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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肌

 

第二天我去了他训练的地方,宿舍就在旁边。我没告诉他我要来找他,准备给他一个惊喜。

看到他同学里有很多女孩子躺在沙滩上,互相抹着防晒。女孩们样貌姣好,穿着各式俏皮性感或是保守的泳装,衬托出一副好身材。涂着防晒的肉体之间产生乳液摩擦后的光泽,在阳光下散发酮体的香味。

是个直男都会悄悄欣赏的场面。

但我摸了摸自己尚且白皙的胳膊,我忘记了来的路上顺便买瓶防晒,可能要晒黑了,正好找赫洋借一下母亲给他带的防晒。

母亲真的很周到,我想,她是个好妈妈。如果没有父亲自私的阻碍,她对我一定也是这样的。

我好像放下了许多。

因为在海边,我来之前换了一件平角的黑色男士泳裤,衬得我大腿更白。路边买了一个防晒外套和草帽。如果不算与这里格格不入的肤色,乍一看很像个本地居民。

因为他们宿舍有门禁我进不去,所以只能在附近随便转转,居然还没有遮阳的地方。于是我热的不行,把防晒服的拉链拉开,露出一溜雪白的腹肉。

这里进出的都是高大强壮的体育训练生,一个个光着膀子在太阳底下晒出较深的肤色,浑身的腱子肉让他们看起来很有气势。

他们路过总会看我一眼。也是,我对比他们来说太矮,我有177,在男人之中也并不算小只!但跟普遍在185以上的他们比起还是太引人注目。

他们好像在模拟排球比赛,我看不懂。排球赫洋会不会呀?我没听他提起过,只能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看着排球比赛等赫洋。

正看着,突然有个人从后面拍了拍我的肩膀。

“嘿!”这是个个子很高的男孩子,他站在我旁边足以把所有阳光遮住。我被一下笼罩在阴影里,瞬间觉得凉快很多,忍不住对他露出一个笑脸。

如果说赫洋平常是小麦色皮肤,那这个人可以称得上是咖色,比他更黑。可能是晒的?我心想。

“你好。”我看着他点了点头。

他也冲我笑,我看到他笑着露出一边尖尖的牙,让我想到赫洋咬我时的那颗虎牙。他紧接着问我,“我是汪晨烁,你也是来训练的?还是找谁啊?”

“啊…我找赫洋,但是你不要告诉他!”,我固执地在太阳底下晒着,想给赫洋惊喜的,叫他我就白等了半小时。

“赫洋啊~我们比赛按顺序排的,估计还得两三场才到他。”

“你认识他呀?”我好奇这是他的朋友吗,我还挺想认识赫洋的朋友。

“应该很少有人不认识赫大少爷哈哈哈,开玩笑的。他挺多比赛都有好名次,”然后想起什么,补充了一句“喜欢他的人挺多的。”

“昨晚上还有个高二女生约他出去,追挺久了,我们都起哄呢。”

我愣了一下,昨天我们一直在一起,晚上才分开,我没听他说这件事,应该是之后发生的。

“那他…答应了吗?”我正坐着,只能仰起头看他。

“他没跟我们说,但那女生说…”男人顺着我扬起的脖颈往下看去,我也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看到我有着微弱锻炼痕迹的腹部,因为大家都裸着上身,我没觉得奇怪。

“我没有你们身材好,”我又抬头看到他块茎分明的腹肌,讪讪道。

“没事,你这正好,不需要练啊。”他又看了一眼,说“白白的多好,不像我天生黑皮,多显老!”

“哈哈哈,不老的。”我觉得他挺有意思的,不会让我觉得不舒服,又想认识赫洋的朋友,于是聊了一会。

我突然想起来之前那个空杯的胸罩,问他“对了,怎么把胸肌练大呀?”他愣了一下打量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问了一句“你为什么想练胸啊?”

