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
江袭黛神色愈发古怪了几分,伴随着些许摩擦的沙沙声,她迅速将那画卷三两下收在掌心中,免去了苦风冷雨。
燕徽柔自然地问道:“是画的门主的心上人?”
血剑连带着红雾一般的衣袖下挪。
“……”
“你装什么。”
剑尖慢条斯理地抵在燕徽柔心口。
“不认识?”
江袭黛轻轻一笑,“她可认得你得很,竟然连我也不晓得,有你这么个人值得她青眼相待。”
女人的桃花眼略弯,弧度很是娇媚,只是燕徽柔在凝视她的美丽时,同时也凝视于这笑容底下,似乎没有一丝的快活意味。
不止于停留在这个不甚真心的笑容上,燕徽柔听明白了这话里头隐藏的一丝恶意和怨气——无处发泄,是衝着自己来的。
燕徽柔并未生气,她甚至在心里笑了笑,然后叹了一口气,如水一般接纳了这份恶意,并将它包裹起来,像是把鹤顶红消融在奔流的百川大海里。
山在静立,江河还在流淌。
“不想笑的话,便不要再笑了。”燕徽柔温和地看着她:“但有什么烦心的事,倘若您信任我,也可以同我说说。您和这画中的女子,可是闹了些矛盾?”
燕徽柔话还未说完,又被冷风吹得稍微有些咳嗽,低下头捂着嘴咳了几声。
“与你有何干系。”江袭黛脸上最后一丝敷衍的笑容也逐渐冷下,随着眉梢眼角逐渐放平。
她神色淡淡的,收起了游刃有余的模样,同时也宣告着最后的耐心告罄。
“滚。”
闻弦音身为杀生门门主的弟子,平时揽过了门内大部分琐碎的要务。
门主的动向,门主的习惯,她自然清楚。因此她也会守在江袭黛身旁,以听得传唤,并不会隔得很远。
在枫林的远远一端瞧见门主的剑都抵上了燕姑娘的眉心时——
闻弦音帮她捏了一把汗,甚至已经做好了下一秒看着她血溅枫林的准备。
自她在门主身旁以来,便鲜少瞧见能活着从她剑底下出来的人。“照殿红”的凶名在外,绝对不是一句戏言。
但奇迹的是,燕姑娘活下来了。
还活得好好的,充其量只是被骂了一句“滚”。也许燕徽柔自己都没意识到这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事。
闻弦音本是想随意伺候一下了事,这情形落在她眼中,竟也有了些深意。
她素来是知道门主的喜好的。闻弦音静静审视着燕徽柔,这丫头长得很漂亮吗?
她看着她一路走过去,背影在枫林的尽头消失,有些难以言喻地蹙了蹙眉。
因为燕徽柔长年饱受折磨,瘦得几乎只剩下了个人样,身上满是伤痕,瞧起来折一下就要死了,实在谈不上顺眼。
门主喜鲜衣华服,也喜貌美女子,哪怕找个端茶的婢女,都个顶个的模样周正。
若能再像那个女人几分,门主的目光,兴许会留得更久一些。
但燕姑娘确然不像。
闻弦音又打量了一遍,的确没有半分相似之处。她便收回了探寻的目光,又注意起江袭黛那边的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