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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吻

 

公爵府书房。

赛琳和公爵面对面坐着,公爵头疼地揉了揉额头:

“赛琳,你这行为……算了,有什么原因吗?”

赛琳反手从储物空间内拿出一份卷轴,那是自己早就编写好的谴责对方罪行的证词。

公爵扫了一眼,只见利落明了的控诉布满其中,看起来还是逐渐累加的,因为学校和家中所用的墨水稍显不同,留下的痕迹因此反复轮换,甚至还有尚未完全干透的,明显透露出这是连续创作。

……难为她了。

他顿时有些好笑:“你还真是准备充分,看来早就有这想法了。”

赛琳双手规规矩矩放好,十分乖巧地认真点头,与在学校的叛逆模样判若两人。

公爵望着自己女儿装模作样的姿态,摇摇头,有些好笑:“行,后续交给我处理就好,下次别这样了。”

“是别这么冲动吗?”赛琳眨眼,委屈巴巴地申诉。

公爵挑眉,重新收好手上卷轴,用它轻砸了一下她头顶,假装生气:“胡说什么,你做的很好,我的意思是让你下次别忍这么久,太委屈自己了,好歹我也有些权利,自然会负责为你出头。”

“痛哎——父亲,幸好我没长歪,不然照你这种教育方式,我绝对会被娇纵成个坏孩子。”被砸的赛琳故意抱头痛呼,但脸上笑容灿烂到不行。

“那也不怕,你要是委屈自己才可怕,如果这样,芙琳娜也会生气得活过来找我理论吧。”

公爵一边说一边慢条斯理地将证据收好:

“我的继承人不该受这种侮辱,我的女儿更不该被这种人用下流的眼光看待。”

赛琳对此极为感动,并忍不住开口:

“可是,父亲你确实没发挥作用啊,他不再纠缠还是因为我亲自动手了,你现在好好善后才对得起我吧?”

“……”公爵被噎了一下。

说得很好,下次别说了。

对这个公爵确实无法反驳,但他知道绝对不能心虚,不然这个小混蛋比谁都会顺杆子往上爬,外加作为父亲的自尊心作祟,所以他死不承认,只是换了个法子开始赶人:

“说完了是吧?那你可以出去了,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好好好,父亲让我走我怎么能不走呢?”

赛琳忧愁地看了眼自己父亲,悠悠站起来离开,脸上却净是克制不住的笑意,甚至步伐欢快到连头也不愿意回一下。

她边走还丢下一句:“那就全部交给你啦,我可是很相信你的。”

见此,公爵……公爵更郁闷了。

跑出门的赛琳想到父亲那副心虚,但又死命强撑着的样子,整个人笑得更为灿烂,被逗到不行,她带着笑意将手中的牌状信物转了一圈后拢回手心,随意晃了晃后收回储物空间。

她身上是早就穿好的骑装,所以没换衣物,直接就往马厩走,准备骑马出门前往目的地。

那是她此行的目标——母亲曾经所统帅军队的所在地。

她会带着母亲的信物,作为母亲的继承人,得到他们的认可,接替母亲成为那些士兵的下一位首领,从此担任守护家族领土的责任。

“唉……既要当父亲的继承人,又要当母亲的继承人,一个负责家族,一个负责武力,我真的感觉压力有些大,可惜哥哥没法帮忙,不然哥哥继承家族多好,我还是更喜欢和母亲一样,这可比处理利益关系时总是说话说半天,绕来绕去还真假掺半舒服多了。”

赛琳叹着气哀嚎,对自己未来团团转的忙碌命有些发愁。

但她也仅仅只是叹气,毕竟母亲不在后父亲也是这么过来的,只是父亲并不擅长领兵作战罢了,她要接过父亲手中的权利,自然不会落下这一份。

少女利落跨坐上马,马蹄奔走,飞尘掠起,不一会儿高挑的身影就逐渐隐去,再也无法望见。

公爵府中,伊布尼亚像感应到什么似的,往外看了一眼赛琳离开的方向,无形流动的命运在他眼中奔流起伏,尽情展示世间万千生灵交错的存活姿态。

他眸中神色冷然,对此并无任何想要插手的意思,但因为尼希尔的关系,他还是决定提醒一下。

他稍稍停下手中帮尼希尔按摩腿部的动作,一只手拉住本就放在自己双腿上的小腿,另一只手压着沙发向前俯身,极具压迫力的身形将躺在沙发上的尼希尔笼罩。

尼希尔自然察觉到了骤然暗下来的光线,还有腿部被环住的奇异触感,于是带着困惑将眼前的书放下来,从后面探出的头轻歪了下,在某人以身躯制造的领域中睁着眼,用深黑的眼瞳提出疑问,透出不自觉的信任。