我脸红了一下,说“就是,穿衣服好看,也没什么了。”

因为我只把防晒衣拉开了拉链,所以只露出了一条缝,刚才胸部一直没有露出来。他突然拉开一点我的防晒衣,看到我嫩粉色的乳尖,和相对普通男人来说饱满的乳肉,愣了一下。

明明都是男人,我却后知后觉害羞起来,这里经常被赫洋玩弄舔吸,我怕他看出异常,

于是我拉回了防晒衣,干笑两声说“哈哈,不常出来晒,有点不好意思。”

他也放开了手,说“我冒昧了哈哈哈。”

为了转移话题,我问怎么练出来他们这种腹肌呢,他摸了下我有着薄薄一层肌肉的肚子,说你这种天生体脂率低的,不需要很分明的块,也不好练。

他轻笑了一下,把我的手拉到他腹肌上,按上他的硬肉,“你摸摸,我这种是提了体脂率上来的,简单来说,你得先增肥,再把他变成肌肉。”

我是冷白皮,跟他的皮肤一对比,色差明显。

“你们干嘛呢?”赫洋从宿舍走来,冷着脸问道。没想到他出来了,那时我的手还被汪晨烁按在他腹肌上,还好被他挡住大半,但我立刻抽回了手。

汪晨烁在我们之前看来看去,“哦赫洋,你朋友等你挺久了,我就跟他说会儿话。”汪晨烁笑着说,这么一看,赫洋跟他居然差不多高。

赫洋瞟了他一眼,“这是我哥,上大学了!”他对汪晨烁说。我听到他撒谎着说我是他哥,不免紧张又好笑,我确实是他哥。

汪晨烁估计还以为我是同龄人,或者比他小,他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地对赫洋说,“原来是哥啊,还以为高中生,长得太显小了吧!”

赫洋把我拉到他后面跟汪晨烁说了一会话,就带着我进了他宿舍。他宿舍一个房间住4个人,此刻别人都去训练了,只有我跟他。

他把门反锁上,一脸愠色。“怎么不告诉我来了?”

我怕他误会,又解释了一下,是汪晨烁让我摸他的腹肌,只是单纯想教我怎么锻炼,让我感受一下发力的地方。

“…你怎么这么单纯?”他撇了撇嘴,看起来明显不相信。

可无论在谁看来,我都是一个男人,在白天,海边,人群,大家都没有穿衣服,男人间的肉体接触再正常不过。

我并不觉得自己单纯,于是我反驳他,“你以为都跟你一样,看到我就硬起来?”我摸上他的胯下,那里果然有了微微抬头的趋势。

他把我的手拉进球衣,摸他块状分明的腹肌,那里一块一块的,摸起来很好玩,我之前都没有好好摸过,更多时候是被迫靠在这里。

“问老公不就行了?”原来还是被他看到了。

“我不光告诉你怎么发力,还知道怎么顶你最舒服…”他舔着后牙低下头吃我的嘴唇,我张开嘴,伸出红舌和他交缠起来。

他脱掉了球衣,又脱掉了我的裤子。让我坐在他腹肌上,只穿着防晒服露出一点雪白胸膛。把手从衣服下摆伸了进去,捏我已经挺立的乳头。

“还没摸就硬了?是不是想我弄你了?”

“就这样还敢把奶头露出来…刚才那个角度我都看到了。”他把肉茎放出来,隔着内裤在我女穴上磨蹭。

“就在那傻等,不给我打个电话…”

“你知不知道这帮人就喜欢你这样的?又白又嫩,看起来这么纯其实床上骚得出水,你知道他们私下怎么玩吗?想被那群公狗压着轮奸吗?小骚逼?”

他抓着我窄腰的两侧,用哟已经把白色内裤浸得湿透的柔软女穴磨蹭他硬挺的腹肌。

“不要…不要被轮奸……啊…只要老公……”我伸出舌头低下头和他接吻,津液拉丝,他按着我的头说,

“再敢摸别的男人,操不烂你!”

因为赫洋忍不了和我在有其他男人汗臭味的地方亲亲摸摸。他还是跟我来了酒店。我抓住他猴急的手说“比赛呢?不比赛了?!”

他着急地脱着我刚穿上的衣服“翘了翘了!本来大热天的比赛就不合理。”

刚才在他宿舍,他给了我一件紧身背心穿在里面,我觉得再穿一个防晒服就太热,于是脱了。没想到就我们去买润滑油的一会功夫,我就被烈阳晒黑了一个度…除了带着帽子的脸,暴露在外的四肢无一幸免。

忘了找他拿防晒了!…都怪他突然发情。我愤恨地咬上他的胳膊,留下一个牙印。

他看到我被太阳晒黑后和背心下没被晒的雪白皮肤有着分界线,“宝贝,你这里好色情…”不知道又在想什么,顶在我小腹的肉茎变得更大了。

他突然把我倒了过来,看到我大腿的那道同样泾渭分明的分界线,吞了下口水。大手脱掉了我的内裤。露出整个对比下洁白到发光的阴阜。“操…!太骚了!”他拿起手机就拍了起来。

