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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有女云瑛

 

又是一阵仙乐响起,似是丝竹,又似轻弦拨动,叮铃咙动间,一层曼妙的紫纱凭空而现,一个婀娜娉婷的身影更是隐约地自紫纱后透出轮廓,若隐若现间更增添了一抹神秘。

而众人的注意力也从“双修之法”上转移到了半空之中的紫纱。

“各位贵客,有请今日的主角,我紫阳真人的掌上明珠,紫云瑛!”

紫阳真人适时地又开了口,众人都有种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感觉,兴致倒是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的位置,将目光投向了那一层轻薄却无法用视线穿透的紫纱上。

只有成为了这位云瑛仙子的入幕之宾,才有可能得到双修之法,这前因后果的关系,众人还是能分得清的。

“啪啪”两声,紫阳真人双手合掌一击,那紫纱突然变成了紫色的雾气,氤氲间将整个首席的位置笼罩着,然后逐渐散开,终于露出了其内那个引人遐想的身影——正是今日的寿星女,紫云瑛。

面如满月,鬓若飞云,窈窕中不减神清气烈,温婉间如若蓬莱瑶花,当一袭云霜蓝裙的紫云瑛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只听得一个接一个的抽气声,可见其姿容过人。

今日的紫云瑛是特别装扮过,头戴一顶风翅鬓冠,点缀着一枚鸽蛋大小的蓝色宝石,与云霜蓝裙交相辉映。一头乌云细发拢在脑后,只在耳旁两侧垂有两条细辫,端庄中更显娇俏,亦将她原本只是中上的姿色衬托得貌美了许多。

“哇,果然是人靠衣装呢!君贤哥哥,若不是从小和云瑛姐姐就认识,我简直就看不出来眼前的这个大美人就是她呢!”安祤年纪小,所以也是想什么说什么,好在声量极小,又只是与和君贤咬耳朵,所以其他人不曾听见。

和君贤也有些痴了,看着眼前的窈窕淑女,喃喃道:“女大十八变!虽然云瑛仙子刚满十六岁,再过几年,待她开启绛宫,修为更进一步后,恐怕容貌还会变的更美。”

且不说和君贤与安祤,其他不曾见过紫云瑛的青年才俊们,三魂七魄已经被勾去了打扮,只呆呆地看着紫云瑛,想要成为她双修伴侣的心思也更重了几分。

甚至有冲动的,已经做好了竞争的准备,摩拳擦掌,意气风发!

在众人“火辣辣”的打量目光下,紫云瑛并无半分羞涩,只迎着走上前来,然后斜斜侧身一福礼,既有小女儿家的娇俏,又有仙子般的端庄:“多谢各位莅临小女子的生辰寿宴,云瑛在此谢过了。”

不过,待行了礼再站起身来,紫云瑛脸上的表情滑过一丝疲惫,更显得有些僵硬,似乎,心里不是很情愿的样子。

但这表情很细微,若非熟悉她的人,应该无法察觉,只会觉得她多半是因为紧张才这样。

目光随意地一扫,紫云瑛见远处一席上,安祤正高高地挥着手和自己打招呼,在一众花痴状的青年才俊中极为显眼。

再看安祤身边,端端站立的那个男子,温润含笑,玉树临风,岂不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吗!

终于,一抹笑意随之绽放,紫云瑛抿着唇,双目微垂,竟是主动向和君贤福了福礼,引得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安祤与和君贤这边。

能够收到紫阳宫邀请函前来赴宴来赴宴的,几乎全是玄州仙界的青年才俊,一个个都气度不凡,容貌过人。

但安祤也好,和君贤也好,论容貌,论气质,都是人中龙凤。

不过安祤毕竟只有九岁,即便灵韵动人,也不足以令得宾客们刻意关注什么。倒是和君贤,风度翩翩,气度卓越,更是太真夫人于芸芸众生中一眼相中的。论外貌,他翩翩如佳公子,论气质,他温润更赛潘安。

还因为和君贤常年专注丹道,所以性格愈加平和,淡逸,那种超然于世的姿态,远甚于在场的各位仙人后裔,更非那种浮躁夸夸的公子哥可以比拟的。

看到大家向自己行注目礼,和君贤也没有半分不适,反而姿态清然,双手作揖,向着紫云瑛还了一礼,并朗声颂道:“生逢知己我祝言,日遇佳时和诗篇。快意风吟诗一首,乐与佳人共欢颜。”

念罢贺词,和君贤再次一拱手,作揖道:“云瑛仙子芳龄十六,生辰大喜,君贤在此恭贺了!”