伊布尼亚不受控制地弯起唇角,忽然有种忍不住想吻一下恋人眼尾,以期冀将那份茫然尽数吞入腹腔的冲动。

——毕竟眼前之人对他而言本就是无上美味。

他渗着饥渴贪欲的目光悄然扫过,却又用冷淡平静的面具将其隐没,不让汹涌的爱潮将贪婪危险的内里表露。

手上的力道在合适的范围内变大了些,令四指陷入柔软的腿腹,再熟悉不过的肌肤触感将指尖半裹住,激起层层颤栗快感。

他袍下的唇开了又合,几番纠结后,才抿着唇,暗自将因饥馋催生的唾液咽下,但目光却被死死钉在那双眼上,不肯离去。

“怎么了?”

尼希尔见他迟迟不动,决定先一步开口询问。

“只是……突然想到一件事……”他注视着这张时刻都令他着迷的面容,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提起赛琳的事,浪费这样美好的二人时间。

他暗含悔意,却还是告知了原本的目的:“你可能需要劝一下你父亲,让他多培养一位继承人。”

“?”

反应过来的尼希尔凝住了眼:“赛琳会出事?”

“并不是。”高处的身影又低下几分,离尼希尔更近了些,“这里困不住她,她迟早会离开,无法继续承担爵位。”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父亲提早锻炼出下一位继承人,防止赛琳离开后无人接替?”

“对。”

“那我去?”

“……”伊布尼亚只能沉默以对。

“好啦,我开玩笑的,我知道我不适合。”看到他这反应,尼希尔用书盖在鼻子上,弯起眼笑了,“不过这样看来,赛琳以后会过得很不错,真好啊。”

身下盛满笑意的眼眸流淌出醉人的甜蜜,引诱本就饥肠辘辘的人再难忍耐,于是覆唇于上,尽情汲取那份渴望已久的甘霖。

被柔软唇瓣吻住眼尾的尼希尔被迫闭上眼,只能在鼻尖溢出一声迟疑的声音来表达自己的困惑:“…………嗯?”

但他没有拒绝,这让本就肆意的人更为放肆起来。

时间静静流过。

寂静的房间中再次响起尼希尔困惑的声音,但这次带上了惊讶:

“嗯???”

过了一会儿,他才无奈又苦恼地开口:

“……你真不觉得直接舔,有些……过于变态了吗?”

“好像确实有些……”含着滚烫笑意的吐息喷洒在眼边,打湿了原本干燥的眼睫,“抱歉,没忍住,你笑得太让我……嗯……太有食欲了?”

“?”

有食欲?这是什么形容?

就算闭着眼,伊布尼亚也能感受到尼希尔听到这句话时的满头雾水。

他好笑地又落下一吻,小心翼翼地询问:

“我能吻你吗?”

尼希尔依旧闭着眼,但沾上水汽的眼睫轻轻颤了颤:

“……可以?”

尾音还未彻底落下,弥漫着恐怖渴求的亲吻就占据了唇瓣,撬开牙关,开始探索每一寸新领域,用一种不可挡的姿态将他反复品味。

尼希尔口腔的空气被霸道地掠夺走,这让他开始急促地呼吸新鲜氧气,却又在口腔中被再次无情夺走,仅有些许被慈悲地留下,允许被吸入肺部,以维持连时间都开始模糊的大脑维持清醒。

尼希尔在这样残忍的掠夺下连思绪开始模糊,所以他不知道拢住后脑的手是何时放上去的,腰部的手在何时将他紧紧拥住不许逃离,更无法记清压在脑后的指腹是怎么扣住他,协助口腔中作乱的舌肆意释放渴求。

他半睁开眼,却是一片水雾的模糊掩盖了视线,白茫茫湿漉漉的感觉将一切包裹。

他伸出有些无力的手,摸索着攀上了后腰处的那只手,有些委屈地拉了拉。

伊布尼亚顿了下,疯狂的渴欲被惊醒,让他依依不舍地退出尼希尔口腔,只是浅浅停留在唇上蹭过。

看着眼前呼吸开始渐渐平缓的尼希尔,伊布尼亚的心脏柔软成一团,却又在恨不得将一切都捧给眼前之人的奉献欲中衍生出近乎畸形的吞噬欲,更在这份吞噬欲中诞生了黑暗的憎恨感,让压抑已久的晦暗情绪爆发,霎时吞没了他:

为什么他不能以真面目面对自己所爱之人?