我让他不准拍,要抢他的手机,但我哪里抢得过身材高大的他。只能被他压在身下,最大程度地分开两腿,把微鼓的蚌肉呈现到他面前。他看着我那个原本紧闭成一线的女穴因为他微微张开,翘出小小的阴蒂头,一下把高挺的鼻梁埋了进来。

“啊…等下,刚才等你出汗了,我去洗一下!”我想推开他的头,却被他更用力地一只手禁锢住两臂,他用鼻尖推着我那颗硬挺的小豆,闻我阴穴的气味。

“出汗了老婆,好骚啊…”听到他这么说,我一下红了眼,觉得很羞耻,“都跟你讲我去洗一下……啊!”我推着他的头,却被他的舌头顶进了女穴,用舌尖细致舔弄着阴穴。

温热的呼吸喷在敏感的阴道口,几乎让我高潮,我下意识地扭动着腰肢,把女穴送进他的嘴里。

“小骚逼,真骚…真想把元元骚逼舔烂…”我听到他被情欲控制而沙哑的声音。粗糙的舌面游走在整个肥嫩微鼓的女阴,却不舔我最想要的地方。

“舔舔阴蒂…老公…想要舌头……”我用两根手指分开肥厚的阴唇,露出那个等待多时的阴蒂。

粉嫩的阴蒂正翘首以盼,闪着淫靡的水光。他双目赤红地舔了上来,把舌尖伸进我薄薄一层的阴蒂包皮,又顶弄着那个摇头晃脑的蒂头,仿佛与之接吻。

“啊!啊…啊!老公,老公,好舒服,好爽,小逼受不了了…呜……舌头操死我了,老公…赫洋……痛不要咬了!”

他用大嘴包住我整个女穴,舌头高速地拨弄舔吸着肿大的阴蒂,阴蒂包皮已经没法发挥它的作用,让整个嫩红的阴蒂随着舌头在他口中颠倒。

“老公…呜…想喷,想喷了!”女穴在他口中和舌头纠缠,发出淫乱的水声,他用舌头像交媾一般在我肉逼里进出,舔干滴出的淫水,但潮涨的淫水却连连不断喷在他脸上。

“呜…呜……”我被舔得潮喷,几乎两腿大开地骑在它英俊的脸上。两眼爽到微微翻白,僵直的舌尖也收不回去。他上来和我裸露在外的舌尖接吻,嘴里骂着我是个吐着舌头的小骚狗。

但他不给我休息的机会,两只手指插进下面微开翕张的肉洞,马达般操弄着那个小小的口。他张开两指,看肉穴也随之撑开一个椭圆形的深洞。

“啊…想操进去,受不了了…”他胡乱地亲着我,我看他隐忍又不敢插进来的样子,想到他已经为我忍了许久,任我怎么勾引,他都尊重我的意见。

于是我抱着他的头,说,可以哦,“插进来吧,我…不会怀孕,所以内射也没关系。”

那一刻他仿佛得到了圣旨,浑身的肌肉都胀起青筋来却还是耐心地给我扩张。他说这是我们的第一次,一定不能让我受伤。他看着三根的指头在我原本紧闭的女穴进出,头上开始冒汗。

“呜呜…进来吧,可以了……太多了!!”我用手勾着他的手指往外拉,却被他拿着小指,又塞进一根自己的指头。“不要!不要!好涨!我不要了!”我摇着头,却被他握住手腕,和他一起抽插自己流水的女穴。

“老公的鸡巴对小逼来说太大了,要扩张好的。”他亲着我的额头,握住我另只手,感受他粗涨的宛如刑具般的肉棍。

我一只手被迫和他一起插着自己的阴穴,另一个被他连同肉茎一起握住自渎,我觉得自己真像个同时应付两位精力旺盛嫖客的妓女…

他吃着我肿胀的乳头,把乳肉咬满牙印,终于抽出了手。刚刚还被四根手指填满的逼肉习惯了吃着东西,一下便空虚起来,翕张着需要插入解痒。

“小骚逼,想要吗?求老公。他用肿胀流水的龟头在我阴蒂上摩擦,用马眼吃进一点蒂头,又滑到阴唇顶弄肥嫩的两瓣,就是不进我骚痒的女穴。

“老公进来,老公…插进来”我伸出双手要抱他,被他把双腿抬起,搭在宽阔的肩膀。他真的要操我了,我想。

“插什么进哪里去?”他恶劣地问着我。

“鸡巴,呜……老公的大鸡吧插进我的骚逼里……”在我的祈求下,他的龟头缓缓顶入,肉逼裹缠着把紫黑的肉茎吃了进去,停在处女膜前,强迫我扬起头,

“看着老公是怎么进去的。”

