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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林雨桐进去将门关上朝外指了指。

冷子秋点头:「咱们干的就是讨人厌的事,也别怪人家提防着咱。」她指了指饭盒,「食堂有饺子,不用专门送来。」说着,将饭盒打开,里面足足有两个人的量。她重新给盖上,「他走了!」

是说肖驭离开了。

跟组织联繫上,自然就走了。

林雨桐『嗯』了一声,「留着你晚上吃的。」

冷子秋不再提肖驭的事,反而问林雨桐:「给老师打电话了吗?大过年的,也该拜年的。」

林雨桐摇头:「省的她听见我的声音又心情不好。」

「她昨儿给我电话了,说可能会陪着老闆来平津,你要有心理准备。」冷子秋脸上露出几分嘲讽来,「她还问起你,所以,你得当心点。」

当心什么?

冷子秋看她:「你炸机场干的漂亮,但有人还原过现场,推演过你整个的操作过程。最惊艶的便是那远投的一弹,那么远的距离,你是怎么做到的。在这一点,你在报告里幷没有。而跟随你的五个人,异口同声的说是天黑压根就没看到你怎么做到的。只说是的准头好,扔的也远……」

「这怎么了?别人做不到,难道我就做不到吗?」林雨桐轻嗤一声,然后摇头:「无聊!」

「那可不是无聊!」冷子秋摇摇头,却没再往下说了:「老师告诉我,也是叫我告诉你的意思。你想好到时候怎么回復上面才好。」

问题出在赶羊鞭上。

这玩意让人很容易想到了言安。

不过放养的就隻言安吗?牵强附会罢了。

胡木兰当个正事来说,就是敲打林雨桐的。

这个年其实过的有些冷清的,站长和丘香山都跑重青去了,站里的事叫四爷代理。四爷白天还得去,只不过是回来的稍微早点。一到春节,这说起来也都是四五年了。除夕、春节、情人节三天连着的,三个人在家算是清閒了三天。

结果第四天,四爷去站里的时候,理髮店的门口挂着清洗好的毛巾。若是挂了白色的毛巾,这就证明无事。若是挂了红色的毛巾晾晒,这就证明有事,可选个方便的时间过来。要是两条毛巾都挂着,那就证明事情很紧,请儘快过来一趟。

正好,到站里的时候,楼道里吵吵嚷嚷。原来是徐媛嚷着外面的勤务兵,嫌弃没有弄到洗髮水,没办法洗头。又说梳子怎么了云云,要找林雨桐过去。

四爷就掏了两块钱给勤务兵:「这大小姐惹不起就别惹,你去理髮店找个人来,帮她拾掇拾掇。知道哪里有好点的理髮店吗?」他问了不等对方回答又给了指点:「找个近点的……从站里出去,往东走一里路,门口一个大槐树的就是。」

勤务兵跑着出去了。周一本在里面听了个大概就出来道:「你也是好脾气,谁养她这毛病?」

「老同学了!」四爷朝里指了指,「不看一面看一面呗。」

「你这怜香惜玉的可别叫咱们林站长知道了。」周一本说着,就朝外看,「也没啥事,要不然出去喝一杯?」

「如今谁家馆子开门着呢?」四爷点了点他,「除了那地方我想不出来别的地方。你也知道,我家里那个厉害,那地方我不敢去。要去你去,别叫人逮住把柄才好。」

周一本笑了笑:「不会!怎么会叫人逮住把柄呢。」

说着,拍了拍四爷就走了。

本来不去那种地方的周一本,最近频繁开始造访那里。这不是生理需求,真要是需要女人,正经女人还找不到吗?所以,周一本这么做必然有目的的。

听说那个跟周太太有事的王华生,是藏身在那里的。老周最近的心思也不在站里,一个劲的往那种地方钻……他不是寻欢作乐,而是谋划着杀人去的。绿帽子戴在头上,不杀了王华生,他这口气是咽不下去的。