紫云瑛俏脸微红,虽然不太明白这首诗词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但却悄声向身旁伺候的小婢吩咐道:“小纯,我要亲敬和公子一杯酒。”

“奴婢遵命。”

名唤小纯的婢女乖巧地诺了一声,脸上随即显出有些兴奋的笑容,然后赶紧将手中托盘递上来。

但见银质的托盘上,已经摆好了一个精巧的酒盏,里面盛有一汪琥珀色的液体,馨香弥漫,显然并非是千松甘露,而是某种极为名贵的仙酿。

哪知紫云瑛的手刚伸过去将杯盏捏住,就听得紫阳真人一笑:“不忙不忙,云瑛,这第一杯主人酒,自然要敬给最重要的客人来,为父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天隐真人的独子,不过二十岁的年纪,如今已达到炼精化炁的境界开绛宫,算是玄州仙界资质仅次于仙伯真公之女的天骄啊!”

果然,正是之前“抢”了安祤作为的那个英俊男子站起了身:“在下天璇子,久闻云瑛仙子姿容过人,修为更是远超同龄的玄州女子,今日得以一见,实在我天璇子三生有幸。”

此人说话间倒是风度翩翩,就是语气略显得有些轻浮,让人感觉不是很实诚。

紫云瑛见父亲和这个天璇子一唱一和,似乎完全没有把和君贤当回事儿,更没有把自己当成今日宴会的主角,脸色一沉,但毕竟面对诸多宾客,此刻不好发作。

但紫云瑛的脾气也不是盖的,她直接忽略了天璇子刚刚才对自己打了招呼,反而向着和君贤浅浅一笑:“君贤公子,容云瑛怠慢片刻,这厢事了之后,云瑛会过来自罚一杯。”

说完,紫云瑛还略昂了昂头,再看向天璇子时,脸上的笑容亦显得有些敷衍:“天璇子能以子为名字结尾的,据云瑛所知,无不是一品上仙,这位公子倒是颇有雄心壮志,云瑛佩服。”

虽是口称“佩服”,紫云瑛眼底却略过一丝不耐,只想早些应酬完了此人,好过去和安祤还有君贤哥哥说几句体己话,这才是正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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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发现把“双”人一起“修”炼这两个字给星星了~~~~~~~~~

好吧,感觉星星了之后很有种猥琐的意味呢?

身为天骄,天璇子身边从来不乏仰慕追随的年轻女修。

哪怕是在紫阳宫,也有不少前来参加生辰宴会的女宾,看向天璇子的目光亦带着几分热切。

修仙界和凡间其实有些类似,家世,门第,资质的高低,都是修士选择道侣的基本条件,而像天璇子这样的年轻天骄,自然是抢手货。传闻,更有修炼了上百年的女修对其有兴趣,甘愿委身于他。

不过天璇子自视甚高,加上十分年轻,而且修为了得,倒是一直以来都没有接受任何女修抛来的橄榄枝。

而这一次,他竟主动前往紫阳宫,且表露出想要与紫云瑛成为道侣的意愿,显然有些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特别是紫云瑛本人,虽然之前父亲有过提醒,但她对天璇子却有些防备,总觉得他没安好心。看皮相,也是那种始乱终弃的花花公子模样,实在令人没什么好感。

心里怎么想,脸上自然会透露几分端疑,所以紫云瑛对着天璇子,哪怕不会失礼,却也不会太过殷勤的。

且说天璇子此刻听出紫云瑛的情绪,竟是对自己有所不满,一张俏脸表情也有些挑衅,红唇翘起,比那些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女修有意思多了,所以自己并未觉得不敬,反而眉梢一挑,对这位年轻十六岁的少女更多了几分兴趣。

当然了,天璇子是有自己的骄傲的,面对显得有些稚嫩的紫云瑛,他然然一笑,略昂了昂头:“以我天璇子的资质,自五岁开始修行至今,已达炼精化炁开绛宫的境界,远超玄州同龄修士。所以达到一品上仙的修为,也就是几百年的时间而已,我自称天璇子,又如何呢?当然啦,如果能与云瑛仙子结为道侣,你我共同努力,时间就更短了,不是吗?”

