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明亮如白昼的室内，有限的空间中挤满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仪器，低频嗡嗡声充斥四周，令人不耐且焦躁。
凯尔环视眼前，不禁涌起无b熟悉的感触。就在房间的中央地带，该位置有一小块空地，他静静凝视着，心底明白该处不久後也将被填补。尽管现在连个原型都没有，但一台无与lb的机器将会坐落於此，成为一切研究的核心与结晶。而地面上也会布满乱七八糟的电缆，人们通行都将成难题，凯尔自己都曾被绊倒无数次…
想到这里，他顿了顿，意识到老毛病又犯了。
尽管地点不同，房间不同，人事物也全盘皆非，他依旧不时会ga0混，以为还身在麦可拉贾德博士的大学研究室。是的，这里是由凯尔瑞斯担任主任，由他所主导的研究室，是凯尔凭着自身本事向公司争取来的。眼前的这一切，包含戴森在内的其他人都视为创建，但对凯尔个人而言，这却无庸置疑是重建。
「真等不及要让约翰和莎拉亲眼瞧瞧。」连日来的辛苦有了代价，他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
多年梦想终於成真，但这对凯尔还只是实践自我承诺的法，实则有默契地直闯敌营，和方才一面挨打的情形简直判若两者。
凯尔就亲眼见到，有个庞克头将迎面而来的悬浮机用开山刀斩成两半，还有人张着满口烂牙的嘴巴，一边吼叫一边从後方跳上去，双手紧紧抱着悬浮机，就这样整个人被带上高空。他无法得知那家伙後来怎样了，但那gu冲劲和无脑般的勇气的确令人赞叹。
「问题还是在於那个。」凯尔紧盯着直挺挺，站在道路中央的蜘蛛坦克。
看来这群人突如其来的异常举动的确让既定的程式乱了套，坦克上半身左转右转，不断试着朝捕捉到的目标送上子弹，但就像康纳刚刚提到的，这些人b谁都了解这块土地，b起笨重的金属外来客，他们很清楚该如何在这雪地上迅捷奔驰，对方的pa0火一时之间根本追不上。
砰的一声，枪响划破冰冷的空气。贝蕾儿并没有放过这些人替自己争取到的好机会，趁着敌机转过来的同时送上了。」康纳也低语。「他们肯定知道我们来了，但既然迟迟没有攻击，或许意味他们…」
「友善？我可不敢打包票，」贝蕾儿耸耸肩。「再次提醒，别忘了我们上次也是按图索骥，然而结局可不怎麽好。」
「前面有人。」终结者打断对话。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突然大放光明，看来是有人把走廊的灯全打开了，四周如今一片明亮，令眼睛一时难以适应。
「我可以保证，这次的结局肯定会不一样。」
是个陌生男子，就站在正前方，凯尔虽然想看清楚对方，无奈暂时只能辨识出轮廓。「我们知道你们为何而来，也等你们很久了。时间相当紧迫，虽然知道你们连日赶路很疲惫，但恐怕没多少休息的时间，得立刻上工。」
「你是谁？」康纳率先提问。「你们有多少人？核心都市的停电事故是你们造成的？」
「人数是二十，或许你们会觉得意外，但其实不多不少。」男子又开口说道，凯尔已渐渐看出对方是非裔面孔。「至於。
「谢了，你真的替我们挡下了不少子弹。」
「你的道谢没有意义，我只是照着程式设定行动。」面对凯尔诚挚的发言，终结者照惯例泼了盆冷水。「假若凯尔瑞斯及贝蕾儿威廉斯不幸伤亡，那我将不再具有存在意义，就只是这样。」
「你说了算。」凯尔无奈地耸了耸肩。
终结者完成了伤口的缝合，举起右手，试着屈伸了几下，紧接着持续张合手掌：「很好！」excellent!
他对於修理结果看似相当满意，在此同时，通往另一间寝室的门被推了开，贝蕾儿从里头走了出来。
「嘿，睡得好吗？」凯尔举起手来率先打招呼。
「我几乎没睡着，」对方r0u了r0u满是血丝的眼睛。「时间差不多了，康纳人呢？」
「睡前就不见人影了，我怀疑他是否有睡？」
凯尔看着左手边那间分配给康纳的小寝室，房门是开着的，里头那张床舖依旧相当平整，根本不像有人躺过。
「过去几个小时，约翰康纳并没有踏入过这个区域，」终结者证实了他们的猜测。「合理推论，他这段时间若不是与戴森等人讨论任务内容，就是在隐密的地方静思。」
「他人到底上哪去了？」贝蕾儿皱着眉头，使劲用梳子征服满头的乱发。
「我想…我猜得到，」凯尔cha起腰来，吐了口气。「恐怕也只有那里了，他从里头出来後，整个神情都不一样了。」
明白他言下之意，其他两人虽然没开口，也点了点头。
「时间到了，我必须再次启程了。」
康纳从椅子起身，凝视着手术台桌上那个一动也不动的身躯，眼中或是惆怅，或是深沉。「你知道的，时间总是不够用，虽然没料到我们会以这样的形式再次相会，但也值得了。不用担心，他们都过得很好，也都朝着各自的路程迈进，你就安心地好好休息。」
他停了一下，这才再次开口：「知道吗？许多宗教声称r0ut只是躯壳，虽然会老朽，但灵魂将会永续下去。虽我本人不怎麽信这套，但就如字面上的意思，只要我们还记得你，你就一直活在我们的心中，而你的jg神也将继续传承下去。」
康纳深x1一口气，这才起步前进，来到门前再次回头，将手放在x口：「别了，老友，曾与你共事是我的荣幸。」