但这事跟自家的事不相干,周一本有的忙,另外两个又不在,他这边的自由度就比较高了。就像是现在,周一本离开站里,孙朝发就被带来,基本就没人想着多盯一眼。

见孙朝发来了,四爷干脆在楼道里问里面的徐媛:「叫理髮店的老闆给你拾掇拾掇,行不行?」

徐媛在里面『嗯』了一声:「先叫人给我送点热水来,我要洗洗。」

四爷趁机把门口的勤务兵给打发了:「弄热水去,多弄几桶,女人都麻烦。」说着,又小声道:「别惹这小姑奶奶,戴老闆马上就来了,说不得这次人家就跟着戴老闆直接走了,那是能跟老闆直接对话的人,你犯不上跟她为难。殷勤些,错不了。」

这勤务兵马上应着:「我去找个浴桶去。」

人一走,孙朝发才道:「两件事,一是肖驭归队了。二是能不能想办法查一下顽石的具体信息。哪怕是没有照片,也最好是能多获取一些此人的其他信息。比如性别,年龄,哪一年被派出去的。以前有些什么样的经历,也好把这个范围尽可能的缩小一些。埋着这样一颗lei,谁都睡不安稳。」

四爷点头,「知道了。」他说着,就用普通的音量道:「不要瞎跑,不该看的不要看。更不要跟里面的人说多余的话。」说着,就叫了办公室值勤的一个内勤,「你过来一下,看着……」

晚上回来,林雨桐才知道有任务给四爷,叫他查顽石。

她琢磨了琢磨,就道:「机要处不可能有,这种机密不可能跟那些秘密混放在一起。而且,之前机要室毁了,里面的东西全都烧完了。不可能有!不过这种东西当时上交总部,按理说总部一定有,但吴先斋手里肯定会留下一份来。但他放在哪儿呢?办公室?家里?」

都有这种可能。

所有,趁着他没回来,还真得去这两个地方找找。

四爷摇头:「这两个地方都不该去!去了也没用!吴先斋这个人,你跟他接触的时间短,可能不太清楚,他在大事上,也是相当谨慎的。早前他以为他会高升,这才对下面鬆了鬆手。但在之前,他的管控可不是这样的。顽石是他早年埋下的钉子,他若是有对方的情况,在上交给总部之后,会留檔。但是不会留在纸面上……这玩意万一泄露了,他一万张嘴说不清楚。他又是真心想叫这颗钉子埋的更深的人之一,所以,也不会留下这种可能给顽石带来危险的证据性东西。要留,也是挤在脑子里。」所以,去吴先斋那里,根本就行不通!

恩!四爷说的有道理。「便是留下什么记载,那可能是以密码的形式留着的。真要是在某一本书上圈几个字,用他自己知道的密码方式才可破译的。那怎么办?拿到也没用,反而会打草惊蛇。」想明白了这个,林雨桐一是也抓瞎,「那还能去哪?」总不能从总部那边下手吧。

「去丘香山家。」丘香山此人,面粗心细,他从吴先斋那里知道这么重要的人物,他能不留心一下此人的信息。但他得来的消息没有吴先斋手里的那么直观,更不会太周全。可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觉得没那么要紧,不会收的谁都找不见。

也有道理!

那就丘香山家。

丘香山去了重青,走关係去了。也还没回来。

家里的帮佣都回家去过年去了,家里的钱财必然都被带走疏通路子去了,家里也没什么要看着的。两人半下午就出门了,不敢晚上出门,那是因为斜对面住着的俞敏慧神秘的消失了几天之后,如今又回来了。隔着窗帘子虽然看不到里面,但是光綫还是能透出来的。这要是半夜出门,她知道了怕是要跟着的。

于是,两人大包小包的拎着出门,先去了花枝巷金家。算是拜年了!

晚上还特意留在了金家吃的饭,吃完饭两人去看电影,没开汽车,就是黄包车,直奔电影院。

还别说,这一路上,真有人跟着。

进电影的时候林雨桐看了跟踪的人一眼,还过去问:「要给你买票吗?」

这是中tong 的人。

当然不敢跟进去了,这人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看天看地,再不看林雨桐。

四爷替这人掸了掸灰尘,然后道:「我会给你们主任打电话,好好夸一夸你的。」

说的人汗毛都竖起来了。

两人进了电影院,果然那两个幷没有跟进来。他们选的是方便进出的座位,等电影一开场,两人就出去了,从侧门出去,再走后面,避开人离开。这个电影比较火,好些都是混进来看的,人挨着人,人挤着人。又有买卖瓜子花生,进进出出上厕所的,所以,进出两个人,一点也不惹眼。

从电影院后门穿巷子去丘家,还是比较近的。

到了门口,林雨桐正摸准备好的傢伙开锁呢,却发现,锁被人打开了,门是虚掩着的。

人回来了吗?

