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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琴房

 

五月中旬,天气早就回暖,盛夏曙光临近,对于即将参加高考的青年学子们来说,时间流速悄然调快,日子却像油锅里正烹调的腊肉一般煎熬。

下午最后一堂课,高三2班教室后排几名顽皮的学生还在打赌,争论今天体育课哪位老师会来。

一人敲了敲门,是久病难愈的体育老师。

他单穿件汗衫,生得孔武有力,开嗓犹如虎哮。

“同学们,上课了,迅速到体育场集合!”

末了还不忘吩咐体委,“记得去拿器材。”

考期将至,自习时间不被占用就好了,还能上堂体育课?

破天荒的,头一遭。

“好的老师,我马上就去!”体委站起来,兴奋不已。

教室里呼声雀起,同学们三两成群,相互簇拥着老师鱼贯涌向体育馆。

队伍很快集结。

但是人数却不对,少了一个,老师问有谁没来上课。

一名男生立马接话,“老师,季勋身体不舒服,托我给你请个假。”

他憋着笑,语气吊儿郎当的,怎么听都不像在说真话。

老师点点头,没多说什么,带领学生做完热身过后,又嘱咐几句注意安全便解散了。

自由活动时间。

少男少女一哄而散。

有人手挽着手,绕着操场结伴散步,舒活久坐不曾动弹的筋骨;有人呼朋唤友,打算趁此良机翻墙出去上网,打几把游戏解解手痒;有人心里惦记着考试,忧心忡忡,脚步匆匆赶回教室学习。

李果站在人群开外,默默观察四周,见没人注意到自己,她扭头退至馆内,与黑暗融为一体。

轻车熟路来到处空旷琴房。

房门没锁,她小心翼翼推开门,蹑手蹑脚挤进去。

进来后李果没开灯,这里没有窗户,光线昏暗,封闭空间下气温略显阴寒。

校裙底下冷风嗖嗖。

李果捏紧衣领,尽可能不让寒意侵蚀,站在原地适应一会黑暗后,凭着记忆,她扶着墙壁朝角落摸索前行,偏头往旁边看去,隐隐约约能瞥见正中央的地板上摆着样大家伙,那是架历史颇悠的古朴钢琴。

琴身纯黑典雅,上面盖了层薄布。

看起来很久没人动过。

李果有点失望,但很快振作起来。

琴房一般会再另起一间小屋用来放杂物。

李果要去的地方,正是杂物间里面。

突然,寂静走廊外隐隐有脚步声传来。

是他!

李果眼前一亮不再磨蹭,压下心中欣喜,迅速闪身进了杂物间。

小门合上的刹那,琴房的门也被人推开了,李果竖起耳朵听动静,心脏扑通乱跳,肾上腺素急速飙升。

差点,她就和人迎面撞上了。

裙底湿濡浸透内裤,私处闷着热气。

她跪趴在地,瓷砖冰凉,透过膝盖将冷意传递至骨缝。

李果面颊艳红,双掌合十,带着虔诚的将脸贴向门板。

“啪嗒”——

有人把灯打开了。

脚步在门口停留良久,“咔”的一声响起,李果猜测,他这是把门反锁上了。

鞋底叩击地面,一下又一下,像是走在她的心弦。

季勋绕着琴架低头踱步,葱白指尖轻点,有细微灰尘沾染指尖,他抽出方帕随意擦了擦,掀开琴布,静静端坐于凳上。

然后就是死一般的沉寂。

时间一点点流逝。

感觉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下课铃声都要响了,结果她还是没有听到有任何动静,这让李果不禁有些抓心挠肝,怀疑是不是有别人误入,她等错了。

转念一想,她又打消了疑虑。

李果脸上红晕尚存,小手覆在门把手上,缓缓往下一拉,打开点门缝。

心吊在嗓子眼。

刺白光线透过缝隙落进杂物间,将黑暗切割成两半。

缝口不到一厘米,李果没敢开太大,害怕会不小心惊动到他。

季勋背对着她,手臂伸直,撑在凳沿,笔直大长腿并拢放好,裤腿略宽,露出少年一小截清爽白袜,他的肩胛骨凸起,嵌在身后像极了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李果躲在阴影里,重复之前所做过无数次的动作,一只眼半眯,另一只眼则牢牢锁定着蝴蝶的一举一动。她扒在门缝间,目光灼热而滚烫,几乎要将他的后背洞穿。

