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因为这个被自己的亲生母亲厌弃,而皇后与贵妃,崔家与项家是不死不休的政敌,梁蔚夹在中间会不会感到窒息?当年皇后之死,与崔家脱不了关系,流着崔家血脉的梁蔚去漠北时,会不会觉得寄人篱下?又会不会觉得对他们不起?”
想到这里,李尘徽就像是尝了颗没熟的酸枣,满心都是酸涩,梁蔚可以顺水推舟地接了皇上的这个谢礼,却不能心无芥蒂的享受这份亲情。
在天家亲情本来就是最虚无缥缈,君臣往下才有父父子子,谁也不知道数年前刺中梁蔚的‘剑’,会不会再向梁衡转来。
棍子没有打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人是不会觉得疼的,只有结结实实挨过几次的打的人,才会习惯这种痛苦,并对此战战兢兢地做好躲避的准备。
李尘徽想:“她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把凉薄的人心了解的这么透彻。”
这几日,梁珹对崔邺的处置下来了,崔邺虽然是疯了,但他做下的恶事实在是罄竹难书,若不刑罚,恐怕也难平众人怨气。
于是进来很是舒心梁珹大笔一挥,将崔邺流放极西之地,终生不得进京。
据说崔邺的妻子温宁郡主得到消息后,又进宫去求了太后,太后她老人家弃卒保帅的决心又岂是能轻易动摇的,她根本不见人,叫了内侍给她带话。
“太后娘娘说郡主若再不回去,恐怕大公子就得再从极西之地流放到极北了。”
温宁郡主一听就立刻住了嘴,精神恍惚地叫人扶了出去。
崔邺离京的前一日,梁蔚去了牢里看他。
公主殿下闲庭信步地走到牢门前,特地垂头扫了眼窄窗外的天,他并不着急与崔邺话别,毕竟装疯卖傻的崔邺现在听不进去人话。
牢房里的崔邺蓬头垢面,他呆愣地坐在稻草垛上,眼神涣散,嘴唇翕动像是在念叨着什么。
他见着梁蔚进来,涣散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对上了焦,几分鬼鬼祟祟的恨意有些藏放不住。
“前些日子有些忙,没来的及过来看望舅舅,”梁蔚面上带了笑,“没想到舅舅这么快就不认人了,真是叫我好生后悔。”
公主殿下掌握了装腔拿调的精髓,一开口就让崔邺气的发疯。
崔邺猛地站起身子,脚上的锁链“叮当”作响,他从地上薅起一把稻草,朝着梁蔚挥舞起来,行迹癫狂地低吼道:“去死!去死!”
站在梁蔚身后的炳刃想要上前阻拦,被梁蔚挡了回去,公主殿下气定神闲地坐到辛阳给他搬的椅子上,面上很是风轻云淡。
“这话舅舅上次也说过,原来这就是你的毕生所愿啊?”梁蔚遗憾地看着崔邺狰狞的面孔,“可惜现在被关在这里的不是我,马上要被流放的也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