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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来生见

 

日子飞快而逝,自从毕业後,岳瑜亮总感觉时间正以她r0u眼可见的速度与她分离。

转眼间,她已经准备好要远走他乡,望着整理乾净的房间与堆在一旁的行李,岳瑜亮一瞬间有些失神。

对了,今天还是跟他出去的最後一天。

毕业後的日子里,岳瑜亮可没有少缠着孙谕,通讯软t的发达倒也成就了她,让她得以以最快的速度联系到他,约好每一次出去的日期。

她总觉得这样挺像在谈恋ai,只是谁也都没有说破,一切都是顺其自然。

然而岳瑜亮也害怕着,这一切都只是她经年累月的妄想,害怕这一切都是一场梦,终有一天会梦醒。

只是无论是真实抑或是梦境,岳瑜亮只想要好好沉溺,沦陷在一次次的快乐中,无法自拔。

偶会感觉喜欢他是一件寂寞的事情,因为想念、也因看不见,只得自己买上一杯杯黑咖啡,伴随着烫口的苦涩,咽下。

噢,某一天就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需要将其变成拿铁才得以入口,一口口吞下的酸与苦成了习惯,与他无异。

高高紮起烫卷的马尾,套上亚麻se外套,大地se的百褶裙,活脱脱就是个少nv,还带了点成熟的韵味。

有些期待,又有些淡淡的不舍,距离相见只剩下一小时,距离分离还有八小时,今天过後,还会相见的吧?

一定会的,他可是答应过了,保持联系,还会等待,等着我学成归来。

青空万里,明朗正夏,她肩背着白se小背包,踏着轻快的脚步,依约来到市中心的一处sh地公园。

鞋尖轻点着地,尘埃蹭上了鞋面,她弯下身来,将松开的鞋带系紧,一片y影遮住了她的身子,挡住了烈yan,岳瑜亮仰头,那逆着光的人,正带着笑。

「阿,孙谕。」

拍拍裙子,她笑脸yy地站起身来,孙谕一如往常地唤了名,看着他的脸庞,岳瑜亮一瞬间感到有些不同。

「你戴眼镜了。」岳瑜亮直gg的盯着孙谕瞧,终是发现了,闻言,孙谕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弯唇一笑。

「怎麽,不好看?」他问。

岳瑜亮摇摇头,手指攀上布料,绞着衣摆。

莫名感到有些紧张。

还有些难以启齿。

「就是觉得,你戴眼镜看起来挺斯文败类的。」

敢情是熟识了,斯文败类这词都能用上了?

孙谕一晒,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的扯了下领口,原是整齐的衣装变得凌乱,他嘴角噙着一抹弧,不急不徐的向她靠近,岳瑜亮怔怔看着她,随着他的欺近一步步後退,直到抵上伫立在一旁的行道树。