季勋猛地回头。

由于太过突然,李果心跳骤停,险些惊叫出声,以为是他发现了自己。

好在幸运女神还是眷顾她的。

季勋皱着眉,视线从这缓缓偏移开,注意力重新落在面前黑白相间的琴键。

他的无名指跳了跳,然后是食指。

紧接着,房间里悠扬悦耳的琴音响起,李果苦等已久的神明屈尊降贵,总算降临。

今天的乐谱似乎和以往不太一样。

弹奏者多少带着点私人情绪,音浪变幻莫测,手指交换跳动,指法诡谲,力度很大,像是要将琴键摁烂。

可他脊背又挺得很直,姿态高贵气质优雅,一骑绝尘。

李果不懂曲,就像她根本不了解季勋这个人。故事的开头起于颜值,起于对他来得突然又戒不断的强烈性欲。

暗恋,青春期荷尔蒙分泌过多的代名词。

或许是他曾在某个平常的日子里短暂照亮过她,继而引发某一瞬的心电反应,大脑因此短路,便自动将这种感觉判定为了喜欢。

少女的爱恋远没有童话故事里来得那么跌宕。

她是俗人,是追在季勋屁股后面众多爱慕者之中最末流的存在,也是终其一生都在奔赴光明的飞蛾,渺小却坚忍,纵使烈火焚尽鳞翅,仍万死不辞。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李果脑子里忽然冒出个荒诞想法,听了他的钢琴独奏,那算不算我们在一起过?

多么可笑而又幼稚。

李果拍拍脸,抛开脑中杂念,她屏住呼吸,大着胆子重新扒回门缝,角落里窥视的目光直勾勾落在少年清俊的背影上,视线黏腻缠绵。

欲望火焰熊熊燃烧,杂物间又实在窄小,连带着她缓口气都艰难。

胸前拢共三颗扣子,李果怕热一股脑全解了,还嫌不够凉快,欲虫上头,逐渐侵蚀四肢百骸,她便干脆把校服也掀了,嘴巴叼住衣摆,袒胸露乳,朝着门缝,露出自己的下体,幻想季勋的手正插在自己穴里。

指腹绕着花唇打圈挤压,不一会就湿了大半。

她的动作随着钢琴节奏的变化而变化,如果琴音舒缓,那她就慢慢揉穴,可要是琴音旋律陡然急促,那她也会跟着加快、加重摸穴的速度。

李果和季勋之间隔着一扇门。

门外,少年高不可攀,对待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克制且疏离;门内,少女衣不蔽体,下身洪灾泛滥,她却自得其乐,手指浸过淫水后抽出来,在乌亮门板书写他的姓名。

季勋。

一共十七划,又不止写了十七划。

水液风干速度很快,往往下一笔还没落下,前面雕琢过的痕迹就快要消失不见了。

不过李果并不嫌麻烦,她不厌其烦,一次次重复着指尖书写的动作。

此时此刻,他的琴声就成了她最好的催情剂。

名字写好了,李果又犯了难,季勋弹奏的速度越来越慢,她贪心不足,欲望难疏。

小高潮不断,大高潮还没抵达过。

离零界点永远只差一点点,却已到了瓶颈,李果不死心,狠狠拧了把小穴,结果不小心把边上带着泥泞的卷曲阴毛拔下来几根。

“嘶!”李果吃痛,小声抽气一会,只好暂时罢休。

她将手从内裤收回,想要撑着旁边的桌凳站起来,屁股早就麻了,腿跟触电似的酸软不堪。突然,李果一个没站稳险些跌坐在地,她倒退几步,结果撞倒了旁边的支架,钢铁不堪重负掉落,发出“咣当”巨响。

李果大脑当场宕机。

心下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完蛋了!