他微微挺身,柔嫩的处女膜被粗长的巨物轻易地捅破,流出了鲜血,我痛得不住发抖,下身却咬得更紧,让他本就灼热的巨物又涨大几分。

“终于是我的了。”他掐住我的窄腰,缓慢将粗涨青筋的肉棒在我稚嫩的甬道进出,看我肚皮上浮现出他惊人的巨物,我一阵瑟缩“呜…痛……不要再进去了…!”

赫洋双目赤红,已经停不下话了,腿上架着两条细长白嫩的腿,粗长紫黑的肉棒进出着身下白嫩的肉臀,卵袋啪啪地打在会阴,操得淫水四溅。灭顶的快感让我被操出舌头,像母狗一样随着他强劲的公狗腰甩动。

“老公的小骚狗!”他拍打着我肥嫩的臀,激起层层肉浪。

“好舒服…老公…操烂我……”

紧致包裹着鸡巴的肉道痉挛着被滚烫的硬物操上高潮,却不被放过,他捏起我无法回到包皮里的蒂头,舔我一颠一颠翘起的鲜红乳尖,这里被吃成了熟妇的样子,已经无法回去了。

我和他面对面,意识不清地看他满足着叹息,他凑上来在我耳边低喘,一边叫着“骚老婆,骚元元,骚宝贝。”

我承受不住他的炽热,可他好像终于找到了那处小小的宫口,用龟头在宫口出抽插磨蹭,看我大张开嘴呼吸因情欲而颤抖。他俯下身把舌尖插入我的嘴里,像身下交媾般交换着口水。

被肉茎撞击到高高肿起的滚烫阴穴被粗重地撞击,阴唇柔弱地歪倒在两边,像个被干烂的荡妇。

赫洋紧皱眉头,公狗腰打桩般抽插着身下紧致的小穴,再忍不住,一挺身把粗涨的龟头插入了紧致的宫口,酸痛感传来后,酥麻冲击着我的子宫。

“啊…啊……太舒服了……宝宝…元元的小子宫。”他有力的双手握住我的腰身。被宫腔紧紧吸附的紧致让他发狂,将我红嫩的阴唇直插得外翻。

他把鸡巴连同根部一起塞了进来,龟头整个埋进敏感的子宫,宫颈随着巨物的插入抽出被捣得东倒西歪,肉逼抽搐着痉挛,那是高潮的前兆。

“不要了…呜呜……想尿尿了……”

看到我面色潮红犹如魅妇,收不回去的舌尖落在唇边,他低下头大力地吸着我的舌头,几近真空,我含不住唾液,小腹酸胀,宫腔被他的龟头冲撞,穴肉被肉茎拖出,又随着顶撞塞入。

“啊…啊……老公,射给我,射进来……呜!”

他低吼一声,把滚烫的浓精内射进我的子宫,被同母异父的弟弟大股滚烫的精液冲刷至子宫深处,我浑身痉挛抽搐,浑身瘫软,被鸡巴钉死在床,两眼翻白着颤抖着射尿了…

爱也许不必要付出肉体,但对我和赫洋而言,自从在那夜经历过真正的结合,我们也更贴近彼此了。

在椰市的那次,我们在酒店整整呆了三天,赫洋也翘了三天训练。教练的电话一来就扣下手机,关静音。彼此沉迷于交合的新鲜,我以为做完这三天赫洋就不会再这么频繁地缠着我索要性爱。

他的教练也对他进行了严格的看管,但他总是能找到时机让我和他见面,我也确实想他。但只是想亲亲他,但他就像一个讨要糖果的孩子,每次都说着“就做一次”,然后内射满我的宫腔。

还好我不会怀孕,我暗自庆幸。

从椰市回了首都后,他又要回去训练了,我说我要回老家,可赫洋知道了我家的事,便不舍得让我回去。他要给我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被我拒绝了。