为什么他要经历如此漫长的等待,才能与对方拥有这么少的肌肤接触?

为什么世上之人都能尽情碰触爱人,他却连最简单的拥抱都要隔着一层衣物,只有在仔细追寻后中才能在衣物残留中追逐到那点可怜到近乎消散的,他无比渴望的体温?

是谁造就了这一切呢?

为什么只有他这般不幸呢?

为什么,所有比他幸福的,阻碍他的,不能被彻底毁掉呢?

明明是他的……他的……

他明明比谁都渴望将眼前之人彻底吞下,藏匿腹中,这样就再也无需忍受那份近在咫尺,却永远都无法尽情触碰的痛苦了,甚至无法再担忧任何人将尼希尔夺走。

阴暗的占有欲和毁灭欲交织,碰撞之下甚至真的造就了近乎饥渴的食欲升腾:

他暗着眼,再次探入对方口腔中,勾缠着舌尖,更为疯狂地扫荡过尼希尔口腔的每一寸,无论是空气,唾液,溢出的呻吟都被他贪婪地吞入口中,藏在胃里,连一点都不肯放过,甚至还因为不够满足而拼命索取,搅动。

他听到尼希尔的呼吸再次急促起来。

他也是。

但不够。

还不够——

他的胃还在不断叫嚣着饥饿。

他还需要更多。

欲望的释放是如此难以遏制,那是至美的吸引,让人甘愿放弃理智尽情沉沦。

后腰的手从衣摆下探入,顺着削瘦的背脊攀附而上,像品鉴艺术品般扫过根根肋骨,脊椎,肩胛,连每根骨头的凸起凹陷都恨不得记在脑中。

后脑的五指插入发根,指腹紧贴着头皮,发麻的感觉从指尖不断传递,蔓延到全身。

尼希尔混沌的大脑迟疑地感受到了一丝危险。

他想出声提醒对伊布尼亚该结束了,但溢出的声音只是被碾成破碎的呻吟,吞入对方饥渴的腹腔之中,连一丝提醒的意味都没能表达出。

眼尾湿漉的痕迹蔓延而下,昭示着某人不可控的危险愈发可怖。

尼希尔眨眨眼,因缺氧而溢出的泪水被挤出眼眶。

他努力抬起乏力的手,试探地推了推伊布尼亚。但缺氧让他连拒绝的力气都不再拥有,指尖只是碰触后轻轻一推便失去了所有气力,垂落回原位。

但伊布尼亚还是感受到了,所以他停了下来。

他被欲望填满的大脑甚至还未清醒就开始因为恋人的拒绝而惶恐,惊惧感让他发热的思绪瞬间清醒。

他从疯狂的情绪中挣脱后,这才开始意识到自己干了些什么。

他急忙稳住尼希尔,先是用将对方头发弄得凌乱

的手理了几下头发,又是帮忙顺气呼吸,还用衣袖将两侧脸颊的泪水擦拭干净,却没敢碰发红的眼眶。

过了好一会儿,尼希尔才彻底恢复过来,乏力的四肢也开始正常起来。

他躺着回忆了一会儿刚刚那个好似窒息的吻,侧头看了一眼跪在一旁认错的伊布尼亚,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或者说他都没力气教训人了。

许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依然带着微红的眼眶半阖着,连语气都有气无力:

“你要不还是承认吧。”

他用着疑问的句式,却是最肯定的意味:

“你就是变态,没错吧?”

无法反抗的巨力,握着腰部将顾梓溪抱起来放在高处的阶台坐下,高度的加持让原本比他更高的人现在只能到胸口处。

“亲爱的,需要我帮忙吗?”