再探头朝楼上看,一楼二楼都黑漆漆的……这也不像是家里有人的样子。若是有人,这个点也不可能睡觉。睡觉了更不可能还开着门。

正纳闷呢,听到院子里一声轻响,林雨桐拉了四爷就躲在大门两边的冬青之后了。

半分钟不到,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然后一个人探出头来朝四下看了看,这个人还真叫人想不到——周一本。

他来干什么?

周一本没发现外面还藏着两人,疾步朝前走了几步,然后不走大路,从小林子穿过去,上了另一条小路。

那边应该藏着他的汽车,在这里可以看见汽车灯亮了起来,然后发动机隐隐有响声传来,再接着顺着路开远了。

林雨桐还有些犹豫:「要不你先回去,我自己进去。万一周一本再回来……我带着你不好跑……」

「不会回来了。」四爷就道:「今儿都初三,那位戴过来初五就来。所以,吴先斋和丘香山最迟明天也得回来。周一本他可不是偷着查这两人的,估计是他想杀人……找替罪羊呢。」

杀王华生,却嫁祸给丘香山吗?

这种嫁祸当然是没人信的,可周一本本来也不是叫人信的。他就是给他自己摆脱嫌疑找个藉口罢了。反正不是摁住他的手指证他杀人那都是没用的。

既然四爷这么笃定没事,那就进去吧。

周一本将锁给重新锁起来,林雨桐和四爷还得第二次给打开。开了门进去,然后将门从里面先插上,这才往屋里去。两人拿着手电筒,在一楼应该是没什么要看的,秘密最多是在书房。

这书房里……也没有一个上锁的地方。书架子上放着些书,而且是长时间没打扫的那种。不光是书桌上厚厚的一层灰,便是书架上的书,也是厚厚的一层。

林雨桐就指了一个地方给四爷看,却没说话。

干这种活的,儘量闭嘴吧。谁也不敢保证现场有没有第三个人。

小手电光綫不行,但也能看清楚灰尘上落下的几枚明显的指纹印,看来,周一本翻动过这里。

这里是多宝阁上的一个格子,上面摆着一个相框。周一本动过这个相框。

四爷就将照片拿起来,这是一张全家福,丘香山夫妻夹在其中,一张照片十多口子人,照片还是保存的挺好的。将相框后面打开,林雨桐在里面发现了一张两张房契,然后递给四爷看。

这只怕是王华生名下的产业。

周一本之前应该偷放的就是这个东西了。

林雨桐将东西原模原样的给放进去,然后将留下的指印痕迹也给盖出了,一扭脸却发现四爷盯着一副挂在墻上的字画看。这字其实写的也是平平,不算是有特色。不过就是瞧着眼熟,应该是吴先斋的手笔。

画上的是一副竹图,竹根部位有几块石头……本来竹图看着也还行,如果只当附庸风雅的话,这水平是勉强够风雅的。可这添上几笔多了几块石头,这画看起来便有几分违和了。再看看提的那两句诗,『新竹高于旧竹枝,全凭老干为扶持』。这是郑板桥的诗《新竹》。这诗用在吴先斋和丘香山之间,那是合适的。吴先斋这是带着几分敲打,也是带着几分提示的在告诉丘香山,你要往上走,那你这个新人离不开我这个旧人的提携。那么要不要听话,你得自己掂量。这里面暗含着这么一层意思的。

可这画上多了石头,选诗是不是就不该选这首了。郑板桥还有一首更合适的诗,叫《竹石》——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这首诗的立意也很好,而且,跟画更贴合!他可不认为吴先斋会不知道什么画搭配什么样的诗。要是诗词生僻也还罢了,可这首脍炙人口的,连蒙童都会背的诗吴先斋会想不起来?

那么,问题就在于那处处违和的几块石头上!那里应该本没有石头,是后来给画蛇添足补上去的!

石头——顽石!

它就是要找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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