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一切, 都要归咎于那个盛夏。
如果不是那一眼,可能后来的许多事都不会发生。
六月,香樟树肆意生长, 似有无穷能量的生命体。
叶片交叠挤压, 撑起碧绿的穹顶。
透过缝隙,能看到一个无比耀眼的光点。
像缩小的太阳, 那么远, 又那么近。
“孟先生,您女儿的基本情况我都了解了。孩子成绩很好, 有足够的资质进入附中学习。”王主任恭维道, “真是有其父必有女啊。”
“您说笑了。”孟廷对这套格外受用, 眼尾笑出了鱼尾纹,“主任,我想问问我们家辞意在哪个班呀?”
附中不是很好的学校。
起码和孟辞意先前就读的学校比起来是这样的。
所以能否分到好的班级至关重要。
退而求其次可以,但也不能太次。
“这个您放心,我提前和他们班主任打过招呼了, 您女儿被安插在重点班, 重点班氛围好,教师团队也是一流的, 孩子在名师指点下, 定会更上一层楼。”王主任信誓旦旦地说。
附□□计三千余名学生, 他不是对哪个家长都这么殷勤。
女儿的入学办理较为顺利,孟廷一高兴就捐了款, 那笔钱足够建栋新的教学楼。
“那就麻烦您了。”
“您别客气,我还要感谢您呢, 把这么优秀的孩子送来我们这。”
“哪有您说得那么夸张,辞意她挺普通的, 也就是芭蕾八级,钢琴六级,竞赛还或多或少拿了点证书。”
“哟,这孩子还懂音乐呢。”
大人之间的吹嘘和客套孟辞意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她站在孟廷身边,背挺得很直。
不插话,孟廷要她说什么,她就说什么,像个完全照程序运转的机器人。
王主任和其他上了岁数的老师不同,他不讲究养生,玻璃杯里盛着白开水,办公室里的空调冻得人直打寒战。
手心冰凉,孟辞意吸了吸鼻子,只想赶快逃离。
“辞意,快谢谢主任。”不知过了多久,孟廷朝她招招手,说。
孟辞意顺从地道谢。
却连谢什么都不知道。
只知道孟廷最擅长的一出戏终于快要落幕,她无需继续配合出演。
不出所料,两人又彼此恭维几句,商务到极致的对话迎来尾声。
孟廷还有事,剩下的入学手续是孟辞意自己去办的。
琐碎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看似容易,放到一起就成了一座大山。
而她是锲而不舍的愚公,以生疏的手法,陀螺似的转个不停,却不见成效。
忙活完已是正午,本以为能稍作休息,初三的学长踩着下课铃声,带她参观起校园。
附中不算大,放眼望去便能观其全貌。
狭小的操场,简陋的教学楼,没有游泳馆或羽毛球馆。可能是年头久了,那些建筑的颜色如同蒙上一层雾,不大鲜明,衬得到处都死气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