拿过手,让手心贴在自己侧颊上,肌肤相触的暖意让他忍不住溢出一声满足的呻吟。

“不需要,我自己可以解决。”

顾梓溪毫不留情地将手抽出,眼神冷静,居高临下地将手抬起,防止这人再次实施行动。

那人仰头看着,没发表什么,只是嘴角的笑愈发浓郁,甚至渗出几分诡异。

他轻轻闷笑几声,向前一步更为靠近,眼神是狂热又温柔的炙热情感:“是这个副本太过简单了吧,如果更难一些,亲爱的是不是就会让我帮忙了呢?”

他弯了弯眼,幻化的类人样貌隐约显露出些许本体的庞大悚然:“亲爱的,我好想把他们全杀了,他们好喜欢打扰我们,真烦啊。”

“可以吗?”

顾梓溪依旧眼神冷静,只是在他这番胡言乱语后后将抬起的手放下,主动放在了他的太阳穴旁。

手刚放上,下一秒就是被那人仰头吻在掌心,怪物虚伪的体温通过唇瓣蹭过薄薄的皮肤。

“别捣乱。”顾梓溪吐出冰冷的命令,“我不想再经历一次大幅度变更的副本难度。”

听到心上人用罕见的语气说话,那人心尖都颤了颤,酥麻成一片,却仍旧眨眨眼,莫名有了点撒娇的感觉:

“亲爱的,你亲亲我嘛,只用一下,只一下我就不胡闹了。”

顾梓溪垂下眼,看着那人蠢蠢欲动的眼神,那是属于黑暗深处的未知之物注视有趣玩物的眼神,亦是猎食者对可口美味的贪婪觊觎,是无时无刻都藏在暗处舔舐身躯每一寸的汹涌饥渴。

他对上那人的眼,停在太阳穴的手移动,轻轻抚上那人眼眶。

那人睁大了眼,莫名激动起来,连眼下都染上了兴奋的红晕。

顾梓溪依旧只是沉默地,毫不犹豫地将大拇指按下。

噗嗤——

像捏破一颗葡萄一样,坚硬的指甲突破了视网膜,被柔软的白色组织包裹,染上淋漓的血色。

“你很烦。”

顾梓溪俯视着那人,手指微动,搅动出一片泛滥的泥泞血腥:

“我不喜欢疯狗。”

“哈——”

那人大笑出声。

“亲爱的,你真的……真的好可爱。”

他闭上嘴,仰头,急促地喘息了一声,连呼出的气体都染上情欲的热潮,嘴角挂上了抑制不住的疯狂笑容。

“我果然——最喜欢你了。”

顾梓溪顿了一下:

他好像感受到了这人靠近时,对方小腹传来的诡异热度。

“我会听话的,亲爱的,别生气了,好吗?”

他迫不及待地靠近顾梓溪,想要寻求心爱的人类的回答。

拇指因为他的动作陷入得愈深,他残留的完好的另一只眼中满溢的疯狂愉悦也愈发狂躁。

脚部感受到的灼热凸起越发明显。

顾梓溪垂下眼,感到有些烦了:

这根本就不是惩罚,只会让某个疯子更开心罢了。

他将手从眼眶拿出,不愿再继续给这人甜头。

他听到了浅浅的失望叹息。

但仅是一瞬,那人又重新振作起来,跃跃欲试:

“亲爱的,我来帮你清理一下吧。”

不等顾梓溪回答,那人就将那根手指含入口中,湿热的舌热情地缠绕着,寸寸吮吸将血液吞食,口腔的振动透出强烈的渴望,好像恨不得将口中的拇指也吞进去。

顾梓溪歪头,转了下手的方向,让其余四指扣住那人下巴,口中的拇指用力压住舌苔,那是大到能让普通人舌口分离的狠毒力气,却无法对怪物造成分毫伤害。

但当怪物依旧毫无反抗地笑着张开口,仍由他早就想吞入腹中的猎物离开口中,明显透出嫌弃地用纸巾将他留下的涎液擦干。

怪物破损的眼球早已修复完毕,流出的血液也消失不见。

他伸手环住人类的腰:

“亲爱的如果喜欢,我会亲自将我的眼球送给你,绝不会脏了你的手,毕竟我的一切都是亲爱的。”

他抿了抿唇,有些害羞一样,与之相反的却是眼中愈发恐怖的贪婪觊觎。

“只要亲爱的在我身边,时不时投喂我就好了。”

他轻轻靠在顾梓溪腿上,喃喃似地自言自语:

“亲爱的,你要知道,饿疯的怪物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他轻嗅着人类的气息,笑出了声。

麻烦。

顾梓溪移开眼,看向黑红交接的远方天空:

真是一条贪婪、不知节制的疯狗。

“你们还不醒吗?药物时间明明到了,再装睡我可是会生气的。”

陌生的声线传入耳中,甚至有几分回音。

……谁?