被这天璇子如此直白的点出要和自己做道侣,紫云瑛也说不清楚自己是生气还是害羞,胸口起伏,只别过头去,俏脸烧红,不知该如何回话才好

安祤看在眼里,眉头一皱,本想走上前去为紫云瑛出头,却发现被一只大手拦在了面前。

感觉到了安祤的情绪,和君贤适时地伸手将其阻拦,只低下头,轻轻对着她摇了摇,这才理了理衣衫,一拂袖,竟是大踏步直直走到了天璇子的面前。

身长玉立的和君贤与天璇子并立,眉眼间含着淡淡的疏朗,并不输其半分气势,只温和地开口道:“这位道友,在下和君贤。身份低微,不比道友出身高贵。但却想和道友争一争,看谁更适合成为云瑛仙子的道侣。”

和君贤话一出口,顿时引来众人哗然,毕竟天璇子身份特殊,又被紫阳真人点名要女儿敬头杯主人酒,其用意,简直是呼之欲出了。却没想,这位来自三玄宫的年轻公子,竟然要和天璇子争夺美人!

上下打量着和君贤,天璇子见其容貌俊逸,气质不凡,且十分年轻,比自己看起来还要小上几岁,心下略有些忐忑,更不相信对方所言身份低微,只当他是在迷惑自己罢了。

“哼!”

天璇子冷冷一哼,高傲之色尽显:“和公子是吧,你想要和我争,也好,你想怎么争呢?你修为比我高么?你家世有我显世有我显贵么?亦或者,你于修仙一途有什么过人的天赋么?”

和君贤还是保持着温和的笑意,语气谦和地道:“在下修为不过是动以化精开丹田的境界,尚未开启绛宫。另外,在下乃三玄宫北极真人的弟子,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根底。哦,不瞒各位,君贤是以凡人身份,直到二十岁才偶然间得了仙缘,来到玄州仙界开始修行的。至于天赋嘛”

“君贤公子得太真夫人看中,以凡人之身入仙道,由北极真人亲自教授丹道。难道就不算其拥有过人的天赋么?”

却是紫云瑛双目闪动着微光接了话,说完,还直盯盯地看向和君贤,仰慕之情毫无保留,似乎在回应他之前所言要成为自己道侣的那一席话。

“太真夫人!”

却是轮到紫阳真人有些惊讶得合不拢嘴了,赶紧低声问道:“云瑛,你没说错吧,这位和公子果真是太真夫人看中的?”

“那是当然!只是北极真人不愿意对外显摆罢了。”紫云瑛很有些骄傲,即便和君贤还不是她的道侣,她也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所以这杯酒,女儿想敬和公子,父亲,还请允许。”

“这”

紫阳真人可是花了大力气才把天璇子给请来的,私下甚至已经暗示对方,只要紫云瑛点头,就能成就一段佳话美事。

但横空插出来的这个和君贤,看起来一表人才,修为虽然差些,也没有太大的背景,可却是和太真夫人有了牵连,那就不能同日而语了啊!

“咳咳。”

天璇子在一旁清了清嗓子,似乎在暗示着紫阳真人什么。

毕竟紫云瑛手里那一杯主人酒,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喝的。谁要是得了云瑛仙子的青睐,只看她这杯酒敬给谁,就一目了然了!自己可是天隐真人唯一的儿子,天之骄子,岂能输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修士呢?