因为父亲催着让我回去,我知道回去又会面对那个死气沉沉的家,但他养育了我,我无法拒绝。

起码他十几年来替我守住了秘密,供我上学,他再厌恶我的缺陷,也没有将我畸形的身体落入他人手里。

他经常带一大帮人来家里吃饭打牌,弄得家里乌烟瘴气,最后只能由我来收拾烂摊子。我看着那些恶心的烟蒂沉在酒杯底,烟味和酒味交缠着混出刺鼻的气味。

我带上口罩开始清洁,一弄就是大半天过去。自己的事什么都做不了。也忽略了赫洋发来的消息。

他怕我被父亲打骂,或者被什么人欺负不告诉他,所以频繁给我打电话确认我的状态。我说没有,自从我长大后,父亲没有再打我了。他对我挺好的,没错,我现在甚至可以这样说。

他居然给了我一个存折,里面存着几万块钱。那是他每年给我攒起来的压岁钱,已经有了一些利息,让我留着用。我一直以为我的钱都被他收去了,只是用作借口。但他居然真的帮我存了起来。

还有另一个存折,是大姐每月给家里寄来的钱,让我收下当学费。这封存折上有外甥女画上的可爱涂鸦,拿在手上沉甸甸的。

父亲说怎么能让大姐给我付学费呢?所以他把钱都收起来了,自己给我交学费。但大姐执意要把这钱给我,不然就扔了。所以父亲才把他交给我。

这份爱太沉重,我不敢承受。我说我只希望大姐能过得幸福就好,我不需要她给我任何东西。

但父亲却从长着褶皱的眼角流出一点眼泪。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哭,这样的冲击,让我说不出话来。

他说大姐过得并不幸福,大姐投胎生了女儿莹莹后,婆家又闹着让她生二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婆家只想要孙子!却没人说出口。

于是大姐刚出月子不久,就又怀了。现在胎儿几个月了,一查出来是女孩,大姐就准备去打胎…

这次打胎,是父亲陪她去的。

父亲在手术室外焦急等待,没想到大姐的凝血功能出了问题,开始大出血,眼见没法止血。只能把父亲叫进去现场输血。

父亲看到和他连着软管,输送着同号血液的大姐,她的衣服下面有着青紫色的掐痕和烟蒂按灭的烫伤。她平日在家总是质朴着傻笑的脸蛋如今面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四肢浮肿却又干涸。

整个人仿佛飘在水里的一片浮萍,摇晃着被风吹过,便沉落了下去。

那个不成人形的胎儿也在他眼前落了。

我并不知道这些事,大姐他总是把很多事默默承担从不告诉我,父亲也瞒着我。他说怕我徒增烦恼,知道了也不会解决什么,不如好好上学。

看着他不知何时长出的白发,我不知为何感到焦急与悲哀,这种感情同小时候他对我施加的重压一般,叫我难以呼吸。

那是我第一次反驳父亲,我看着他逐渐苍老的双眼,认真说:“不要再把我当小孩子了。”

“我的生命里,不只有成绩,学业,工作。”

血缘的羁绊真是无法叫人领略的神奇的东西,我从前那样恨着他,做梦都想撕碎他的喉咙。每次被他羞辱打骂,他骂着我是“没人要的东西”,我会躲在角落蜷缩着无声哭泣,在他熟睡的深夜试图想要终结这一切,拿着刀站在他面前,我想:“他无法反抗。只要我刺下去,刺下去!就能杀了他!”

我无数次做着把他推下悬崖的梦,即使在梦里我也被无尽的黑暗淹没。我从未想过在推下他之后,也能沐浴阳光而活。

可尽管他无数次骂着我是个“没人要的东西”,无数次地打在我脸上让我羞于上学,让我下跪道歉。但他也会按时叫我起床上学,送我去学校,偶尔,他也会给我买礼物,对别人称赞我。

也许我真的被他洗脑了,被他日复一日地说着“爸爸的儿子”、“我的儿子”、“好儿子”我的大脑终于被糖衣炮弹侵蚀,尽管我无法放弃那些深刻而格外清晰的仇恨,但随着时间流逝,那些痛的感受在丧失。

丧失痛苦的感觉同样让我痛苦。

但我还是对他说:“很多事你需要告诉我,因为我们是家人。”