一把推开门板，刚踏出房间，他随即注意到面前有好几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长官，你还好吗？」先出声的是凯尔。「你脸se看起来似乎很疲倦？需要再休息一下吗？」
「不，我休息够了。」康纳坚定地摇摇头，门板在他身後关上的同时也自动上了锁。「与其担心我，你们应该也没睡好，对吧？」
「想转移话题是吧？不用c心，这一点都不会影响到我的jg准度。」贝蕾儿威廉斯举起已经保养完毕的狙击枪。「相信瑞斯也一样，我们都蓄势待发。」
见凯尔忙着点头，康纳随之将视线移至一旁第三名成员的身上。
「你的手是怎麽回事？」他盯着已缠上了绷带的右前臂问道。
「油压问题，已修复。」机器人的回答简单易懂。
康纳又凝视了对方一会，彷佛是在回忆些什麽，许久後才点了点头。这时戴森走了过来，手上拿着看似平板，又像是充电池的某种装置。
「方才已完成了这玩意的最终调整，抱歉这麽快就又要你们上战场，但时间真的相当紧迫。」丹尼尔单刀直入。「我们刚刚拦截到了反抗军的通讯，部署已经完成八成，预计几个小时内就会发动攻击。」
说到这里，他又随即补上：「就如说过的，规模最大的太yan闪焰已於一天半前喷发，如今情势可谓箭在弦上。」
「这是元帅计画的关键，到时全球的机械和通讯设备都会受到严重影响，所以喷发物质还剩多久抵达地球，将决定开战的时刻。」贝蕾儿咀嚼道。
「这就是问题点，我们这里并没有观测天文的设备，无法掌握jg确的时间，两件事恐怕得同时进行。」丹尼尔玩弄着手中那个装置。「时间的倒数和骇入反抗军系统，在这里是无法完成的，全得仰赖你们。」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彷佛yu言又止，康纳注意到了这个小动作，随即示意不用顾忌，对方这才开口：「你们的元帅，这次很明确地下达了作战的代号，他称之为挪亚。」
「所以说，他也很清楚。」康纳立即反应。「皮尔斯很清楚这麽做的後果，但仍执意要攻击。」
「看来是这样没错。」「等等，你们在说什麽？」
对於两人一来一往的对话，凯尔听得一头雾水：「什麽挪亚？皮尔斯元帅知道些什麽？」
「挪亚方舟，旧约圣经中提及，曾毁灭了旧世界的大洪水事件。」戴森解释。「既然元帅提到了这一词，意味了他应该明白在世界各地同时使用超重力弹的後果。」
「什麽後果？」「超重力弹是反抗军所研发的新武器，或许也是最後一张鬼牌。」
康纳回答凯尔：「然而由於从未投入实战，没人清楚使用後的实际结果，所以至今的推论始终只架构在理论之上。根据达克瑞主任的说法，这武器将会令该地点的重力场扭曲并崩解，随之摧毁或说压扁地面甚至空中所有的东西。」
「那范围甚至可达地面下，这也是你们元帅坚持使用这武器的理由之一，他认为可摧毁可能埋藏在那些据点底下的天网核心。」
「但从你们的话中，我听得出来这武器还有着所谓的反效果，对吧？」贝蕾儿直指问题。
康纳与戴森交换了眼神，这才由後者开口：「正如你所言，根据我们的计算，若同时在全球各地发动这武器，那结果很可能会是玉石俱焚。复数的重力场崩解，将可能造成地球磁场扰动，更直接冲击地壳结构，最终导致地层崩溃…」
「停！麻烦你说人话好吗？」「陆地沉没，大洪水。」
戴森回答凯尔的这句话简洁有力，也令他不自觉地张大了口。
「大…洪水？」凯尔几乎哑口无言。「那家伙疯了吗？」
「所以鹦鹉螺号才要打造成那样？因为是要作为方舟使用？」
贝蕾儿这句话等同提醒了他，回想起当初在船上的对话，凯尔这才发现一切早就都安排好了，全都在皮尔斯的手掌心中。
「那艘船可容纳上百个单位的家庭…他是想在爆发洪水後去各地接应那些重要的人士？」
「看来是这样，指挥中心已经下达命令，要求全球所有陆地上的反抗军撤往高地。」戴森说道。「至於平民，恐怕并不在他的规划之中。」
一句标准的脏话，凯尔不禁脱口而出，长久以来对於皮尔斯行事的犹疑正式转为满腔的怒火。一旁的贝蕾儿也不惶多让，这恐怕是康纳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如此难看的表情。
「这对计画没影响，我们还是得阻止他，阻止这场荒谬的攻击。」身为有经验的年长者，当下她依旧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是的，我们的作战计画始终不变，在座各位应该也都很清楚了，就像之前跟你们解释的那样…」
「那我们还杵在这里做什麽？等着洪水淹脚踝？」凯尔粗鲁地打断戴森。
「说的没错，」康纳上前，从丹尼尔手中取走那装置，并将肩上的步枪系紧。「我们已准备妥当，马上出发！」
对方看着他，意外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虽然记忆有些模糊，但你现在这样子还真像你母亲。」
康纳看着他，嘴角也不禁扬起，一时令战前紧张的气氛舒缓了下来。又是只有当事人彼此才听得懂的对话，凯尔不禁略感遭到冷落，於是转过身望向始终没开口的那个人，对方察觉到视线，也转头看着他。
「关於地点，你知道确切的位置，没错吧？」
「我资料库中有明确的座标，」终结者很快回答。「由於策略改变以及北亚核心都市的完成，天网几乎已经半弃置了那里，驻紮的兵力逐年递减，如今不到全盛期的三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