可紫阳真人竟还犹豫不决,这令得天璇子的脸色逐渐冷了起来,看向其的目光也带了几分不悦之色。

看到父女二人为了自己起争执,和君贤却是温和地摇了摇头,主动谦虚地道:“紫阳前辈,太真夫人当年在凡间游历,看中君贤仙根资质,这才引了君贤入北极真人门下。不过修行十五年来,君贤并无太大建树,至今只能炼制出七品灵丹罢了,算不得什么。”

天璇子听到这儿,一挑眉,冷冷道:“得太真夫人看中又如何?身为一品的上仙,太真夫人哪里会在乎咱们十洲三岛的一个小小修士。而且大家都知道,太真夫人爱才,总会从凡间偶尔提携一些有仙根的凡人,和君贤,你可不是独一份儿的!若自身修为浅薄,人家太真夫人说不定还懒得理会呢。对了,你说你能炼制的仅为七品灵丹?这还拿出来显摆,真是凡间来的没见过世面”

看不惯天璇子如此倨傲,安祤忍不住了,远远的就扯开嗓子,朗声道:“若是我君贤大哥已经能炼制无暇丹品的七品灵丹呢?如此资质,恐怕是太真夫人也要留意的吧!”

说话间安祤已经走到了前面,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姿态更是清灵优美,任谁也不会小看了她。

正午的阳光洒在庭院内,有淡淡紫气氤氲而起,加上安祤又着了一袭浅紫裙衫,衬得她犹如紫霞仙子,举手投足间,总会透出一抹难掩的神秘感和高贵气质。

莲步轻移,安祤一边走,一边朗声道:“我安叔叔乃是北极真人,如今可以炼制六品金丹。当然了,玄州有好些丹师都能炼制出六品金丹来,但我叔叔有超过七成的成丹率,且每一炉必然有一枚乃是无暇之质。所以就算是太真夫人,也时常会来取一些,给她的夫君玄都太真王,做为赏赐给心腹属下。”

旁人听得安祤亲口所言,都纷纷点头,可见北极真人的炼丹天赋是玄州仙界所公认的。

而玄都太真王乃是上界天庭执掌一方的一品上仙,比之玄州之主仙伯真公不知高了多少等阶,有了这个靠山,才使得安期生在玄州独树一帜,以六品真人的地位,反而得了众仙尊敬。

看到大家都被自己吊起了胃口,安祤有意顿了顿,然后带着众人的目光主动靠近了和君贤,乖乖立在他的身边:“所以一旦君贤大哥可以炼制六品金丹,再进一步,能够炼制无暇之质的六品金丹,难道还不能得太真夫人重视吗?且不说其夫君玄都太真王,就是太真夫人,身为瑶池金母的第二十四女,地位尊崇,就不是咱们玄州仙界任何一位能比拟的。”

说到最后一句话,安祤的眼神有意无意扫过了那天璇子,明眼人都能听懂其中的暗讽之意。

但看着安祤,她明明又是一副无辜的小女孩儿模样,特别是那一双清澈的眼眸,黑白分明,水汪汪,亮晶晶,纯真而无暇,哪怕她就是看着天璇子说出来的这句话,众人也不会觉得其是故意为之。

倒是紫阳真人听得安祤一番介绍,又点出了和君贤的未来不可限量,心思也跟着一变,朗声一笑:“看来今日我紫阳宫真是青年才俊齐聚啊,着实乃小女之幸。不过小女刚满十六岁而已,谈及道侣还是尚早了些,尚早了些!”

打了个哈哈,紫阳真人又转而道:“今日借小女生辰宴会,老夫也是想让玄州的青年才俊们互相有个认识,也方便将来继续交流感情。所以天璇子道友,还有和公子,两位都请稍安勿躁,咱们先行饮宴,再说其他的,可好?”

“其实——要分个输赢也不是难事儿。”

冷不丁的,一直端坐在天璇子身边,那个看起来像是十四五岁的少年人突然开了口。

听其声音竟冰冷如寒潭一般,乍一响起,令得众人不由将注意力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说来也奇怪,之前此人也是坐在原处,而且凭借他出色的容貌气质,本该十分惹眼,但一直到此人一开口说话,大家方才恍然间发现,在天璇子身边还坐着一个身材高挑,形容俊美的少年人!