“谁?”果不其然,琴音戛然而止。

季勋从位置上站起来,神情肃穆看向李果所在方位,低声呵道:“出来!”

冷汗唰的爬满后背。

季勋步步紧逼,眼看就要到了门口。李果来不及遮掩,只得迅速将衣裙放下来,扣子却没时间归于原位,欲盖弥彰的大敞着。

犹抱琵琶半遮面,羞花难掩媚态生。

季勋推开门就看到这么副香艳场景,眉毛微扬,大脑飞速运转,暗自思量。身体的主人他不认识,但并不妨碍他打量的目光一寸寸逡巡过去,少年态度还是那么高高在上、冷漠无情。

敏锐察觉到女生衣着上的细微古怪之处,季勋眼底流露分轻视,什么也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四目相对,少年人嗓音沙哑冷冽,率先发问。

“你在这里做什么?”

“……”李果舌头打结,头颅差点埋进地底,说话时期期艾艾声如蚊吟,“额,我……我来,来,换、换……换衣服!”

换衣?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体育馆里是有女厕的。

所以,她完全不需要绕这么大一圈来琴房杂物间换衣服。

季勋盯着少女头顶乌黑发旋看了几秒,没吭声。

脑海里一些破碎片段闪过,快到难以捕捉,他似是回忆起什么,又瞧了她好半晌,努力辨认这是谁。

时间焦灼糊成一锅粥,李果如芒在背,头也不敢抬,似乎自己也觉得这个说法过于牵强。

正口干舌燥呢,她脑子突然一抽,竟直接扯开衣襟,露出里面有些错位的系带内衣,自证清白,“是真的!我在调整内衣带!”

季勋个头比她高很多,视野开阔,因此也看得更真切,少女尚未发育完全的软嫩乳房忽闪而过,犹如暗夜里蒙尘的珍珠,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静静焕发光彩。

“你、你看,我没骗你吧……”证据摆在眼前,李果重新攥紧领口,指心发白,战战兢兢道。

片刻沉默过后,季勋避嫌般偏移目光,轻啧一声,转身离去。

门无情合拢,杂物间回归平静。

李果全身僵硬,衣服像是被扒了个精光,羞耻、懊悔的情绪梗在心头,直到人走远了,她才觉得后怕。

大起大落之下,李果浑身一软,一屁股瘫坐在地。

想到少年离开时的那个眼神。

李果捂住胸口,心如刀割,钝痛中还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暗爽,很显然,差点被暗恋对象发现自己在自慰这事对她来说实在太过刺激,更别提当时她颅内高潮的性幻想对象就在跟前。

手再度探进裙底,指腹碾住阴蒂快速摩擦,酥酥麻麻的电流自下而上,快感强烈,身体飘飘忽忽飞向云端。

李果闭紧眼,腿肚哆嗦抖动不止,潮喷突如其来,再睁眼时,她看见身下地面打湿一片。

性欲终于得到疏解,她却不觉有多畅快。

熟练将杂物间收拾完恢复原貌,空气还带点潮。

临走前李果小心翼翼将校服裙摆褶皱捋平顺,又用手疯狂扇风,加快吹散房间里奇怪味道的速度。

一切做完后,李果悄无声息地走出体育馆,好像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象。

脸上高潮的余韵还没完全消失,行走在校园的林荫小路上,大自然的味道唤醒了她,理智回笼,李果忍不住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在脑袋里过了一遍又一遍,想起她跟季勋撒的那些谎,做的那些荒唐事,她只恨不能时光倒流回去把当时的自己给掐死。

土木清香充盈鼻息,李果神游天外,莫名想到这时候故乡的杨梅应该快熟了吧?