孙谕撩起她落下的碎发,压低了嗓,低沉的音在她耳边荡开。

「斯文败类?」孙谕低声说道:「你是说这样吗?」

轰的一声,脑内彷佛被他给投了颗原子弹,她怔怔停在他含笑的双眸中,红晕爬满了双颊,心脏正剧烈的奔腾着──像是要爆炸。

「老、老师……。」

「嗯?」

「不是、我是说,孙谕。」

他额前的发丝落在她的脸庞,呼x1恍若交缠着,气氛说有多暧昧就有多暧昧,简直就像一台失速的列车,正朝着无法控制的方向奔驰着。

「我我我x1不到空气了,救命。」

快受不了了,这样一张脸蛋放大在自己面前,简直是在考验心脏强不强壮。岳瑜亮眼睛一闭,吞吞吐吐的抗议着,嚷着荒谬的言论,却也成功让孙谕噗哧一笑,退了开来。

「这样可以呼x1了吗?」

「可可可以了,真的谢谢。」

心有余悸的带了点小结巴,岳瑜亮咽了口水,心跳逐渐收起猖狂。

「不过,你怎麽突然戴了眼镜?以前都没见你戴过。」

「想知道?」

他从纸袋里捧出一杯咖啡,白烟争先恐後地从小孔中窜出,伴随着苦香的味,瞬间占据了鼻腔。

就像从前他递上的那杯,如今他依旧弯着双眼,骨感的手掌握着杯身,递到她面前。

她没有犹豫,伸手就是接过,顺着笑意淌过一句谢谢,换得那一抹温柔。

「她说,她不喜欢我总是板着一张脸,所以我学会了笑。」

「她说,她不喜欢我总是y沉沉的不说话,所以我学会了聒噪。」

「後来她说,她不喜欢我戴眼睛的样子,看起来很土气,接吻总会撞到,所以,我拿下了眼镜。」

「最後,她说她ai上别人了,所以我走。」

每踩在石径上一脚,唇齿间就碾出一句过往,她的心尖就隐隐ch0u动了下。

岳瑜亮知道,他所说的「她」,是许甯。

「真不懂得珍惜,眼镜明明超香。」

咕哝了句,换来他的低沉笑意,岳瑜亮微微红了脸,真是不经意就把真心话给溜出了口,只得皱皱鼻子,假装看向旁边的花草,还心虚地说了句真美。

「所以,我戴眼镜好看吗?」

「这样走走晃晃的看不清楚,我无法回答。」

明明双颊都已经烧红了,少nv却是别扭,不愿意说出真心话,男人轻叹,伸手跩过她的袖口,在她踉跄的小碎步中,拉着她坐到一旁的长椅上。

「这样不晃了,看清楚了吗?」

不得到答案不罢休似的,像个孩子在撒波,孙谕等着,最终在她的微红的眼圈儿中看见了羞涩。

与一声绵言细语的好看。

他得意地弯了唇。

「瑜亮。」

「我在。」

男人喃了声她的名,岳瑜亮微微一顿,应了声。

他眼中笑意满满、星光点点,让她每见就沦,沉在那汪深潭。

「瑜亮。」

他又唤了声,似乎在呼唤着珍视之物,让她双颊隐隐烧烫。

岳瑜亮定定地看着他,想要在那双眼睛中找出些许端倪。

「你的名字真好听。」

若有似无的撩拨,岳瑜亮的心跳乱了调,微红的脸颊又深了一层,双手微微颤抖地扭着衣角,对他的话感到不明所以又充满悸动。

孙谕总是能将她的心脏轻而易举的偷走。

只需要呼唤她的名。

「瑜亮。」

「孙谕,戴着眼镜接吻真的会撞到吗?」

脑袋昏晕晕的,岳瑜亮问道。

他一顿,再开口时是一阵蛊惑。

「要试试吗?」

恍若苹果树上的蛇予以亚当夏娃那颗苹果的诱惑,俯身凑近,鼻息爬上了她的面,没有退却,只是sh润着眼睛望着,深潭的眼眸最终覆盖了她。

冰凉而柔软,绵绵一吻,似是情定此刻。

孙谕吻了她。

不沾染半点情愫,真挚又纯粹,眼角静静落下了泪珠,是为了什麽?

她想起了从前,她恣意的对素昧平生的那人张牙舞爪,在街道上为他打抱不平,一头闯进了他的生命,带着狂妄。

有阵子,她却埋怨起孙谕偷走了她的心脏,害她总是心神不宁,时刻都想着他,後来却是自嘲,嘲笑自己宛若献祭般把一切都押上了,包括灵魂,明明是自愿,却反过来喊他是小偷。

偶尔会觉得,喜欢这件事好寂寞,不知道他是否知道自己的心意呢?想了想,还是不要知道好了,知道了,也许会让他觉得自己矫情,会不会就这样离开了?再也没有那一声声的呼唤?

好似整个青春都转在他的身侧,为他读、为他写,她在校内的徵文b赛写了篇,写他的影子,写自己的ai恋,最後他们四散了,没有一个快乐结局。

因为快乐结局,也许只存在於那一篇篇的童话故事里。

但现实中的他们能不能有一点幸福的奢望?

她不敢想像。

夜幕终是染上了边际。

看展、吃饭,休闲的一日转瞬即逝,晚餐时,他们走进了第一次一起吃饭的咖啡厅,在咖啡厅吃火锅,岳瑜亮问孙谕是不是身t很累?怎麽吃饭吃没几口就吃不太下?他只是笑笑,没有多说。

他们牵手,他们拥抱,他们接吻,在这一天就像是一对相ai的情侣,让人迷醉。

可是他从来没有开口对她说喜欢,就连隐晦的也丝毫未见,她好想要直接说出口,说她喜欢他,尽管上一次,她曾经央求着要他等待,他也欣然应允。

距离分别只剩下半小时。

孙谕陪着她走回家,有默契的,谁也没说要搭乘交通工具,是不是可以偷偷窃喜,他也希望再多走上一段路。

路途,依旧会有尽头,转角就是那一扇生活了十八年的大门,现在走过去,下一次相见会是何时?

「瑜亮。」

停下了脚步,孙谕轻轻唤了声,岳瑜亮抬起头,清澈的眼眸望向他。

他想要说些什麽?为什麽只是这样看着我?

他看起来像是要诀别,是因为天黑了吗?怎麽让他缠上一层y霾?

「对不起。」

良久,他又说了句,却是让岳瑜亮不解,好端端地说什麽对不起?