“倾月,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天璇子看起来应该比他口中的“倾月”要大上不少,可此时他却露出一副讨教的模样,且弯下腰,隐隐间给人的感觉是他似乎在尊此子为主,略有些怪异。

原来这人名唤倾月!

听得天璇子称呼起名,所有人都开始在脑海中搜海中搜索,却发现对这个名字几乎一无所知。心思多的,已经开始怀疑这是否是其真名了。再加上这位少年像是突然冒出的,天璇子又一副以其为首的谦卑模样,着实令得众人都有种古怪的感觉!

“这位是?”

紫阳真人自持对玄州仙界的青年才俊都有所了解,但看着这位名唤“倾月”的少年人,却很是看不透,脑子里过了一遍宾客名册,也不曾有什么具体的印象。

但观其容貌极为俊美,气度更是高人一等,而天璇子有是如此态度,哪怕紫阳真人确信自己没有给对方发过请柬,此刻也不得不放下了身段,十分有礼地主动询问起来:“这位小公子,您看起来很面生,请问仙乡何处?”

“在下倾月,见过真人。”

说话间,少年人已经站起了身,一席墨绿色的长袍微微扬起,更衬得他肤色清白,气质孤冷:“我是谁不重要,我来自哪里更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日紫阳真人为爱女择婿,自然要看个清楚,以免误了云瑛小姐终身。”

说着,倾月对着紫阳真人只淡淡一笑,却给人一种极为淡漠的感觉,还不之前如毫无表情的样子来得真切。

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倾月,似乎把气氛搅得有些怪了,紫阳真人被对方说的愣住了,而天璇子神情谨慎,似乎不敢多问什么,和君贤因则摸不准此人的来历,只缄默不语。

紫云瑛则和父亲一样,她本该对所有宾客都十分了解的,可仔细思索,还是找不出关于这个名唤倾月的少年人任何资料,顿觉有些疑惑,仔细打量,这倾月也不像是坏人,最多冷漠了一些,倒不好质问对方什么。

只有安祤不然!

她本来就对这个少年有这几分关注,此刻见对方起身说话,只然然一笑,十分大方地上前两步,捏了一个福,朗声道:“这位公子,您说的法子是什么,不如爽快些,直接告诉大家呀!”

“小姑娘,你着什么急呢?也不是你要选夫君啊!”勾起唇角,倾月看着来人,竟是个及腰高的小姑娘,竟打趣儿了起来。

不过倾月看着看着,又觉得这个小姑娘似乎有些与众不同,清丽的姿容,还有她肩头站立的雪白小蟾,以及说不上来的某种神秘气质都令得自己莫名对初次见面的安祤其生出几分好感,说话间,脸上竟泛起了一抹笑容。

这笑容也并非之前对着紫阳真人的那种敷衍,反而带了几分人味儿,不那么冰冰冷冷的,更显得其眉目俊逸,如若星辉。

安祤皱了皱眉,却不是很买账,总觉得这个倾月不笑比笑更真实,而且看年纪,似乎也就比自己大个几岁而已,于是有些不满地顶了顶嘴:“云瑛姐姐看着祤儿长大,我们如同亲姊妹的。君贤大哥更是我的师兄兼半个小师父,你说我急不急呢?”

“安小姐是吧”倾月笑意愈发浓了几分:“我说的法子,其实很简单。”

倾月眼眸扫过安祤,没再继续和她周旋,只缓缓收敛笑容,又看向了紫阳真人:“玄州之上,有一处冰墟,乃是三千多年前被一位采药的童子发现的。这个地方,相信在座诸位都是知道吧?”