果实高高挂在翠绿枝头,午后暖阳之下,梅子随着微风轻轻摇摆,一片枝红叶绿。如果把季勋比作梅子的话,那么毋庸置疑,他就是顶梢最醒目、最饱满多汁的那颗,李果像那行人,偶然一天从树下路过,口渴难耐,抬头就看见了头顶高悬的杨梅,她跳起来,试图够着那颗梅汲取里面的汁液。

可是还没吃到呢,李果口齿就自发生津,解了渴。

念头却没断。

时常站在树下,虔心祈祷天降恩泽,垂怜她,奖赏她,一颗小小的梅子吃。

殊不知,杨梅的酸甜,“酸”字占了大半,浅浅一口,便能掉了她的大牙,叫她恨不得把舌头也一并连根拔起。

再不敢生出半点旖旎。

接下来的日子,高三2班最后一排靠窗的那个位置时常空缺,也不知季勋最近怎么了,竟是连学都不来上了。

以前他来上课,虽说是趴在课桌上睡觉,不然就是盯着窗外发呆,但总不至于不来上学。

没看见心上人,李果因此情绪萎靡了好一阵,心里乱糟糟的,挂记他却又无从了解他的近况,只好趁着课间多来琴房转上几遭,还是不见其人。

也是这时,她才意外发现琴房大门被人锁上了,是谁干的不言而喻。

李果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情绪百感交集、五味杂陈,少女情意才显雏形,就接连碰壁,这让她深感挫败,陷入无尽的自我怀疑与折磨当中,脱困不得。

这天下午,李果特意翘课去了琴房附近蹲点,直到日落西山,都没等到她想等的那个身影,还差点和体育馆里巡逻的保安迎面撞上,几次险象环生过后,她只能心不甘情不愿放弃,等下次有机会再来碰碰运气。

灰头土脑回了教室。

李果坐在位置上神情蔫蔫的,肚子还在咕噜噜叫个不停。

晚上还有自习课要上,同学们吃过饭陆陆续续返回教室,或谈笑风生或奋笔疾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在忙碌,一个个透明的玻璃罩悄然将升起,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被这块玻璃无形隔断开。

李果拿起一旁的笔,低下头去看试题,企图通过做题,将所有精力投进学习中去,好让自己不再胡思乱想。

学校为了在考试前营造轻松的学习氛围,每到饭点校园广播站的大喇叭就会响起时下流行的歌曲。

呜呜咋咋的歌声在每间教室上方回响,一首经典歌谣《童话》中有这么一句歌词,他唱到:“你哭着对我说,童话里都是骗人的,我不可能,是你的王子……”李果听了,泪水哗啦一下夺眶而出。

水雾模糊视线,试卷上原本工整的字体不断扭曲放大,握着笔的手一下失力,写出的字迹歪七扭八,错乱不堪,笔尖驻足纸面,停留许久,再提起时,白纸上晕染出一滩墨色泪痕。

最后一节晚自习上完,李果收拾好桌面准备回家,站在走廊,自上而下望去,俯瞰整栋灯火通明的高三教学楼,不少寄宿生还留在教室,埋着脑袋思索解题步骤。

李果是走读生,她家离学校不远,那一片都是自建房,属于违规建筑,并没被政府纳入规划范畴,因此也就没有路灯,楼和楼挨得极近,道路错综复杂,随处可见蓄满淤水的坑洼小沟。

饶是李果自小在这长大,也不敢保证哪天她不会失足掉进阴沟。

李果家的那栋房子是李老汉早些年一砖一瓦垒起来的,一共有五层,除了第三层楼留作自用,其他几层基本都被她爸半卖半送的做了人情,而她则住在顶楼天台单独开辟的一间小屋内,这间小屋之前是专门用来放置米面、或者一些平时用不上的大件杂物的,因为她年岁渐长,不适合再和奶奶挤在一间房睡。

于是李老汉大手一挥,干脆将这间小屋改成了她的卧房,说等以后再给她另外安排间更大的住处。

虽然节假日时常会被奶奶进进出出拿取东西的动静给吵醒,但对比以前翻个身都艰难的生活,她现在能有个单独的房间已经很不错了。

李果心满意足,在这间破旧的小屋,一睡就是六年。

高三放学晚,等她徒步回到家,差不多十点了。

平常这时,家里人都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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