「你怎麽了?为什麽要说对不起?」

她有些费解,眼前的人很悲伤,但又带了点希冀,那一份隐约地冲突感,让岳瑜亮心中泛起不安。

孙谕只是含着笑,微微摇了下头,没有多说话。

对不起,岳瑜亮。

我想要活的自私一点,对你。

他看着nv孩一步步坠入,一次次对自己靠近,他只想要自私地收拢,想要回应她这一份应该收敛的感情。

所以他对她说对不起,说抱歉。

我在分别的这一天给予了你许多,也许未来某日,你会看着相片埋怨我吧?

倘若在埋怨我之前,能先尝到一点甜,是不是还能有一点慰藉?

伸出手,他拥抱了她,紧紧的。

「瑜亮。」

於是他在耳侧反覆咀嚼着她的名,将这一份自私与喜欢融入彼此的血ye,顺着血管流入心脏,紧紧缠上。

瑜亮,若有来生,我再偿还给你吧。

「再见。」

他说,在那一片无边无尽的夜中,在她耳边,道别。

瑜亮,来生再见。

後来某天,才发现你的存在恍若云烟,如今却是无影无踪。

孙谕就像是未曾出现过的人,在她离开家乡的那日,跟着无影无踪。

新的城市、新的校园、新的宿舍,一切都是崭新的,让她忍不住雀跃,手机举起镜头便拍个不停,打开通讯软t,除了传给妈妈以外,她还另外点选了孙谕的聊天室。

一个小时没有消息,没关系,应该是在忙吧。

两个小时过去,她有些疑惑,即便是上课,也会有中场休息时间,没有注意到讯息吗?

三个小时溜走,岳瑜亮皱起眉头,不气馁的再传了一封讯息,却再次石沉大海。

再见。

离别的那一声再见蓦然跃入了她的脑海,压抑的嗓音、微颤的拥抱,就像是下定了何种决心一般。

不,一定是我多想了。

岳瑜亮快速推翻自己的想法,摇摇头,关上了手机。

也许,再等一下下,就会等到他的回覆了。

岳瑜亮安慰着自己,一面收拾着行李,房门再一次被推了开,新室友热情地与她打招呼,她也扬起笑容,与对方相识。

那一gu窒碍虽还凝於心尖,但她还是对於新生活感到兴奋与充满着希望。

会好转的。

她乐观地想着。

无论是适应这陌生的地方,还是他迟迟未读的消息,都会好的。

对吧?

不应该是这样的。

几天後,她满怀期待的心情逐渐崩塌,望着聊天室中还未被读取的讯息,岳瑜亮感到心慌。

不是说好要保持联系吗?为什麽你就这样不见了?

讯息没有回应,鼓起勇气拨出的电话杳无音讯,就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消失得一乾二净。

好不容易熬到了星期五,最後一堂课的下课钟响起,岳瑜亮婉拒了室友的聚会邀请,行se匆匆的往车站跑去,心下焦虑着,好想要赶快见见他,想要听听看他的说法,说说看,为什麽讯息不看、电话不接?

火车的奔驰b不上她的心急,一路上的煎熬让她几乎受不住,好不容易回到了山倞市,刷卡出站,她一把跨上租用脚踏车,踩下踏板就往补习班冲。

告诉我你只是在对我开玩笑,而不是真的与我说再见。

求求你,孙谕。

气喘吁吁地来到曾经的补习班门前,岳瑜亮停好了车子,深深呼x1了几口後,推门而入。

没有见着他,但她看见了主任一闪而过的诧异。

「岳瑜亮?」

「主任!」

她咽了口唾沫,心跳咚咚雷鸣,抹了把颊侧滑落的汗水,她问道,语气带着紊乱。

「我想请问,孙老师今天有来上课吗?」

听见她的问句,主任满腹狐疑的看了她,yu言又止。

「孙老师他……前阵子已经离职了喔。」

语带保留的,主任说道。

岳瑜亮感到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赶忙追问着知不知道孙老师去了哪里?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你找孙老师有什麽事情吗?」

因为我想念他,我喜欢他,只是他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找不到他。

「……我知道了,谢谢主任。」

最後都只将所有话语化成一句谢谢与再见,转身就离开了这令人窒息的空间。

岳瑜亮觉得世界塌了,在这一瞬间,摇摇yu坠的天地终将哗啦啦的垮下。

孙谕,你到底在哪里?

凝望着那一栋老旧公寓,曾经,她陪着他来到此地,他说,他就住在这。

可是确切是住在哪一户呢?

停下了想要往前的脚步,岳瑜亮难过地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孙谕住在哪里,只知道他是这里的住户,再多就没有了。

只能这样子守株待兔吗?

