下来也无妨,殿下要沉住气。”

冷栩终于大笑出声,抚掌道:“知静啊,深得我心。”

明光殿外,长离立在一旁静候,平日每次她进宫时,总是吃着不同的糕果,不断和她搭话的沉翩,今日手里捏着甜饼,半晌也没动。

“长离,走罢。”踏出殿门的女子开口唤她,长离收回目光,极为熟练地迎上前去。

临走时,沉翩习惯性地低头颔首行礼,手上捏着的饼微微碎了一些角,落在她裙摆。

明光殿里的规矩也极严,大抵是冷栩的命令,迈出每一个回廊,都不断有宫人向孔风敛颔首行礼。

满殿皆是馥郁缱绻的金桂飘香,长离回头瞧了一眼,沉翩的身影在宝殿朱阁渺小如微尘,几乎瞧不分明。

这样的性子,大抵出了错是受不了这宫里严苛的责罚的。

两人没走多远,孔风敛遇见由小太监领着前来的枯昭。

她没说话,笑着瞧了他一眼,换过衣衫的枯昭仍是目无波澜。

待薄帘垂下,银蒜深押,枯昭已隔着垂帘立在冷栩的内殿之中。

天色尚早,内殿应当是很明亮的,只是因这朦胧的隔帘,倒是有几分晦暗之意。

枯昭手持拂尘,头戴莲花冠,今日身上没有那刺眼的银红道袍,倒是清清淡淡的颜色,在薄薄的轻纱之下,只能瞧见欣长的身形。

冷栩瞧不清他的面孔,方才同孔风敛将要谈完话之时便唤宫人传召枯昭,有几分下马威的意思。

只是思来想去,若是见到他的脸,又难免头疼,便想出了这一法子。

“见过殿下。”枯昭手持拂尘微微颔首,态度是不卑不亢,声音也极平淡。

“枯昭道长?”如云般的轻纱之后,女子极动听的声音悠悠传来,“今日本宫召你前来,便是想问,你可知忤逆本宫,该当何罪?”

“本宫要罚的人,你怎敢出手相救?”

枯昭极沉着:“殿下只叫人割了他的舌头,却并未下旨阻他医治,贫道以为救人性命并无不可。”

“很好,道长倒是机敏。”冷栩轻笑,有些探询地往垂帘后朦胧的人影瞧:“本宫却不知被割了舌头的人竟还能活下来,你莫不是妖道?”

“求生意志强烈的人,自然什么都能扛过,哪怕被割了喉舌,医治及时也是能活的。”枯昭一动不动,“贫道只是略通岐黄之术。”

他说话极严肃,冷栩那些弯弯绕绕的戏谑问题,他索性径直忽略。

“是吗?那道长可要为本宫把把脉,那日吹了风,不知怎的,本宫极易头疼,叫了几次太医也总不见好。”

一只戴着芙蓉玉镯的手微微掀开薄帘,从里头朝他伸出。

枯昭隔着垂帘三步远,目光下移,落在她被玉镯遮住的腕上,没动。

一直悬着的手腕开始微微颤动,冷栩开始催促。

“道长,请罢。”

“请殿下褪下镯子。”

女子轻啊了一声,像是后知后觉,一只手便很快收了回去,垂帘后一阵衣衫摩挲声。

再探出手来之时,冷栩的手腕一圈微微泛红,那只漂亮名贵的镯子原封不动地套在她腕上。

“道长取罢。平日里都是宫人为本宫佩戴的,本宫现下竟取不下来。”

枯昭没有回话,将手中拂尘别在腰间,迈步走近了,左手托住了冷栩的手,右手握住那只芙蓉镯。

冷栩轻颤。

枯昭的手轻轻碰着她的时候,她忍不住瑟缩。

很凉,像是没有一丝人气。

枯昭几乎没花多长时间,手中纤长细腻的指尖微微发抖,腕上浅红的痕迹只在他眼中如风般掠过,他的手抓着芙蓉镯像冰一样轻擦过她的肌肤。

陌生的战栗令冷栩心中一空。

还来不及深思,冷栩手心一沉,枯昭已将她的镯子取下来轻轻放在她手中。

“殿下请收好。”

“赏你了,本宫握着也不好把脉。”

冷栩不知为何别开了脸,皱起了眉。

她不想听他说话,手隔空探了又探,胡乱摸索着,试图将镯子塞了枯昭的手中。

几番未果,冷栩以为他要开口拒绝,枯昭不声不响地握住她乱晃的手,极快地翻过她的手腕,从她手中取走芙蓉镯,左手似方才那般平稳地托着她的手,两指搭在她的脉搏上。

冷栩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随意试探,现下他当真认认真真给她把脉之时,冷栩竟有些想抽手。

“殿下勿动。”枯昭开口一直没有什么情绪,托举着冷栩的那只手却四两拨千斤地止住了她回抽的动作。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