虽然被对方有些古怪的态度弄得很不舒服,但安祤一听倾月提及“冰墟”二字,不由得上了心。

因为来之前的两天,安期生和杨三娘都对自己提及过这个名叫“冰墟”的玄州秘境。安期生更是答应找个合适的日子就带自己去开开眼界,顺带寻一些关于雪蟾身世来历的蛛丝马迹。杨婆婆也说,冰墟之中若能找到一些千年冰髓喂养雪蟾,还能让它的血脉更为接近上古寒蟾。

所以,这倾月提及冰墟,是巧合吗?还是

安祤总觉得心头有些“突突”的乱跳,颇为不安。

并未察觉安祤的沉吟不语后的思绪是什么,见众人都在点头,倾月又继续道:“冰墟苦寒,深达万丈,蔓延直入玄州之外的北海海眼,至今还无人可以走到冰墟的深处一探究竟”

天璇子皱了皱眉,显然是对那一处冰墟十分忌惮,有些迫不及待地插嘴起来:“倾月,以我的修为,怎么可能走到冰墟深处,你到底意指为何?”

虽为疑问,但天璇子的语气却很是缓和,毫无半点质问的意思。

斜斜地睨了一眼插嘴的天璇子,倾月唇角微微一翘,有些似笑非笑的意味:“我意指,并非是让你深入冰墟内部,而是冰墟之中存在的一种灵玉,名为千年冰髓。”

反倒是和君贤听了倾月所言,顿时明白了几分,毫不变色地主动开了口:“在下愿意前往,为云瑛仙子寻来一枚千年冰髓。”

说着,和君贤带着浅笑看向了不远处的紫云瑛,神情愈发柔和:“听闻冰墟中存在千年冰髓这种宝物,可葆佩戴之人青春永驻,君贤只希望云瑛仙子姿容永驻,年华不老。”

“千年冰髓算什么,就在冰墟外围的冰洞就能找到,我难道还不如你这个只知道炼丹的书生?”天璇子的性格似乎极易被激怒,眼看和君贤都毫不在乎了,自己肯定不能落了下风,至少气势上得扳回来一城。

说着,天璇子脸色一变,似乎明白了为何倾月会提出冰墟秘境,冷冷一笑:“也罢,做一些无谓的口头之争也没什么意思,和君贤,你敢不敢和我比一比!就看谁先取得一枚千年冰髓赠给云瑛仙子谁就赢了。输的那一人,便自动退出竞争,且保证再也不打扰云瑛仙子,如何?”

听得天璇子拿自己来做赌注,紫云瑛心里狠狠地把对方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而且紫云瑛是不愿意让和君贤去为了自己冒险的,所以懒得理会天璇子,只神色焦急地对着倾月反问道:“这位公子,你到底是和来历?又为什么要撺掇着君贤大哥去冰墟取千年冰髓呢?”

说话间,紫云瑛看向了在场众人:“整个玄州仙界都知道,那一处冰墟自被发现以来,屡屡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听闻其深处可能连接北海海底的一处上古修士的洞府,不但有极为恐怖的禁制,甚至还会时不时涌出极寒的深海之水将里面将里面的一切活物都冰冻起来。至今,进入其中的修士都是想要寻得千年冰髓的,可十之八九都是空手而归。而且能活着出来的,多多少少都带着极为恐怖的冻伤,更有甚者,连丹田都能被冻碎呢!一身修为尽去,实在得不偿失。所以我不需要什么千年冰髓,也不需要任何人为了我去冒险!”

说到后面,紫云瑛直接面对着和君贤,那关心和焦急的神色是怎么都掩藏不住的:“君贤大哥,请一定三思,莫要冲动才是!”

天璇子将紫云瑛对和君贤的态度看在眼里,竟没有半点不舒服,反而是激起了本性中的好胜心,有些挑衅地道:“和君贤不去,本公子却一定会去的,云瑛仙子,你等着。”

可惜的是,紫云瑛却毫无所动,扫过天璇子那张英俊却有些令人讨厌的脸,只看向倾月这个始作俑者,因为很明显,只有挑起此事的人才能平息此事。

不过倾月倒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抬手拍了拍天璇子的肩膀,然后淡淡道:“所谓的可怕,只是有人太过贪心,想要深入冰墟秘境获得机缘,才导致被冻伤罢了。其实只要在外围冰洞,不深入冰墟内部,就不会遭遇深海寒潮的袭击的。所以,天璇子以你的修为,只要足够谨慎机灵,进入冰墟一探,还不是手到擒来。”

