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尝试过自杀
我满心复杂地将他送去医院,医生的检查结果更是如一记重锤,将我砸地措手不及。
剧情线没有给我们一丝一毫能够he的机会。
检查结果出来后,他也是有些怔然的,想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好好的一切,怎么突然就变了。
本来健康的自己,突然就得了绝症,命不久矣。
那天的记忆在我之后的人生中鲜少被唤起,像是被一道无形的枷锁尘封在了记忆深处,使我轻易不敢探索。
我没有泣不成声,更不会号啕大哭。只是沉默地独自去了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眼眶通红的自己,忽然觉得碍眼,“哐当”一声,镜子碎片里我的脸开始扭曲。
我不知现在是该去恨自己的无能,还是剧情的不公?找不到一个发泄点,只有脑海里不断回想着“凭什么”。
凭什么是我?又凭什么是他……
短暂的发泄了一下情绪之后,在洗手间没有停留太久,因为我无法将谢悠一个人留在空荡荡的医院走廊独自面对一切。
“谢悠。”我费尽心思将嘴角扯起一抹僵硬的弧度。
不过很明显我的一切无法瞒过对方。
“手怎么了?”谢悠目光下垂落在我的右手上。
我将手抬起来一看才发现右手手指关节处鲜血淋漓,有几片玻璃碎片还扎进了手里。
我这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一丝疼痛,可这点细细密密的痛和即将失去谢悠的痛苦根本不值一提。
“我没事。”我盯着自己鲜血淋漓的右手,思考该如何开口安慰谢悠。
却没想到,对方一个得了绝症的人,反倒先来安慰我。
他温热的手掌贴上我的脸颊,轻轻摩挲,“下次别再这样了,伤害自己是最不值当的。”
他拿起我的右手,紧锁着眉头,目露心疼地查看着我的伤口,“去包扎一下吧,反正都在医院了。”
我没有去反驳,任由他牵着我去往了外伤诊室。
包扎伤口用不了太久时间,出了医院后我们就去车库取车打算回家。由于我手受了伤,今天是谢悠开的车。
车里的氛围异常沉默,彼此都默契地没有提刚刚在医院的检查结果。
没想到刚一到家,他就突兀地问了我一句,“你有年假吗?”
我有些错愕,没想到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
不过他又在我点头之前用一种我之前从未听过的撒娇语气开口道,“请个年假陪陪我吧,大狗勾。我想出去玩儿。”
对于突然撒娇的谢悠,我应当是无法拒绝的,可是现下他的情况
就在我犹豫不决之时,他又目露哀伤地悲戚道:“我不想死前头发掉光光,那多丑啊。”
听到“死”这个字我下意识起了应激反应,对着谢悠低喝道:“别乱说。”
可旋即又想起,谢悠的“死”是必定的,剧情安排下的必然结果。不是人力所能左右的,即使我不相信,也没有用。
“我们补上婚礼的蜜月吧,之前我一直很忙,从来没有好好陪过你。没想到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反而有了机会。”他挽住我的手臂抬头看向我,眼里充满了期待与一丝还没来得及掩饰好的悲伤。
我看着这个深爱了七年的人的面庞,压下满腔的酸楚与痛心,点了点头。
在天意面前,人力的抗争是有限的。我能做的,只有让谢悠离开的时候不至于是一个人在冰冷无情的医院病房里,等一个不会回头的人。
让他明白,他的一生都是被爱着,没有背叛、没有谎言,只有一个深爱他的祈望。
时光不会因为人的意志而转移,即使我有多么希望时间就静止在这一刻,可第二天的清晨依旧会如约而至。
我坐在的副驾驶座位上,看着他驶往的方向越来越远离市区,应该是到了郊区,逐渐地能看到一片湛蓝色的大海。
车到了一幢精致的海边别墅门前停下了,他打开门把我领了进去,外围摆着沙滩椅、烧烤架、澄澈透明的泳池。别墅有两层,一楼是厨房和客厅,皆是透明的玻璃门,从外面可以对里面的场景一览无余。
我走上了二楼,浅色的纱幔在海风的吹拂下轻轻摆动,有两个卧室,一个摆着一张大圆床,另一个则放着一张矩形的水床。整体的装修风格非常偏向于简约欧风,又带着海边所特有的清澈透亮。拉开窗帘就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海洋,像一条碧蓝色的缎带镶嵌在巨大的天幕之中。
海边的天空也是湛蓝的,天气好的时候会悬浮着棉花糖一样的云朵,带着咸湿气息的海风扑面而来,撩起他脸颊边的发丝。
谢悠牵着我的手,我们一起赤着脚漫步在沙滩上,他捡来两根树枝,递给了我一根,我看向他,眼里是不加掩饰地迷惑与不解。
不过很快我便明白了,他站在我对面那树枝在沙滩上画出了半个爱心,我与他一起,画出了另一半,我们在交汇点相遇。
“接住我呀!”宛如少年人一般爽朗清脆的嗓音在咸湿的空气中回响,他后退起步,小跑跳到我背上,我稳稳当当地接住了他,感受着背上温热的身躯。
我背着他沉默地走了一路,身后的沙滩上落下一连串的脚印,像要是要证明我们来过的痕迹,又仿佛是我和谢悠相爱过的证据。
“傻狗,其实我都知道了。”他歪头附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他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但我恍惚间明白了他在说什么,心头巨震,抬眼猛地看向他,“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带回来的那个手机,我看到了。”
他没说话,静默了一瞬才开口道,“我也曾埋怨命运的不公,我每天都努力地生活着,也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为什么这些灾厄都要降临到我头上?”