从混沌中苏醒的大脑难以处理这些信息,但莫名绷紧的神经不断催促他醒来面对未知。

努力掀开被黏住的眼皮,视线中满是高糊的大片色彩,让他缓了好久才看清。

在看清的第一刻,顾梓溪就与反坐在靠背椅上的男人对上了双眼。

男人跨开腿坐在面前,双臂重叠搭在椅背上,手上带着黑色革质的手套,靠在手臂上的脸也戴着一个夸张笑容的白色面具,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

“哎呀,你好,你是第一个醒的呢。”

他将头靠近顾梓溪,故意上扬的声音满是惊喜。

但后背坚硬挺直的硬物感,双手被绳索反绑在背后,整个人被困在椅子上无法动弹的现状明显在说眼前这个可不是什么好心人。

“既然你醒了,那我们再一起等三分钟吧。”男人侧头看了眼其余同样被困在椅子上的人,回头跟身后同样装扮的几个同伙说:“j,你来计时,三分钟一到就把剩下的人全弄醒。”

“好的。”同伙中的一人拿出手表,眼睛盯着表盘,嘴中机械地念着:“1——2——3——”。

压抑的数数声在不算大的房间里回荡,回声更明显了。

顾梓溪后背挺直,尽力让后背紧靠着椅背,来获取一些支撑,好平复后脑处如针刺般一直在叫嚣的危险感。

他平视眼前唯一能窥探到男人面具后真容的孔洞,看到了一双带着几分浅绿的棕色瞳孔,盛着满满的兴味看着自己。

他侧头回避了这道视线,余光看到了同样被绑在椅子上的十多个人,那些人都是齐刷刷垂下头沉睡的样子,乍一看就像多具毫无生息的死尸。

但只要仔细看,就能发现里面的大部分人都是经常能在期刊上见到的身影,一个个非富即贵,身家在国内都是排得上号的。

他甚至还在里面找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他的上司,一个被特意放下来历练,以后回去继承家业的小少爷。

如果他没记错,他失去意识前,是不是刚好在停车场角落碰到了这位小少爷,还瞄到了对方身后站起的人影,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因为他和小少爷一起倒了下去。

他可没有什么隐藏的富二代设定,全部身家加起来对于其他在场的来说也只是九牛一毛,对这些看起来胃口就很大的绑匪来说,哪怕全部交出来也不够塞牙缝。

所以,很明显,他大概率不是绑匪的目标,只是因为目击到了现场被顺便带走的倒霉蛋。

但这更糟糕,因为他这种付不起赎金的人对于绑匪来说完全没用,除了平白增加他们的工作量以外毫无用处。

不……还是有用的,毕竟这么多人,总要有几个被拉出来杀鸡儆猴的,这样才能让其他人乖乖听话。

而他大概率就是那个会被选出来展示的‘鸡’。

“77——78——”

机械的数数声再次响起。

“好慢啊——还没有人醒吗?”男人懒洋洋地拖着声音,仰起脖子又看了一圈周围,语气有些不满,“他们真不听话,明明都该起床了。”

“不听话的人就该好好教训,你说是吧?”

他说着说着,突然一下子回头直直看向顾梓溪,语气诡谲。

顾梓溪没回答,只是继续移开脸防止和对方对视,后背悄悄绷得更直了。

他现在只能努力祈祷这人不会拿自己开刀,只有这样才能活得更久些。

他听到了男人低沉的闷笑声。

刺耳的椅子移动声乍然响起,男人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往外面或站或立的几个同伙走去。

顾梓溪脑中警铃忽然大作。

他死死盯着男人伸出的手,盯着男人接过黑色的物品,调试几下后抬手对准昏迷的几人,然后——

‘砰!!’

震耳欲聋的声响骤然划破死寂,空中迸溅的血色淅沥沥洒在衣物和地面,唯有一人一如既往口中念念:

“179——180——”

“啊?——啊!!!”