“倾月,你真这样想?”天璇子似乎十分看重倾月对他的评价,脸上竟然露出了一抹如释重负的笑意来。

“自然是这样的。”淡淡的回了对方一句,在其明显十分年轻的脸庞上,却流露出一抹稳重沉着的气度来。

两人一番对话,在众人看来,这个名唤倾月的少年更加不简单了。

他的一举手一投足,甚至一言一行,都有种浑然天成的高贵,比起旁边天璇子那种装出来的高高在上,更显冷傲孤高,感觉像是挂着一张“生人勿近”的牌子。

见众人都在窃窃私语,倾月示意天璇子暂且不要开口,话锋一转,嗓音愈加冷了半分:“紫阳真人,若非如此,又怎能试出这些人是否真心想要成为云瑛仙子的道侣呢?”

“也好!”

紫阳真人倒是觉得这个法子好,正如倾月所言,此举既可以试出谁是真心,谁是假意,更能试出谁的修为更高,更适合做自己的女婿。

如此一举两得,岂不是个好法子么?

于是略一思考,紫阳真人就爽朗地大笑起来:“各位玄州仙界的青年才俊,老夫年逾两百八十岁才得了云瑛这个丫头,一直视若掌上明珠,疼爱万分。如今云瑛年满十六,老夫也想早些为她寻个佳婿,将来夫妻和鸣,双双修成上仙,老夫也就瞑目了。当然了,作为老夫唯一的继承人,这紫阳宫,将来也是要交给云瑛和她道侣的!”

正是这最后一句话,才令得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从冰墟的危险上,重新又转移到了紫阳真人以及成为紫阳宫女婿所获得的机缘之上。

经历连番的起伏,前来参加生辰宴会的宾客们也都已经习惯了,此刻看向紫阳真人,方知他这一次应该是要做出决定了。

“本真人不才,但紫阳宫却也还是有些底蕴的。且不说仙晶法宝一类,仅仅是紫游丹的丹方和炼制之法,就连仙伯真公本人也是推崇有加。另外,老夫承诺的双修之法,更是自女娲大神的部落中传下,绝对是顶阶的修炼宝典,一旦和小女一起开始修炼,可保百年成就六品真人的等阶。这可是旁人需要花费百年才有可能达到的修为!”

果不其然,紫阳真人十分直白地将成为自己女婿后的好处一一摆放了出来,就看谁会心动了?

但身为女儿的紫云瑛,此刻也有种感觉,觉得自己仿佛是父亲的某个宝物,待价而沽,只要付出足够的价值,自己便可被转卖的一个宝物而已。

紫云瑛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看到不远处的和君贤正对着自己含笑地点点头,那温和而镇静的表情,似乎一切又不重要了,这让她下意识地选择了沉默。

毕竟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自己心里有数,和君贤唯有在明面上压过了其他的青年才俊成为自己的道侣,恐怕才能让父亲无话可说吧?

为了将来的幸福,冒一些险,似乎也是必要的

其余众人,听得紫阳真人一样样将成为紫云瑛道侣后的好处摆出来,一个个青年才俊都颇有些摩拳擦掌。

特别是天璇子,眼睛都直了,目光在紫云瑛身上流连着,仿佛在幻想自己的美好未来。

感觉到了天璇子直勾勾的眼神,紫云瑛觉得有些反胃,只后退了半步,拉开了与其的距离。

见勾起了大家的兴致,紫阳真人眼底闪过一丝狡猾,然后换做了一副恳切的语气,继续道:“当然了,诸位都是玄州仙界的青年才俊,不但修炼天赋极为优秀,家世丰厚的亦不在少数。但小女只有一个,所以这样吧,若在座任何一位贵客对小女钦慕,请一个月以后,在玄州冰墟秘境外集合,大家同一时间进入冰墟,谁能最先采得一枚千年冰髓赠予小女,谁就是我紫阳宫的女婿了!”