走到一旁的y影处,靠在墙边,茫然无措充斥着心头,有些委屈,有些空荡,总觉得心脏空空的,像是被他给掏走了。

时间一步一脚的离去,人们经过她也没有投来一眼,她只是等着,看看会不会撞见他,也许会有奇蹟。

直到夜幕低垂,站着的人蹲了下来,心跳也缓缓地静了下来。

再也没有听见那强而有力的怦怦声。

彷佛失去了跳动的力气,心头那头小鹿撞si在他逐渐稀薄的身影中。

岳瑜亮知道,孙谕或许是真的不告而别了。

「亮亮,出来吃饭了。」

「妈妈煮了你最喜欢的红烧鱼喔。」

房门外传来妈妈的呼唤声,岳瑜亮擤了擤鼻子,吞下了哭泣,桌前的碎冰蓝玫瑰依旧亮丽,此刻却是刺眼,昭告着他的辞别。

朝镜子中望向自己,很好,眼眶稍微红了点,要是妈妈问起,就说空气不好r0u了下,所以才变红。

轻轻咳了声,还好,嗓子没有哑掉,幸好刚刚没有用力哭泣。

虽然真的是有够想哭的,只是去了大学一个星期,怎麽会一切就这样变调了?

深呼x1,推开房门,挤出一句开朗的「来了──」,岳瑜亮小跑步到厨房,闻见了饭菜的香气。

「快来吃饭,汤也好罗!」

餐桌上只有母nv俩动筷子的声响,直到妈妈冷不防问了句「你哭了吗?」。

岳瑜亮顿了下,赶忙说声没有,只是空气糟透了,有点过敏。

「但我觉得你怪怪的,上大学有人欺负你吗?」

「没有……。」

眼眶忽然就有些发酸,一滴眼泪来不及藏起,滑过了面颊,岳瑜亮迅速抬起手擦去,却是越擦越多,最後只得掩起面,拼命咬住牙关。

没有多说话,只是又夹了口她喜ai的菜肴到她的碗中,静静带着她发泄完情绪。

不久,她深深x1气,微颤着唇角,简单的开了口。

「只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突然不见了,他没有跟我说要去哪里,有一天就突然找不到了。」

慢条斯理的咽了口饭菜,岳妈妈开口,却让岳瑜亮狠狠呛了下。

「送你那束玫瑰的人吗?」「咳!」

不言而喻的举动让岳妈妈了然的耸了耸肩,看来自家nv儿是恋ai了,还是暗恋的那一种。

「也许他有苦衷吧,但这种会让nv生着急的男生,应该也不是什麽好东西,听妈妈的,男人再找就有,不需要为了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

「他不是那种人……。」

「所以真的是男人啊?」

笑咪咪的眼睛弯起,岳瑜亮这才发现自己在三言两语中就被自己的妈妈给套了话,不禁微微红了脸颊,嘟囔了声「对」。

「我nv儿长大了,知道什麽是恋ai了。」岳妈妈笑叹:「时间会带走一切,不管你喜欢谁、要怎麽喜欢,妈妈我都支持你。」

「所以别哭了,既然不见了,那就找,找不到再来想看看要怎麽办,世界就这麽大,能逃去哪里呢?」

妈妈说,无论喜欢谁都会支持我,要怎麽喜欢也都会支持我。

大滴的泪水滚落,岳瑜亮红着眼眶看向那张温柔的脸庞。

「妈,我喜欢的人,曾经教过我的补习班老师,这样也可以吗?」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问了出口,忐忑着下一刻会看见脸se大变的母亲,然而事实却不如她所想,妈妈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紧张什麽?你又不是喜欢关在监狱里面的杀人犯,为什麽要问可不可以呢?」

「喜欢就喜欢阿,怕什麽呢?」

「岳瑜亮来找过你。」

安静的病房内,补习班主任一开口便是向床上的人说了岳瑜亮风风火火来到补习班找人的事。

那病人──孙谕,微微怔愣,唇角泛起一丝苦涩。

「我只跟她说你离职了,没有说你的状况。」

良久,他低垂的眉眼看向了她,默默说了声谢谢。

「别谢了,最近投药状况怎麽样?医生怎麽说?」

「就差不多是那样,没有太大差别,医生说我控制得还不错,最多大概还可以活三个月。」

要自己说出自己的存活时间,让他的舌尖有些麻痹,三个月,早在上一次自己来看过医生後,医生就已经说自己的生命只剩三个月,现在的时间都是多出来的,b他预期的还要多了。

若不是那次在补习班晕厥,被主任送到医院去治疗,还不由多说的收他为乾儿子,只为了他这一条命,也许他的命早该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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