撕心裂肺的哀嚎从椅子上的一个男人口中冲出,像到了岸上的鱼一般扑腾挣扎,颤抖痉挛的躯体不住蜷缩,脸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滚落,椅子脚在地上不断摩擦出刺耳的划拉声,肩膀处血肉模糊的黑洞不断咕噜噜冒出新鲜血液。

剩下原本垂着头的人如同被一齐按了启动键,猛地都抬起了头,全部看着缓缓放下枪的男人,眼中全是惊恐之色。

“看嘛,多简单,这么一会儿不就全醒了吗?”男人双手张开,俯视着所有人,面具上的笑容夸张又狰狞。

被他视线扫过的人都害怕地移开视线。

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走到被枪打中的人质面前,欣赏了一会儿对方丑陋的姿态,然后冷不丁一脚把人踹翻。

“乱叫什么,不是还死不了吗?吵死了。”

满头汗水的男人倒在地上,叫声更凄厉了。

“啧。”男人口中发出嫌弃的声音,在那人面前蹲下,枪口直接伸进对方因为大喊张开的嘴巴。

“还要吵吗?”男人笑着问。

那人颤抖着努力摇头,惊恐的闷哼声压在口中。

“这才对嘛,安静点,别吵到大家。”

把枪口从这人口中拔出,男人连说话的语气都和善了好多。

他拉着对方的椅子将人拉起来,那人死死咬住嘴巴不敢发出声音,连嘴角都咬出来血。

男人满意地用枪身拍了拍对方苍白的脸,又看了看肩膀处濡湿的红色液体,呆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他用手摸了一圈伤口,黑色手套染上了红色光泽的液体。

男人看着手上的东西,忽然转头看向顾梓溪。

顾梓溪:?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呵——”男人笑了一声,“我突然想起来,作为第一个醒来的人,我应该给你一份奖励才对。”

其他人在这时一起看向顾梓溪,眼神各异,无论其中是绑匪的看好戏,人质的庆幸、幸灾乐祸、感同身受的悲凉,通通都化作同一个眼神:

——好了,你死定了。

顾梓溪:……

不,我不想要,你能别过来吗?

他微微睁大眼看着男人走到自己身后,能感受到带着血腥气的身影笼罩住了自己。

顾梓溪的脖子忽然被一只手围住,温暖湿热的感觉黏在了颈项,又湿漉漉地滑下。

男人低头在他耳边轻笑,摸了一手鲜血的那只手虚握在他脖子上:

“你的脖子真适合用手握住。”

被血液染上几分暖意的皮革感一直落在颈间,男人一边说着,濡湿的感觉一边围着脖子上缓缓抹了大半圈,血腥味一下子冲上鼻子。

顾梓溪低头,下巴抵在对方手背上。

他看到身上依旧是今天工作时的穿着,但外套早已被脱去,只剩下一件白色衬衫。但现在刺眼的红色正顺着衣服往下蔓延,把布料染出一大片不规则的区域。

红色有些刺疼了他的眼睛,让他忍不住闭上眼逃避。

黑暗的世界在此刻都显现出一种安宁。

他这样想着,脸上却突兀地出现一抹稍显坚硬的触感从脸上滑下。

顾梓溪霎时睁眼,和男人面具下的眼对了个正着。

男人棕绿的瞳孔在阴影中倒映着他的面容,漆黑的情绪在里面不断涌动。

“真漂亮。”

男人如是赞叹,着迷地看着他被抹上一道血痕的侧脸,像是被他的样貌吸引了一样。

但顾梓溪清楚,他的脸虽然不算差,但也绝不是能让人惊艳的类型,更别提称得上漂亮了。

既然如此,这个人的意思很明显了——他觉得沾在自己脸上的血液好看。

顾梓溪:“……………”

真变态。

顾梓溪心底有些发毛,但这种情况下反抗绝对会触碰到男人不正常的某根神经,为了安全着想,他只能默默承受对方染血的手指在脸颊上作乱。

“你喜欢这个奖励吗?”

男人捏着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

“……喜、欢。”

顾梓溪咬着牙从嘴里憋出这两个字。

“很好。”男人松开手,明显开心了很多,“我也很喜欢。”

哦,你高兴就好

顾梓溪整个人都有些麻。

但高兴的男人没满意多久,忽然侧了一下头,又定定看着顾梓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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