紫阳真人的一席话,犹如激起了千层浪,在场的上百位宾客都忍不住,纷纷开始交头接耳起来,更有甚者,已然打算离开紫阳宫就前往冰墟一探究竟,根本等不及一个月之约。

有了这个插曲,云瑛仙子十六岁的生辰宴会也似乎成了陪衬,一番饮宴过后,宾客如潮水般地退去,只等一个月之后的冰墟之约。

唯有安祤想要留下陪紫云瑛一起说说体己话,可紫阳真人却婉言送客,再看紫云瑛似乎十分疲惫,安祤只有妥协,跟着有些不舍的和君贤一起出了紫阳宫

一时间,各种飞行法器在紫阳宫外围升起,其中之一,便是属于和君贤的飞舟。

飞舟之上,安祤已然迫不及迫不及待,张口就道:“君贤大哥,一个月后的冰墟之行,我和你一起去!”

手上动作一滞,飞舟震了震,和君贤赶紧稳住,随即摇头道:“这是君贤自己的事儿,与师尊无关,与小姐更无关,小姐千万别为了君贤去犯险!”

“你怎么还是叫我小姐呢?”安祤心里有些不太舒服:“我都在众人面前说了,你是我的大师兄,兼半个师父,君贤大哥,你不要这样墨守成规好不好?”

“我”和君贤想起之前安祤在炼丹室说,自己是她唯有的三个亲人之一,让自己不要称呼其为小姐,但是过后,自己还是没能过去心里那个坎儿,见了安祤,还是言必称“小姐”。

和君贤长叹了一声,若说几日前,安祤在炼丹室要求自己不要叫她小姐,自己也只是听在耳里,并未放在心上。

这一次,当着所有人的面,安祤维护自己的话,却是一字一句都让和君贤觉得感动万分,此刻若再固执,就有些不近人情了,只道:“是君贤迂腐了,祤儿,以后我会改口的。”

“这才对嘛!”安祤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君贤大哥,这飞舟的护罩可以隔音么?”

“隔音?”和君贤反应过来,点头:“是的,外面的人无法听到我们说话,不过若是修为超过了三品太上真人,也拦不住的。不过这周围应该没有三品太上真人的存在。”

“这就好!”

安祤放心了,才道:“君贤大哥,且不说其他的。你也知道我的雪蟾乃是神兽后裔,之前我没有机会给你细说,其实雪蟾虽然尚未成年,还是幼兽,但天赋之能极其强大呢。至少,那冰墟里的寒潮,有了雪蟾的保护,就无法奈我几何!”

和君贤仔细想了想,却还是摇着头,十分严肃地道:“我知道雪蟾的厉害,当初我也被它一见面就冻成了冰雕。但冰墟之中除了寒潮,还有其他诸多危险。祤儿,仅仅是不畏寒冷,恐怕构不成让君贤带你去的理由。”

“那你说说,除了寒冷,冰墟里还有什么危险呢?”安祤不服气。

“这”

和君贤想了想,还真不知道该说出来什么危险,因为冰墟里最大的危险就是温度极低。

伴随着低温,修士必须耗费许多法力来抵抗,不然会被冻僵。而一旦遇上深处涌出的寒潮,法力不济的话,轻者被冻伤经脉和丹田要穴,重者,怕是直接被冻碎了在里面,就再也出不来了。

当然也有许多可以御寒的法宝能够供进入的修士使用,但冰墟里的寒气绵绵不绝,催动法宝的法力却是终有枯竭的一日,所以哪怕是在外围冰洞,单单是极寒的温度,就足以对修士构成威胁了。

偏偏安祤有雪蟾这个上古寒蟾的神兽后裔作为伙伴,进入冰墟后最大的难度到了她面前,反而成了小儿科,根本不足为惧。

玄州仙界在仙伯真公的治下,几千年来和平安逸,鲜有发生修士或者仙人之间的争斗。

这也是玄州仙界和其他十洲三岛不同,所居者多是丹师的缘故。

身为丹师,最重要的就是炼制灵丹,大家都闭门炼丹,除非为了一些珍贵的炼丹灵材,其他时候都不怎么出山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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