那天我把钱从银行直接汇给了大姐,大姐在意料之中给我打电话问我怎么了?我让她不要害怕,她的身后有我,我是她的弟弟,她最亲近的家人。

尽管我们相差十几岁,在过去的那些年,她在上学的时候我还没懂事,我懂事后她却已嫁人。可我们确实是世界上最了解彼此痛楚的人。

从前我不理解,他们凭什么擅自决定有着两个性器官的我是男性?但如今我居然暗自庆幸,我需要“弟弟”这个角色站在她身后。

因为她婆家这群低劣的人,怕的不是别的,而是“男人”。

他们似乎并没有进化完全,在如今仍然觉得男人身下二两肉能为他们带来至高无上的荣誉。

而母亲当年遭受的痛楚,凭什么需要重复烙印在我大姐身上,才能让我父亲感到切身心痛呢。

运行这套世界程序的人太奇怪了。

我去了大姐家,看她抽空照顾小学的女儿,还要一脸幸福地给我准备晚餐的模样,我皱起眉头。

都是演的,就和小时候的母亲一样。她和父亲在外人眼中是那么恩爱的存在。可我不需要这份以外人的眼光衡量的演技。

那晚我先陪她去做了伤情鉴定,做好所有迎接恶战的充足的准备。然后问大姐的意愿,是否愿意离婚?

她哭着说,已经离开社会太久,又没学历,不知道怎么照顾莹莹。我告诉她,这不重要,我可以赚钱养她,我很聪明,有的是方法。

只要她告诉我想,还是不想。

我以为我既然这么说,她一定会想离婚,没想到她却含着泪,说不想。

说,“因为孩子。”

我回到家,感到一阵晕眩,暴怒着砸碎了手边所有东西,这一刻像极了儿时的父亲。看到手上的划痕,我想到在大姐后脖颈上的掐痕,她以为穿着高领毛衣,我看不出来!

孩子!孩子!!一切都是为了孩子!!!

这个原因在我看来太过熟悉亲切,我简直头痛欲裂,在马桶狂吐不止。父亲第一次见我暴怒而后又呕吐,我擦擦嘴,告诉他没关系。

我在很多年里都是这么做的,只是他不知道。

我时而忧惧,时而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还好,我已经成年了,我可以有自己的时间慢慢想。我光着脚在玻璃渣里走过,却不觉得痛。

于是我边看不知所措的父亲,边打电话告诉大姐,“没关系,这是你的决定,而我会支持你。”

没错,现在家里最强大的人应该是我。我要把主导权收进自己手里。

最近我忙得脚不沾地。

需要咨询有此类经验的律师事务所,找专业人士帮大姐模拟资产分割协议,以便她随时后悔想要离婚。关于莹莹的抚养权问题,对于没有生活收入的大姐来说十分被动。

她照顾了一家子这么多年,非但没有什么存款,甚至还想把每月省下的钱给我上学。

我感到惊叹,我可能永远无法像我生命中认识到的“母亲”这一角色一样付出,而不想从对方身上得到回报。

忙着许许多多的事,把赫洋冷落了下来,他仿佛有分离焦虑,也可能只是担心我,不停地给我发信息,让我想到断联的那年,他也像现在这样没有安全感。

想着,我给赫洋打了个电话,他那边很快就接起来,可能因为刚刚还在训练,此刻微喘,“怎么了?给我打电话。”

听到他像往常那样说话,我感受到说不上来的安心。说,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

他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来,说他前段时间参加篮球市级赛,和一个队友一起被职业联赛的教练看上了,想培养他们,不知道要不要参加呢,怕影响上大学。他爸让他去,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样就会离家更远……

我安静地听他说着,偶尔给予回应。

他说了许久,直到听见他弹开打火机盖的声音,点上根烟抽了一口,呼出烟气来,然后问我:“元元到底怎么了?”

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问他烟好抽吗?我总觉得很呛,抽不下去。

赫洋沉默了一会,我听他扔掉了烟在球鞋下碾灭,说“你不能抽。”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比我小两岁,还想让我多活几年呢。我噗嗤笑出声,刚刚充满阴霾的心情顿时放晴起来。

我对他说抱抱我吧,我想他。电话那边赫洋低声笑着,我想象他嘴角忍不住地勾起来,他说:“老公抱。”

我忍不住对他撒起娇,这个男人见过我最柔软的一面,我全身心地信任他。

挂掉电话前,赫洋对我说:“不要担心,有我在呢。”就像我对大姐说的一样,我感到奇妙的联结。

大姐的身后有我,而我身后也不再是空无一人了。那天我抱着蓝色兔子,久违地睡了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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