年幼时父母的仓促离世、深爱之人的背叛、突如其来的不治之症,到死也没能等到爱人的回头……含恨而终。
他被剧情设定成这样,不得不按照剧情的推动“消失”,成为那个我早死的“白月光”,好给真正的“主角”腾位置。
这一切的一切,凭什么都要他来承受?
“但是后来我想着,至少我走后还能有一个人陪着你,与你共度余生。”
他眼帘下垂,目光是无尽的悲伤,“我最怕的,就是你忘不掉我,一生活在回忆与过去走不出来,独自品尝着漫无止境的思念与与绝望。”
“你还记得吗?高中的时候我说我要复习,你非要拉我去看你的篮球赛,故意在赛场上出尽风头以引起我的注意,当时好多小姑娘给你殷勤送水你都不喝,热得满头大汗也非要等到我绕了很远一圈去小卖部给你买水你才愿意喝。”
“运动会上我被人故意撞了一下摔倒,结果你非把人打到骨折进医院,别人都拦不住,自己也因此背了处分。”
“我每天早上起的晚都来不及吃早饭,你非要每天带早餐逼我吃下去。”
他开始断断续续地回忆着过去,我能感受到说这些时他胸腔里的心脏在为我跳动,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似乎怀念过去的美好回忆就能够让他开心。
可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仿佛现在就能够预想到,他留给我的这些回忆,会是未来让我想碰都不敢触碰的存在。
“别说了……你别说了……”我的嗓音压抑不住地哽咽起来。
我想紧紧抓住身上这个人,想把他揉进我的骨血里,与我融为一体,如果这样就能够不分开的话。
我背着他进屋,他趴在我背上睡着了,感受到身上之人轻地好似纸张一飘就走的重量,我的内心好像被烈火焚烧,锥心刺骨。
我日日在患得患失中度过,可他却好像心很大,不再去思考自己既定的结局。
从海边回来后,他还嫌没玩够,又带我去了游乐园。
如果不是谢悠,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踏足这样的地方。今天是周末,抬眼望去,是一望无垠的人海,大人牵着小萝卜丁或者小情侣甜甜蜜蜜。
我和他牵着手,像所有的普通情侣一样,他给我戴上会发光的猫耳朵发箍,自己也选了一个小兔子耳朵发箍戴在头上,还朝着我歪头笑了笑。
“可爱吗?”他嘟起嘴,两根食指抵在鼓鼓囊囊的双腮边上,眨了眨眼睛。
应该是朝我卖了个萌吧。
看着这样生动活泼的谢悠,我不禁有些愣怔。
因为在我印象中,谢悠从来不会做出这样的动作,更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清冷禁欲好像是粘在他身上撕不掉的的标签,他的一举一动都是按照人设来设计的,没有任何的行差踏错、会导致崩人设的行为。
而现在的谢悠,就好像是被撕掉了这层标签,行为举止都是随心所欲的。
可以放声大笑,可以尽情哭泣,也可以撒娇卖萌。
我们手里拿着五彩缤纷的冰淇淋,谢悠好像见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傻狗,我要这个。”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个小朋友,手里牵着一个傻不垃圾的太阳花气球。
我目光扫过周围一圈,没有发现卖气球的小商贩,这可难倒我了,该去哪弄一个?
不容多想,面子没什么重要的,我走到小朋友面前,蹲下身和他商量,我指了指谢悠,“小朋友,看没看到那个小哥哥,他很可怜,从小被医生查出先天智障,他的心里年龄才五岁,并且一直长不大。他很喜欢你手中的气球,你可不可以送给他?”
小朋友看着我,有些犹豫,又看了眼谢悠,似乎是很是为难。
“小朋友,你今年多大了呀?”我继续追问。
“我八岁了。”小朋友答道。
“那个小哥哥比你还小,比你还幼稚,他太惨了,从小没有玩过气球。可不可以,让他体验一下气球的快乐呢?”
“那好吧。妈妈和我讲要同情、关爱弱者。”小朋友点了点头。
小朋友终于被我说服了,拿着气球走过去递给了谢悠,还一脸同情与怜悯地看了眼他才走了。
“你和他说了什么呀?”谢悠得偿所愿有一点高兴,却也觉得有些古怪,尤其是刚才那小朋友临走时的眼神。
“没说什么,就和他说我有多爱你,小朋友被我感动了呗。”
“他这么小,还懂这些。”
“你可别小瞧现在的小朋友们。”
就在这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中,渐渐地来到了巨大的过山车轨道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